她又不出声了。
只稍微挪动身体,靠他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池砚珩毫不矫情地揽着她的腰,将人拥入怀中,嗅着她颈间长发芳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门外喧嚣不知进行了多久,她才从惊慌中回过神,呆呆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之前从未想过,与异性接吻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和池砚珩身上,她一直默认形婚的存在,他们应当相敬如宾,应当患难与共,共同应付家长。
可今晚一场意外有点让她不知所措了。
程鸢算个中规中矩的人,从小到大按部就班,不早恋不逃学,恋爱经验空空如也。
家里俞月萍推行打压式教育,她行事最高准则就是小心谨慎。
在她贫瘠单纯的认知中,得先有好感,表白,对方允许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可偏偏池砚珩是个不怎么守规矩的人。
他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准则,说话做事坚决果断,永远八风不动,偶尔故意刁难和她玩笑,落实在具体行动中却踏实可靠。
他倚在门后,忽然没头没尾说了句:“今天很漂亮。”
她愣了下,收下赞美,说:“谢谢。”
今晚他喝了不少,却还没到醉的程度。在家里看她第一眼就挪不开眼,夜晚酒精催化,那会看她出来,一袭黑色长裙,妆容精致像个漂亮娃娃,男人倏地就眸色深了。
又怕太突然,吓到她,思来想去还是循序渐进,润物细无声。
直到吻上她的唇,柔软温热,脑子里就成了一团乱麻,先前想好的润物细无声那一套通通被冲击干净,只觉得她浑身都软,怎么亲都不够。
再把人紧紧抱住,等到池砚珩反应过来时,程鸢已经缩在他怀里,快要被亲哭了。
他也有点神色紧张,担心是不是弄疼了她,“抱歉,要不你还回来吧。”
这人嘴上说着道歉,面上却丝毫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程鸢不理他,去了洗手间调整下衣服。
拉开门后,刺眼的灯光照进眼底,周围一切逐渐清晰,她有点脚底发软,全身都软绵绵的没劲,关键时刻还是他扶了一把,拦住她的腰。
旁边传来池砚珩低低的笑声,程鸢眉毛拧起,“你笑什么?”
他回应:“笑你,见光了害羞。”
两人耽误了十几分钟,她不得不再次去洗手间,看着面前耳朵红红的自己,程鸢心虚极了,拍了点水扑在脸上,物理降温。
再次出来时,他就在门口等她。
“好了?”
程鸢:“嗯。”
池砚珩再次拉起她的小手,迈着步子朝包厢走去。
后半场池砚珩没再跟朋友去喝酒,而是安静地靠在沙发上,看她吃水果。
谁叫也不去,就懒懒地摆手打发了人。
那群人太闹腾,喝来喝去一身酒味,哪有她赏心悦目。
一群人玩到将近凌晨,服务生推着小车送上蛋糕,分了盘子和刀叉,柯旭阳和梁思雯给大家分了蛋糕,又来一轮喝酒。
最后吃的七七八八,池砚珩见她熬不住,就先打了个招呼回去。
最近气温回升,夜晚的风也暖洋洋的,池砚珩没让她开车,直接叫了个代驾。
司机大叔很专业,看了眼车标,还从兜里掏出来一双白手套戴上,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干这行一年多,这手套终于有用上的一天了。”
楼梯间的那个吻,从酒吧到车上,程鸢一整晚都晕晕乎乎的。
车子开到别墅前,池砚珩问道:“吃饱了吗?”
一晚上她只顾着低头吃水果,也就最后吃了小块蛋糕,现在时间不早了,确实该饿了。
她诚实地点了点头。
凌晨时分,街边的店铺只剩下三两盏灯,池砚珩带她走进别墅附近一家装修朴实的小面店。
她点了一碗牛肉葱花小面,把菜单递给池砚珩,“你吃什么?”
池砚珩选了和她一样的小面。
店内干净宽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程鸢想起上次和他去的那家西餐厅,再看看眼前的苍蝇小馆,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小店吃饭。”
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来,飘着厚实的牛肉,洒一层嫩绿葱花,浇上店家自己熬的骨头汤,鲜香十足。
池砚珩给她递上筷子,低头拌了下面,说:“我也是要吃饭的。”
程鸢这下心里稍微好受一点,但又来了问题。
她从小就吃饭慢,奉行细嚼慢咽的原则,上大学后更是养成了边吃饭边看剧的好习惯,刚夹了没两下面条,对面的人已经放下了筷子。
他吃完了。
倒不是说这人吃得狼吞虎咽,相反他吃饭也很优雅,不随便说话,也不会打扰她,但程鸢一看他吃完就有点着急,生怕自己落后。
“你……你不再吃点吗?”
他没着急催她,而是慢悠悠打开平板,“不着急,你慢慢吃,我回个邮件。”
“嗯,好。”
前几天两人都是分开睡,所以回到家后,程鸢照旧走进主卧。
不想正要关门时,男人却忽然伸手挡了下门。
她站在卧室里,隔了条门缝,疑惑地看着他。
池砚珩挑眉,“占了我的主卧,就这么神气?”
莫名的,她又想起楼梯间那个吻,他眸色深沉,一看就是意犹未尽,她攥了攥拳头,借口说:
“明天还要上班。”
她也不明说,只默默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然后等着男人回答。
池砚珩说:“就非得去上班,一天不去也不行?”
程鸢觉得他故意的,抿了抿唇,“要去,不去的话会被老板骂。”
池砚珩挑眉,笑了起来,“是吗?那你老板还挺小气。”
他没再为难她,摸了下她头发,“早点睡,明天吃饱了去给老板打工。”
程鸢扭头就关上了门。
昨晚放纵很快来了报应,程鸢醒来后照常眯着眼看下手机屏幕,看清上面的数字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平时这个点她都已经在路上了。
程鸢慌慌张张拉开门,刚好撞上要推门而入的池砚珩,男人一把将她拉回来。
他穿着整齐贵气的西装,身形修长,居高临下看着她。
“都几点了还不出门给老板打工?”
她没心思玩笑,再不快点真的要迟到了。
程鸢着急挣开他的手,“我这就去换衣服!”
等下楼时,杨阿姨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池砚珩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看她忙碌慌张地跑过来,跑过去。
挂钟上的时针一点点挪动,程鸢已经焦头烂额。
她丧着脸走到桌前,艰难开口。
“我今天能坐你的车走吗?”
池砚珩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表面波澜不惊,缓缓放下咖啡,故作深沉。
“坐我的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程鸢又看了眼时间,“那要不把我放在公司门口,我跑过去。”
最终还是坐上了总裁的迈巴赫,池砚珩亲自开车,她却非要坐在后排,低着头缩成一团,不敢看向窗外,生怕路过哪个同事把她揪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门口,程鸢准备好飞奔。
她神色慌张,快速解下安全带,打开车门溜下去,嘭地关上车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观赏性极强。
走了两步还不忘跑回来,命令他。
“你走A电梯,我走B栋,千万别走错了呀!”
池砚珩瞧着那背影仓皇而去,勾唇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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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刚到就碰上在工位上气喘吁吁的程鸢。
“Yara,喘这么厉害,你跑来的?”
她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今天差点迟到,就着急了点。”
晓晓了然,“哦对了,我刚看到池总的车了!他也才刚到门口,太巧了!”
程鸢开始擦桌子,尴尬笑道:“是吗,好巧哈哈。”
正说着,组长Lily也拎着包走了进来,“Yara,等下没有安排吧?”
程鸢回过头来,“没有,Lily姐。”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大家都到齐了,各自回到位置上准备开工。
Lily站在门口,点了点头,声音洪亮。
“那就好,池总让你去趟他办公室,尽快啊!”
第16章 公司
Lily轻飘飘一句话, 办公室里却炸开了锅。
池总,实习生,单独谈话。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
大家瞬间成了长脖子鹅,坐着的, 站着的, 正在喝咖啡的, 吃早餐的, 看电脑的, 一个个伸头瞧过来。
程鸢瞬间脸红到脖子根, 她左看看, 右看看, 对上一双双大鹅、不是, 同事八卦的眼神,她现在有点四面楚歌的感觉了。
“什么意思啊?怎么单独叫了Yara过去?”
“不知道啊, 让子弹飞一会。”
“池总什么时候跟实习生过不去了?”
程鸢低着头,一下子不知道该跟谁解释,面前的晓晓正投来八卦的目光, 给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她抓住机会,苦笑两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昨天提交的翻译稿出了问题吧。”
临走前还耸了耸肩,略显遗憾地自嘲道:“我去挨批评了。”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程鸢背影僵硬地离开办公室,按了电梯, 朝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总裁办公室外有专门的秘书负责值班,前台微笑标准, 看到程鸢胸前的实习生工牌,礼貌问道:“是来找池总的吗,请问有预约吗?”
她这是第一次来总裁办公室,正想发个微信给池砚珩,一抬头看到杨秘书正朝这边走来。
杨浩快步走了两步,对前台说:“这位小姐不用预约,”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程鸢,“您跟我来吧。”
程鸢跟在他后面,穿过一个个沉重严肃的办公室,杨秘书指着尽头那间介绍,那就是池总的办公室了。
程鸢点了点头和他说了句谢谢,她轻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传来池砚珩的声音:“进。”
池砚珩正坐在办公椅上,埋头签一沓文件,一抬头正看到程鸢推门而入。
在公司内她还疑神疑鬼的,一本正经道:“池总,您找我。”
池砚珩问:“工作累不累?”
程鸢从进来就站得笔直,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池砚珩放下手中的笔,把桌子上的文件一推,“怎么了?”
见他这样,程鸢直接破罐子破摔,瘪着嘴道:“之前我们说好了,在公司内不能随意暴露关系。”
池砚珩点了点头,说:“所以我秘密把你叫来,没有暴露。”
程鸢不满,她拧着眉毛,“这怎么能是秘密把我叫来呢?这样大张旗鼓,大家都会起疑心的。”
池砚珩浅笑了下,起身,“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来?”
程鸢板着脸,说:“您为什么找我?”
“过来。”
他脱掉笔挺的西装,只穿了件水蓝色衬衫,肩膀结实宽厚,胸前解开领口两个扣子,周身依稀看得出肌肉线条。
“奶奶托人买了江南的糕点,直接寄到公司来了,要不要尝尝?”
程鸢看过去,他果然从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点心。
而且,还是她小时候吃过的那家。
这还算个正当理由。
程鸢走过去,被他按在座椅上,“坐。”
她坐在总裁的位置,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酥脆可口,吃了一块,又拿起另外一块。
池砚珩站在后面看她吃,“怎么样,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程鸢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喜欢这种糕点?”
“偶然听爷爷说起过。”
看她吃得香,小嘴明明不大,却能塞进去不少。
池砚珩在一旁歪头看着,忽然想到什么,幽幽地问了一句:“出来带口红没有?”
程鸢拿东西的手一顿,停住嘴,疑惑地看过去。
“什么?”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从背后环住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程鸢的后颈。
“你……”
她放下吃的,一下子起身挣开,看了看四周,心虚道:“这里是公司。”
池砚珩不解:“有什么区别?公司也是家里的。”
程鸢拒绝:“我等下还要去工作,被人发现——唔!”
没等她说完,男人忽然发力,把座椅转了一圈,面对面靠近,吻了上来。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看得出抗拒,池砚珩却温柔地覆上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将手放到他腰间。
也许昨天是酒精上头,相比于楼梯间的那个吻,今天的池砚珩动作轻柔许多,他没有急于攻城略地,而是耐心、细致地一点点带着她。
严肃冷漠的黑白调办公室内,充满缠绵暧昧的气息。
清冷的雪松味将她包裹住,鼻尖相触,她听得见他略微急促的喘息,抬头看得见他长如鸦翅的睫毛。
直到门外走廊上响起嗒嗒高跟鞋声,池砚珩终于松开她的腰,却依然把人按在肩膀处,拥抱在一起。
程鸢出门前,特意照了镜子,终于明白了他那句“带口红没有”是什么意思。
她略微气恼,拿了几张他不用的文件回到工位上。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翻译部基本工作内容就是发邮件和翻译,彼此间不需要太多交流,对于社恐人士十分友好。
眼见程鸢眼睛红红地回来,几个八卦的同事恍然大悟,不再出声,就连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怜悯。
这倒霉孩子,应该是被老板骂哭了……
晓晓看她从回来后就疯狂打字,也没好意思打扰,心照不宣地继续埋头工作。
程鸢警惕看看四周,确认安全后,终于松了口气,继续完成今天的翻译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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