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还泛着红,似乎刚刚哭完过来。
周斯宴瞥了眼,才缓声道:“我房间怎么不能是我?”
许知音低眸抿了抿唇:“忬潼姐呢?”
“里面穿衣服,你在这等。”周斯宴没什么情绪地回。
许知音愣了愣,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来敲门打扰到两人什么。可她太害怕了,她非常需要人去倾述自己心里的恐惧。
她的性格,遇事的时候是很难独处在一个空间里的,之前是许知南一直在陪她。
浴室门被打开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往后看。
周斯宴看到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裤子也是他的。
都是在地上随便捡的,傻丫头都忘记来找他的时候就是明晃晃站在眼前。
周斯宴莫名心情好了许多。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哪怕已经哭过一场,但如果看到一个说得来的朋友,情绪也会再一度崩溃。
宋忬潼还没走近许知音的时候,后者已经在哽咽了。
能握上她的手时,许知音顾不得太多,哪怕在旁人面前哭是件很丢脸的事,她也止不住。
“忬潼姐,你能不能带我回京城......”
她开口第一句话,是拜托宋忬潼带她回去。
两人云里雾里,觉得这个请求来得太无厘头。
宋忬潼更是看了周斯宴一眼,就好像在质问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
男人却看着还在哭的许知音,“你想回就回,我可以帮你订票送你去机场,懂点事,你忬潼姐还有工作,怎么能跟你回去?”
也不知道周斯宴这句话是那个点激到她,她红着眼瞪回去,“是你自私不让人回去吧?你自己都可以回京城,为什么忬潼姐不可以?”
她撞见过周斯宴回去的时候,和宋家人说宋忬潼在忙,所以没让她跟着回来。可能蜜月过后也会在海市待上一年半载。
可宋忬潼的事业核心乃至母亲都在京城,她今天才说过最近没有很忙。
周斯宴闻言一顿,他想出声说点什么,可现在并不合适。
便道:“我懒得和你说。”
“你——”许知音不知该说什么话反驳他。
宋忬潼拍了拍许知音握她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温声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许知音咬着牙,似乎不愿意说。
周斯宴却很不满意她这样,声音忽然冷硬:“是你哥的事吧。又被你爸关进去打了?”
许知音诧异,抬眸看着她。
这一下,完完全全让周斯宴肯定了他的想法。
他嗤笑了声:“还真被我说中了。”
“你自己想明白点,你哥为什么被你爸打不知道?你从小就任性,一出事就要找人兜着,都打这么久了,你那变态老爸——”
变态的掌控欲,全都加在自己女儿身上,一旦有什么差错,就拿自己儿子撒气。
简直疯子。
周斯宴看到宋忬潼目光递来的警告敛声。
可他止住嘴,许知音却听懂了。
很快就朝他上手。
“你凭什么这么说!”
这一掌,不偏不倚落在周斯宴的半侧脸上,她长甲的指尖从他的眼角擦过,刮伤了眼角。
周斯宴下意识去摸了眼角,指腹上有极小的一点血,眼睛也红了。
宋忬潼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抓回身边。
“我说错了吗?许大小姐。”周斯宴咬重那四个字的称呼,“你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没义务惯着她,给她制造出美好的假象。
“你要想回去我立刻叫人送你,别给我在这耍你的大小姐脾气,明明知道你哥在替你扛,还能一个人出逃到海市。”
“顾不顾后果?!”
“周斯宴,够了!”宋忬潼瞪圆眼喊他。
可他那愈发强硬的声音,句句打在许知音心里,她真的有这样的感觉,这么卑劣不堪,这么懦弱,就把自己哥哥丢在了京城。
许知音忽地就死死抓着宋忬潼手臂不放,白皙的皮肤上圈住一道红痕。
周斯宴呵斥她放手,许知音也不听,只是哭着哀求宋忬潼带她回去。
宋忬潼答应了。
她没法不理,也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一个人回去。毕竟,她答应过魏子越会照顾他们兄妹的。
宋忬潼告诉许知音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再和她回去。
也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一个人度过这个夜晚,宋忬潼也过去陪着她。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周斯宴紧紧盯着宋忬潼的后背,默不作声。
他不明白。
因为在他看来,在宋忬潼那,好像什么人什么事都要大过他。
所以他不明白。
他又没那么重要了。
“票我自己订,你......”宋忬潼停顿两秒,继续道:“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公司。”
周斯宴抬眸瞥到宋忬潼在看他,随后他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她,淡淡地“嗯”了一声。
好像是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到的关门声,周斯宴从床上坐起身,往门的方向望去。
无神地盯上一会儿后,他拾起床边的烟走出阳台外,海市的夜景真的很美,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和她一起在这过后半生。
周斯宴望着远处高挂的月亮,他希望日子能过快点,再快点。
没来由湿了眼。
/
隔日一早。
宋忬潼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周斯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她从柜子里翻出证件,便站起身。
她与周斯宴是在转身时撞上的,估计是刚从衣帽间换完衣服出来,领带只是被他随意搭在身上,还没来得及系。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极淡的情绪,两人四目而对,却谁也没选择出声。
没多久,周斯宴就越过她去拿床边的手机,弯腰去拾,而后转身离开,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很平常的方式,关门也是轻拿轻放。
就像他从来没看到这房间有她那样。
宋忬潼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听到许知音在喊她,又折返回她那边。
八点半,两人收拾好行李下楼。
宋忬潼下楼的时候和陆温知说了回京城的事,陆温知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她会待多久,或许能等她过几天回去后,一起见见法国来的藏家。
宋忬潼犹豫一会儿就答应了,她确实需要放多点心思在工作上,也要仔细考虑一下和周斯宴的关系。
虽然她不再觉得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但奈何还是无法忽视周谨安说的那些话。
周斯宴现在多了几分疏离,离她越来越远了。
他也不一定还想和她过下去。
推开大门,宋忬潼跟在许知音身后出去。
林玖却忽然出现在她们跟前,抬眸望去,平常送周斯宴的那辆白色商务车正好停在门口。
他上前来,笑着说:“小周总叫我留下来送你们去机场。”
宋忬潼微怔。
然后朝他点头微笑。
许知音在旁抿了抿唇,不知道想什么,等林玖走远些,才小声问宋忬潼,“忬潼姐,你和阿宴哥吵架了吗?”
“......其实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抱歉,太麻烦你了。”
宋忬潼有些惊讶她的称呼,只是微笑回:“没事,说好要送你回去的。”
许知音看了她一眼,心里很乱,但也没再说什么。
上车的时候,宋忬潼留在门边,等许知音先进去坐好,她这时侧头,看向一边的林玖。
“我得留京城几天,麻烦你照顾他了。”她说。
第54章
在京城的这两天,宋忬潼哪都没去,就留在和周斯宴的婚房里。
送许知音回许家,没想到会在那里遇到魏子越。许魏两家事杂,除了商业上的来往,很少有世家愿意私底下接触他们。
更别提许父的那些不良嗜好。
周斯宴和许父交手过几次,在小时候被魏子越带回他家里,以及之后周家许家的合作,他只觉得那人在精神上有点问题。
特别是在许家的时候,他见过许父打人,也打过许知南。只是那时候大家都是被父亲打大的,周父也抽过周斯宴,所以在那时的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各家事,即便走得亲近,都是冷漠且不近人情的。要以自家利益为先。
只是后来大了,周斯宴见到许知南平日穿衣遮掩,有时状态不对,多少知道些。
何况因为魏子越拜托宋忬潼照顾两兄妹的事,知道许父人品,他总要了解清楚,上心些。
-
宋忬潼当时也只是远远的看了许知南一眼,人没什么事,只是脸上有些淤青还未消。
她看着心虚,因为早在法国遇到魏子越那次,她本来可以告知他,或许后来不会出这么多事。
她也愧疚,答应魏子越照顾兄妹俩,也没有做到。
后来魏子越找上门的时候,她没敢见他。
那人却是来道谢的。
对着她家门口的显示屏。
那晚上说了很多,大概从来没想到还有这个时刻,宋忬潼和魏子越在一起喝酒聊天。
魏子越订婚了,人是他姑姑介绍的,性格合得来,家世也相当。
不过没有爱情。
和当时的他们一样。
都是到一定的时间,因为祖辈的基业,选个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助双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好像本该如此。
不论是魏子越,还是周谨安亦或是周斯宴,都是一样的。
如果时间再走快点,许知南和许知音大抵也是这个结局。
宋忬潼是这么和魏子越说的,本来想开导他,没想到会令自己沉思。
魏子越笑了声,给她倒酒,“小音不会,那孩子有想法,姑姑要逼她,多半母女会翻脸。”
宋忬潼倒也认同。
可魏子越倒完酒又说:“说不定,出去久了,或许也会贪图安稳的生活,循规蹈矩,日复一日。”
宋忬潼笑他讲这么多大道理,出去几年,好像经历人生所有的沧桑。
但不可否认,现在的周斯宴也是这样。
她见惯了他所有的不服,桀骜,散漫,无所事事;忽然变了个样子,稳重,不爱发脾气,自我消化。
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周斯宴所有的不幸都是她带来的。
宋忬潼坐在地上抱膝,抬眸忽然看向他,问:“你觉得累吗?”
魏子越愣了愣,他嘴角的笑意也变淡了。他知道宋忬潼并不是在问他,只是透过他去看周斯宴的影子,问的也是和他走一样道路的周斯宴。
可耐不住心里还是会有一瞬的落差。
魏子越摇了摇头。
宋忬潼朝他笑,眼睛渐渐变湿,她侧着头,眼泪就从左眼滑到另一边太阳穴的位置。
四周都是黑的,只有一站夜灯放在茶几上。
魏子越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有点惊讶。
她觉得今晚大概是醉了,才会在别人面前这么狼狈。
她哭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世界上没什么能值得她哭的,因为哭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懦弱,是件很丢脸的事。
宋忬潼很粗鲁地往衣服上擦眼泪,然后放开膝盖,盘腿而坐。
她微微伏身,魏子越正要给她递来张纸,她却拿到了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电话还没断线,显示通话半个多小时了。
宋忬潼别过目光调整好情绪,虽然鼻音挺重的,也实在不想让周斯宴知道。
可是。
她低下头,不知道要去看哪里,那边依稀能听到些许风声,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矫情,刚要说话,鼻子又酸得不行。
宋忬潼没有指名道姓,看破后,也只全当是与魏子越的聊天,“......可是我累了。”
算是亲口对他说的。
-
可是周斯宴这么聪明,又怎么会听不出这种错位呢?
他的潼潼笨,距离拉进突然放大的声音,怎么会猜不到。
好狠的心啊。
周斯宴很快挂断了电话,她先抽身劝他全身而退,用一个不爱他的理由。
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将手机放回茶几,想要往茶几上的烟盒拿烟,但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忽然就止住了继续的念头。
他想,他的潼潼熬不住了,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不然,路断了,他们没有结果了。
魏子越从宋忬潼手里接过手机,比起诧异,他更多是脑中一片空白,这好像是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没想到是因为周斯宴。
要想这么久了,从高中到大学,两人谈恋爱是什么模样?谁人看不出宋忬潼压根没喜欢过周斯宴,一直都是周斯宴上赶着舔她。
再到沈清秋那件事,已经开始各过各的生活。本来再无交集,没想到后来却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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