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厅,朝着厨房喊了声:“出来吧。”
“你这搞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俩有一腿偷情呢。”郁文朗五语气多少有点委屈,“谁啊,这个点来找你。”
“蝉蝉。”周蔚顺带翻白眼,不忘埋汰他,“但凡是个人都不会觉得我能看上你。”
郁文朗受挫:“我怎么了我!”挠挠头,有所求地望她一眼,“问你个事呗。跟陈蝉衣有关的。”
周蔚脸上满是防备。
“上大学追她的人应该挺多的吧,她喜欢什么样的啊?”郁文朗试探地问。
周蔚上下扫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肯定不是我想问的啊。”
周蔚了然,没怎么思考,“没啊。她感情方面不开窍。”
“是吗。”郁文朗挠挠脸,“那阿潇信誓旦旦说她喜欢别人了……”
“你嘟囔什么呢?”周蔚狐疑,“都几点了,没事儿赶快走!”
听见自己名字的瞬间。
陈蝉衣认命地闭眼。
明明,她已经很谨慎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李潇也带着耳机。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便可以脱身。
“没回房间?”
他的声线总是带着沁人的凉意,与夏天格格不入。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他偏了偏头。
陈蝉衣视线停留在耳机上。
李潇抬手,指尖轻轻一推,耳机便顺着脑袋弧度滑落。
见她疑惑,解释道:“没开机。”
……
她哦了声,口吻带着埋怨:“你戴着耳机,又不开机。”
当装饰品耍帅呢。
“是啊。”他轻描淡写地应下,有开玩笑的成分在:“掩耳盗铃。”
她拧下眉心,刚想说掩耳盗铃不是这么用的。
倏地想起,在教室里,能不能听清外面的声音。
陈蝉衣没有直接问,拐了个弯:“刚才走廊好像有人在说话,你听到了吗?”
闻言。
李潇轻哂一声,抬抬眼皮,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瞧她。
好似在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说话的人,不就是你?”他慢悠悠地回,“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到了。”
被戳穿。
陈蝉衣垂眸,挪开视线,回忆与女生的对话。
确认没说什么,不该当事人听到的。
只有那句,他应该在追罗意迟,是自己的推测。
他没有否认。
心脏像被人轻轻捏了下。
不痛不痒,只是有瞬间的麻痹。
“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她垂眸,语调有不易发觉的低沉。
李潇快速扬了下唇角。
陈蝉衣又从购物袋里拿出酸奶,原味和黄桃口味的。
犹豫了下,不等问,他出声,“原味。”
简单的两个字。
却能听得出心情很愉悦。
陈蝉衣不知道他的快乐从哪来。递酸奶的时候,瓶子上还在渗水珠。
停了停,问:“你没去吃饭吗?”
“嗯。”他接过,“多少钱?我转你。”
联想到他可能是因为没伴才不去吃饭。
她有一丢丢的愧疚,“不用,算我请你喝的。”
“这么大方?”李潇挑眉。
不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陈蝉衣抿唇,“没你大方。”
他又笑了声。
……
她疑惑不解得很,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
或许是心情好。李潇还顺带关心了下她:“没买吃的?”
陈蝉衣应声。
到便利店时,即热食品只剩意面和咸蛋黄饭团,都不是她爱吃的。
也买了瓶酸奶。
李潇继续问:“今晚为什么不吃饭?”
“…”陈蝉衣借走回座位的空当,拖着思考了会儿,实在想不到合理的借口,便胡诌,“我减肥。”
减肥不吃晚饭,很正常。
不管他信不信。
陈蝉衣没留给他回答的时间:“我睡一下。”
“可以。”
她收拾好桌面,欲朝前挪凳子,待会趴着能舒服点。
有股阻力。
朝侧后方望过去,两只脚搭在横杆上。
视线上移,对上漫不经心的双眸。
“抱歉。”他语气淡淡的。
陈蝉衣没吭声。
她不信,挪凳子的时候,他没有察觉到。
偏要等她回过头,才轻飘飘地说句抱歉。
莫名其妙。
她晃晃脑袋,换了几个角度,找最舒服的姿势,趴在胳膊上。
努力放空思绪。
却又渐渐聚到一个点。
身后的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儿声响。
前后不足一米的距离。
她竭力抑制住转头一探究竟的想法,在脑海里不停地数羊,却心神不宁,如芒在背。
大约是,教室里只有她和李潇的原因吧。
她又后悔,早知现在,应该选择回房间休息。
好在两人共处一室的情况没有维持太久。
高星宇很快便回来了,显然没料到教室里有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李潇?你今天来这么早啊!”
李潇回头的同时,他看见陈蝉衣。
“小点声儿。”李潇扬了扬下巴,“她在休息。”
高星宇懵了片刻,低声回:“好,不好意思。”
见他局促着,又有点儿尴尬。
李潇压着声音搭话:“你吃过了?”
“对。我忘带充电器了。”说罢,高星宇轻手轻脚地抽出来数据线,走到教室前,给手机充电。
教室里又恢复诡异的安静。
只有空调制冷飕飕的声音。
陈蝉衣头埋在臂弯,耳朵变得极为灵敏。
开始后悔。
应该在高星宇说话的时候,佯装睡醒。
绝对不会比现在,更令人尴尬。
约半小时后,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人了。
她挑了合适的时间点“醒来”。
-
晚自习结束,罗意迟的位置依然空着。
幸运的是,负责人见到空位,也没问什么。
陈蝉衣开始慢吞吞地收拾桌面,眼见桌子上没有一点儿杂乱,视线掠过水杯,灵机一动。
她转过身,胳膊搭在椅背上,后面的人已经整装待发。
“李潇。”
她很迟钝地喊出名字,神色犹豫。
让人推测,接下来肯定是不中听的话。
他勾唇,歪头,打量了眼整洁的桌面:“收拾好了?”
“嗯……”她摸着后脖颈,“但我想清洗水杯,你先回去吧。”
很拙劣的借口。
他应该能懂自己的意思吧。
陈蝉衣带着期盼,对上他的视线。
果然,他的语气有点冷:“躲我?”
“没有!”她矢口否认,又立刻心虚,干巴巴地笑,“你想多了,我干嘛要躲你。”
“这样,那我想多了。”他拉长尾音,靠着椅背,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不着急,等你。”
“……”
态度大转变,好似上句话里的冷漠,是刻意装出来的。
陈蝉衣只能接受,闷声道:“我尽量快点。”
茶水间里已经没人,她没敢耽搁太久,接水冲洗两遍,便急匆匆回到教室。
“好了?”他在跟人发信息。
她嗯了声。
这个时间点,走廊里人很多。
陈蝉衣故意迈小步。
他本来就腿长,走得又快。
两人一会儿便拉开距离。
有熟悉面孔打招呼。
陈蝉衣笑着回应。
余光里,李潇驻足,没有继续往前走。
等打招呼的人走远,他才出声,“快点儿。”
陈蝉衣硬着头皮,小跑两步,讪讪道,“你走太快了。”
“是。”李潇觑她一眼,意味深长道,“都怪我。”
她噎住,明明只是简单一句话。
怎么就到怪他的地步了?
好似是她话里有话一样。
到七楼。
她突然想起,晚上给罗意迟发的信息,还没收到回复。便问了句:“意迟姐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李潇淡声问,“你有事找她?”
陈蝉衣摇头。
“她没事。”李潇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不用担心她。”
陈蝉衣没再说什么。
他的口吻很笃定,既然他说不用担心,那就是不用。
她才是那个局外人。
到房间门口,两人客气地说了晚安。
关上门。
陈蝉衣松了口气。
现下这种情况,每次跟李潇独处,她总万分紧张。
洗完澡,卸下一身疲惫,她窝在沙发里,点开外卖软件。
第一节 晚自习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周围餐饮店很多,她找了家连锁粥店,点了八宝粥和鸡蛋饼。
毕竟是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填好收货地址,待骑手接单后,陈蝉衣给骑手发了条信息:[放门口]
冷冰冰的三个字,很符合她的用户昵称:[低调的、狼]
骑手很快回复:[没问题兄弟。]
她切成后台,找了部剧看。
等肚子再咕咕叫,已经快十点。
刚要看外卖有没有送到。
有人按响门铃。
应该是外卖。
她走近点儿,扬声:“放门口吧。”
门铃声停下,改为敲门。
可能是骑手忘记了。
陈蝉衣到门口,虽然是五星级酒店,安保措施肯定到位。
她仍保持着警惕:“放门口就行。”
“是我。”
好像是李潇的声音。
她通过猫眼看。
果然。
“开门。”他催促道。
不知道他这个时间有什么事。
陈蝉衣随手扯了门后的外套披上,开了门,只拉开一条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这么晚了。”李潇重复了遍她的话,抬起放在身侧的胳膊。
在没仔细看清他手里拎着的是什么。
粥的香甜味已经率先散发。
“低调的狼先生,”他声音含着戏谑,“你的外卖送到我房间了。”
被他这么一喊。
陈蝉衣耳根子开始发烫,扒拉着外卖单,“我明明填的是7037。”
外卖单上写得清清楚楚,房间号是7037。
她找到证据,欣喜道:“你看,我没写错!”
他拖着嗓音“哦”了声,不在意这个点,“所以,这是你大半夜点给自己的外卖?”
“……”
她一时回答不上来,声音很没底气,“也没人规定,不能半夜给自己点外卖吧。”
“是。”李潇哼笑了声,“谁说不吃饭,是为了减肥。”
心知肚明。
陈蝉衣从他手上接下外卖,“那时候是真的想减肥。”
“?”李潇盯着她。
她艰难地圆话:“现在是真的没忍住外卖的诱惑。”担心他再问下去会露馅,忙转移话题:“你要不要一起吃?”
“不用了。”李潇盯着她发红的耳根,捉弄的心思丝毫未减,“我减肥。”
减肥。
显然是在讽刺她。
陈蝉衣忍辱负重地没接腔。
“趁热吃。”他恢复正经模样,“吃完早点休息。”
她点头,客气地回:“谢谢,晚安。”
关上门。
望着外卖,陈蝉衣无声地叹气。
二十多岁,点外卖还要提心吊胆。
好像有点失败。
四十分后,到达盛嘉园。
陈蝉衣手机响了好几次,她细数挂断。
李潇起疑心,问到底是谁。
“骚扰电话。”她找了借口。
手机屏幕又亮起。
李潇:“是吗,我来接。”
“别。”陈蝉衣立刻将手机藏到身后,犹豫几秒,如实回答,“是房东,要跟我商量事情。”
他听得皱眉,瞟了眼手机。
九点半。
“你知道他们找你什么事儿吗?男的女的?”
“夫妻两个,”陈蝉衣选择性地避开前半句话,见他担心,“其实没什么,我不接电话,只是讨厌别人催我。”
李潇半信半疑,见她躲闪,转了话题:“不请我上去坐坐?”
“…改天吧。”陈蝉衣能猜出来他的目的,伸手解开安全带,“今天谢谢你,路上注意安全。”
房东又发几条信息,陈蝉衣没多耽误,便离开了。
转弯,车还停在那儿,没有立刻开走。
保险起见。
李潇在原地停了几分陈。
房东大半夜过来,虽然是两口子一起,但是联想到某些新闻,琢磨起来,怎么都不对劲。
视线掠过副驾驶脚下的雨伞,茱萸粉色。
是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李潇捡起,勾起一侧唇角,就近停了车。
他不知道陈蝉衣家住在哪儿,下车后拨电话过去。
没人接。
只能按着记忆,一层一层往上走。
有较为激烈的争吵声。
说是争吵,更像是一男一女合力争论什么。
李潇皱眉,稍微停顿了下。
片刻的安静后,响起柔和的女声。
气势减弱许多,充满无奈。
“您至少要给我一周时间找房子。”
*
陈蝉衣知道自己病得很重,从很久之前,就开始不断发烧,反复生病反复折磨,原本转低烧,持续烧了几天,快要见好。
可是后来一番折腾,她如今高烧难退,觉得整个脑袋疼得像是要裂开。
病得越来越重,到了现在难以起身的地步。
没有药物,甚至没有食物,到最后,连屋内的灯光也被残忍撤去,她自始至终一语不发。
她没后悔。
她厌恶陈如晦的独断专制,也曾经恨过他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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