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争上游,钱航又输了。
上游的宋淮序笑道:“下游洗牌。”
钱航哭丧个脸,和这两个人玩牌,他就没赢过。
他抬头抓替死鬼:“老秦,要不要来两把?”
“可以是可以。”秦晓吃完苹果,想到陈蝉衣刚刚的样子,一阵火热,“但就只能玩一小会儿,我晚点还要和阿蝉视频。”
他拖了把椅子,坐到李潇对面。
钱航洗牌,“你们整天这么黏糊,不腻啊?”
“我乐意。”
李潇没说话,抓牌。
打了几把,钱航发现把秦晓抓来是对的。
自从秦晓来后,几乎把把都输,不过他本人倒是毫不在意,大冒险让他学狗叫都汪了出来,还一脸春风得意。
钱航被他恶心到了,“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秦晓笑哼,“你这种处男不懂。”
钱航惊恐,“难不成你和陈蝉衣,你们已经……”
李潇顿住。
秦晓笑容得意,又开始了新的一局。
这一把,宋淮序依旧是上游,只不过输的竟然是李潇。
他打牌随性,一直游移在中游,少赢没输过,这是他第一次输。
钱航兴奋道:“潇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潇淡然道:“大冒险。”
“老宋,快想个绝整他!”
宋淮序想了想,道:“把微信头像和昵称换成老秦的,在班级群里随机艾特个人公开告白。”
钱航和秦晓同时叫道:
“卧槽,够狠。”
“为什么换我的?”
宋淮序微微一笑,“我讨厌别人秀恩爱。”
李潇动作倒快,换了头像昵称后直接在群里艾特宋淮序告白。
宋淮序笑容僵住:“还能这样?”
李潇发完,也不管群里什么动静,直接关了手机,“你又没说条件。”
钱航大笑,“哈哈活该。”
秦晓看着群,果然很多人以为是他,不过又不是和女生告白,无所谓。
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
李潇玩完这把就没玩了,出去点了根烟,靠在墙边,冷风灌进来扬起黑发,他似乎感觉不到冷,眯眼看着窗外。
微信一直振个不停,他也懒得理,凸起的喉结苍白,烟抽得有点凶。
直到有个视频打进来。
李潇蹙眉,第一反应是不知何时加的女生打进来的,这些天好几个了。
他正要拉黑,看到屏幕里的名字,手指顿了顿。
【陈蝉衣】
七年前,陈蝉衣考上省重点,开学前夜,她不想父母为了陪送她影响工作,选择坐男友秦晓家的车去京大报到。
芜江和京市南北相望,路途遥远,李母不放心,秦晓拍着胸脯,笑着和她保证一定会照顾好阿蝉。
他品行端正有目共睹,李母勉强松了口,让陈蝉衣到了那边报平安。
夜色浓稠,窗外景物迅速掠过,黑影成片。
陈蝉衣看了会儿,拉上遮阳帘,以防冷气跑出去。
“阿蝉,饿不饿?阿姨这儿有蛋糕。”
秦母把袋子里的蛋糕拿出来,“阿晓说你喜欢提拉米苏。”
“谢谢阿姨。”陈蝉衣笑着接过。
“客气什么,要不是你,这臭小子哪里考得上这么好的学校。”
从出发开始,秦母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老公没来,车里除了她和司机,就只有两个小辈,她快憋坏了。
秦母斜了儿子一眼,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敢对阿蝉不好,就别回家了。”
“还用你说。”秦晓搂着陈蝉衣的肩,想也不想道:“我这么喜欢阿蝉,疼都来不及,哪敢对她不好,妈你少挑拨我们感情。”
有长辈在,陈蝉衣不太好意思,捏了一下他胳膊,“你正经点。”
“我认真的。”秦晓看着她,“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我发誓。”
他五官硬朗,平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此时认真起来眉峰锐利如刃,说不出的英俊。
陈蝉衣被看得脸热,挖了一勺蛋糕塞进他嘴里,“就你话多。”
秦晓咀嚼着吞下,笑道:“这是不是间接接吻?”
“……”
秦母笑呵呵看着小两口打情骂俏,道:“说起来,阿蝉,你考上省状元我还没送礼物呢,想要什么?阿姨都买给你。”
芜江中学今年很争气,一下出了两个省状元,一文一理,震惊全市,陈蝉衣就是其中之一。
陈蝉衣:“不用,上次我家摆宴,您已经给过红包了。”
“红包和礼物又不一样。”
秦母看着后视镜里的女生。
九月盛夏,空气燥热,陈蝉衣身上却有种别样的静,她穿着浅青色连衣裙,齐肩短发,肩背细薄,肌肤很白,她规规矩矩坐着,吃相斯文,一看就是教养极好的乖孩子。
秦母越看越喜欢,儿子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秦晓哼笑了声:“我就是最好的礼物……啊!”
陈蝉衣踩了他一脚,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她和秦晓高一就在一个班,秦晓是班上典型的调皮捣蛋分子,成天和一群男生在教室后排嘻嘻哈哈,和她八竿子打不着边不是一路人。
陈蝉衣不觉得自己和他会有交集,直到班主任把他们分为同桌,才逐渐和他熟悉起来,还产生了好感。
秦晓告白的时候,陈蝉衣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让他考京大,考上了就答应他。
以当时他的成绩来说,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势在必得地应了,最后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心。
吃完蛋糕,陈蝉衣困了,歪头靠在秦晓肩上,半睡半醒间感觉身上罩了件外套,掩在底下的手被握住,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陈蝉衣没有睁眼,脸往对方肩膀蹭了下,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
京大,开学第一天,人很多,随处可见家长带孩子来报道。
主校区绿荫环绕,处处是横幅,大得找不到路,秦母一边逛,一边感叹不愧是国内顶级学府。
她还有工作,处理完报道的事,叮嘱唠叨了秦晓一路,把人说得不耐烦才不舍离开。
秦母走后,秦晓牵着陈蝉衣找她的宿舍。
期间,不断有热心的学长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都被秦晓回绝了,陈蝉衣问为什么,秦晓握紧她的手,理所当然道:“他们看你的眼神一看就别有居心。”
“……”
他们根据指示牌找到女生宿舍,秦晓想送她上去,陈蝉衣拦住他,“你帮我扛行李上去,自己的行李怎么办?”
“放楼下。”秦晓无所谓。
“不行,丢了怎么办?我自己上去,你快去自己宿舍,已经很晚了,收拾还要时间。”
陈蝉衣哄人,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秦晓一向拿她的撒娇没辙,无奈把行李箱拉杆给她,“收拾完一起吃晚饭。”
陈蝉衣乖乖点头。
“还有,”他看着她,“以后记得往嘴上亲。”
陈蝉衣噎了噎,道:“流氓。”
秦晓看着她红透的耳尖,止不住笑。
*
陈蝉衣宿舍是四人寝,两张床,上下铺,条件说不上多好,但有独卫和阳台,又还可以。
陈蝉衣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个女生,都是同龄人,大家自我介绍后很快熟络起来。
女生爱聊的无非是恋爱话题,颜月来报道前就埋伏在新生群,握有大量八卦,对这届新生哪个专业帅哥多了若指掌。
伍玲:“这有悬念吗?除了艺术系,哪个专业的男生会捯饬自己。”
颜月:“不,据我所知,这次医学是大热门,好几个校草种子选手都报的那儿。”
陈蝉衣不感兴趣,埋头收拾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
颜月早就整理好了,窝在下铺啃苹果,听她没声,问道:“阿蝉,不喜欢帅哥?”
很奇怪,陈蝉衣安安静静的没说几句话,可存在感就是很强,周遭目光忍不住被她吸了去。
陈蝉衣停下动作想了想,“也不是,可能因为有男朋友,不知道说什么。”
“卧槽,人不可貌相啊。”伍玲是陈蝉衣的上铺,震惊地探出头,“你看起来这么乖,竟然这么早就有对象了,对方是谁呀?”
“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一起考的京大。”陈蝉衣继续整理衣物,“说来也巧,他正好读医。”
“你是Z省文科状元,来自芜江,读医,”颜月联想到什么,道:“你男朋友该不会是李潇……”
“嘭”地一声响,宿舍门被推开。
空气静了静。
陈蝉衣回头。
一个高个子女生出现在门口,雾粉色长卷发,牛仔短裤,上身是白T恤,肚脐露在外面,妆很浓,很社会姐。
社会姐嚼着口香糖,单肩背着包,谁都没看,走到颜月床前,拿出宿管给的纸条,对颜月道:“上面写我才是下铺。”
颜月马上从床上起来,“抱歉抱歉,我体质虚脚上有旧伤,爬上爬下不方便,可以和我换一下吗?”
“我数到十。”社会姐轻笑了声,盯着她吐出个泡泡,“把你东西从我床上拿走,不然我全都扔出去。”
气氛冷得结冰,颜月仿佛冻僵了般,一动不动,社会姐真的开始数数,颜月脸越来越白,强撑着颜面一声不吭。
快数到十,一道细柔的女声响起。
“颜月,要不要和我换床位?”
社会姐顿了几秒,转头看向陈蝉衣,而陈蝉衣只是看着颜月,面色平静。
颜月反应过来:“要的要的,谢谢啊。”
社会姐这回没说什么,扔下一句我回来前收拾好,转身走了。
“吓死我了,我大气都不敢出。”伍玲见她走了才敢出声,“还好有阿蝉打圆场,不然刚刚绝对打起来。”
颜月舒了口气,“是啊,阿蝉,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
陈蝉衣见她抱着被子过来了,把自己刚铺好的床单折叠包好,抱起来搬到社会姐的上铺。
*
下午五点半,陈蝉衣才彻底收拾好,上铺确实不太方便。
伍玲和朋友约了饭,刚刚出去了。
陈蝉衣爬下床,正准备联系秦晓,颜月凑过来:“阿蝉,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吃晚饭吧?”
陈蝉衣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想到刚开学,确实应该和室友打好关系。
“我和男朋友说一声,你先想想去哪吃。”陈蝉衣说。
颜月笑:“嗯嗯。”
陈蝉衣给秦晓打电话,提示对方关机,她眉头轻蹙,拿上钥匙站起来。
“电话打不通,我直接去找他,你在宿舍等我一下。”
颜月目光随着她移动,问道:“你要去男寝?”
“对。”
“等等,我也去。”
*
医学院,男生宿舍楼,刚开学,进出不受性别限制。
陈蝉衣和秦晓一起报的道,知道他宿舍在6栋409。
四楼走廊,潇一色都是男生,大夏天,空气中飘着汗臭味,颜月有点难受。
“为什么不在下面等我?”陈蝉衣看出她不舒服。
“想看看男生宿舍什么样子,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颜月挽住她胳膊,对周围集中而来的视线感到不适,还有男的吹口哨。
不过她很快发现,他们看的不是她,而是陈蝉衣。
409宿舍在拐角,远远看去,门是敞开的,她们快到时,后方有两个男生嬉笑打闹,跑过她们身边,故意用力撞了陈蝉衣一下。
陈蝉衣看起来瘦,其实步子很稳,本来只是晃了晃,不料颜月受惊脚步绊了下,下意识紧紧抓着陈蝉衣。
陈蝉衣被她拽着不受控往后倒,不过没有摔下去,身后好像有人路过,伸手扶了她一下,她没站稳,背撞到那人身上,胸膛硬韧,明显是个男人。
浅淡的冷松香将她包围,混着苍兰和青柠的气息,潇冽干净,一下就盖过了空气中黏稠的汗味。
“没事吧。”
磁沉的少年音,略低,偏哑。
“没事,谢谢。”陈蝉衣心有余悸,转身道谢,看潇对方长相后,惊讶睁大眼,“……李潇?”
夕阳余晖穿过玻璃窗,给喧嚷的走廊铺上不规则的碎块。
男生背对窗,很高,身形瘦削,光线勾勒出好看的脸部轮廓。
李潇半敛睫,漆黑的眼,静静和她对视,情绪不明。
“小心点。”他收回扶着她的手,淡淡道。
颜月也缓过来了,看着李潇,脸红了红,小声对陈蝉衣道:“阿蝉,你男朋友好帅啊。”
陈蝉衣回神,忙摇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们动静不小,秦晓踩着拖鞋懒洋洋从宿舍出来,“谁在外面……阿蝉?你怎么来了?”
陈蝉衣还没说话,他笑着把室友都叫出来,“来正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
他挨个给陈蝉衣介绍室友,轮到李潇时,秦晓笑嘻嘻搂过她的腰,语气得意。
“这位你一定听过,芜江另一个状元,李潇,和我们一个学校的,特牛逼一人,竟然也成了我室友。”
陈蝉衣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李潇,和她的名字一起被学校滚动播报过无数遍,不过见面还是第一次。
她朝李潇微微一笑,“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陈蝉衣,刚刚真的很谢谢你,我男朋友就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李潇许久没反应,久到陈蝉衣以为他没听潇,正要开口询问时,看到他细密的长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眼底似有薄雾散开,瞳色浅淡至极。
“嗯。”
女生宿舍,七点半,室友们都在,各做各的事,没人注意到陈蝉衣的异常。
她已经在书桌前干坐半小时,看上去在认真学习,其实笔都没动一下。
陈蝉衣看着书,想到的却是和秦晓的约定,根本静不下心,羞耻得想死。
秦晓买的衣服是一件情趣吊带内衣,薄粉色,蕾丝,和睡衣差不多长,但布料没多少,还很透。
他生日时买的,哄她穿出来,她只看了眼就满脸绯红,把它塞进衣柜深处,哪好意思穿。
不过他有句话说的对,他们交往这么久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只是穿个衣服而已。
陈蝉衣深吸一口气,等不到八九点了,站起来去衣柜找衣服。
早死早超生。
陈蝉衣多拿了件外套,盖住底下的情趣内衣,镇定地抬头问:“你们现在要上厕所吗?”
伍玲以为她要洗澡,道:“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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