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木叶与各国的战事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
尽管木叶目前的顶尖战力充足, 进攻凶猛，后勤补给也十分强悍，然而毕竟这次他们面对的敌手是全忍界再加上全体贵族圈, 来自各方各面的压力也堪称巨大。
尤其是许多忍族与贵族盘踞于本土, 树大根深，在当地也颇有威望，而木叶军队虽然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上可谓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但另一方面, 攻占下来的土地并不像电子游戏那样打下来就毫无疑义都是你的, 而是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与精力去收服治理――而这就给了那些本土统治者作妖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位于本土的忍族和贵族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们世代生活于此，相当熟悉当地的情况，很知道该如何管理本地事宜。
木叶这头外来的强龙终究很难压得住这里的地头蛇。
平民们虽然因为这些年电影文化的输出而对于木叶存在一定程度的好感, 然而这点虚无缥缈的好感也很难压得过改朝换代这一颠覆常理的不安――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一直都是由贵族统治, 日子虽然过得非常牛马，然而毕竟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了, 早也习惯了。
突然要换成一伙外地的陌生的忍者来统治的话……那些游走于黑暗与战场的冷酷兵刃，带来不幸与死亡消息的信使, 极端崇尚着弱肉强食法则、又掌握着强大力量的残暴之徒……
他们这些毫无自保之力的弱小平民该何去何从呢？
这就使得木叶在占领地的统治并不是十分稳固。
木叶的军队往往不仅要顾虑着前线的战事，还要花大力气安抚后方的占领区, 免得后方作乱使得前线的胜利功亏一篑。
而这自然也给了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各国大名与贵族们喘息与作妖的绝佳机会。
大陆上各国的众大名联合手下贵族，择定了一个两军交战前线的小城镇，表示要公开再现一场古籍中的“盟神探汤”。
――据说很久以前, 有鲜廉寡耻之徒谎称神明后裔，以此假充贵族身份, 惹得神灵不快，于是开启了一场验证真假神明后裔的探汤大会。
“群卿、百寮及诸国造等皆各言，或帝皇之裔，或异之天降。然三才显分以来，多历万岁。是以一氏蕃息，更为万姓，难知其实。故诸氏姓人等沐浴斋戒，各为盟神探汤！”
“盟神探汤……或泥纳釜煮沸，攘手探汤泥，或烧斧火色，置于掌。（注1）”
古籍记载中这场神明判决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一派正义战胜邪恶的大欢喜结局。
“……则得实者自全，不得实者皆伤。是以故诈者愕然之。予退无进。自是以后，氏姓自定，更无诈人。”
假冒贵族之徒于是原形毕露，遭到了极严厉的惩罚；
而那些通过了考验的人则被正式认定为神明后裔，他们的姓氏也被冠上了无上荣光。
自此，这些有着光荣姓氏的贵族们一代代生息繁衍，继承了他们姓氏的子孙――也就是说如今继承了先人荣耀姓氏的各大国的大名与贵族们自然肯定是无可置辩的神明后裔了。
一直以来，神明后裔这一身份都是这些克绍其裘的贵族们掌管国家最大的法统。
围绕着这一身份，贵族们创造了一系列诸如忍者拥有如此神奇力量的原因是神明为给身为贵族的后裔们创造更好的仆人，所以才为一部分人赐予如此才能，忍者应该对贵族心怀感恩、献上忠诚的神经发言。
其实仔细研究这些言论的逻辑，就会发现贵族们实际上非常非常忌惮拥有着力量的忍者。
是以这次木叶只是没理会火之国大名的停战命令――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呢，忍者还并没有真正做出什么下克上的亵渎冒犯之事却能引得平日里颇有龃龉的各国贵族们团结一致的讨伐。
而这次举办的盟神探汤显然是想通过复刻仪式强调贵族统治的合理性，提高士气，同时煽动民心。
――看呀，那群只会打打杀杀的残暴忍者根本没有统治这个世界的权力，他们如此大逆不道，迟早会受到神明的诅咒，只有身为神灵苗裔的贵族才是这片土地上理所当然的统治者呀！
这份盟神探汤的邀请函甚至十分挑衅地送到了敌方主将宇智波瞳这里。
战壕中。
正在替一名受伤战友治疗的宇智波瞳手中的医疗查克拉微微发光，映照在着战铠的宇智波少女温柔微笑的脸上，也跃动在她浓墨般的瞳孔之中，不知为何，分明是那样柔美得近乎绮丽的笑靥，此时却无端端的令人感觉――冷。
“盟神探汤的邀请函？”
宇智波瞳头也没抬，步伐不停地走向下一位伤者。
战壕里的忍者来来去去川流不息，前来传递消息的忍者也只能跟着瞳的步伐在人群中艰难挪动，恍然间听到自家主将的声音，那声音平静柔和，却极为清晰地自周围的一片嘈嘈杂声中浮现出来。
“好，我会去的。”
“可是，”使者乐多少心底有些怙罚抬起一双忧心忡忡的阴蓝的眼睛，“那可是‘神明裁判’啊！您真的要在那天去吗？”
盟神探汤――是的，它的别名又叫神明裁判，因为上次的盟神探汤可不仅仅是分辨神裔，它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作用：惩罚那些胆敢冒充贵族、亵渎神灵的大不敬之徒。
显然，这些贵族们邀请宇智波瞳这个妄图取代贵族统治地位的狂妄之徒根本就不怀好意。
使者乐深知这一点。
虽然他近些年来也接受过不少木叶较为大胆的思想，然而自出生起便受到的规训也告诉他：那些大名与贵族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不止是出身木叶隐村的乐这样想，占领区的俘虏与百姓大半也是这么想的，甚至迷信程度比乐要更深。
――那些出身高贵的大人们终究是高天原之上神灵的后裔，他们统治天下本就是神明的旨意，意图违背神明旨意之徒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大家都说，得罪了神灵的后裔是伤阴骘的事情……”
乐忧心忡忡，尽管在战场连战皆捷，但依然无法抵消他心头此时的焦虑――作为宇智波瞳同期的伙伴与忠心的下属，他宁愿自己是这损伤阴骘、不得善终的人，也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不幸降临于面前自己效忠的对象。
重伤者已经基本治疗得差不多，这次的战事收尾也工作也接近尾声，瞳停下手头的工作，目光移向使者乐，那双宇智波的眼睛即使在不是写轮眼的状态下也有着令人心惊的魄力。
她看着使者乐，冷的凛然的黑眼睛，一直看进人心里去，然而微笑还是微笑着的。
“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说，所以我才必须去。”
使者乐紧紧蹙着眉毛，眉心挤出忧虑的痕迹，不明所以：“为什么？这分明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鸿门宴！”
“他们邀请我的目的无非是要在探汤大会对我这样胆敢倾覆整个贵族体系的大逆不道之徒进行神明审判，”宇智波瞳依然轻轻的笑着，黑色眼睛波澜不惊，“我不去，他们便会大肆宣扬木叶一方的未战先怯，不敢面对神明审判，同时强调他们统治地位的正义性――而你瞧，大家都很吃他们这一套叙事逻辑。”
“但是，我如约而至，这场神明裁决可就未必会按照他们的筹划进行下去了。”
*
许多年后，当人们参观那场著名的、彻底改变世界历史进程的盟神探汤遗址时，往往会在经验丰富的导游口中得知不少于此相关的逸闻轶事。
其中有那么一则小道消息称在进行这场举世瞩目的神明审判之前的一夜，有不少守夜的木叶忍者发现当天自家主将宇智波瞳――那位后世鼎鼎有名的忍界大魔王，新世纪的开创者，所住的帐房亮了一夜。
很多历史爱好者都会根据之后探汤大会发生的事情来揣测这一夜那位大魔王是翻阅了何种繁琐资料，又是做了哪些周全准备，有什么战术的考量，甚至是否思考了什么世界的终极奥义……
后世的网友们为了这些臆测的东西在网络上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搞到最后不乏有性情之人直接线下真人快打……
所以这一重大的历史事件的前夜，这一带着深秋霜寒露水的未眠之夜，忍界大魔王少女究竟在思考什么有关天下、世界乃至宇宙的大事呢？
正确答案是――刷手机。
是的，在这个改变了世界历史进程的重大历史事件前夕，这次忍界大战的主将、未来世纪的奠基者，在玩手机。
当然，对于瞳来说，她想玩就玩，非要说明天的探汤大会对她玩手机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影响就像deadline时看小说玩游戏，越玩越上瘾，玩起来比平时更增添了一份特别的风味。
――开玩笑的，这个时候的忍界并没有信号，宇智波瞳是在看相册里存好的照片和视频。
五条悟拍了很多三个小家伙，嗯，极具抽象艺术的照片和视频。
只有老大宇智波昭近段时间被拍得较少，原因也很简单：经过这小家伙的严谨考察，她发现相比于正常记录生活的照片与视频，自家亲爹更热衷于拍他们姐弟各种角度刁钻的奇奇怪怪丑照。
加上小姑娘最近抽条长身体了，个子窜得飞快，圆圆小脸变得圆中带尖，原本肥白藕节似的的小胳膊小腿也似乎是一瞬间就抽长了――那种超出比例的、不大协调的细长，跟小蜘蛛似的――处在一个颜值下滑的成长尴尬期。
于是她更是不肯出镜了，生怕毁了自己在妈咪心中漂亮可爱的小天使形象，一发现亲爹有损人不利己的拍照迹象就开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往往昭也不肯溜太远，因为继承了亲爹损人不利己性格的小家伙特别爱看此时最大的受害者――她双胞胎弟弟们。
是的，双胞胎五条光和千手辉几乎每天都惨遭亲爹毒手摧残。
还是小短腿的包子弟弟们甚至不像姐姐昭那样有着灵活的头脑和矫健的身手，于是就这么水灵灵地被鸡掰猫拍下了许多惨不忍睹的黑历史。
五条悟还告诉了瞳很多猫崽子们的趣事。
有着六眼的昭被他放五条本家的时候长老们简直喜出望外，喜极而泣。
但照顾了这只正处在人憎狗厌年龄的活泼小鸡掰猫三天，整个五条家便开始各种鸡飞狗跳――大家上上下下天天都忙着从各种犄里旯旮里找到处乱窜的不听话六眼小猫崽。
偏偏好多时候找得到却逮不到这上房揭瓦的小家伙，搞得最后长老们那叫一个心力交瘁，万念俱灰。
对此，五条家现任家主鸡掰猫十分幸灾乐祸。
“哎，我就说，像我小时候那样乖的小孩儿完全是个奇迹嘛，偏偏这群老东西那时候还不肯珍惜，现在好了吧！”
还有那对年幼的双胞胎小猫崽。
视频里两个小家伙初次见面的时候，看见对方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要不是发色不同，真跟照镜子似的，于是互相把对方胖嘟嘟的包子脸捏了又捏，揉了又揉，稀奇得不得了。
（此时背景音中五条悟：谁是哥哥？没有这种东西哦，因为是同时掉出来的啦……一定要分嘛，那就……嗯？！！）
两个圆滚滚的小胖崽子很快就因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打得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来了一场既分高下也决哥弟的决斗。
可惜这次决斗在亲爹的干扰下未能决出最终胜利者。
于是俩小朋友在经过一顿午饭时间的深思熟虑后决定开启每日任务――两人天天打一架，战胜者即为当天的大哥。
这样他们就都可以轮流体验当大哥的感觉了！
于是在许多被亲爹忽悠着拍摄的视频里，俩小朋友里其中一个都会郑重其事地板着胖嘟嘟的小圆脸：“妈咪，今天我是大哥噢！”
并试图在那张萌萌包子脸上做出沉稳的大哥神气――实际上在大人眼里傻fufu的，可爱得要命。
……
…………
秋天的战场上的夜晚，白日里战场上浓烈的硝烟气息并未完全在夜晚退却，外面是时刻警惕巡逻着的军士，一些帐中时不时传出受伤者微弱的呻、吟。
战争的阴影潜匿在黑夜的影子之中，宛如蛰伏于暗处的、蓄势待发的毒蛇。
嘶嘶的，黑暗里时不时显出鲜红的蛇信子，嗅探着，冷血动物微弱冰凉的鼻息。
尽管瞳与父亲宇智波斑一样热衷于战斗，然而战斗与战争虽然都是战，然而终究不是同一件事情。
对于弱者而言，战争的恐怖自不必多说；而对于强者来说，旗鼓相当的精彩战斗是极致的炫技享受，是酣畅淋漓的对峙，而战争却只是吞噬人心、泯灭人性的单纯屠戮而已。
这样浓烈的战争氛围，仿佛隐形的巨蛇时刻缠绕，缓慢的，坚定的收缩着，不至于立刻使人毙命，但也每时每刻都在将人逼上窒息的边缘。
瞳无时无刻不被这样紧张的空气所包围，于是神明的污染也愈发深入：情绪逐渐从宇智波瞳的身体里抽离，她开始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才合适，只好根据以前的经验笨拙模仿着人类的情绪，于是脸上永远挂着令下属们感到安心的微笑。
在这种一个人的时刻，难得的战争空隙之间，她窥探着跨越世界壁垒的五条悟传递来的消息。
那些手机中搞怪的照片与视频引得瞳真正的笑起来，这真心的笑容使得她如今已不再如普通人类般跳动的心脏一阵微微的收缩与战栗，泛起绵密温柔、但使她想要落泪的疼痛。
莫名的人类情绪在她的身体里如潮汐般翻涌。
属于人类的情感竟然是这样痛苦的吗？
可是为什么这痛苦又如此令人迷恋呢？
她这样思想着，眼眶和鼻腔里氤氲着酸楚的味道，有霏微的夜露一般的液体在眼睛里凝结。
最后一个视频。
白发蓝眸的人类隔着屏幕看着她，那双漂亮得让人想要挖出来精心收藏的苍天之瞳好像能透过那小小的屏幕看到她似的，定定的凝视着，平日里总是不着四六、游戏人间的神情也消融在那仿佛亘古的凝视中。
柔和的日光从庭院的树的伞盖丝丝缕缕地渗透下来。
风轻轻摇动着树的绿叶，微微晃动的稀碎光影落在那人的身上，远处是小孩子嬉戏打闹时清脆柔嫩的笑声。
眨了眨眼。
睫毛落下时像簌簌的细雪，掀起时日光正好落进了那片海水蓝的眼睛，那片海在日光下滟滟的汹涌着缱绻深沉的爱意。
他说，我很想你，瞳。
咚。
平静已久的神明的心脏在寂静的身体中沉重地砰然一动。
她落下泪来。
第143章
“嘿, 你们听说了没？城里的那些大人们最近要举行一个什么什么汤的仪式？”
“嗳呀，那叫做盟神探汤！”
“对对对！没错，就这个名儿, 据说是什么和神明相关的仪式――你想想, 那可是神明！而且那些贵族阁下还破天荒地特别允许大家有时间都可以去看呢，我可一定要去瞅瞅――说不定能蹭蹭神明的光、沾一沾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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