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尤弥尔是同期吧?多跟学学她那种没大没小的态度!我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不用讲究那么多规矩!”
此时,在一旁看热闹的尤弥尔的嘴角微抽了一下,默默接下了赫里斯塔投来的一记眼刀。
“准备好了没?好了就吭一声!”
“是!准备好了!”
贝尔托特摆好了架势,表情坚定,似乎终于肯拿出诚意和实力,你见状,也将自己调整至最佳的作战状态。
蕾伯蒂说得对,你的确无法停止忧虑。在现有情况下,一旦怠惰放任本性,换来的结果就只有万劫不复。远的不讲,就说刚才,如果你真的对贝尔托特痛下杀手,导致两个智慧型巨人在兵团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同时变身,那后果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能够承担的。
念及此,你不禁有些后怕。
不过,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姑且还是可以放手一搏。
要放任大脑而不抛弃理智,将全部精力专注于眼前的战斗,做好自己当下能做的,至于后续的计划安排,等做完这件事以后再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想要破局,首先得摸清敌人的路数。
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就算要重来也无所谓。鸡已身负异能,你就必须保护好大家,保护好自己的重要之人。
“那么——”
“开始吧!”
众目睽睽之下,你稍微讲了点武德。在发出指令的瞬间,才像一支利箭般冲向对方。
这回,贝尔托特也终于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他的拳脚和招式都比刚才稳了许多。
你换了进攻方式,不再直逼对方,而是转攻下路。他的应变能力很强,后退一步避开攻击,继而伸手挡下你的一记飞踢。
“哦哦哦——!气势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啊!!”
“不愧是新晋分队长!实至名归啊!”
“新人也蛮强的!加油!上啊——!”
助威声四起,训练场再度喧闹起来,拳脚划破空气扬起凌冽的风声。此刻,除了这场战斗,你眼中再无其他。
渐渐地,你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不同——
每一块骨骼、每一块肌肉,甚至每一颗细胞都在迸发力量。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你倏地想起,在最初的生命历程中,蕾伯蒂葬身壁外那一次,你的身体也曾进入过这种状态。
这是……本能?难道你也有蕾伯蒂那样的战斗本能?
不,不是。如果是本能的话,为什么你能发动它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思绪流转间,你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那是一个男人,他一身侍卫打扮,奋力挥动手中的长剑,剑锋反射阳光,在你的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光痕。
你见过他。
在霍普弗里,那个辗转之夜的梦里,只是当时,你并没看清他的脸。
这次依旧……没能看清。
那剑痕像是某种引导,渐渐与你体内的血液产生共振。一瞬间,所有久远的、新鲜的关于战斗的“本能”被你调动起来。
不……那不是本能,你认为那更像记忆。千锤百炼塑造的肌肉记忆在此刻与你融为一体,为每一次进攻提供增效。那不是天资,而是磨砺后的顿悟。高强度的重复训练终于带来了“爆发”,这既让你兴奋,又令你有些沮丧——因为接受自己的平凡,本就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啧,去他的!管这么多干什么!”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思前顾后,你用力晃了晃脑袋,重新专注于眼前的格斗训练。
上天已经给予了你扭转乾坤的机会,总不能奢求它再赐予更多。训练、谋划、提升……你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将机会紧紧抓在手中。
腿脚功夫使了大约七成,对手的应对招式也差不多摸清了,你准备改用拳头再试几招。
这并不是明知之举——同等条件下,女性的下肢力量可以达到同重量级男性的70-75%,而上肢力量却只有40-60%,更何况眼前的对手显然和你不在一个重量级上。但凭着速度和技巧,你也不是没撂倒过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异性对手,况且现在只是日常练习,贝尔托特一届新兵,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于是,你拳脚并用打了几招连攻,又做了个假动作迫使对方露出破绽。
“就是现在!”
在贝尔托特被迷惑的那一瞬间,你右手紧握成拳,迅速朝他心口攻去。
这一下,就能结束。
你放弃了一切防守,志在必得,然而——
“谁能——”
“谁能来——”
“找到我们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打乱了进攻节奏,你抬头向对手看去,只见贝尔托特眉头紧锁、双唇紧闭,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幻听吗?
仅仅是微秒间的迟疑,便让局势彻底逆转。
贝尔托特攥住了你的手腕,稳扎稳打地挡下了你全力的一击。
或许是警惕于你突然爆发的力量,他那一挡也用了极大的力道。你听见自己的手腕处传来“喀”的一声,与此同时,钻心的疼痛伴着一股寒意,从声源处蔓延至全身。
“woc?!不会骨折了吧?!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心下一惊,额头当即沁出一层薄汗。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攥着你的手无意识的抖动了一下,又触电般的迅速松开。你本能地挥起左拳向他攻去,同时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他配合着你的动作,尽自己所能使这场意外看起来像是一个点到为止的收尾。
他在帮你打掩护——这般举动属实出乎你的意料。
一阵风从耳边掠过,随后,世界回归了纷扰和嘈杂。
“……”
“……哦哦……!!”
“哦哦哦哦哦哦——!!!”
“打得漂亮啊新兵——!!!!”
“干得好贝尔托特!!!真给我们长脸!!!!”
“尤娜姐好帅!!!分队还缺人吗?!!”
“分队长威武——!!特训有效果——!!!”
“突然感觉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啊啊啊!!!!”
方才因专注而鸦雀无声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声,你被吓得一个激灵。再看贝尔托特,他显然不适应成为被瞩目的焦点,方才切磋时的气势又瘪了下去,显得有些局促。
尽管仍认定他是敌人,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哪怕是为了还他刚才打配合的人情,你也必须摆出一副好好前辈的样子。
“哟~这不是挺会打的嘛!”你露出灿烂的笑容,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用左手。心里却暗自腹诽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个头这么高?
“有能力不要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同伴,相互学习才是良性状态~”
“是、是!”
现在至少能确定一件事——贝尔托特的腼腆绝对不是装的,只是被异性前辈夸了几句,他整个人就僵硬得像一块钢板。
“那个,您的手……”
贝尔托特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被你语气“爽朗”的打断。
“就算不爱出风头也不用那么低调嘛!大家都很看好你!尽快融入新团体吧!”
你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捏他的肩膀的力度。他立马会意闭嘴,挺直身板,用右拳在左胸砸出“砰”的一声,郑重其事地向你行了一礼。
“行了!都散了散了!各自找搭档对战!我和安吉鲁斯教官巡场,又不懂的就问!”早训时间已经过半,你一边催促那群看热闹的新兵抓紧时间干正事,一边在背后偷偷活动着手腕。
痛,每转动一次都让你只冒冷汗。似乎肿了,还有些发烫,不受控制地颤抖,也使不上力。
“呃啊……看来接下来只能口头指导了……”你苦笑一声。好在只是扭伤,麻烦比起骨折要小得多,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众人渐入佳境,你也安下心来,专心思考起方才那个诡异的失误。
在原初的时间线中,蕾伯蒂死后的那次“爆发”几乎透支了身体,你修养了快一周才重回可以战斗的状态。但那时的你,无论力量还是战斗技巧都远不及现在,且那次“爆发”状态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缓缓褪去,中途也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于幻听的现象。
“……是最近太累了吗?”
“啧……别说巨人了,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搞不清啊……”
“算了……想破头也没用,不如先休息一下。先恢复恢复体力,下午还要帮无良上司去整理会议纪录……”
想到这儿,你找了个角落大喇喇地坐下,打着“监督训练”的旗号,开始光明正大的摸鱼。而在视线盲区,某位“无良上司”沉默着观摩了你和贝尔托特的整场对决,现在正对着你悠哉的背影犯头疼。
他觉得有必要重申一下自己不久前的叮嘱。
第53章 51 “记忆” 勉强也算牵手了吧……(目移)
结束了今日份的训练,此刻正端坐在团长办公室的你,心虚万分。
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人嘛,工作时被上司死死盯着,能做到泰然自若的反而是少数。
“那、那个……”盯着埃尔文审视的目光,你惴惴不安地抬头,和早训时游刃有余的样子判若两人,“请问,我是哪里写错了吗?”
埃尔文没说话,眼睛瞥向你颤巍巍握着笔的右手,一时拿不准那细微的颤抖是出于疼痛还是害怕。不过他心里更偏向于前者,说到底,一个关心部下身体的上司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记得不久前才和你说过不要太勉强自己?”他淡然开口。
“啊?”你懵了,不仅因为他的回复牛头不对马嘴,也因为完全不记得他曾说过类似的话。
“您……说过?”
“……”
眼瞅着对方的脸色又黑了一度,你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足足半分钟,才终于从繁杂琐碎的日常中调出了相应的记忆。
新兵动员会的那天,埃尔文曾嘱咐你别太勉强自己,专心负责总部这边的事务,将陶帕那里的工作交给法瑞尔和伊莎贝拉处理。
你对此并无异议,毕竟该交代的和已经和布劳斯交代完了,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负责,比起驯马,你还是更擅长训练人。
但正因如此,你更搞不清埃尔文此刻脸黑的原由了。
“我是在专注这边的工作啊……”
见你一脸无辜,埃尔文有些头疼,搞不清你是在装傻充愣还是真的神经大条,他轻叹一声,按压着眉心道:
“你是专注于给自己找麻烦吧。”
“我没有啊……”
闻言,你也感到很头疼,怎么就给自己找麻烦了?他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
沟通出现断层,埃尔文干脆放弃了对话,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罐子,然后冲你伸出左手。
“?”
你不明就里,将手上那份正在修改的会议纪要递了过去。
埃尔文欲言又止,一手接过文件随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拖住你的小臂,轻轻将你的整条胳膊拉向自己。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女性的手腕是那样纤细,纤细到他用手指环住后还有不少富余空间。
上一次捏着你的手腕,已经是六年前。
那时你们身处壁外的地下据点,四周阴暗无光,他借着黑暗对你施压,树立威信,完全忽视了手中那温热的触感。
而此刻,光线充足,四下无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光洁的皮肤,以及其下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指尖是肌肤特有的细腻柔软,与因长期磨练铸就的流畅肌肉线条反差强烈。那是一种交汇了柔和与力量的美感,让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
很美,他想。
如果手腕处没有肿成一颗桃子的话,会更美。
你的体温相对偏低,更趁得他指尖火热。冰凉的药膏融化在右手腕,温润的凉意直冲大脑,令人恍惚。
窗外的麻雀都似乎停止了攀谈,胸腔处“咚咚——咚咚——”的鼓动声在逐渐加剧。再仔细些听,屋里回荡的心跳似乎谱写了一曲二重奏,而相对低沉的一拍,来自你眼前的那个人。
对方神色如常,更显得你局促窘迫。
“那个……您怎么看出来的?”你嗫嚅着开口。
“很难吗?”他的话里带着一丝笑意,“毕竟配合你做假动作,可不是那位新人的专利。”
双颊莫名发烫,你抿唇颔首,试图以深呼吸压制自己的心跳,以免被对方听了去。
钟表嘀嗒作响,时间却在此刻停滞。
借着刘海遮挡,你偷偷观察那个已见过无数次的男人,只觉得他比以往任何时候看起来都顺眼。
不得不承认,埃尔文很符合你对异性的审美,浓眉大眼高鼻梁、高大挺拔、嗓音低沉……他和利威尔不同,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类型,吸引你的与其说是长相,毋宁说是那种经过岁月打磨后沉淀出的静水深流的气质。
光而不耀,方能静水深流,但埃尔文又偏偏气宇轩昂。
他大抵是在追逐着什么,留给其他人的只有一抹坚毅的背影,那背影就像正午的太阳,尽管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又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果没有太阳,人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阳光也并非一直璀璨耀眼,偶尔被云朵遮蔽,也会变得柔和,甚至黯淡。
你见过他在壁外调查中的临危不乱、见过他反将敌军时的运筹帷幄、见过他在深夜里的全神贯注……
你也见过他在微弱灯火下毫无防备地小憩、见过他在舞池中无所适从的笨拙、见过他在薄纱般的月光下变得柔软的笑容……
你还见过……他zai¥%yang*&*……wen*&……*%……
“!”
转瞬即逝的残像让你倏地回神——脑海中方才浮现的,是游离于切身记忆之外的画面——你能笃定这一点,是因为你从未以那种角度注视过埃尔文——
他目光款款注视着你,面容近在咫尺,甚至还在缓缓向你靠近。你从未设想过那种暧昧的互动会出现在你和他之间。
所以那是什么?
从你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谁的记忆?又或者,是来自哪个不知名时空的记忆?
带着几分试探,你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埃尔文已经处理好了你手背处的伤,他正转动手腕,带动你的小臂调转方向。
眼看自己的掌心就要暴露在他面前,你心中骤然一紧——那里还残留着多次回溯留下的“证据”,几经割裂愈合,那道疤延伸出的“枝蔓”已经将近一厘米长。
“不用麻烦了!”
你触电似的迅速抽离,慌乱中牵动了伤口,被痛的挤眉弄眼。
“嘶——嗷呜——接、接下来我自己弄就好……”拭去眼角疼出来的泪花,你从埃尔文手中抢过那一小罐药膏,若无其事地自己涂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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