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在靠窗的绝佳位置,立马就有服务员端来点心和饮品。
他大马金刀坐下,两条长腿随意搭着,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服务员把菜单递上来,礼貌问道:“先生需要点什么?”
池砚珩没有接,反而朝着程鸢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点。
服务员很有眼力劲,接着就去了程鸢身侧。
她莫名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他看过来,对上她懵懂的眼神,“想吃什么随意点。”
于是,她点了一份蛋挞和水果披萨,就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餐品马上就好。”
服务员离开后,餐桌上只剩下三人。
这时,池砚珩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程鸢离得近,听到声音,下意识一瞥,屏幕上明晃晃地写着“小糖”两个字。
男人似乎不打算避开她,直接拿了起来,温柔的女声撒着娇传过来。
池砚珩当时就皱了眉。
他看了眼对面的程鸢,她垂着睫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了。
池砚珩推开椅子,起身大步迈了出去,剩下杨浩和程鸢互相礼貌微笑。
几秒钟后,杨浩极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开口道:“程小姐你好,之前没有机会自我介绍,我是池总的助理杨浩,叫我小杨就行。”
见他语气和缓,态度也很友善,程鸢点点头,“杨先生你好,我叫程鸢。”
原以为,老板的联姻对象怎么也得是个骄傲蛮横的富家大小姐,今天一见,这女孩年轻又懂礼貌,说话细声细语,实在惹人喜欢。
据说还是京大毕业的高材生。
杨浩心说,正常人听了刚才那通电话,指定心里闹别扭,看看人家,知书达理的女孩就是不一样。
出于好心,也秉持着老板的幸福生活和我息息相关这一忠诚秘书原则,杨浩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你别误会老板,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小心斟酌着开口:“其实,那个电话……”
闻言,一口吃掉半个蛋挞的程鸢仰起脸,指了指旁边的超大炭烤蓝莓葡式蛋挞,“这个好吃,你要吗?”
杨浩:……行吧,我就多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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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走廊尽头,巨大的窗户上映出男人修长的身影。
池砚珩握着手机,语气不善。
“又发神经?”
对面立马呛回去:“谁发神经了?你到底来不来接我呀?”
他揉了揉眉心,敷衍道:“我开会。”
对面喷着火:“胡说八道!我昨晚刚问了杨浩,他说你今天休假!”
“不休假也没空接你,我今天去南城出差,半个小时后起飞,自己打个车滚回家,挂了。”
……
手机对面,红色法拉利的副驾驶上,女孩愤然把手机一扔。
“怎么了池大小姐?”驾驶座位上,柯远嘉打趣她,“不心疼手机我还心疼你砸了我的车呢,刚买了没两天,砸个窟窿出来你赔啊?”
池大小姐全名池逸然,小名池糖,是刚刚挂电话那位池砚珩的亲妹妹。
八岁那年小池糖心生叛逆,因不满哥哥的名字有三个字,而她只有可怜巴巴的两个字,自作主张偷了证件跑去改名,并在人家登记处一顿狼嚎:
凭什么我的名字里没有滑板车!
闹得一顿鸡飞狗跳之后,终于拥有了三个字且带滑板车的绝世好名字。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隔一年后,九岁的池逸然同学幡然醒悟,痛哭表示自己当时太过年轻,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年少不知两个字的好,强烈要求改回曾经的“池糖”,并发誓一定重新做人,珍惜爱护原生名字,请组织批评监督!
此建议被池父池母加池哥哥三人举手反对,四名投票员只有池有福一票赞同。
池有福是一只圆不溜的肥银渐层小猫,而它又做错了什么呢?
“看来我果然已经沦落至此了。”
池逸然坐在法拉利上暗自神伤,恶狠狠抹了把眼睛,“一个个都不接我电话,也不来接我回家,等他们哪一天发现我心已死,不会哭也不会笑的时候,就后悔去吧!”
几秒钟后,贴满可爱猫咪兔子的手机叮咚一声,屏幕再度亮起。
池逸然抽了抽鼻子看过去。
交易提醒:【遇到一丁点困难就找他】向你转账10000元。
“哎?”
女孩眼神唰地亮起,下一秒,捧着手机脸都要笑得开花了,仿佛又燃起了对生活无尽的希望,家庭和睦,兄友妹恭,她不幸福谁幸福?
“看吧,我哥还是爱我的。”
柯远嘉安慰她:“行了,别嚎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再说呗。”
池逸然拒绝,“你不赶飞机啊?把我送到家肯定来不及了。”
“没事,来不及坐下一班不就得了。”
池逸然摸着下巴沉思,“但我还是觉得不对劲,我哥刚回国,这两天也不回家也不在公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走了再说。”柯远嘉一脚油门,车子嗡地一声启动。
池逸然拉过安全带,大度开口道:“不管他了,咱们先去京大参观一下,虽然我考不上,进去沾沾学霸气息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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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时,秘书不在,是池砚珩亲自开车,他没开昨晚的黑色迈巴赫,而是换了辆高大的奔驰G65。
今天阳光不错,温度回升,风也热乎起来,池砚珩开了车窗,让风肆意吹进来。
十分钟之后,路口的绿灯变红,前车尾灯亮起,池砚珩踩了刹车,停在原地。
他戴一副黑色墨镜,手肘随意搭在车窗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左手带了一块低调的墨蓝色腕表。
几秒之后,后侧来车,一辆血红色法拉利缓缓上前,并排在他的左侧。
对方连按三声喇叭。
他靠窗,居高临下随意一瞥,黑色G65车身实在太高,而法拉利跑车又矮的要死。
随着跑车车窗缓缓降下,副驾驶上池逸然的小脸渐渐露出。
她仰头,幽幽地盯着大G车主,缓慢而决绝地竖起一根中指。
……
十分钟前还“去南城出差”的池砚珩被人抓了个现行,他皱了皱眉心,头疼。
池砚珩降下全部车窗,摘了墨镜,看向对面车里穿套头卫衣的女孩。
没等她开口,池砚珩迅速先发制人:“不好好在家学英语又出去乱窜?”
池逸然竖着中指,正准备愤怒反击。
突然,她眼尖一瞥,向外探头,看到了副驾驶上程鸢的侧影。
“唉哟我去!”
池砚珩冰冷地盯着她竖起的中指,那眼神活活在问:你再给我指一个试试?
在程鸢转头看过来之前,池逸然同学福至心灵,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反应迅速,弹出第二个食指。
于是,等程鸢看向对面那辆扎眼的红色法拉利时,就见副驾驶的麻花辫女孩微微一笑,朝她比了个耶……
程鸢看着对面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笑什么呢?”
池砚珩回头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嘴角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程鸢还带着笑意,“她好可爱。”
池砚珩皱眉:“哪里可爱了?”
她认真回答:“性格活泼,长得也很可爱啊,我猜她家庭氛围肯定很好。”
池砚珩悠悠道:“我猜长得好是遗传。”
程鸢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就看到前面红色法拉利缓缓停在路边,池砚珩也跟着靠右停下。
“抱歉,耽误你两分钟。”
“噢,好。”她乖乖跟着下了车,走在池砚珩身侧。
果然,前车的女孩刚下车,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hi美女姐姐!”
池逸然欢快地朝着程鸢打了个招呼。
程鸢穿的还是昨天上班那件简单的灰色外套,长发散下来,露出清爽白净的小脸,整个人柔和又文静,笑着回应她:
“你好呀。”
身边那位法拉利车主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穿一身帅气的黑色套头卫衣和牛仔裤,走到池砚珩跟前,叫了一声,“砚珩哥。”
男人“嗯”了一声,“这是去哪了?”
程鸢站在旁边,惊讶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原来是认识的朋友啊,难怪在车上和她打招呼。
但她没敢说话。
池砚珩的交际圈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她融入不进去,也不想融入。
“我们逛一会就回去了,砚珩哥今天不去公司?”
“今天有别的事。”
池逸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摸鱼就摸鱼呗,还那么多借口,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姐姐会是我哥的女朋友啊?”
柯远嘉打趣她:“难不成还是你的啊?”
池砚珩看了她一眼,严肃道:“池逸然,你别乱叫。”
被叫到名字的女孩一激灵,她哥叫她全名的时候不是闹着玩的,池逸然立马住嘴。
程鸢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其实我不是……”
池砚珩拍了一把池逸然后背,扬了扬下巴,指着程鸢的方向,“叫嫂子。”
“噢,嫂……!!”
池逸然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惊恐地看了眼旁边的柯远嘉。
对方回应她的,是同样惊恐地眼神。
两人站在路边,嘴巴同步,张成大大的“O”字,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凌乱风中不动了。
马路上汽车飞驰,风声呼啸,但四人所在地方有片刻极度安静。
第05章 回校
突然被点到的程鸢也有点错愕,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然而,池砚珩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他顶着那副冷静、波澜不惊的表情,告诉程鸢。
“池逸然,我妹。”
对面还是柯远嘉先反应过来,礼貌地叫了一声“嫂子好。”
然后,拉着池逸然赶紧上车跑了。
程鸢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几句话,轰隆一声,法拉利加速窜了。
她回到车上,不解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池砚珩正打着方向盘,“怎么了?”
“就是,你为什么要对你妹妹说我们结婚的事?”
他目视前方,又重新带上墨镜。
“我暂时还没有离婚的想法,所以,我们是夫妻的事实短时间内不会改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她知道?”
池砚珩偏头看了她一眼,整个人透着游刃有余的高傲。
“还是说,你想结束这段婚姻?”
程鸢没回应。
她从来没想过把这段婚姻拿到明面上,在她的认知里,他们的关系更类似合作伙伴,她是任人宰割的乙方,努力扮演好假妻子这个对象,让甲方满意就够了,除此之外,不想和人有过多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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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校门口算是个热门景点,外地游客来了京市旅游,总得带着孩子到京大门口逛一圈,春夏秋冬都挤满了人。
程鸢倒是不赶时间,她偏过头去,欣赏沿途风景。
见她看得出神,池砚珩顺着看去,道路右侧的商场外,竖着高大的摩天轮,这时候正在缓缓转动。摩天轮本身没什么稀奇,但看向右边窗外时,他自然就能看到副驾驶上程鸢的侧脸。
早上阳光不那么刺眼,金色光芒撒下来,照亮了她的侧脸,连发丝也顺带着染成微微金色。
大概因为从小长在南方水乡,她皮肤比常人白嫩,眉毛又细又弯,像是江南画里坐在船头的温婉美人。
车窗留了小缝,有风吹进来,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程鸢下意识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她回过头,余光看见池砚珩似乎在看她。
她转头,眼神扫过去,男人却自然而然地收回视线,直视前方。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眼看快要到学校门口,程鸢开口道:“麻烦在前面停一下就好,我自己走过去吧。”
其实也不单单是门口堵车太严重,黑色的G65就像一头咆哮的巨兽,高大显眼,程鸢不想被那么多人围观。
他面无表情瞥了一眼,淡淡开口道:“我是司机还是你是司机?”
……司机不该听乘客的吗。
最终还是把她送到了校门口,车身太高,程鸢下车时还稍微跳了一下。
她反身关上车门前,忽然想到什么,对池砚珩说了一句,“请等一下。”
他单手自然地搭在方向盘上,露出手背隐隐青筋,姿态慵懒,指了指离他近的驾驶门,“到这边说。”
程鸢又绕过车头,走到驾驶座那侧,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之后,如果有事需要找您,该怎么联系呢?”
一口一个您字,尊敬又生分。
但他没计较,“手机拿了吧?”
程鸢掏出包里的手机,动作熟练地打开二维码,伸到他的面前。
“您扫我吧。”
池砚珩从中控台上摸出手机,划了两下准备扫码,他手忽然顿住,看了眼面前的人。
她没搞明白那眼神什么意思,有些疑惑,但端着手机的胳膊也不敢缩回来。
就听见池砚珩幽幽道:“你这是付款码。”
程鸢的脸唰地一下就变红,她急忙道:“不好意思,我点错了…”
正着急忙慌地想要退出,忽然碰上一只温热粗糙的大手。
他动作没停,修长的手指随意在她的手机上点了两下,二维码弹出,嚓地一声,扫码成功。
“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
回过神来时,微信已经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程鸢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手绘黄色小风筝,飘在蓝天上,十分简约。
等她进了校园,两人分开,她才敢小心谨慎地点了同意好友的申请。
不出意外,池砚珩头像是一张无聊的风景照,皑皑雪山只露出一角,耸立在深蓝色天空下。
又高又冷。
返程路上,池砚珩手机里显示两条未接电话。
他拨回去,对面杨浩声音有些着急。
“池总,光宇集团上午打电话过来,他们总监临时出差了,想把谈判时间挪到明天下午,您看可以吗?”
原本预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谈判改时间倒不是什么大事,光宇跟他们合作多年,也是仗着这一点,临近谈判日期了也敢变动。
只是,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池砚珩还没发话,杨浩内心不免有点紧张。
男人缓缓开口:“他们这是第几次随意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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