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一,这里没有他的换洗衣物。
“我这里有烘干机。”程拾醒靠在墙上,想了想,“至于睡衣内裤……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有卖一次性衣物。”
理由二,这里只有一张床。
她眼睛一弯:“1.8米睡下两个人很困难吗?”
理由三,这里没有他的抱枕。
她笑着靠近他,语气轻快:“抱我呀。”
得了吧。
他盯着她想。
估计也就是这么一说,等真洗完澡了,她说不定又会翻脸不认人,赶他去沙发上将就。就像刚才那样,他都照着她说的求她了,也没得到点嘉奖。
蒋冬至走了,她闹了这么一通,也困了,洗完澡直接熄灯睡觉。
结果没睡好,做了一夜梦,梦里全是他抱着她,面色潮红,边啄着她的脖子边小声说“求求你了”。
好不容易梦止住了,她正想多睡一会儿,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开始不停振动,恼人得紧。
程拾醒没看屏幕上显示的是谁的来电,凭着习惯精确地按下接听键,举到耳边,声音有气无力:“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范茹画的咆哮。
“程拾醒——”她在她耳边吼,“你跟他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我为什么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
“我还是不是你的好闺蜜?”范茹画翘着脚坐在她家沙发上,质问。
她昨天忙着没怎么看手机,今早一点开微信就看见唐棠给她发的新消息,战战兢兢地问她知不知道她的闺蜜跟哥哥在一起了。
她忍着“她前面说着不急结果就这样谈上了”的震惊,以及“我居然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的愤怒,匆匆忙忙跟人解释了半天,这俩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哪怕结婚都是合法合道德的更别提恋爱了。
解释完,她就直接叫出租车杀来了这里。
程拾醒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不紧不慢地说:“你别不开心了,关系就是在昨天确立的,蒋冬至也没比唐棠早知道啊。我本来是想今天一醒来就跟你说的。”
“不喝,不渴。”范茹画推开了她递来的水杯,继续问,“现在都已经早上十点钟了,我给你打了三通电话,只有最后一通是接的,你再睡一会儿就直接中午了,再睡一会儿……直接睡到明天上课吧。”
她看着程拾醒,长发凌乱随意,眼皮耷拉着,眼底的困倦几乎要溢出来。她不由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程拾醒打了个哈欠,也在她身边坐下了,“还能干什么?在家待着呢。主要是一晚上没睡好,老做梦。”
范茹画哦了下,“我还以为你跟他在一起呢。”
“我是挺想的。”程拾醒闭了眼,头疼。
没见面的人才会出现在梦里。说不定他昨晚留下来了,她反而就可以不做梦了。
“怎么?他不想?”
梦里那些画面就像卡顿的磁带,一帧帧模糊又缓慢地在脑中播放。
程拾醒反而清醒了半分,闻言,笑了下。
“他呀。”她说,“他哪敢啊?”
他很胆小,软肋被人握住了,就一动都不敢动了。
而不恰巧,她正好就是那个软肋。所以趾高气扬点也没关系,过分点也没关系,他素来擅长退让,她就踩着他的边缘舞蹈。
第55章 55 “你想不想和我做点梦里的事?”……
唐棠是个大嘴巴, 没过两天消息就在公司里传开了。老板的瓜没有人不爱吃,私底下建了个小群, 在里面赌他俩什么时候分手,输的人要请赢的吃一个月午饭。
程拾醒的恋爱史根本不需要多打听,学校论坛上一搜一堆,刷都刷不完。
一群人摩拳擦掌,一整天下来,范茹画的手机就没安静下来过。
潘若麒(两个月):【我就赌两个月!我查过资料, 老板的恋爱史上就没有一段是超过三个月的。】
唐棠(半年):【没有历史就创造历史呗,据知情人透露,她之前还说绝对不和熟人谈呢。现在好了,谈了个大熟人。】
李自鑫(一个月):【知情人士?】
江含(三个月):【……抱歉,是我多嘴。】
刘湘仪(一年以上):【要真如唐棠所说, 他俩认识了那么多年,真要分手了以后见面多尴尬?家人变情人还好, 家人变前任, 嘶……那不是大悲剧吗?老板这次说不定是真想安定下来了, 所以才挑了这么个知根知底的。】
杨丽(两个月):【……安定?这两个字是用来描述程拾醒的吗?你确定?】
王夏(三个月):【范范不是在群里吗?@范茹画,你说。】
范茹画正在群里悄悄潜水, 一个@, 底下跟着一串@,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欲言又止。
“你不是说想吃这家的烤肉了吗?”坐在她对面的程拾醒突然开了口,用夹子夹了片牛肉搁到她盘里, “肉都快烤焦了也不动,这两天公司里事好像也不多吧?”
范茹画被吓了一跳,猛地坐直了身子, 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上。
“怎么了?”程拾醒抬起眼,疑惑。
见她神色如常,范茹画松了口气,不自觉抬手去揉鼻尖。
程拾醒:“有事要说?”
范茹画心虚得要死,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发烫。
她是程拾醒的闺蜜,按理来说应当无条件坦白,但从进了这个群开始,她似乎就成了那群打赌人的帮凶,即使她并没有参与,只是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人邀请进去了。
一次坦白会出卖几十个人。
她犹豫着,眼神在乱飘。
……可谁让她是程拾醒的闺蜜呢?
“公司里的人在打赌。”范茹画最后还是没熬过心虚,温温吞吞地叹口气,“赌你这段恋爱能维持多久,输家请赢家吃午饭,整整一个月。”
程拾醒眉眼间尽是淡然,丝毫不见惊讶。她将烤熟的肉放到一旁的小碗里,再将仍带着血丝的五花肉一片片平摊在烤炉之上。
“唐棠说的?”
她倒吸一口气:“料事如神。”
“因为你们三个人里面就属她话最多。”程拾醒道。
范茹画想了想,倒也是。她倾过一点身子,小声道:“要不你这事就当不知道吧,别跟他们说是我泄密的。”
“放心。”她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我的嘴比唐棠紧多了。”
范茹画见她不介意,松了口气。眼珠一转,一转念,对那一个月的午饭起了歹念,又悄声问:“哎,那你……要不给我透露一点点……”
她举起两根手指,捏着一点点空隙,眨巴着眼示意。
“透露什么?”程拾醒耸肩,觉得很好笑,“未来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好吧,也对。
范茹画悻悻。
“他们都赌多久?”程拾醒翻着烤肉,又问。
她看着似乎还挺感兴趣。
“五花八门。有的人赌说根据‘三月’理论,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有的人说你这次是认真的,一定能坚持很久。”
程拾醒觉得荒谬一般,哼笑了声。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蒋冬至呢……”她放下夹子,皱皱鼻子,才开了口,“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他们都一样。”
“他们”指的是她那群前男友们。
“至于我们能谈多久恋爱,得看他能让我保持多久的兴趣了。”那群人都太无聊了,通常要不了多久就会使她的喜欢丧失得干干净净,变得无趣、平淡,再激不起她半分波澜。
关于他们能谈多久这个问题,其实她也很好奇。
他会像他们一样,不过几个月就会使她的耐心消耗殆尽,还是说,他会成为那个变数,那个特别,能让她对他的兴趣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呢?
“你在想什么?”范茹画问。
“我在想……”她呢喃着,眼睛亮晶晶的,“我也很想知道。”
-
下午回公司开了个周会,杨丽做了PPT,用数表直观地将几个达人最近的涨粉数、品牌合作量列出来。
程拾醒指尖转着笔,过目完这一周的工作情况,“刘湘仪,你现在手上是带了四个达人是吧?”
刘湘仪猝不及防被点名,忙答:“嗯对。”
“江含的账号最近热度比较高,你重点关注一下。”程拾醒说,“前两天不是刚招了人吗?把你手上两个人分到新人那边去,这样你工作负担也轻一点。”
“好的老板。”
程拾醒在pad上记了笔,“差不多就这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扫过会议室里围坐在桌前的众人,见无人点头,道:“那就这样,散会。”
结束会议后,她又同范茹画一起跟着新签的达人跑了场视频拍摄,晚上到家,剪辑师发来了已剪辑完毕的不心动挑战视频。
于是,她在书房一边吃着外卖一边确认视频,在红音app上选择“共创”发布了更新。接着,她平铺开瑜伽垫,开始完成今天的塑形任务。
待一切工作结束,洗完澡,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程拾醒接到了来自蒋冬至的视频通话。
她在背后垫了个抱枕,挑了个舒舒服服的坐姿,摁下绿色接通键。
屏幕上很快弹出他那张熟悉的脸。大抵是刚洗过头发,发根蓬松,发梢却还有一点潮,柔顺地盖在眉梢,身上那件睡衣松松垮垮的。
“刚洗过澡?”程拾醒问。
他应声,又问:“你今天忙吗?”
“忙啊。”她语调懒懒的,听上去很困,“你电话来得真是时候,我刚结束完今天的所有事,上床。”
“怪不得,一整天都没有消息。”
“怎么?你很闲?”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挺忙的,不过给你发消息的时间还是有的。”
程拾醒会意:“……”
她今天确实没看他微信,好像是有小红点,但是一忙过去就彻底忘记了。
“……那我现在看。”
“别。”蒋冬至道,“要视频就专心视频。”
“好的,这位先生。”程拾醒顺从地停下了要切画面的手指,“请问您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打视频通话给我呢?”
他此刻正隔着手机屏幕定定地看着她,闻言寂静了半天,哦了下,冷呵:“怎么?你跟你的其他男朋友们晚上见不到面的时候不视频通话?”
他记得可清楚。之前她同谈祝霄谈的那段时间,每次经过她房间门,都能听见她的笑声,同人聊着天。
手机开的是外放,如果耳朵贴上门缝,就能隐隐听见那头的男生模糊的嗓音
——你都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她的嗓音总是黏黏糊糊的,说:“哪有?是我害怕。”
——怕什么?
“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总是格外想你。”
此刻,程拾醒凑近了点镜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他,声音轻轻的,情话信手拈来:“可是,我很想你啊,看见你的脸,会更加想你的。”
连话术都大差不差。
“不信。”他说,“你跟你的那些前任们是不是也都是这么说的?”
她眉心一皱,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忙了一天就累,她都哄他了还不顺着台阶下,现在还拿这种略带逼问的语气跟她说话,好没劲。
“你老提他们干什么?”
多扫兴。
他也不开心,唇抿了抿,“我不可以提吗?”
随着这么一句出口,气氛变得沉默。
程拾醒瞧着他,半晌,冰冰凉凉地笑了声。
“怎么?介意我谈那么多段啊?”她说,“介意的话当时就不要选择跟我谈恋爱啊。”
蒋冬至慌了:“我不是介意,我不介意,我就是……”
他顿顿,憋了会儿,闷声:“……吃醋。你不是说喜欢看我吃醋吗?”
“……”她失语。
“骗子。”见她不说话,良久,他轻轻控诉了句。
他真吃醋了又要嫌他烦。
哪有这种事情?
程拾醒忍不住笑,双肩耸动,心情好了许多。
“没骗你,想你是真的,喜欢看你吃醋也是真的,只是我刚刚误会了。”她慢条斯理,“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现在是我最最喜欢的人。”
“真的?”
“真的。”她肯定。
“这句也跟他们说过一模一样的吧?”他还是吃味。
她歪头,认认真真地思考,很久之后,叹着气摇摇头。
“记不得了,我跟他们说过的话太多了。”程拾醒伸手,戳了戳屏幕上他的眼角,再顺着鼻梁往下滑,到唇瓣、到喉结、到锁骨,再到他胸前的衣领,好像只要她伸手一勾,下一秒他就会顺着她的力道从屏幕里钻出来一样。她笑得很狡黠,“这样,你现在过来陪我,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看着她手指的动作,喉结滚了滚,口中道:“我没事找罪受才过来听你讲你跟那群前任讲过的情话。”
指腹触碰到的始终是冰凉的屏幕,而不是带着温度的皮肤,这令她很不爽。她此刻怀念他温暖的拥抱、柔软的嘴唇,她想抱他,在他的怀里听他说那些别扭的、吃醋的话,被他逗笑,然后再亲亲他,想到心痒。
糟糕透了,都怪他给她打电话。
于是她啧声,尽力诱/惑。
“那我讲点只会讲给你听的话,如果你过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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