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再次淹顶之前,她的余光终于看到那人……
穿着便服坐在轮椅上,英俊得不像话。
对方冷漠地看着自己这边,就像看着一块石头,一棵树。
然后下一秒钟,柴菜菜听到他说:“无甚好看的,丑陋不堪。”
也不知道是说谁。
同一时间,冰凉的冷水将她彻底淹没,那只手直接将她按倒进桶底,几乎半个身子都进去了。
火辣辣地窒息感再次让柴菜菜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男人已经转身,手链再次闪现,在这关键时刻,一股气流突然随着微风吹拂过来,柴菜菜胸口滚烫,她整个人突然就轻松下来,然后下一刻……
“啊!”地一声从三人口中嚎叫出来。
头顶的压力全部消失,柴菜菜长发湿哒哒,她惊讶地看着刚刚还想弄死自己的三人,他们碰触自己的那只手全部被烧得皮开肉烂,触目惊心。
而那股若有若无的紫气,围绕着柴菜菜转了两圈后,慢慢被她吸入体内,最后又慢慢渗出来吸收进胸口处……
那里,躺着贤妃送她的暖玉。
龙珠。
下一秒,极为熟悉的感觉袭来,时隔多年,柴菜菜再次看到,打开任务通道的薄膜出现在脑海里。
所以……
她忍不住看向男人,这次需要的是龙气?
而且是以自己为媒介才能被吸收的龙气?
任务有望了。
柴菜菜思忖着,自己得想办法回宫,说不定也能治好奶娘。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柴菜菜看到男人似乎停顿了一秒钟,也没回头,继续离开了这里。
他没有认出自己,但是他一定认出了龙珠。
柴菜菜本来想弄个监控过去最后还是作罢,秦久泽身为通道开启者,保不齐有些什么厉害之处,万一被发现就完蛋。
就像上个世界,谁知道卫尔加背着自己是那副模样?
而柴菜菜所料不错,秦久泽确实认出了龙珠,甚至他隐约能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被抽离出去,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晚上,高公公跪在他身前,恭恭敬敬地说:“陛下所料不错,她果真是贤妃那个女娃,这是她这几年的行踪。”
说完后将一张纸筏双手举在头顶上。
秦久泽拿过来看了几眼,眼睛眯了一下:“有点儿意思。”
然后拿起笔,画了一朵大大的牡丹,居然和柴菜菜苗圃里最大最艳的那朵一模一样。
高公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就是不知道陛下为何突然心情好了。
第二天,柴菜菜还没睡醒,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这一整排屋舍都是府主分配给花匠的住处,柴菜菜和奶妈平时是住在柴房里,胖子和他娘住在主屋,平时胖子娘管着,胖子并不敢在这里对她做什么。
但今天一早,胖子就踹开门,一把将柴菜菜从床上揪了起来。
柴菜菜狠狠瞪他一眼,转头对奶妈道:“阿婆,你先睡,胖子哥找我有点事。”
然后背过身,反手将胖子拉了出去。
远离柴房后,她极为嫌弃地甩开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道:“干什么?”
胖子趾高气昂地说:“我娘让我喊你赶紧去伺候牡丹,府里有超级大人物来了,说不定等会儿要过去。”
柴菜菜心想,莫不是秦久泽又要来?
不过不对啊,他昨天明明已经走了。
于是问道:“哦,大人物?多大?”
胖子支支吾吾地比划:“反正就是很大很大,你想象不到的大。”
柴菜菜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没文化真可怕。
胖子弄羞成怒,一巴掌拍在柴菜菜背上:“你敢笑我?找死!”
话音刚落,旁边那件屋子的窗户一下被人打开,胖子娘穿着过年才舍得穿的红色大褂子,脸上还抹了白白一层粉:“多大?反正是你给别人提鞋都不配的大!赶紧滚去做事!”
柴菜菜没有再说话,这女人说话虽然极其难听,又扣扣索索,但柴菜菜还真的不敢得罪她。
毕竟她一个小孩子带着个得瘟疫的老妈子,确实非常难以找工作。
来到院子里打水,然后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小包粉末均匀的撒了进去。
这东西就是养护牡丹的关键。
早点做完说不定还能睡个回笼觉,运气好的话还能蹭到丫鬟们的早餐。
就在这个时候,主院里的喧嚣越来越近,胖子娘喜滋滋地说:“大人物果然来了,指不定心情好就会打赏我们,你今天哪里都别去,如果按人头分,娘明天给你买猪肉吃。”
胖子也双眼放光,吞了吞口水,重重点头。
柴菜菜在旁边蹲着心里好笑,都快长成一头猪了还吃!
她心里默数着时间,十五分钟后药粉彻底融合,就可以提出去了。
胖子娘和胖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然后,院门开了……
胖子娘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大人可是想要看牡丹?”
没有人回应,她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到那人直直走到臭丫头面前,更加恭敬地行礼道:“公主殿下,陛下命老奴前来,恭迎您回宫。”
高公公身后,府主带着夫人以及一群儿女,均面带激动之色地跪了一地。
胖子娘悚然一惊,整个人一屁股坐地上去。
而胖子更是目瞪口呆,心跳得飞快,使劲揉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第26章
柴菜菜觉得,现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她还在想办法怎么回宫呢,秦久泽就派人来接了,真不错。
不过直到回去的路上,她都没有看到秦久泽。
柴菜菜问道:“不知陛下突然接我回去是何意?”
高公公低眉顺眼地说:“这些年陛下一直很想您,也一直在找您,好不容易有您的消息就派老奴来接,刚巧我秦国在北方大胜,下个月有庆功宴,公主回归正是时候。”
柴菜菜知道这些年漠北蠢蠢欲动,也听说在打战,没想到这么快就胜利了。
所以昨天……
难道秦久泽御驾亲征?很有可能啊,从漠北回大秦王宫,可不就要经过江南吗。
不过说什么想我?骗鬼!
昨天还见到他呢,完全没有想我的意思。
恐怕最后两句才是真话吧,庆功宴……
在她思忖的时候,高公公也在仔细打量她,不由心下惋惜。
贤妃好歹也是个大美人,怎么会生出样貌如此普通的公主?他记得这女娃小时候还是非常漂亮的,怎么现在完全变了个模样?如果不是对暗卫有信心,他都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人。
“公主殿下,听闻张氏母子平日对你颇多苛待,可需要老奴……?”
柴菜菜摇头道:“劳烦公公了,不用。”
这不是柴菜菜以德报怨,高公公出手,了不得一刀杀了。
但是一来呢,她对张氏也没有那么恨,不至于要他们性命。
二来,这七年她太了解人性,府主回去一打听就会知道柴菜菜过的什么日子,秦久泽什么性格帝国无人不知,而她名义上是帝国唯一的公主,借府主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继续用张氏,张氏一介妇人更不可能独自带着儿子去外地,在江南恐怕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
所以自己真没必要做那个恶人。
半个月后,秦王宫。
柴菜菜一回宫就被带进了秦久泽寝殿,是她三岁前住过的养心殿偏殿。
踏进去的下一刻,她又把脚从门槛处缩了回去,转过头,满脸疑惑地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高公公。
高公公将腰到九十度:“公主?”
柴菜菜杵在门口,白嫩的手指头往里一指,嘴唇动了下,有些犹疑地问:“我住这儿?你确定?”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高公公脸上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是的,公主殿下。”
偏殿她曾经住了三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都细细丈量过,而现在,满院子牡丹不说,院子里还整整齐齐站着两大排宫女,每一个都青葱水嫩貌美如花。
注意到门口两人,她们一起跪下,脆声高喊道:“恭迎公主殿下回宫。”
柴菜菜搞不懂秦久泽这又是想干啥,若是想拿回龙珠,压根不需要这么费事。
若是又被大臣们吵烦了……不,他更加不会为了别人而做到这种地步,最多拉她出去溜一圈。
握紧拳头,柴菜菜深呼吸一口,终于一步踏了进去。
进去后就被宫女们拉着沐浴、更衣、化妆……
当她站在秦久泽面前时,已经是一个外在符合公主身份的小姑娘了。
秦久泽坐在御膳前,放下手里的盅,顿了下,替她拉开椅子:“用膳。”
柴菜菜浑身汗毛直接竖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里?”
秦久泽点头,看了她一眼后对高公公吩咐道:“不用这样打扮,随意即可。”
又对柴菜菜说:“以后每天你都来这里用膳。”
“陪朕。”他说。
柴菜菜:“……”
第二天就是皇族宴会,柴菜菜支着下巴坐在窗前,老实讲她并不想去。
但是……
扭头看着身后一群端着托盘的宫女,她伸了个拦腰站起来,从衣柜随便找出一套偏日常的水蓝色服饰换上,反正秦久泽说了,穿着随意就可以。
她真的非常好奇对方想干什么。
更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走进宫宴大厅的时候,里面正歌舞升平,十几个美女长袖善舞,大臣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柴菜菜在上个世界没少参加各种宴会,因此颇为镇定。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得平稳,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优雅得体。
——这完全是下意识举动。
所以并没有发现,坐在首座的秦久泽,在那一瞬间坐直腰背,嘴唇还轻轻勾了勾。
在他下首,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女人,宫衣层层叠叠,打扮得十分华丽。
左边女人旁边还空着一张椅子。
柴菜菜知道,那是自己的位置。
对着秦久泽行了一礼,她走过去坐下,一瞬间却敏锐感觉两道视线凝固在自己身上,她猛地抬头,在一人脸上捕捉到一丝来不及收回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柴菜菜露齿一笑。
心里却是mmp,自己招谁惹谁了?
秦久泽不错啊,又找了两女人,她不无恶意的想,他行吗?
舞曲终了,秦久泽端起酒杯,淡淡的声音响在宴会厅内:
“北方铁骑已尽数歼灭,大秦百年再无外患,此乃一大幸事。失踪多年的公主也已寻回,此乃第二幸事。中书省明日起草皇帝诏令,减免全国三年赋税,扬我国威。”
众人皆拜,柴菜菜跟着跪下,奇怪的事,大臣们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居然和蔼可亲?
接下来的宴会可以说是无聊透顶,秦久泽坐在那里,大臣们表面热热闹闹,实际上极为克制,柴菜菜更是如坐针毡。
秦久泽支着下巴看了柴菜菜一眼,随后划着轮椅就离开了。
柴菜菜长长吐出一口气,看高公公小跑到下面,对一个大臣耳语一番。
在他准备追着陛下离去之时,柴菜菜招招手:“我也可以走吗?”
高公公岣嵝着身体道:“那是当然,公主殿下想离开谁还能拦着不成?”
柴菜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既然如此,非让我过来是干啥?
“那我想问一下,他们为何那般看我?”她一指众人。
高公公腰都快弯地上去了:“当然是因为……您是公主殿下啊!”
马丹,老狐狸。
柴菜菜笑得同样优雅,直接起身。
还没走到养心殿,一道女声喊住了自己。
扭头一看,是刚刚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你不是问大家为何那样看你吗?”女人独自一人立在林荫小道的花丛里仔细打量柴菜菜,看到她身上简简单单的粗陋服饰,这才下定决心问道。
“愿闻其详。”柴菜菜说。
女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妆容精致,笑得典范得体:“因为陛下说,从你身上感受到了龙气。”
她嘴角的笑容加大弧度。
柴菜菜心脏一跳,瞬间就感觉到,这女人是知情的。
虽然奇怪为何她知道这个秘密还没死,但……
柴菜菜依旧想骂人。
当年说没有龙气是他,现在随随便便说有龙气的也是他,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而且他说的还没错,吸收了他的龙气,自己可不就有了?
但听在大臣耳朵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有资格继承王位。
看来这几年他们明着不敢,暗地里没少做小动作,秦久泽不胜其烦,就又把她拉出来了。
难怪他昨天做出那个样子。
这样想着,柴菜菜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没等她想个所以然,女人走到柴菜菜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修长尖锐的指甲刮得她的皮肤有些不舒服。
她俯下身,压低声音道:“你明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还回来?你那早死的娘都不在了,没有人护着你,你回来干什么?”
此时此刻,她端庄的面容终于裂开,声音淬了毒般:“陛下是什么人众所周知,你在他心里终归是一根刺,想当女帝痴人说梦。不若我帮陛下一把… …”
柴菜菜身体紧绷感觉不妙,黑色的瞳孔在自己眼前放大,想退后,但那尖锐的指甲已经划开皮肤,刺痛感让她身体发麻……
糟糕,中毒了!
看着女人不甘愤怒的嘴脸,柴菜菜仰头就向后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她冥冥中有种感觉,自己会没事。
所以当那双手接住自己的时候,柴菜菜如愿以偿的闭上眼眸,彻底昏迷过去。
宫装女人惊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帝王,虽然很快恢复原状,但跳得极快的脉搏依旧让她双腿发颤。
扶了扶鬓角,女人强笑道:“陛……陛下,臣妾偶遇公主,相谈盛欢,一不小心挂伤了公主的皮肤,臣妾有罪。”
说完后盈盈下拜,娇艳的面容白了点儿,兔子般楚楚可怜。
秦久泽抚摸着柴菜菜的下颚,也没看女人,淡淡道:“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
仿佛惋惜般,在女人不可置信的表情中,他叹息道:“嫉妒和自以为是是女人最丑陋的品格,你真让朕失望。”
说完后,他抱着柴菜菜转身离开。
在他们身后,高公公捏鸡仔般捏起女人,在对方的尖叫声还未发出之时,轻轻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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