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酒劲应该是完全上头了,又或许是知道会有人撑着杯底,向宜抿完一口蜂蜜水,在放手时也没有很走心,一下就把杯子松到了一边。
庄单觉得自己应该抱向宜回卧室,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乘人之危,在对方喝醉的时候进行询问,但他确实好奇,也感到不解,所以像是现在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而不是一直萦绕在脑海里,问向宜,说:“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可能是在想之前带来的蜂蜜放的有一些久,水里也多了一点儿酸酸的味道,向宜没有说话。
“向宜。”似乎怕她不够理解具体是哪些消息,庄单看着向宜,还在认真地解释,“你为什么会开始抽烟啊?”
向宜是不讨厌庄单的询问,并且早就习惯于他的反复。
毕竟庄单总是如此,对许多向宜随口一提并且认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没由来的记挂,很多时候,向宜已经要遗忘,但又会发现庄单已经替她完成,甚至做得很好。
他好像有很长的反射弧,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但只不过是在费劲地思考答案。
所以这次向宜也没有计较他还会提及之前的事情,并且用一种几乎接近于天真的语气,问庄单,说:“我不可以抽烟吗。”
庄单说:“可以。”他从来不勉强向宜做任何事情,又说,“可你不是不喜欢吗?”
向宜愣愣地看着他,说不清楚是因为酒精麻痹了大脑,还是因为他们的距离很近。
庄单就在向宜的左边,只要向宜歪一点儿身子,就可以完全依靠着庄单,不用自己再耗费一点儿力气,她有一点儿依赖地去拽边上的庄单,也试图能把脸贴回他的脖颈间,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好像还能回到原先还在一起的时候。
“但我们也没有和好。”向宜垂下眼,说,“不也还是接吻了。”
“......”
“庄单,成年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向宜肯定,“烂的很。”
向宜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想什么,但她确实发现,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醒来,向宜拍了拍发疼的脑袋,第一反应是幸亏今天没有课,不然她这会儿肯定出了教学事故,连工作都保不住,然后抱住被子,准备打个滚,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向宜的床垫比这个要柔软,被子也不是生冷的灰黑色,翻滚的动作一僵,向宜默默地转回身,垂下眼,发现自己身上现在是白色小狗睡衣。
脑袋里飞速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场景,向宜想起自己好像是喝过蜂蜜水,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把头贴到了庄单身上,庄单一开始没有管她,所以她很任性地朝他脸上蹭,碰了好一会儿,又得寸进尺地贴上他的嘴唇。
如果记忆没有出现偏差,她似乎还扯过庄单的衣服,非要把他往床上摁,因为跟庄单睡觉真的很舒服,她也一直说想跟他再试一次。
没忍住,向宜低叫了一声,有点儿崩溃。
也是因为这一声,让卧室外边的庄单察觉到了向宜已经醒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很快地推开了门。
四目相对,庄单站在门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自己的房间,他的手握在门把上,有些纠结地问向宜:“你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没有。”向宜感觉自己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把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声音很小,问:“我就是......我怎么在你的房间?”她不是很确定,担心自己真的成为逼前为炮的坏蛋,试探地问道,“我们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庄单已经给了她答案,说:“因为你昨天吐了。”
向宜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脑袋里也出现了相印的画面,在昨天她强硬地把他摁在床上的时候,弯腰的瞬间好像胃里是不太舒服,有灼烧恶心的迹象。
她的脸都摁进了被子里,向宜觉得这个结果还不如两个人睡了。
“什么意思?”向宜不想承认,又想装傻,啊了一声,不解一样地说,“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吐啊?”
“向宜,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庄单并没有把这些当作什么值得害羞的事情,就跟原先一样,很真诚地在回答向宜提出的问题,道,“酒精本来就对胃有刺激作用,会破坏胃黏膜上的保护屏障,幸亏你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可能比较多,所以在胃接受不了那么多酒精的情况下才能出现这种保护性反射,通过呕吐去排解一些消化不了的反应。”
“......”
“还有。”庄单又说,“向宜,我也不会在没有和好的情况下跟你做的。”
“那样的行为很坏,既不尊重你,也很流氓。”他看她一眼,说得自己像个英雄,认真道,“你放心吧。”
第31章 31 “在我的房间就可以。”
庄单的话太过直白, 让向宜感觉到自己的脸热。
或许是向宜又把头蒙回被子里,庄单觉得她的行为有一点儿可爱,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但又想到向宜应该不会很喜欢自己这样,所以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又摆正了自己的表情,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想到向宜昨天晚上醉过宿,还吐了许多东西, 早上起来胃应该不太舒服,庄单没有想很久就询问了向宜, 说:“你今天是不是要在家休息?”
向宜的眼睛冒出来一点儿,嗯了一声,像是在反映庄单的话, 才道:“对, 我今天没什么事情。”
“好的,那我现在出去买早餐。”庄单看了眼时间, 又问向宜,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才醒没有很久, 向宜的胃口并不算好,更何况只要她仔细闻,其实还是能够嗅到房间里很轻微的酒气,她实在觉得自己没脸再要求什么,听到庄单的询问也只是摇摇头,很轻地回应庄单,道:“没有, 你看着买吧,我都可以。”
在学校里,向宜吃的早饭拢共就那么几样, 庄单心里大概有数,也就没有再过多追问,点头,说:“那我先下去,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可能是看到向宜准备起床,要回自己的房间,庄单又看了过来,补充,道:“在我的房间就可以。”
向宜一愣,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呆在这里,掀被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因为昨天晚上床单脏了,我想着给你洗干净,但现在还没有干。”庄单说,“我也不太清楚你的新床单放在哪里,所以也就没有换。”
向宜哦了一声。
“向宜,你的床垫有一点儿太重了。”庄单很好心地说,让向宜忘记了之前床单都是她一个人换的。
“等我回来给你换床单吧。”庄单问向宜道,“好吗?”
说不清为什么,房间是庄单的,但向宜就是听出了一点儿恳求的意思,她没有拒绝庄单,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也没有了要再离开的意思。
没有很久,庄单就出了门,去买早餐。
说是再休息一会儿,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向宜根本睡不太着。
说起来两个人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在此之前,向宜更多地站在门口观察,无论如何仔细,内里总是有许多她没有注意到的死角,这算是向宜第一次正式地进入庄单的房间。
因为是主卧,庄单的房间比向宜大一点儿,但庄单布置房间却比向宜简单许多,除了房间本来就带有的床跟衣柜,庄单只在里边添置了一张升降桌。就连床单跟被罩也都是最简单的灰调组成,看上去就没有活力,很是枯燥。
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向宜就起来,走到了升降桌旁边。
还记得那会儿自己没有选定合适的房子,但以防备课的时候总坐在椅子上对腰很不好,向宜就在网上看起了办公的桌椅,当时的她查过这个牌子的升降桌,口碑也好,样子漂亮,她也喜欢,但就是价格很贵,让人迟迟不能轻易下单,要不是现在自己的房间有一个太合适她办公的桌子,向宜觉得放在庄单房间这张的升降桌应该还存在在她的购物车。
向宜摸了摸桌子,在想,庄单还是挺会享受。
庄单不在,但允许她在他的房间,这会儿自己心仪的升降桌又在眼前,没忍住,向宜想要研究一下升降桌的使用。
然而,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向宜当时也就只是在网上觉得好看,并没有很深入的了解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启动的地方。
就在寻找有没有遥控器的时候,向宜看到了桌子边上的灰色丝绒的记事本。
记事本看起来低调又精致,正面用烫金技术印了一行英文,也不张扬,但向宜就是认出了上面的文字,是一家心理治疗机构。
那会儿杨洁的硕士论文跨了学科,涉及了一些心理方面的东西,为了更好的研究,杨洁还搜过不少西城的心理治疗机构,其中就有这么一家。
杨洁跟她说过,这是一家专门治疗情绪管理的机构。
向宜盯着封皮开了好几秒,在想这个记事本为什么会出现在庄单的桌子上,而且就凭使用痕迹,向宜也能知道这并非近期才发生的事情。
脑袋里不断地有小人在打架,感性告诉向宜应该不等庄单回来就一探究竟,但理智也跟她讲自己这么做非常不道德。
提着两碗豆浆跟甜饼油条回来的时候,庄单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向宜。
原本以为向宜还会再睡一会儿,庄单走过去,低头,更没想到会看到了茶几上的灰色丝绒记事本。
“庄单。”向宜抬起头,发现自己在叫庄单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一点儿僵硬。
“......嗯。”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平常要钝一点儿,沉默了下,庄单才举起手上的早餐,说,“我买了早餐回来。”
向宜并没有意外庄单会说这句话,正如过去一样,她已经很了解庄单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所以她也只是点头,问庄单:“是甜饼吗?”
“对的。”庄单看着向宜,似乎有一点儿纠结,把东西放到一边的餐桌上,才说,“还有豆浆,我没有让老板加糖。”
早餐都是打包好的,开盖就可以吃。庄单把塑料袋解开,摆放在了桌子上。
向宜只是又看了一眼记事本,就收回视线,走到了餐桌边,拿起了庄单准备好的勺子跟筷子,把甜饼泡在没有加糖的豆浆里,低头,吃了起来。
向宜没有说话,庄单看着她,心里却萌生出一种巨大的不安,就像前几次一样,向宜其实并不像原来一样让他不知所措,困惑于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但庄单还是感到了害怕,他想要很紧地抱住向宜,但也不要像藤壶,对向宜造成伤害。
可能是为了散味,向宜开了窗户,房间里也不像以往一样暖和。
庄单觉得身上有些冷,更想要靠近向宜。可向宜一点儿也没有再看他的意思,似乎觉得自己买的早餐真的很好吃,她埋头,专注地吃自己的饭就已经足够。
“向宜。”像是没有不能再忽视的,庄单还是叫了她的名字,他的声音很轻,也带了试探,问,“你放在茶几上的本子是我房间里的本子吗?”
终于,向宜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对。”
“好的。”庄单又问,“那你有没有看?”
向宜怔了下,咬甜饼的动作一顿,又垂下眼,继续喝了一口豆浆,才开口,像是很随意地问他:“庄单,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啊?”
“......”庄单从不跟向宜说话,所以他很轻地嗯了一声,没有隐瞒地承认,“有一点儿不想。”
向宜眼睛更低一点儿,哦了一声,仿佛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也并不在意,又抿了一口豆浆,刚想告诉庄单自己并没有看他的记事本。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庄单的秘密。
在恋爱时,向宜从不认为两个人有过根本的走近。
庄单对任何人也好,对任何事也好,他总有自己的相处逻辑。
他认为拥有距离,不干预,也不插手别人的生活才是正确的、也对彼此更好的方式,他会很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人对什么样的事情产生兴趣,并且觉得跟别人讲述对方可能不太感兴趣的事情是非常没有必要的,会耽误彼此的时间。
庄单不会经常地跟她讨论自己现在的工作、也不会具体地介绍向宜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他总是很沉默,让向宜知道自己也包含在任何人之内,并接受他也会自然对她有所隐藏。
现在,他们已经分手,向宜觉得自己更不应该过多的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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