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想现在把林元昭那些人都杀了,马上登基会怎么样,越想越嗨。
然后……林景焕那张脸就跳了出来,他又不得不清醒,因为他不确定林景焕会不会逃出生天给他找麻烦,毕竟是最后要当皇帝的人。
又或者第一时间把他脑袋割了,死得透透的是不是就没事了……
那鸿图在脑子里反复问自己值得冒险吗?
值得吗?
他只有一次回家的机会……
最终掌心传来疼痛才唤醒了他,理智回归。
他都布局这么久了,等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
不可以冒进,不可以冒进……
虽然他是个莽夫形象,但是他从不鲁莽。
这么想着,那鸿图松懈了下来,肩颈都塌了一瞬。
再看徐承志那精光闪烁的眼睛,那鸿图抬腿就是一脚。
他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简单,几句话让他心里兵荒马乱的。
烦人!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老贼休要挑拨。”
违心的话说出口,令那鸿图脸色扭曲一瞬。
徐承志捂着心口,当下就吐出一口血,听了那鸿图的话,不禁苦笑:“本王要是有你这么忠心的属下,何愁大业不成,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究竟是为何,我们几个肃成王便不说了,车寿与我哪个不比林元昭强,你为何选他不选我们!”
这话他带着十足的怨气。
那鸿图想到再次表白永隆帝就有点犯恶心,但他还是说道:“……陛下待我以诚,视我为手足,又曾救我性命,我自当效忠。”
徐承志呵呵两声,“可笑,无心无情的竟也知道感恩,倒不如说是时也命也。”
他竟然误打误撞说对了,那鸿图无心无情从来只有算计。
为了防止这人再说出一些激荡人心的话,他不能再和他待下去了。
他来这还有最后两项任务。
“明日宫宴,陛下大赦天下,你记得表现得感恩戴德些才能活命。”
这是为了满足永隆帝的虚荣心安排的,当然宫宴后,他还是要死的。
徐承志颓废地点点头。
“你的人……”
算了,那鸿图止住话头。
他本来想问他的部下是不是在关外买马了。
但是一想到印鉴在手,找出死士位置的同时顺便问问这件事也行。
审讯结束,那鸿图让人将俩兄弟移出牢房。
明天有大场面,得收拾体面一些。
“大人,明日属下和您一起进宫吧。”
走在幽深长廊中,姜纨伸手挽着那鸿图,却被他躲开。
“你去做什么?你跟在徐承志身边监视他。”
他虽然用死士的位置让他破防上钩了,但搜刮来的金银财帛的去向并不明确,知道的都晓得被他充了私库,不知道的则是永隆帝这群人,徐承志要是和那老家伙聊起天,聊到这上面,他不就露馅了吗。
那鸿图一惯谨慎,绝不会在这种事上让自己倒霉。
姜纨继续坚持不懈地想往他胳膊肘里塞手臂:“叫林枭去也是一样啊!”
那鸿图:“她有官职,也需出席。”
姜纨不服:“……哼!”
她现在终于知道隐藏在暗处的坏处了!就是不能和大人正大光明走在一起!
“西山的事查得如何,长公主可有异动?”那鸿图转移这只小野猫的注意力。
涉及皇室,拿人并不容易。
姜纨揪着自己的长马尾,嘟嘟囔囔:“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们的人也从她身边的侍女查到了,下的是回春散,一种春药罢了,大人想怎么处置她们?”
她还有些庆幸大人没有中招。
这么想着身旁传来那鸿图骤然发沉的声音。
“只是春药?”
他停住步子,明明灭灭的鬼火让那五官显得妖异无比。
姜纨吓了一跳:“嗯,应该不会错的,那人是长公主贴身侍女。”
“酒水里的成分查了?”那鸿图脸色不太好。
姜纨这才从他脸上感觉事情不对:“药师还在查,这种事还需半日,大人怎么了?”
那鸿图突然暴起,飞快朝外跑去。
“传本君令,封锁西山!”
刑狱大门处,刑部尚书久等不得入内,看到那鸿图从雨中跑来,还以为是来迎接他的,脸色稍霁,他对着那鸿图拱手:“见过……”
那鸿图从他身边跑过。
“……武安君?”
刑部尚书瞪圆了眼睛,却只能看到武安君驾马离开的背影。
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大人,君侯那杖刑?”旁边的侍郎问。
恰在这时,姜纨传达那鸿图的命令。
刑部尚书一咬牙:“咱们去西山!”
追查西山惨案也是他的职责,他倒要看看那鸿图究竟为什么神色匆匆。
第29章 三合一
梓桑\那鸿图闻过那药,而且从自己发狂的表现来看跟狂躁症发作似的,她\他可以断定那药是刺激神经性药物,根本不是简单的春药。
她\他以为是长公主的手段,不想姜纨却只从他们那里查出春药。
一瞬间,梓桑\那鸿图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中间一定还有别的人参与了。
其人以长公主作遮掩对她\他出手。
神不知鬼不觉就让他背上了几条命。
打的便是药不死他,便让他受到惩戒。
阴险,实在阴险。
只是发现得太晚,不知道封锁西山还有没有用。
那鸿图赶到西山后,重点放在那个空院落和这件事牵扯出来的其他几位朝廷官员。
翰林学士曹文翰,礼部尚书叶嘉瑜,刑部侍郎夏正青,这三个最有可能会害他的人里,那鸿图偏向于姓曹的。
他先来到空院落靠近曹家守鹤堂的位置。
可这场雨下得太及时,早就将贼人的脚印冲刷个干净。
要不是一开始拓印过那些脚印,那鸿图将一无所获。
之后再去排查其他两家也是一样的情况。
一整个下午,封锁的西山内,无数个人比对脚印,排查出入人员,却也没有多余的进展。
他几乎以为这桩案子要成为疑案。
身后刑部官员又跟在他屁股后面虎视眈眈,烦死他了。
而夏正青也在其中。
说起夏正青,好像还是夏家挑选出来的旁系苗子,顶替容貌有瑕,不宜作官的夏家嫡子。
几年来死守刑部侍郎的位置,根本没有往上升的痕迹。
那鸿图见到他时,他就跟刑部尚书的跟屁虫一样,沉默木讷,只知道埋头干活,将打工仔如履薄冰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哪有一点皇后一族的气势。
这样人会害自己?
那鸿图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而且这个人跟他是最没有瓜葛的。
那鸿图不说将他百分百排除,也排除了百分之七十。
至于剩下那两位……
那鸿图思来想去,打算使用点见不得光的手段。
他的暗部,行的便是监视监听之责,此前将目光放在了长公主身上,现在却是可以转移目标了。
“大人,”年安看了下时辰,雨依旧在下,大有停不下来的样子,他们已经在这个空院子里耽误一个下午的时间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可要在此处休息?”
那鸿图摇摇头。
他今晚不能留在这。
明天所有反王、前朝公侯都要进宫面圣,他会很忙碌,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去。
“你们继续在此地排查,有可疑之人要与外界联系便直接抓起来。”
西山不能白封锁,一日抓不到人,就封一日,抓到人最好,抓不到人就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山,这样暗部的人才能出其不意。
马车在别院外等着,年安刚替大人撑好伞,刑部那些人就跳了出来。
他们也跟着晃悠了半天,却没有得到任何线索,而且一整个下午都被那鸿图无视个彻底。
见他要走,赶紧出来拦人。
“武安君休走!奉陛下旨意,君侯尚有五十板子未曾施行,烦请君侯不要为难我等。”
刑部尚书对他是真的没辙了,那鸿图根本不惧皇命,本来是他刑部的案子,可周围的虎枭军却没有配合的,而且西山说封就封了,简直不像话。
而当他想询问案情相关,他们也闭口不言。
他想着既然没办法协同合作,至少要把监刑的职责履行了,两个总要完成一个。
刑部尚书又提了几遍希望他不要抗旨的话,实则心里很没底,而且武安君那双冷眸定定地看着他,让人心底打怵。
那鸿图:“行,那便安排吧。”
刑部尚书根本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失声:“真的?”
那鸿图看了眼旁边的人。
下一刻,枭师的人蒙住了刑部官员的眼睛,将人拖回院子。
刑部尚书惊恐道:“君侯要做什么!”
可惜那鸿图已经登上了马车听不见,他对这种追着人打屁股的,真的无语。
既然要监刑,那用耳朵听也是一样的,至于被打的是不是他,他说是就是了。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那鸿图靠在车窗假寐,雨打在窗棂上的声音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心头的燥意。
西山景色一晃而过,驾车的年安想起下面人汇报的事:“大人,夫人在牧园落脚,可要将她接回来?”
他也是为了明天宫宴着想,夫妻俩总要一起出席的。
好一会,里面传来声音:“不用。”
她已经出发。
可年安并不知道,还以为这夫妻俩又怎么了。
其实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了,同坐一辆马车,却一个回城,一个留在西山。
知道的是安阳夫人和牧园主人关系好,来看看此地牧园风光,不知道还以为她是故意不想和丈夫回城。
年安摇摇头,为这貌合神离的夫妻感到惋惜。
最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却互相看不上。
戌时初,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武安君府。
那鸿图最先到,只是一直等在车里,随侍的人静静地站在马车边。
另一辆马车到时,他才从车里钻出来。
梓桑查了一天的迁马路线,还努力拼凑买马人的信息,一天下来已然是头昏脑涨。
两具身体一天之内遇到了好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对视的时候都带着点同病相怜,也不管排不排斥的了,他们只知道精神力脆弱到一定程度都很不好受就是了。
他们不禁都生出想要充电的想法,却不知道怎么做,于是就只看到了对方的死样子。
吉秀福秀为梓桑撑伞,年安也给那鸿图撑伞,三个人默契地隔开两人。
那鸿图回东苑主屋,梓桑回文宣院。
中间还有一段同行的路程,一行人安静得不行,周遭只能听见风声雨声,还有突如其来的雷声。
闪电劈下时,雷声轰鸣,天地威势在那一瞬间展露无疑。
没了房屋遮挡,没有烦人的事务缠身,这一刻的雷声便可轻易夺走一个人的心神。
就如现在的梓桑,心脏漏跳时,脚步微顿。
那鸿图心有所感回头看去。
夜色四合中,他们能精准地找到自己,望进彼此眼眸,看到内心深处的惊惧。
随后脑子里便会跳出双号在身体里切换,游戏仓内电流四溢的画面,再到穿越后年仅十三四岁的她被雷声影响得心绞痛,只能躲在被窝里的画面……
待到长大也不过是靠医书转移注意力,要么干脆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就这样度过了无数个雷雨之夜。
没有人知道心性坚毅的梓桑也会有那样难过的时光。
只有她\他自己知道。
主院近在眼前,文宣院也只隔数米。
梓桑加快了脚步,那鸿图也加快了步子。
两人分开,又同一时间进行洗漱。
之后梓桑钻进被子,身侧准备了一本医书,想着用相同的办法度过这一夜。
可雷霆不止,闪电不歇。
每一次打雷都在拉扯她的神经。
她本该继续忍受,可早上为分身剃胡茬的画面却提醒她,她不再是一个人。
也许她可以寻求帮助。
就算她需要一个门神也是可以的。
这样想着梓桑扔了医书,钻进被窝。
另一边,那鸿图打开房门,在年安不解的视线中,只穿里衣的他踏入雨夜。
年安只能赶紧为他撑伞。
他的跨步,又大又急,几步就到了文宣院。
在门口熏了点药植,防止水蚊子爬虫进房间的吉秀福秀看着踏夜而来的人,手上一时没了动作。
直到武安君打开房门,又当着他们的面关上。
三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尤其是年安,他怎么也想不到大人会来这里,一惯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在此刻多出几分懵圈。
就,就这样同房了吗?
西山别院一遭,和夫人同房不同床的大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年安思考。
而吉秀福秀想到早上夫人的惨状,默默垂泪。
禽兽。
房内,远没有其他人想象的活色生香。
甚至那鸿图进来那一刻,梓桑吓了一跳。
人是她召来的,可是白惨惨的闪电打在他利落分明的脸上,跟鬼一样。
她吓得往被子缩了缩。
赶紧切换视角。
那鸿图径直朝床边走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压在了被子上。
待到闪电再次将屋子照亮,他把脸面向外面,看不见阴影分明的脸后,就不会自己吓自己了。
等到下次雷声响起,他的一只手就按在自己胳膊上,透过被子传递微弱的温度,那种灵魂的失重感便得到了安抚,一颗心也回落了下去。
他们仍然彼此相斥,他对她的弱者行为产生轻视,她也对突然多出的男性荷尔蒙感到烦躁,可他们总归是自己,这一刻所有的针锋相对都抵不过需要时的守护。
那鸿图的阳刚,可避散诛邪也可止小儿夜啼,他杵在床头,便是最大的安全感。
梓桑没一会就睡着了。
就是梦里不太好受,她梦到了被分身拿刀砍的画面。
那鸿图坐在床头清晰感受到那个梦,脸上实在不知道做什么表情。
他只能看向外面,在闪电雷声再次袭来时让自己小山一样的身体堵在床边。
28/63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