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她想问和闻江合作的事。
宋忬潼只是定睛看他一看,没说话。
她不问,她会比他多想一步,多走一步,这是她爱他的方式。
“周斯宴,你爱我吗?”
“爱。”他回答得快又坚定。
“会放弃我吗?”
这次,他沉默不语。
宋忬潼忍不住鼻尖酸涩,她靠在他胸口时,呼吸加重。
周斯宴抚摸着她的长发,说:“我有认真想过,如果后面再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那我可能就真的放弃了。潼潼,我不知道一个人能爱另一个人多久,一份感情能否就是一辈子。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控制它的走向,日后也可能会出现许多突发情况。”
“和你结婚前的那些条件,我时常想这段情感能拖延的最后时限到底在哪。想想,应该不是今天,好像也不会是明天。”
“很多时候,它并不如我愿。它也可能抛弃我。”
......
“但放弃你,我舍不得。”
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就算没有形式上的婚姻,能看几眼,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极平静,像是深思熟虑过后还要拿出来想上许久,日复一日,才能平缓又饱含情绪地说出来。
宋忬潼感觉自己心里被刺了一次。
像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进去,不痛,而是瘫软无力的坠空感。
为什么又累又执着——总是不想错过,连这段情感带来的折磨和疼痛,也迫切想感知。
她一开始并没有多爱周斯宴,只是觉得如果随便要嫁一个人,她习惯性去找那些最熟悉的。
她不会爱人,所以很少会去在意一些东西。即便不舒服,理智也会永远高于情感。
她想就这么平静相处下去,没什么坏处的。
但后来到海市这边,好像一切都在变。
一瞬间,对他的一些情感就被放大,她控制不住。见他日夜操劳的样子,她总会在意。
他想要将家立足海市,远离京城。宋忬潼也渐渐受他感染,想好好过日子。
但从周谨安告诉她周斯宴出差京城,去宋氏后,她心里只剩不安。
闻江做的不是什么正经勾当,她只怕周斯宴会受牵连。
她想她会愧疚一辈子,因为一开始周斯宴要和闻江斗,也是她默许的。
-
宋忬潼从他怀里退出来,垂着眸,眸色平淡掀不起水花。
她问:“后面的工作会很忙吗?”
周斯宴说会。要比同时处理好几个项目加一起还忙。
宋忬潼又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墓园,能去一次吗?”
“好。”
周斯宴笑了下。
宋忬潼神情一滞,很快调整过来去接他的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后,她来回看了周斯宴几眼,还是一副很平常的说话方式,嘴边带着笑,可两人身体的距离却离远了些。
不像刚才紧贴着对方。
算和好吗?
其实为什么冷战也不知道。
并不是因为许知音的事,魏子越其实早在法国的就知道两兄妹的处境,但那时候许知南只让他安心,他知道怎么做。得知许知音跑去海市后,刺激许知音认清事实,也是魏子越拜托的周斯宴。
宋忬潼和许知音接触多一点,本来想拜托她开解。
后来由周斯宴开这个口,理由很简单——
他说,我在许知音心中的印象一直不太好,这个恶人我来当,好过你当。
而且他们之间也不算冷战。
好像只是各自忙自己的事业,少了联系而已。
城市里奔波劳累的人,大抵都是如此,没什么不妥的。
-
“那我们算是谈完了?你有工作就去处理吧。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宋忬潼其实有想过和他说能不能以后都留在海市,或者出国也好,别靠近闻江,最好别和他有任何接触。
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
他们的家人都在京城,许多责任都在那,怎么能一走了之。而且她不知道周斯宴筹划多少。
从知道他和闻江接触,再到那天电话里她告诉周斯宴她累了,只是想劝退他,别插手她们家的事。
可他仍是执迷。
只是为了确保宋忬潼的以后生活不再因闻江提心吊胆。
她很无力,因为帮不了他什么。
她偏头看见落地窗前的帘子。
只是听到周斯宴最后应声一句“嗯。”
很快就离开了。
宋忬潼能感觉到床那边凹陷下去的一块微微向上回弹,从房间里走出去,屋子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就好像他从没来过那样。
第56章
周斯宴这一忙,是好几天没回家。
宋忬潼还能知道他的消息,是那冰冷的屏幕上映出的几句早安和晚安。
他们连电话都没打过,也不知道周斯宴在做什么。
从京城回来,其实生活没什么不同。她只是把工作重心移回了这,和周斯宴各忙各的,见不了几次面。
宋忬潼也没有去公司找他的打算。
之后几天,她的工作很满,晚上应酬回来倒头就睡,隔日铃声响起,又洗漱出门,过得还算充实。
宋忬潼完成这几天的工作后,就向陆温知请了三天事假。
陆温知有些恍然,这几天看她连轴转,连带她的那份,工作室里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宋忬潼在收尾。
每天夜里最晚走的也是宋忬潼,或许是团队上次在她家的休闲室里,见过她与丈夫恩爱的样子,有些性格外向的,多嘴调侃上这么一句——
说加班太苛待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这些单身汉处理,让宋忬潼回去和丈夫过情人节。
每月的14号,她们都称为情人节。
工作室团队相处的氛围尤其好,大抵是宋忬潼从不要求她们加班,所以加班这个词在这极其罕见。
但对此,宋忬潼只是笑笑不语。很快就转身回办公室处理剩下的工作。
仍谁也能看出她脸上的牵强。
陆温知观察了几天,也有让她休息的打算,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认识的宋忬潼,一直都是个很要强的人。
如果能够有些事让她暂时忘掉些烦恼,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陆温知没有多管。
但后来宋忬潼和她说的时候,陆温知给她留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她可以选择三天后回来,也可以休多几天,画展的事她会跟进。
宋忬潼点头说好。
-
后来休假的第一天,宋忬潼去了一趟宋氏,待得时间不长,很快就出来,直接回了家。
进到屋子里,外头的热闹在一瞬间抽离。
四周静得吓人,宋忬潼这才恍然意识到,今天已经是周斯宴没回家的第五天了。
林玖一日三餐还在送,宋忬潼见到他时,偶尔会问一句周斯宴吃饭准不准时,有没有好好休息。
他会和宋忬潼说实话,因为只有她能劝得动周斯宴。
宋忬潼说了,但不知道他听不听。
想来前几次周斯宴是有按她的做,但后来可想而知。林玖还说周斯宴在公司休息不好,但宋忬潼这次没有劝他回来。
没人知道他俩怎么了,但公司里多少传出些闲言碎语。
周斯宴每每听到时海市忍不住皱眉,但事后又是一副从未听见的模样。
后来是岑淮景过来,给从中使绊子传谣言的人一点警告,那些人才老实了些。
其实这种事周斯宴完完全全可以堵住他们的嘴,可他却又不在乎。
岑淮景骂他有病,想自己女人,又不愿意回家。
关键他还狼心狗肺的“嗯”了声,刚刚的一张寡淡脸因此缓合神色,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有片刻的偷闲,周斯宴和岑淮景在办公室里聊了几句,多数话题处于生活,剩下的是几句提醒。
聊到半路的时候,徐临川进来了,周斯宴和他又聊了几句。
很快,又剩下他们两人。
只是岑淮景转身打量着徐临川离开的背影,说:“一开始人找你要,你又不给。现在又突然改变心意,怎么,对自己自信起来了?”
周斯宴顿了下,无奈失笑,“我肯定害怕,毕竟老徐和我哥长那么像。”
岑淮景挑眉:“你不是很肯定你女人不喜欢周谨安的嘛?”
“他不一样。”周斯宴莫名多了几分认真,“理想型这三个字摆在那,总是会在几个瞬间让禁不住心动。老徐和我哥不一样,人干净,家境清明,对感情也认真,没几个女生不心动。”
怎么能不怕。
但他的潼潼想要,给她就是了。
什么都比不过她。
岑淮景呵笑两声,送他两字:“废物。”
可他或许永远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情感,只是觉得无奈,他觉得周斯宴应该是享天地辽阔的,而不是屈居满腹算计的名利场中。
背这么重的担子。
“答应我的要做到。”周斯宴冲岑淮景离开的背影喊。
岑淮景朝他摆摆手,很快回:“做不到,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做。”
“万一我运气不好死了呢?”
岑淮景脚步一顿,停了几秒,随后回头,眉眼不露喜色,“我劝过你,你不听。你自己想玩死自己,就当我没交过你这个朋友。”
“我没责任帮你照顾你的妻子。”
说是如此,但每次出事都是他冲在前面挡着。
莫逆之交。
除了岑西,就是他周斯宴了。
所以他会照顾宋忬潼的。
这一点,周斯宴毋庸置疑。
/
次日晚上八点,宋忬潼和宋照影通过电话后就出门去参加应酬,代表宋照影去谈合作。
她换了礼服出门,进高档会所其实已经是件习以为常的事,但此刻还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更多一些,她也不知道。
泊车在楼下时,宋忬潼撞见了林玖。那人看到她似乎很惊讶,更惊讶她的一身装扮,来入席。
前去包间的长廊铺满红金相间的地毯,墙壁上挂着画,周围静谧庄重的气氛,带着一丝暗流涌动。
门口的招待员替宋忬潼拉开门,她提裙而进,一袭深红晶片的吊带长裙,深黑波浪卷发,浓颜妩媚。
一下惊艳在做许多人的目光。
主位上坐着周斯宴。
他随其余人的目光一同扫来,但看见她是无比淡定的目光,似乎是意料之中。
岑淮景那天过来,提醒他的就是这个。
宋照影对这次合作极其上心,这是她能重回宋氏的机会。
但宋照影也知道,有周斯宴在场,合作怎么都不会落在她身上。而这次的合作商,本身就更看好周家。
所以来谈合作的是宋忬潼。
密闭的包间里传来浅淡地香味,与刚才经过的香气不同,这里是她喜欢的安神香,在家里点过那种味道。
宋忬潼有一瞬间的恍惚。
最后咬咬牙,顺坐在主位下第四个位置。
宋家没说这次来谈合作的是谁,所以对宋忬潼的到来并不惊奇,里面有些人也没见过宋家两姐妹的模样,所以都不提这个话题。
周斯宴朝她看一眼,收回目光,转头和身边的合作商洽谈。
似乎很顺利的样子,宋忬潼能看出他对周斯宴的欣赏,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他没给自己一个公平的机会。
他对自己的冷漠,宋忬潼忽然失了神。
在场十几人中,只有宋忬潼一个女人。
她长得养眼,加上在座都是相邻就谈,很快就有人向她搭讪。
是个房地产公司的副总,看上去四十好几的模样,常年在海市这边任职。
他就是这么向宋忬潼介绍自己的。
之后,男人问她怎么称呼。
宋忬潼也只回了个姓氏。
她想,在座许多人应该都是常年在海市这边久居的。
所以没几个人认识她。
但她毕竟第一次来,知之甚少,因此多问了身边的男人一句,“程先生,这场上职位在海市的人多吗?”
男人向她单独说了几个外地人口,都是邻城人士过来赴宴。
宋忬潼了悟,向他道了声谢。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话题,程立宪动不动就找话题问宋忬潼,一会儿问是哪里人士,一会儿又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
宋忬潼能感觉到这种过度的骚扰,脸上多少有些不耐烦。
但男人显然是没发觉的,宛若孔雀开屏,对她放出的信号有些刻意。
周斯宴从程立宪搭讪开始就没心思和旁人说话了,时不时瞥向那边,眉间压不住一丝戾气,甚至提早开席,想早点了结这场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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