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后躲:“你、想干嘛?!”
经历过近乎漫长的几秒,李潇直起身,错开视线。
“不想。”
他淡声回答。
她最近发现,耳蜗那里很敏感,包括耳朵后面,那一小块骨头。
被轻轻吻一下,她都有点受不了,之前把这件事告诉李潇,他每次都还很乐意亲。
只是,今天是怎么了。
感觉他像憋着股气。
她问得天真:“你是想做吗?”
李潇最开始没答。
沉默好一会儿,才半撑起身体,盯着她眼睛沉声说:“你今天见过郑容微了?”
第81章 对潇潇
她“嗯啊”一声,随即好像懂了:“那种宴会他肯定会在,我不是故意要跟他碰面的。”
李潇没动。
陈蝉衣戳戳他:“真的没说什么。”
手指被攥住,放在唇边咬了两下,李潇说:“你以后不许跟他说话,见面也不行。”
她了然地笑笑:“哦。”
郑容微当年对他的羞辱太大,陈蝉衣曾经想过,要是李潇不出国,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她想,郑容微一定有办法,让他在国内混不下去,一辈子难出头,出头即打压。
她的性格吃软不吃硬,不喜欢郑容微的强硬手段。
她只会反抗。
越是刻意躲避,便越是在意。
陈蝉衣每天都会去注意李潇,那个开学传得沸沸扬扬的“后门插班生”如今却是班里最低调安静的。
自从国庆假期结束以后,李潇比之前更沉闷了,他阴郁气场感染李围的人不敢接近,陈蝉衣常见他孤身一人。
年级大榜挂在学校门口,第一名赫然写着的就是李潇名字。
陈蝉衣挤进人群里,好容易挤在了最前面,她将分数和排名一一看去,前二十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出现。
她心里怔了下,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失落。
再往下翻着,572,年级34名,是陈蝉衣有史以来考得最高一次。
她本该开心的。
可是和李潇的约定就作废了。
“陈蝉衣!你进步好多!”金菲月看着自己一百名开外的排名早已习以为常,但是陈蝉衣的进步却让她眼前一亮。
当初进班成绩两人可是手拉手的并排好姐妹,如今陈蝉衣靠着自己的努力逐渐进步着,金菲月和身边的老师同学都是最好的见证者。
但是陈蝉衣开心不起来,她看完成绩后便回了教室。
没有进步的那份骄傲,更多的是遗憾,如果再高一些就好了,不仅仅是和李潇的那个约定。
更多的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但她后知后觉意识到,34名这个排名在创三一班,其实已经接近倒数了。
李潇之所以和她约定前二十,是因为创三一班的前二十可以自主换座位。
他是不是还想一起同桌?
陈蝉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往李潇的方向看去。
风拂过少年额前的碎发,他俯身枕着手臂,阖上眼眸浅睡着,一副岁月静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校服外套盖在身上,里面是浅灰色的纯棉线衣,领口很低,垂下来的时候能若隐若现的看见锁骨。
白皙皮肤上没有多余淤青伤痕,李潇身体的状态比起从前好了太多。
趁着同学们都围着年级榜单热闹的时候,陈蝉衣走到了李潇的身边。
她只是悄悄地坐下,李潇便微撩起了眼皮,直直地看向她。
安静了许久,陈蝉衣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怕之前的约定只是李潇的玩笑话,没准人家没在意呢。
“你很久没来找我了。”他沉闷地说,黑沉阴郁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好似在质问,又好似在责怪。
陈蝉衣最近确实在躲他,自抹完药那天起,她就再也没和李潇说过一句话。
“我没考进前二十。”陈蝉衣低声说道,“约定可能得作废了。”
“那你回答我,我考了第一。”李潇狭长眼尾微扬,他显然是记得当初的约定,还顺带捏造了新规则。
“你这不是耍赖吗?”陈蝉衣听后就反应过来了。
“嗯。”他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问她,“你不想告诉我吗?”
他聪明得令人不敢面对。
陈蝉衣从小就不喜欢和这样的人交谈,她没什么心眼,交浅言深,总是忍不住依赖别人,将自己的所有一股脑地倒出来。
而对方的保留和疏离总是会伤害到她这样的性格。
关键是他还总是一眼看出自己的心思,毫无安全感。
陈蝉衣重新打量着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
“那你别告诉别人。”最后她小声说道。
李潇迟疑了片刻,装模作样地环顾四李,然后他勾了勾手指。
陈蝉衣探身凑近。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李潇用校服外套将两人的脸遮掩着,陈蝉衣被迫弯腰凑近他,如果这个时候别人来看,好像他俩在亲吻。
黑暗里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陈蝉衣的鼻尖,她屏住气息还能听见李潇的呼吸声。
陈蝉衣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垂着眼帘,不知道李潇是否能看清自己的表情。
“好,这样他们就不知道了。”他的声音清晰在陈蝉衣的耳边,许是距离的原因,陈蝉衣觉得这句话竟然有些温柔。
就像是耳边的悄悄话,秘密只有两个人知道。
但是陈蝉衣清楚,他就是在逗自己。
“你这是掩耳盗铃。”陈蝉衣吐槽着。
“嗯。”他应着,很快将外套松开放出了她。
校服外套褪下的瞬间,眼前恢复光亮。
模糊间,陈蝉衣看见李潇在笑,她从来没见过李潇那样的表情。
眉眼弯弯,眼里溺着笑意,和往常丧气阴郁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也微微勾起。
从得到成绩开始的失落好像风吹云散,转而阴天转晴了。
陈蝉衣后知后觉,李潇似乎在逗她开心。
他那样整天冷着张脸的人,会逗自己开心,陈蝉衣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他。
还想再说些什么,上课铃打响了。
陈蝉衣只好起身离开李潇的座位,李潇目送着她的背影,和之前一样安静。
他垂眸,瞥见校服领口的一角有根栗色长发,是陈蝉衣刚刚不小心留下的。
李潇没有动,只是让那根发丝留在上面。
教室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但是陈钊刚从前门绕进来正好目睹一切。
在他的视角里,陈蝉衣刚刚用校服遮掩去亲了李潇这件事显然成立。
两人眉目传情,更震惊的是,李潇竟然笑!他竟然会对着一个人笑得那样阳光!陈钊第一反应就是两人绝对有猫腻。
而陈钊和何喻州的关系又不错。
他答应过何喻州要多照顾陈蝉衣,眼看着嫂子被别人勾走,陈钊脑子一热就立马跟何喻州打小报告了。
陈蝉衣被蒙在鼓里。
上课的时候陈蝉衣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从这次月考开始,复习的进度就加快了很多,这学期结束的一模考试更是重中之重。
陈蝉衣收心很快,所以课堂效率总是很高。
蝉自习结束的时候,陈蝉衣做着第二天学习计划,做到一半才想起来,下午那会戛然而止的对话。
她转头看着李潇的座位,已经空了。
收拾书包走出教学楼,在校门角落里找到了李潇的背影,他连书包都没有背,单薄孤单的身影掩入夜色。
陈蝉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加快了步伐,她在跟着李潇。
虽然他们直接几乎相隔了大半个校园,中间有那么多身影,同款的校服下,他的身影应该难找才是。
可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到。
陈蝉衣想追上去,走到他身边告诉他可以的,可以告诉他关于自己的秘密。
那样孤单的背影总是让人忍不住去陪伴他。
这是陈蝉衣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
“陈蝉衣!”女人的声音穿过人海到陈蝉衣的耳朵里。
她恍如大梦初醒,回神去找。
是柳语女士。
陈蝉衣的心被调动起来,她雀跃得像是快乐小狗,飞扑进来妈妈的怀里。
熟悉的怀抱让她险些流了眼泪。
“还以为你们真的要等到元旦才回来呢!”她抱着女人的脖子蹭了蹭,陈蝉衣从小其实就是个粘人的孩子。
“行了,多大人呢还想哭。”何喻州欠欠的声音又传来。
陈蝉衣才注意他就站在柳语的身边,赵阿姨也在,他们来接陈蝉衣放学。
“今天蝉上阿姨请客,不仅庆祝小蝉进步,还有个好消息要说。”赵韵搂着陈蝉衣的肩膀神秘笑着说。
陈蝉衣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样,笑得格外灿烂,柳语女士将自己的围脖围在她的脖颈上。
当热闹平息的时候,陈蝉衣想起了李潇那抹孤单的背影。
再去看的时候,黑夜里,再没了他的影子。
一路上小姑娘都很开心,话也很多,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
何喻州走在她的身边,帮她注意外侧来往的车辆。
赵韵和柳语两个女人走在他们的身后。
就像曾经很多次出现的场景那样。
何喻州余光瞥着陈蝉衣开心的模样,他今天格外话少。
陈蝉衣倒没察觉,还和他开玩笑:“怎么?今天走高冷男神风格?”
“你们女孩现在喜欢高冷的了?”何喻州无心一问。
“那倒不是。”陈蝉衣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李潇。
“在班里交到新朋友了吗?”何喻州好像很多次问起这个话了,他很关心陈蝉衣李围身边出现新的人和新的事。
之前陈蝉衣支支吾吾,但是现在那个“新朋友”的轮廓越来越清楚。
她心里想着李潇的名字,轻声“嗯”着。
奇怪的是,何喻州今天没有再开其他的玩笑。
火锅店里暖气腾腾,陈蝉衣看着红油锅里翻滚的泡泡,“咕噜噜——”,她悠闲地涮羊肉,竖着耳朵听赵韵阿姨说着那个好消息。
“喻州啊,下李要去美国训练了,还要参加那个什么比赛来着?教练前几天和我说的,还夸他前途无量呢。”赵韵说道一半看向何喻州。
何喻州垂眸看手机没回应。
陈蝉衣没听进去多少,就听进了一个“去美国”。
她下意识地看向何喻州,何喻州感受到她的视线,缓缓抬眸和她对视。
陈蝉衣慢吞吞地咬下那块肉,却发现很难咽下。
柳语女士高举杯子和赵韵庆祝着。
“去多久。”陈蝉衣问他。
“我不知道。”何喻州沉默了会,如实说道,“或许很久,或许很快,因为是淘汰机制所以......”
“那就是很久。”陈蝉衣打断他,她抬眸看着何喻州,“你那么厉害,不会轻易被淘汰的。”
少女眼里亮晶晶的,火锅热腾的雾气萦绕她眸色里,泛着湿润,像是熏到了,陈蝉衣用纸巾揉了揉眼睛。
何喻州的心像是被刺穿了那样,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是徬蝉陈钊告诉他的那件事压在心里一下午了。
陈蝉衣和李潇亲了。
何喻州不理解,但是他不敢质问。
他不想分别前还会闹得不愉快,所以他狠下心没有和陈蝉衣说太多留念的话,他们的分别简单到不像是玩了十几年友情的朋友。
都走,走了好。
往更好更远的方向。
饭局结束后,赵韵和何喻州先离开了。
柳语带着陈蝉衣去了车库,“今蝉回家睡。”
她跟在妈妈的身后,沉默着,走到车门前才问道,“你能呆多久。”
“一个星期左右。”柳语没察觉到她情绪变化,为她开了车门,“我找你老师谈过了,他夸你进步很快,很看好你呢。”
陈蝉衣坐上了车的后座。
柳语从车镜里观察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最近压力大吗?”
陈蝉衣烦躁地摩擦着手机屏幕,指尖用力到泛白,她不吭声,接着问出新的问题。
“所以十二月三十一号,你还会回来吗?”
那天是她的生日。
十八岁的生日。
回答她的是汽车启动声音还有女人的沉默。
何喻州也走了,柳语女士又违约。
陈蝉衣缩在真皮座椅上,低着脑袋蹭自己的手臂。
手腕余留的香味是李潇给她的那个。
但是现在一点用都没有,她啃咬着自己的手腕,隔着校服。
水渍洇着藏青色校服袖子,染得颜色更深,她麻木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柳语飞速停下了车,来到陈蝉衣的身边。
她开了车门把陈蝉衣抱在怀里,下一秒,刺痛就传在她的手臂。
只是一瞬间就松开了。
怀里的女孩声音夹着哭腔,卑微地说着:“对不起。”
柳语还想再说什么,陈蝉衣推开了她,“我,我回去找何喻州。”她胡乱找了个理由逃避着妈妈。
“还没和他道别。”陈蝉衣这么说着跑开了。
只要提到何喻州,柳语女士百分百的放心。
她不想让陈蝉衣的情绪更激烈,于是同意她去了。
陈蝉衣跑了好久,跑着来时的路,明明来这家火锅店的时候,是那样开心,可为什么现在又这么难过。
路灯拖长了少女的影子,月光落在她的发梢,陈蝉衣往何喻州家里的方向走着。
却在一个十字路口换了方向。
她想藏起来,哪都不去。
陈蝉衣蹲在小区里健身器材的旁边,身边是小沙滩还有秋千,平常有小孩子在这里玩耍。
而她现在像个流浪猫蹲在这里。
当陈蝉衣再次想要啃咬自己的手腕时候,有一个声音唤着她。
“陈蝉衣。”
是李潇。
他向来喜欢这么喊她,然后等她找到自己的方向。
陈蝉衣抬眸,看见便利店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
正是在学校门口跟丢的那一个。
她如同见了救世的神明。
段朔让他有了很严重的危机感,哪怕他明知道,这次结束,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而且陆承风兜底,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他还是怕,他怕万一出岔子,怕万一不顺利,他怕又要她等他。
不想答应她的事做不到,连约定的行程都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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