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注意到她在看他的字,笑着递过来张空白的硬卡纸,并用纯正的美音腔邀请她,可以写句话夹书里,待下个阅读这本书的人看到,或许能看到城市中与自己同频的那部分比例,能有多高。
那时候,许多人都效仿这个行为,并用此在这座与自身只有学识挂钩的陌生城市,添多了一份情谊。
宋忬潼没有驳回对方的好意,也不知该在卡纸上写什么好。
两三秒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从纸片上落笔。
[我并不期待
人生可以过得很顺利
但我希望
碰到人生难关的时候
自己可以是它的对手
写完后,她又垂眸看着纸片上的句子。
忽然就觉着——
如果可以这么想,她或许会认为这是对未来的一些期许。
只是后来,她却在自甘堕落。
那次之后,宋忬潼并没再去那个自习室,也没按男人说的那样,去相识与自己想法同频的那些人。
但这本书,以另一种方式回到她身边。
周谨安送给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上面还是那张十八岁她写的硬卡纸,只是话的最后多了一行字。
——“May you receive everything you wish for.”
——愿你所愿皆所得。
他们从房里出来后,宋忬潼提了一袋书,她最后还是把那本英译书从袋子里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越来越明确的意识到,她已经不喜欢读这些书了。
晚上八点半,宋忬潼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
周斯宴站在房间外面的阳台,身上只裹了条浴袍,有风吹过来,吹落他指尖的一小截烟灰。
她眯着眼,在屋内看着。
周斯宴在外面打了很久的电话,是周母打来的。
他脸上的情绪极淡,偶尔会回应对面几句。
“我听你爸说去海市是你提的......是和潼潼一起过去吗?”周母略带试探地问。
周斯宴停了几秒,回:“没有,她打算留在这边。”
“那你们有商量过吗?”周母皱着眉,“儿子,京城这边不是也很好么?为什么一定要去接手海市的业务?”
“你和潼潼是不是......”
“不是。”周斯宴很快打断周母将要说的话。
他不可遏制的蹙起眉头,猛地往嘴里送进一口烟,呼出的烟雾被风卷走。
“我们没有离婚的打算。”周斯宴很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他很强烈的感觉到,他妈妈就是想问这个。
毕竟在身边的亲朋好友看来,他和宋忬潼结婚并不是因为爱情,或许也没有人看好这段关系。
现在他心里堵得慌。
有那么一瞬间,周斯宴觉得好累,这样忙碌地奔波来回在每个城市之中,他找不到一个目标,也找不到一个港湾。
之后草草回复着周母几句被挂断了电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周斯宴咬着还未来得及点的烟,回头看过去。
“怎么出来了?”他皱着眉问。
宋忬潼伸手给他递了件大衣,又将身后的门重新带上,看着他道:“外面挺冷的。”
只见周斯宴垂着的眼眸落在她带来的那件大衣上,顿了几秒,伸手接过去,手里的烟盒被他搁置在一旁的桌面上。
宋忬潼瞥了一眼,便道:“能给我一根吗?”
“没了。”周斯宴套上衣服,几乎没什么情绪地目光望向烟盒。
宋忬潼咬了咬唇,没出声。
明明没有合上,表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根,周斯宴却睁着眼说瞎话。
“房里有酒,自己去拿。”
“我现在不想喝酒......”
周斯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走到阳台的栏杆前,点着了一根烟。
滚轮滑动的那刻,见不着明火,烟却被红星渐渐点燃。
夜晚到处都是静谧的氛围。
只有风和沉默。
这是宋忬潼站在原地看着周斯宴的背影,后知后觉感受到的。
她和周斯宴两人,心里的那段距离,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了许多。
“你妈妈打电话过来,是在问你接手海市工作的事么?”
宋忬潼走近他身旁问。
“嗯。”周斯宴的声音被烟雾糊得有些沙哑,“你知道海市很能锻炼人,我需要短时间内摸到那样的高度,怎么也得去试试。”
什么样的高度?
其实周斯宴也不知道,不知道周谨安站的高度在哪。
“要走多久?”宋忬潼问。
周斯宴认真的想了想,“不知道,但我有空就会回来。只要你想我回来,可以随时说。”
宋忬潼闻言心里一动。
她对视上周斯宴的眼睛,“我......”
那一刻,宋忬潼刚到嘴边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也只是说:“一个人在那边也要好好吃饭。”
说完话后又看了周斯宴一眼,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
“宋忬潼。”周斯宴忽地喊她一声。
等她回头的那瞬,他咬着牙,像是经历了一段心里抗争,周身无端充斥着一股深沉的气息,拔高了声调:“你姨丈的事,我得有能力,才能去保你。”
夜里很静,能清晰准确的将话送到她的耳边。
宋忬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周斯宴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吸了口气,她立刻意识到周斯宴说的是什么意思——
必须要有能力和闻江抗衡,才能让宋家拿捏不了她。
这是他们谈结婚时,宋忬潼看待这段婚姻的前提。
但好像又不止这些。
宋忬潼想问问他宋母有没有和他说过什么。
但周斯宴却突然拾走桌面的烟盒,朝这边来,他牵上她就往室内走,只说:“回去吧,风大了。”
他似乎有意识地避开些什么,回去后倒床就睡。
最后也没有给她一个问出口的机会。
第46章
飞机抵达海市后,两人一同住进周家在海市的房子里。那是早在云城,周斯宴来参加风岑Yarina house剪彩时交的房,还没有人入住过。
宋忬潼刚推开门看到周围的陈设,问:“这房子怎么这么新?之前没人住过吗?”
她记得之前周宋两家经常会来海市,她以为他们会住之前的老房子。
周斯宴在身后将行李箱拉进来,边去拉门边说:“这房子是你去云城那段时期,我在海市出差新交的房。”
他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她身边,“一个长辈过户到我爸名下的。风岑的岑总岑朝荣,是我一个很敬重的叔伯。”
她点着头,又听到周斯宴在身边问:“改天带你去见见?”
宋忬潼回过神,和他对视上,口吻较自然地回:“好。”
周斯宴说行。
当晚周斯宴的花样尤其得多。
或许是昨天做到一半的时候被周母打来的电话打断,周斯宴甚至没能等到她把澡洗完,淋浴间内就挤进来一抹身影。
宋忬潼的后背贴着墙,面前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两人的呼吸声尤其的重。
头顶的花洒淋在身上,一池春水搅得心头产生很复杂的情绪,仿佛有双温热的大手抓着,糊成一团。
晕晕的,有点紧张,有点刺激。
到最后,她的瞳孔有些无法聚焦。
周斯宴一把搂着她的腰,她隐约能听到一些粗粝难忍,进的似乎很吃力。
后来,宋忬潼还是没忍住打断他,声音很轻:“周斯宴,我不喜欢在这。”
不喜欢在这。
不喜欢在水里。
这样的感觉太热烈了,
她有些吃不消。
周斯宴抬手把花洒关了,水汽没一会儿朝四周散去,宋忬潼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要是一直下去,或许真要窒息在这逼仄潮湿的空间里了。
“我抱你去泡澡。”
周斯宴撩起遮住她脸的长发拂过后背,他眸光低垂,面前乍现的一片春光,看得他喉咙发痒,骨子里的那些卑劣龌龊占据他的脑海,一闪而过的决定,他将宋忬潼揽在身上。
重心不稳。
她双腿下意识紧紧圈住他的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从外面进来,一些细微的知觉无限蔓延开。
下一秒,他抱着她往浴缸的方向走去。
双腿交替而行,颠着她,他还走得很慢。
宋忬潼的头埋在他颈窝处,哼喘着气,长甲没有章法的抓着他的后背,有时下了很重的手,有几处抓痕上泛出血丝。
后来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她闷声带着点哭腔:“周斯宴......”
那一刻,周斯宴猛地停下脚步,听到她的强调,好像有一处地方忽然就陷进去了,好像有点慌。
那一次过后,宋忬潼有两天没有理他。
他们还去了趟医院,她在旁边听着医生对周斯宴的劝诫完全黑脸。
当晚回家,就和他分房睡。
但没有坚持到半个小时,周斯宴又抱着枕头进来,她那时候还没睡,两人对视上。
他脚步一顿,找话解释道:“......医生说要准时上药。”
宋忬潼就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直持续有十几秒,她才侧回头,没有温度的说一句:“上过了。”
这一声“上过了”,周斯宴搭在门柄上的手有些伸缩两难,纠结了好一会儿,宋忬潼在这时将房间的灯关了。
他微怔。
最后只能垂眸叹了口气,从房间里退出去。
在他想要带上门的时候,宋忬潼喊了句:“进来睡觉。”
周斯宴顿了一下,亮了亮眸,重新进到房间里。
但他躺下才知道,宋忬潼只是叫他进来睡,没想过靠近他,刚躺下,她就往床边移了位置。
周斯宴只能看到她的后背,他也不敢作声。
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如此,宋忬潼偶尔会应他两声,在一些正事上。闲聊的话从不回他。
第二天的晚上,他真的忍不住了,凑上前将宋忬潼拉回怀里,搂着她的腰。
宋忬潼回头瞪他,咬牙喊他:“周斯宴。”
周斯宴抬头,垂眸喊她:“老婆,你已经很久没有理过我了。”
“我——”
宋忬潼还想说什么,周斯宴就已经俯下头亲她,他试探的时候不会闭眼,唇齿交缠时,他微垂的眼眸染着情欲,是那种克制的欲望,看起来很涩。
她接受迎合他的时候,周斯宴似乎还有些不满这两天对他的冷淡,退出来时还咬了下她的嘴唇。
宋忬潼面无表情地说:“有病。”
这一声,把周斯宴气笑了,平躺在床上,轻声说了句:“欠cao。”
“......”
“......”
两人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发呆。蜜月旅行的日子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改变的是,这两天周斯宴没怎么忙了。
或许他们原本都是不走心的人,也不像新婚燕尔那样甜蜜,心事太多压在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和对方沟通。
有些事情,以他们的之间那并不稳定的情分,可能不适合讲。
没有到能完全信任对方,把自己托付给对方的程度。
“我明天就要去公司了,自己一个人行吗?”周斯宴问她。
“你要是想我早点回来,我可以推掉明天晚上的应酬。”他又补充道。
可话一出,等待他的却是沉默。那两三分钟的寂静里,他也想过其实她没有立刻回绝,或许也是另一个层面的表达。
但人往往最期盼的,却最不容易如愿。
很快,宋忬潼的声音就从身旁传过来,“好好工作。”
周斯宴顿了下,很淡地“嗯”了一声。
宋忬潼偏头看向他,周斯宴的眼尾看上去似乎有些闷。
注视几秒过后,她起身往他那边靠,回头看周斯宴时,他因为她的举动而生出不解。
很快,他又朝她伸出手。
宋忬潼只是在微微怔仲中牵了上去,就被他拉进怀里。
他的动作不像刚刚那样让她没时间反应,而是温柔了许多。
宋忬潼抱着他的腰,“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周斯宴点了点头,说好。
那天宋忬潼发了很久的呆才有睡意,房间的暖气开得很足,她抱着周斯宴没多久就出了些汗,其实很闷热。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想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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