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班,下班前临时又来了个手术,要不然早来了。”周一帆解释。
简茜尧这才发现,他看似可以打扮的外表其实也没遮盖住他疲倦的神色,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说,黑眼圈也及其严重,脑门上甚至还冒了一个痘。
简茜尧只当他也是跟自己一样,当医生纯属是体验生活,没想到也能这么敬业,下班也会服从安排准备手术,倒是跟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那你不回去休息?”她先前准备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变了。
“见你比睡觉管用多了。”周一帆甜甜一笑。
简茜尧叹了口气,就知道同情这小子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周一帆老早就给谢晓楼打电话,他们到门口的时候,谢晓楼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
“好久不见我的好兄弟!”周一帆极其热情地搂住他,希望他能懂自己的暗示,别收下东西就赶自己走。
这千载难逢和简茜尧相处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谢晓楼精准的往后一撤,躲开他的拥抱,他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谁能看不明白啊。
“我们昨天才见过。”在他要张嘴的时候,继续说,“前天也见了,大前天也见了……”
“正好去看看一姐,伤在她身,痛在我心呢。”眼看对方并没有配合的意思,周一帆毫不恋战,迅速改变第二套方案。
谢晓楼:“……”我要忍耐。
“周一帆,你恶不恶心啊?”简茜尧一脸嫌弃。
简茜尧的表情在周一帆看来虽是嫌弃,但也总算有点不一样的态度,他似笑非笑:“茜茜不开心了,那我收回刚刚说的话,我这个人很专情的。”
此话喜提异口同声的一个“滚——”
“这是你留在医院的东西,清萤收拾的,应该没错。”周一帆把他带的包递给他,“周考你也不用去了,课件你回头直接发给清萤就行,我们俩排了个班。”
谢晓楼点点头,看到他手里还有一大包东西,问:“这是什么?”
简茜尧没多想,说:“我给丁儿带的东西。”
谢晓楼立刻警觉,“她现在需要忌口,你带的东西要是吃的估计都不能吃。”说着就要打开包。
简茜尧:“……”坏了,忘了谢晓楼现在还是个安检员了。
“都是些女生用品,你们男生好意思看吗?”事到如今,简茜尧只能使出打死也不承认这招,试图从他手里抢回来她辛辛苦苦在超市鏖战俩小时的战利品。
“嗯?”谢晓楼打开就看到花花绿绿各种包装的辣条和其他膨化食品,无一例外都是丁一一爱吃的。
简茜尧眼一闭,心一横:“我们女生用的东西,你们男生当然不懂了。”铿锵有力,差点连她自己都信了。
周一帆“噗嗤”一声笑出来,被简茜尧一记眼神刀憋回去。
“她现在生病暂时应该用不着,我先放着,等她好了再转给她。”
唉,简茜尧想,要是丁一一嫁给他,肯定是幼儿园的学生遇到了幼儿园老师,被安排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从知道简茜尧要来的那一刻,丁一一就望眼欲穿,直到谢晓楼在门口敲门,周一帆在旁边问他能不能进来时,那种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算是达到高潮。
“进来吧。”反正她的卧室已经被谢晓楼重新整理了一遍,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高级病房而已。
她兴奋地搓着手,等待着简茜尧带来的好东西。
等等,为什么两手空空?她明明提前发了信息,要她藏好的?!
丁一一眼神示意:东西呢?
简茜尧瞟了谢晓楼一眼,嘴角向下一撇:被抓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谁让她进门之前碰到周一帆了呢,根本没来得及看手机。
丁一一心凉半截。
“一姐,我问过骨科的师兄了,他说你的伤没大碍,好好养着,一个月就能拆石膏,俩月就能活蹦乱跳了。”周一帆来之前,赵清萤特地嘱咐他去骨科再问一遍,“清萤也很担心你,但是她调不开班,等休息了就会来看你的。”
“没事,我又不是多严重的病情,上班已经够累的了,不用让她往这跑。”丁一一表示很理解,她本来就没多大的事,那个医生连医院都没让住,一点小病在这兴师动众的,她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对了,他还说让你下周三之前别忘了去复查。”周一帆一股脑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免得哪里漏掉了。
“记着呢,记着呢。”谢晓楼这两天说注意事项时总是提到这个,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谢晓楼洗了水果招呼他们来吃,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有周一帆在的场子总是充满着乐趣。
但这种能量显然在连着上了一天一夜班之后,能量稍微供应不足,没多久周一帆困的哈欠连天,谢晓楼实在看不下去,就跟他说:“要不然回去休息吧,你这样明天手术怎么做?”
周一帆虽然想和简茜尧多相处一会儿,但也清楚的知道明天的手术特别重要,他虽然平常看着吊儿郎当,但是毕竟身为医生,对病人负责是他的首要任务,没有多说什么,站起来准备走:“那我过几天周考结束跟清萤一块来看你。”
“好啊,那时候我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了。”至少那时候肯定能跟谢晓楼说通坐轮椅上溜达溜达。
简茜尧揉揉刚刚笑僵硬的脸,跟他说:“等等我,咱们一块走。”她要是不跑,难免不被丁一一抓住再说上几句。
周一帆一听简茜尧要跟他一块走,十分后悔:早知道早就走了,他们还能在去别的地方玩一玩。
“我们走了,你不用送了。”周一帆看谢晓楼也准备起身,忙把他按在凳子上。
谢晓楼明了,跟着说道:“一一这离不开人,我就不送你们了。”
周一帆在背后悄悄竖起大拇指。
他们两人走后,丁一一开始询问模式:“茜茜给我带的东西呢?你给我。”
她虽然板着脸,但尾音打着波浪,似有祈求之意,可谓是软硬兼施。
谢晓楼却不吃这套:“你现在最好不要吃这些东西。”
“那些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绿色健康的食品。”丁一一为她的宝贝们正名,使人快乐的东西,怎么能是不好的呢?它们听了该有多伤心?
“包括辣条?”谢晓楼挑眉。
丁一一:“……”
死就死了,丁一一一副英勇就义大义凛然的表情:“嗯!”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巧了,你的病不能吃这些东西。”
丁一一急了:“谁说的啊!”她咬牙切齿,仿佛谁下一秒说话,她就敢咬上去。
“我说的。”
丁一一张了张嘴,那句“你又不是医生”几次脱口而出,都被她扼杀在喉咙处。她像个霜打的茄子,在心里默默骂了他几句“庸医”之后,换上一副甜甜的笑脸:“宇宙最帅的谢大少爷,拜托,我就挑一样。”她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一样也不行。”谢晓楼闭上眼睛,砍不到祈祷。
“切!”眼看计划泡汤,丁一一瞬间丧失斗志,翻身躺在床上生闷气,不吃就不吃,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让吃她还不稀罕吃呢。
呜呜呜呜呜。
“生气了?”谢晓楼没想到这个回合竟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忍不住探头问道。
“……”
“真生气了?”
“……”
“原来某人真的不想吃啊,那我丢掉算了。”他微微勾起嘴角,故意把包装弄出声响,嗓音里的笑意晃晃悠悠。
“谁说的!”听到谢晓楼这么说,她弹射坐起来,生怕晚一点对方就会后悔,没想到牵连着腿部肌肉,疼得她龇牙咧嘴,“啊——”
“怎么了怎么了!”谢晓楼神情紧张,立刻上前控制住她的腿。
“疼疼疼。”丁一一撇着嘴,语气里带着哭腔,怎么还这么疼啊。
“哪里疼?”谢晓楼开始尝试着去看。
“逗你呢!”看着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丁一一突然笑起来,叫你没收我的零食。
听到她这么说,谢晓楼并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又检查一遍,确定她真的是在“报复”自己才算放心。
这种小伎俩他本该一眼就识破的,只是关心则乱。
是逗他玩的就好。
丁一一看他笑起来,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是不是失心疯了,怎么这样还在笑?
第39章
连着几天家里只有丁一一和谢晓楼两人。
丁一一吃喝拉撒全由谢晓楼一手操办,人呢,就怕习惯,这一习惯别说反抗了,她甚至觉得一直就这样也挺好的。
谢晓楼做完最后一页PPT,保存,发送给赵清萤,回头去看丁一一,她正抱着那本《阿衰》看得不亦乐乎。
她的眼睛在书上流转,手指随着漫画的进展轻轻翻动着书页,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她的脸上洋溢着专注与喜悦,感受着书本带来的快乐。
她美好的,连阳光都分外偏爱她。
“中午想吃什么?”他轻轻询问,甚至有些不忍心打扰此刻的静谧与美好。
丁一一从书里抬头,半张脸仍埋在书里,露出的一双眼睛饱含着笑意:“吃什么都行!”
每天饭菜格外大补不说,药物和维生素、水果之类的一吃一大堆,她又不运动,还没消化呢就又到下一个饭点。
“那我随便做点吃吃,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丁一一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谢晓楼在楼下忙活半天,端着饭菜上来。
丁一一一看傻眼了,不是说好的随便做点吗?
清蒸鱼、豉汁蒸排骨、筒骨藕汤……
“你随便做点……”她早该想到谢晓楼的“随便”跟平常人理解的“随便”肯定不一样。
“怎么?不合口味?”谢晓楼抬眼。
“怎么会!”丁一一声音拔高,喝了一口汤,赞不绝口,“好喝好喝!”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谢晓楼看她吃饭着急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刚说不饿的样子,大概是急着吃完看漫画。
这么大人了,每天还跟个孩子一样。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
晚饭过后,窗外暮色将至,霓虹灯璀璨夺目,夜色逐渐浓稠,热闹了一天的城市逐渐安静,鸣笛声渐渐少了,街道两边行人却慢慢多了起来。
别墅区外偶有几个孩童的打闹声传来,跟着有几声犬吠。
天空湛蓝,月明如许。
“我们出去转转吧?”谢晓楼突然说道。
“真的!?”丁一一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天知道她这几天在家憋的有多难受,“太好了,可以出去玩啦!”
他看着她,眼里温柔似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瞧你那点出息。”连话语里都带着笑意。
谢晓楼把她背下楼,放到轮椅上,推着她出门。
太阳早已落山,西边天上只残留着一道血红,整个天像蔚蓝的海洋,月亮高悬在夜空,微风中夹杂着些许凉凉的意味。
谢晓楼推着丁一一慢慢悠悠地走着,在神色匆匆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小区不远处是一个大公园,越走近人声越热闹。
公园门口摆放着各种小摊,大多数是卖小孩子玩具和吃食的,小喇叭传出来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间或有孩子家长去买一些玩具给孩子们,门口广场上已经被泡泡机所占领,人走过去像是在走红毯。
进门处有个卖氢气球的,丁一一望眼欲穿。
谢晓楼推着她走进去好远,还看到她的脑袋像是不会转动了一样,死死盯着那堆氢气球。
谢晓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非得要吗?”
丁一一环顾四周,看到拿氢气球的最高的才到她腰那,最小的还在手推车里躺着咿咿呀呀,她虽然也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没能抵住诱惑,说道:“同样都是坐在车里,怎么不能要一个呢?”
正巧前面经过一对年轻父母推着一辆婴儿手推车,里面的孩子吃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绑在车旁,在上空飘来飘去的氢气球。
“人家几岁,你几岁啊?”谢晓楼笑笑。
“人家刚满~十~八~岁~”丁一一夹着嗓子,尽量模仿出来原版的精髓,只不过坐在轮椅上影响她扭动。
谢晓楼没忍住轻轻用胳膊勒住她的脖子,假装威胁:“我也可以让你永远十八岁!”
丁一一抓住他的胳膊,哈哈大笑,“你勒到我了,给我买一个,我就原谅你。”
谢晓楼:“……”
重新定义新型碰瓷。
丁一一拽着新买的氢气球,心满意足,嘴里忍不住哼起小曲儿。
晚风习习,路两旁的石墩上,聚集了一小撮一小撮下象棋的人,在路灯的照耀下黑压压的一片,不远处的小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推拉式音响播放着动感的旋律,有舞蹈队已经在那里跳起来整齐划一的舞蹈。
音乐太具有魔性,丁一一的上半身已经跟着节奏摇摆,要是她腿脚方便的时候高低得带着谢晓楼跟着这些大爷大妈来上一段。不过,她又想,自己在这生活了十多年,广场上每天都这么热闹,而她和谢晓楼要等到她受伤的时候才想到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可惜呢。
“谢晓楼,等我们退休之后,也来这里跳舞吧。”
谢晓楼听到声音,低下头,“嗯”了一声。
丁一一抬头,便撞入对方那双氤氲缱绻的如水眼眸里,深邃、幽暗又隐晦不明,在这缠绵的夜色里翻着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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