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易允正在卧室陪蓝嘉吃饭, 何扬在旁监督, 淡漠地看着酷刑,“继续。”
清脆的鞭声此起彼伏,那些挨打的人想叫却叫不出, 疼得整个人脸部充血,颈侧青筋暴起,不过才几鞭子下去,就有人扛不住尿失禁,空气中掺杂着各种混乱的气息——发霉的阴冷、铁锈的血腥、腥臊的尿骚。
地下室的门被打开,易允走进来,何扬和保镖抬头看去,男人踩着铁皮楼梯走下来,慵懒冷血:“嘴都缝上了,还怎么知道他们到底疼不疼。”
何扬心领神会,立马让人把他们嘴割开。
易允往沙发上一坐,点了根烟的功夫,那些浑身是血的人就开始发出凄厉的叫声。
“来吧,都说说,你们在绑架我太太的时候,都具体参与了哪些环节?”易允笑道:“先说的那个人,不用挨打。”
没有人不怕死,他们干的是拐卖,跟另一批搞‘白面’的人不同。
易允刚说完,他们就迫不及待开口了。
“你——”男人夹烟的手指,虚空点了点那个患有侏儒症的男人,“说吧。”
侏儒男一哆嗦,对上易允似笑非笑的眼睛,深邃中透着阴鸷,让人心惊胆颤。
这时,身边响起鞭子声,同伙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让他感同身受,身上未消的火辣刺痛让他来不及思考,一股脑全说了。
“我,我是负责物色合适的人选……”
易允淡笑:“合适的人选?”
“我们要挑那种看起来纤瘦、漂亮、没有太多外部明显特征、穿着普通的女孩,一是她,她们的体能不好,容易控制;二是……漂,漂亮,不管是线上制成片子销售,还是线下卖,都,都能拿到好价钱,基因特别好的,能拍出天价。”
最后那句基因,又涉及到衍生产业——代孕。
所有的灰黑行业都是一环扣一环。
易允吸着烟,不语,盯着侏儒男,后者已经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快喘不上气,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压迫感,让他背脊发凉。
“三是没有显著特征,这样就,就算被拐了,警方调查时,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察觉,所,所以那种留着夸张头发颜色的女孩,我,我们一般不会去盯;至,至于四就更简单了,穿着普通的大多家庭情况一般,把人拐了,那些人的亲人也,也没辙。”
蓝堂海爱女如命,蓝嘉的衣服全部是私人定制,没有logo,像这些人贩子可看不出来,而她恰恰又符合他们的目标范围,最重要的是,上头给了指令,让他们把人绑了。
“我去踩点,在大广场附近——”
他故意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少挨点打。
易允不耐烦了:“有没有看见一枚戒指?”
侏儒男霎时神色一慌,然后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左手无名指也戴着一枚。
婚戒。
易允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嗤笑,烟雾从鼻息渗出:“原来是你。”
侏儒男脸色苍白:“我,我只是——”
“来人,把他的手砍了。”
“不——”
话音刚起,就有人按住他的手臂,手起刀落,直接砍掉。
鲜血蔓延,从腕骨断开,像剁一块猪骨一样削掉,侏儒男蜷缩在地痛不欲生,眼泪混杂血液和尿液,糊得到处都是。
这一举动,瞬间把其他几个同伙吓到。
他分明是在一个个算账。
易允却没什么反应,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他只觉得这才哪到哪,根本还不够。
这些人的命不值钱,就算把他们都杀了,也比不上他妻子一根头发,怎么看都是蓝嘉吃亏,男人心中升起郁气,尤其是侏儒男还在那鬼叫。
易允冷声道:“拔了他的舌头。”
保镖打开地下室的门,入目是晦暗的光线,一股子阴风袭来,蓝嘉有些胆怯,突然不敢进去找易允,但这时,里面传来他冷漠残酷的声音。
“拔了他的舌头。”
蓝嘉鲜少听他用这种语气,忍不住遍体生寒,身边那个长相英气的女佣问:“夫人,您要进去吗?”
蓝嘉想了想,还是咬牙进了。
她还有巡演,必须回北城。
一走进地下室,蓝嘉像进了冰窖,刺骨的凉意爬上四肢百骸,她打了个哆嗦,这时,另一个女佣过来,给她披了件长而薄的外衣,睡裙露出的肌肤瞬间被遮住,不是那么冷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骚臭,蓝嘉才吃完晚饭没多久,险些反胃吐了,她下意识用手指捂住口鼻,却在无意间看清下面血腥恐怖的一幕。
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人、被砍掉的手掌、拔掉的滑腻舌头……
女孩瞳孔紧缩,脸色唰地变白,大脑当场宕机。
易允听见动静时已经抬头,见蓝嘉这么快就过来,倒是有些意外。
这会不去陪自己的家人,倒过来黏他了。
男人勾唇,起身上楼去接她,“见着了?”
蓝嘉心惊胆战地回过神,听见声音,抬眸,畏惧地看着悠闲自得的男人。
易允已经走到跟前,随行的女佣们自觉后退一米,他顺势揽着女孩的肩膀,给她掖实外衣。
“嗯……”她轻轻应了声,心脏咚咚咚,唇角因为用力过猛而轻微瑟缩。肩膀上的手臂很有力量感,轻易锢着她,把她搂进怀里。
蓝嘉颤抖的余光瞥了眼肩头的手掌,单薄的身子绷得更紧,努力压抑着瑟瑟发抖,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镇定,不要去看他碰自己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这会,他已经捏上蓝嘉的手了,“脸也白,又不舒服了?”
蓝嘉挣不开,抿了抿唇,“易生,我……”
余光仍不受控地看着下面,深红刺激着视网膜,胃里翻滚得更厉害,心跳加速,快要超出负荷。
她认得那些人。
作为一名专业的话剧演员,有着不错的记忆力是最基本的功底。
蓝嘉看到那个‘小孩子’、扮演的保洁、拿胶条封她嘴巴的男人、以及……
她眼皮一跳,看到一双极为熟悉的手——公共卫生间的空隙底下伸出半截皮肤黑黄的手指。
易允垂眸看着她,见她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微笑着揉了揉女孩冰凉的脸蛋,温和道:“吓着了?”
蓝嘉嘴唇发白,说不出半句话,下一秒,男人的掌心覆在自己的眼前,温热降临,一片漆黑。
头顶落下易允低磁的嗓音:“害怕就别看了。”
蓝嘉承认过于冲击的画面让她心底发怵发毛,也难得没有拒绝和抗拒这次的触碰,声线颤栗:“易生,还是把他们送去警署局吧……”
也教训了,他们的生死会有人定夺。
易允知道蓝家上上下下都信佛,蓝嘉也不例外,她对佛祖菩萨等一众神明最虔诚了,因果杀业绝不加身。
但是他却不信。
“行,听你的。”易允答应得很爽快,转移话题:“该吃药了,我送你回屋。”
他捂着妻子的眼睛,脸上自始至终挂着笑,眼里却十足十冷血,男人居高临下看了何扬一眼,后者立马明白,点点头。
易允收回视线,跟她聊别的:“刚刚你想跟我说什么?”
两人已经离开地下室,大门关上的刹那,何扬吩咐保镖:“把这几个人剥皮抽筋,再将硫酸灌进去,人死了,直接丢去喂鳄鱼。办干净点,别让夫人看见了,另外,警署局那边打点一下,不要漏破绽。”
另一边,出了地下室后,易允松开眼睛上的手,蓝嘉的左手又重新被他捏在掌心里,然后捉着指尖亲了两下。
他总是旁若无人又不分场合和她亲昵,蓝嘉不习惯也不喜欢,抽走,然后欲盖弥彰地拂了拂耳边的发丝。
易允微眯着眼。
蓝嘉假装没看见,稳住心神,问他:“易生,我待会能和阿爹他们走吗?我想回北城。”
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才是她来地下室找他的目的。
男人淡声道:“不行。”
身体都没有养好,还想着自己的工作。她以为她这副病怏怏的身板能经得起几次折腾?
蓝嘉就知道会这样,微粉的唇瓣抿起,也不说话了。
易允揽着她走出电梯,见她这副模样,嗤笑着说一不二:“少甩脸子,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他把人带回卧室,蓝嘉坐在沙发上,很快,有人把煎好的药送进来,易允端起托盘里的碗,用勺子搅拌,盛了一勺吹温,然后喂到女孩嘴边。
“我已经没事了……”
“蓝嘉。”
他知道她犟,耐心告罄,眼神黑沉,盯着她。
“我不想呆在这。”蓝嘉还想再争取。
易允重新给她舀了勺,“你到底喝不喝?”
两人各说各的,互不退让。
空气陷入僵硬凝滞,蓝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易允确实不是一个好人,迄今为止,他在她面前做的桩桩件件基本上都是负面。
他耐心不足、脾气喜怒无常、做事更是张狂恣意,就像刚刚在地下室……那些惊悚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挥之不去。而现在,易允身上又多了条残忍,她被迫嫁的这个人,一点点剖开真实的面目。
蓝嘉放在膝上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搅捏。
半晌,就在她以为易允又该像往常一样发火时,对方却忽然在她面前屈膝蹲下。
他很高,蹲下时也没有弯了肩背。
蓝嘉莫名更紧张了,呼吸急促。
易允扫了她一眼,重新喂到嘴边,淡淡道:“现在到宣发阶段了是不是?我会给你安排人去办这件事,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等到批文下来再回去。”
蓝嘉所在的剧团仍以盈利为目的,所以也注定会控成本,宣发方面少不了演员门奔波劳累。反正易允是不懂他们,他也不想懂,至于蓝嘉,她是他的妻子,却笨得要死,但凡她有点小心机,去了北城以后把他搬出来,借着他的名头,做什么事都会顺风顺水,要宣发?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去办。
笨死了。
易允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蓝嘉没有察觉:“我……”
“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那就别回了。”又冷了,他又重新舀了勺,语气加重:“喝药。”
再不喝,又好不了。男人毫不客气地怼进女孩嘴里,牙齿磕着瓷勺,不是很疼,苦涩的药汁顺着手臂抬起灌进,蓝嘉嘴小嗓子眼也小,被呛了下,立马咳起来,衣襟也沾上星星点点的药。
她也不算泥人,莫名其妙一下让她生气了:“咳咳——你干什么?”
剧烈咳嗽,导致苍白的脸泛起红润。
易允皱眉,给她擦嘴,蓝嘉推开他的手,男人却说:“嘴小嗓子也细。”
他早就觉得不可思议了,以前没做,现在终于付出实际行动,虎口掐住女孩的下颚,逼她张开嘴。
见他还想把手指伸进去探量,蓝嘉拧起细细的眉,挣开脸蛋,更生气了:“脏死了,你知不知道病从口入?”
易允气笑了,趁机给她喂了一勺药,语气像在骂某人是小白眼狼,粗鄙至极:“我的手再脏顶多也只是碰过叽吧,不像某人在垃圾桶里呆过一阵。”
他找到她的时候,还没嫌弃她,这会她到说他脏了。
蓝嘉听到他说污言秽语,惊得瞪眼,原本咳嗽升起的病红瞬间变成愠怒,气得胸口起伏:“你——”
她夺走药碗,不碰勺子,也不碰他挨过的碗口边沿,挑了个干净的地方,三两下喝光,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易允,仍觉得自己的耳朵遭到玷污,可她没说过脏话,也不会骂人,最后的最后,也只是很生气的说了句:
“粗俗!”
长了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比荧屏上的演员还好看,居然,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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