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景象与其他地图截然不同,四周弥漫着一种浅紫色的雾气。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好友列表,发现每一个名字都变成了[暂时无法获取]。
看来这里与外界是相互隔绝的。
景晞只缓步向前走去,认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她以为[灾厄入侵]应该都是由妖灵界的妖精前去抵御的,成功抵御后应该也会有妖精清扫战场。
但此时此刻,这里寂静得多少有些过了,全然没有半点妖精的踪迹。
说起来,上次城市发生异象时,她分明望见不少打灵工的在那收拾残局,许多迥异的灵光于空汇聚,好不热闹。
可这一次,天边却没有出现那样的景象。
本该出现的妖精都去了哪里?
这个任务说是“善后工作”,但此刻这里什么都没有,如此引她过来,到底希望她做点什么?
携着满心疑惑,景晞一步步向里深入。
她能感觉到,自己越是向里深入,四周的灵息越是不寻常。
只不过那种令她感到不适的灵气越来越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她更为熟悉的灵息——
那只黑猫就在附近。
它说半月之内必会相见,莫非就是今日?
许是刚经过一场恶斗,四周灵气太过混乱,景晞完全辨不清那熟悉的灵息自何处而来。
她停下脚步,闭上双眼,全神贯注,聚灵于眉心之间。
那一瞬,她惊觉那些[等级]与[属性]带来的限制,都在此地消失不见了。
莫非灾厄之地真是一个需要全力以赴的战场?
景晞于诧异之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那股灵息所处之地,快步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这一路,越是靠近那股灵息,四周景象越是残破不堪,山崩地裂般只余下一片狼藉,每一次落脚都变得分外困难。
景晞运起灵力护体,再次向里深入。
笼罩此地的紫雾非但渐渐变深,还夹杂了一种压抑而又暗沉的红,好似她在城市上空看见的那股可怕力量的残余。
那是一种陌生的,令人极其不适的灵息。
景晞很难形容那种不适感——
它就像那不见天光的永夜,悄无声息地向着无边无际的荒芜之地压了下去,从此黑暗淹没了寂静,可无尽的虚无中偏偏残留了一个声音,在永无回声的地方声嘶力竭地呐喊……
孤独而又无望。
但这陌生的灵息此刻已非常淡了。
一缕缕黑烟流窜其中,好似失去了方向,却又不断冲撞着这些残余的红。
如果没有猜错,前方似乎就是灾厄发生的中心地。
除去身侧两股灵息外,那里似乎还有一股力量,景晞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却无法辨别它到底是什么。
她继续向前走去,只觉那让她难以辨别的力量已在不知不觉间将四周缓缓裹挟。
那是一种轻柔的、温和的,仿佛能抚平所有伤痛的力量。
它本该与四周两股阴邪的灵息相斥,偏又不知为何,静静流淌在这残破的天地之间。
再往里,被雾气遮挡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那仿佛被过天火灼烧过的残破之地,竟开着一朵灵力凝成的,足有半人之高的纯白之花,看上去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让人忍不住向它靠近。
但景晞没有向前再走一步。
她看见了灵花之下趴着的那只黑猫,瘦瘦小小,奄奄一息。
虽不知此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几乎是在她发现那只黑猫的一瞬涌入了她的心间。
她转身想走,便被一个大大的弹窗拦住了去路。
【这只可怜的小猫快要死掉了! 】
【是否救它? 】
“否!”景晞选得毫不犹豫。
忽然出现的强制升级,空无一人的灾厄之地,奇怪的灵息与花下的猫咪——这么大一场戏,就为一个人演,她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里头一定有诈!
前阵子还差点一爪子把她挠回新手村的家伙,现在半死不活地趴那儿装可怜是演哪出啊?
戏演到这里,差不多得了,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
不管这些妖精葫芦里装得什么药,她都不想继续奉陪了。
可就在景晞选下“否”的那一刻,下一个新的弹窗又糊了她一脸。
【它真的快要死掉了!这是一条生命啊! 】
【确定见死不救吗? 】
“确定!”
【你想知道的一切它都可以告诉你! 】
【是否救它? 】
越来越离谱了是吧?
“否!”
景晞说罢,失了耐心,聚灵于手,手一挥便击碎了眼前的文字弹窗。
就在她准备离开之时,四周灵光骤起,满目柔白瞬间掩去了四下的残破,与此同时也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景晞停下脚步,原本漠然的目光中不禁多了一丝愠怒。
没有人回应她,柔白的灵光已然将四周彻底笼罩,这无疑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大型阵法。
这些妖精要她帮忙救人,却没有告诉她代价会是什么。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阵法的规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治愈阵法。
望着逐渐成型的阵法,景晞眼底没有一丝慌乱,在短暂的愠怒散去后,目光反而冰冷到了极致。
“不用费力了,我答应你们。”
她冷冷说着,转身向阵法中心的那朵白色灵花走去,一步一步,踏着满地灵光,恍若湖面荡波光,却又如烟似雾,看不真切。
她于那朵灵花前蹲下。
先前离得较远,感应不到,此刻靠近才知,这家伙当真虚弱得仿佛下一秒便会魂飞魄散。
异象发生的那短短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等修为竟也无法自保……
它死了,妖灵界会如何?
下一次灾厄又将由谁去抵御?
如果这就是那么多妖精不惜代价也要结阵救它的原因,那她今日若是不肯帮这个忙,应是无论如何都走不掉了。
“要我救它,可以。”景晞抬头望向那朵盛开的灵花,语气坚定地说道,“但怎么救,必须我说了算!”
话音落时,她目光如炬,一掌击向眼前灵花。
灵力凝聚的花瓣在那一刻如烟尘般散开。
一缕魂魄自瘦小的黑猫身上缓缓飘起,却在将要散去的那一瞬,被景晞指尖灵力紧紧束缚。
只见她就地盘腿而坐,抬起的双手缓缓结出一个无比陌生的法印,一时竟将阵中所有灵光引至周身。
剧烈的疼痛于那一瞬侵袭着她全身每一处灵脉。
刺目的灵光将她彻底裹挟,连带着脚下阵法也于顷刻间轰然破碎,阵法之力皆为她所用。
她指尖轻触它的眉心,所有灵光于那一刻收束于此,尽数凝为一契。
一滴血珠落入,转瞬消失不见。
“生死契,结!”
生死契,以血为介,以魂为誓,以命为约。
一旦缔结——
契主生,则契子生;
契主死,则契子死。
黑猫缓缓睁开了双眼,逐渐恢复意识的淡蓝眸子无声凝视着景晞,眼底似有屈辱的怒意。
景晞面色惨白,似笑非笑的眉眼里携着几分刺骨的寒。
“我提醒过你的。”她说。
任何不好的主意若是打在了她身上,那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21章
这个不被数值限制的灾厄区域似乎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游戏,所有的损耗在这里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个险些发动成功的法阵会让自己付出怎样的代价,景晞不知道,也不敢赌。
为了打破这个陌生的法阵,她已几乎拼尽全力。
以虚弱之躯借命给将死之人,这其中的损耗之大,更是让她再也无力支撑。
好在生死契已成,一切尘埃落定,无论那群妖精到底想做什么,都不敢再伤她分毫了。
随着视线渐渐模糊,景晞的意识也不再清醒。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一个中年男人走在她的前头,脚下途径之地满是干涸的血迹,她就那么跟着,亦步亦趋。
那条路好长,她走得一点也不安心。
那个男人一直一直走在前头,从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到遍地繁华的城市,从满头黑发,走到白发苍苍,曾经挺拔的身姿,也渐渐佝偻。
好不容易,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很安心地跟在那个人身后,一直一直走下去了。
那个人便忽然倒在了没有尽头的长路上。
她站在原地,茫然地四处张望,仿佛想找到下一个能够跟随的对象。
其实她知道不会有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该向着前方一直走下去。
可她就是一下子失去前行的理由。
忽然,她抬头望向了天空。
所有平静仿佛都在那一瞬开始扭曲,血色的天空,诡谲的灵光,还有前路之上那双浅蓝色眸子静默的凝视。
恍惚间,她似听到周边广播大声放起了音乐,这音乐似乎是……
手机默认来电提示?
头好痛,昏昏沉沉的。
四肢酸软无力,像被什么重物压着。
手机铃声追命似的响着,一遍又一遍,完全不带停的。
景晞是靠在椅背上昏睡过去的,她与游戏的连接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切断了,此刻取下头盔,只觉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受的。
房间没有开灯,电脑已经息屏,手机来电闪起的那点微光,照得她整个视线模模糊糊的。
景晞有些吃力地伸手将电脑桌上的手机拿起,时间是晚上八点,她接通了单宁宁打来的第五次来电。
“天呐!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了单宁宁万分焦急的声音。
“没事。”景晞淡淡应着,开口的瞬间,口干舌燥的感觉尤为强烈,声音也略显几分嘶哑。
“我看你一天都没上线!发消息你也不回,真的快吓死了!”单宁宁大声嚷嚷着,那语气就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你咋回事啊!”
“我没事。”景晞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我听你声音就不对劲!”
“生病了。”
“怎么不舒服啊?吃药了吗?有没有发烧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景晞一时哭笑不得:“不用,就是忽然有点不舒服,多睡了会儿。”
单宁宁:“真没事?”
景晞:“就是生病了。”
单宁宁:“不行,你这听起来太虚弱了,你等我去你那一趟!”
景晞:“不用……”
单宁宁:“我都在路上了,第一通电话没接的时候就在路上了。”
景晞:“那你帮我带点吃的吧。”
单宁宁:“行,想吃什么?”
景晞:“随便。”
单宁宁:“病了就喝粥吧。”
景晞:“嗯。”
挂断电话,景晞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让她眼前一黑。
单方面强行结下生死契对自身的损耗果然太大了。
不得不说,修行之人体质与常人不同,寻常疾病难以伤及身体,这种难受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为了方便给单宁宁开门,景晞选择像条死鱼一样,侧卧在客厅的沙发上耐心等待。
单宁宁来时给景晞带了皮蛋瘦肉粥,怕她吃不饱,还多买了一份奶香小馒头。
这刚一进门,便看见了景晞那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
“路上着凉了吗?”
“不知道……”
“都什么症状啊?不能是烤鱼把肚子吃坏了吧?”
“不知道……”
面对景晞的一问三不知,单宁宁忍不住叹了一声气。
她陪景晞量了体温、吃了饭,亲眼盯着景晞把看似对症,实则没什么大用的药吃下肚子,再把人给扶上了床,这才放心地回了家。
这次她走前问景晞要了把钥匙,只为明天来照顾病患时能方便一些。
单宁宁走后,倦意再次席卷了景晞。
她闭上双眼沉沉睡去,一夜无梦,醒来已是次日清晨。
虽说身体还是虚弱的,但比起昨天已经好了不少。
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了,景晞拿出手机点了份豆浆油条。
十几分钟后,门铃响起,她拖着昏沉的脑袋走到客厅,开门接过了外卖。
就在她打算关门之时,外卖小哥指了指门侧的楼梯边:“美女,这是不是你的东西啊,别忘拿了。”
景晞愣神之际,外卖小哥已向楼下走去。
她探头往门侧看了一眼,第一节 楼梯靠墙的角落上,放着一个被胶带封住的方形纸箱,纸箱两侧有透气的孔洞。
景晞蹲下身来,撕开面上胶带,将纸箱打开一看。
一只蜷缩成团的小煤球在里头睡得正沉呢。
那熟悉的灵息,虚弱的呼吸……
她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回屋将家门紧锁。
想了想,觉得不够,于是换上鞋子,抱起纸箱,面不改色走至楼下,毫不犹豫地连箱带猫一起放在了垃圾堆边。
回到家后,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拆着外卖。
累,真的太累了。
不过是走了几层楼梯,竟会累成这样……
都怪那只臭猫,要不是它,她也不至于遭这罪。
它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的跟前?
头疼……
越想越头疼。
吃完早饭后,景晞再次没精打采地爬回了被窝,脑袋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景晞警觉地睁开了双眼,还未来得及动作,便听见了单宁宁的招呼声。
“景晞,我来给你带午饭了!”
景晞右手在床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原来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她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刚走出卧室,便看见拖鞋都还没换的单宁宁正蹲在地上,一手抓着外卖袋子,一手对着一个看上去分外眼熟的纸箱“喏喏喏”地逗弄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景晞你快来看!”单宁宁抬头冲景晞招了招手,“这只小黑猫是我在楼下垃圾堆边捡到的,我当时刚要上来呢,就看到它把脑袋钻出箱子一直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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