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霍宴何时再提这事。
又过了一天，赫敏打车去机场接陆湘滢。
这人还是跟在学校里一样，话又多又密，回城的路上，嘴就没歇停过。
令人欣慰的是只有她回国了，这要是群里的另一位也加入，赫敏摇了摇头，画面难以想象。
大学同学见面，难免回忆学校里的事，说到Mike，赫敏就记起了昨天的事，打断她说：“对了，你还有当时我们抓包Mike出轨的证据吗？”
陆湘滢顿了下，忘了自己说到哪儿了，陷入回忆，“有吧，我手机都没换过。”
赫敏：“好，能帮我整理一份吗？”
“咋了这是？”陆湘滢察觉到不对劲，“你是要挖冯昕慧的黑料？”
赫敏点头，一并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是她非要说我陷害她的，那我就害害她，直接坐实呗。”
“哇！可以啊，终于要反击了。”陆湘滢一副这事儿包她身上的表情，顺便问，“待会儿去哪儿吃饭，是大帅比请客吗？”
“你是我朋友，为什么他请。”
陆湘滢啧啧两声，“还照顾起男人的钱包来了，算了，反正以后你俩都是一个账户走钱，也没差。”
“……”
赫敏订的是帝都四环外的一家温泉酒店，环境宜人，服务周到，还可以让陆湘滢好好休息一晚再回家。
酒店四楼是用餐专区。
赫敏陪她登记完入住，上楼放下行李，再一起下来。
他们这边提供的特色菜是日本料理，赫敏提前订的包厢，因霍宴还在路上，两个人先进去坐着。
陆湘滢这个人办事多少太靠谱，一坐下，茶水还没上，她已经开始翻找群里的各种聊天记录。
赫敏笑：“倒也没这么着急。”
“我跟你说，你跟冯昕慧的世纪大仇，当时没报，我和罗氛菲就气得不行，这回你可算想通了，能不赶紧给你全找出来嘛。”
服务员进来摆餐具，斟茶。
赫敏如是说，“但我当时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最多可能就是膈应。”
“那你现在……”
“现在也只是——”
拉门从外面打开，对话被无意间打断，霍宴由两位服务员带进包厢。
专注导记录的陆湘滢没注意到有新人进来，以为只是服务员进来上菜，不由分说地接着赫敏的话说，“不管，反正现在就是她抢了你前男友所以我们要报复死她。”
赫敏：“……”
空气突然安静，连碗碟声落桌的声音都配合着此时的尴尬纷纷停下。
陆湘滢回神看了眼赫敏，赫敏正抬眸看着霍宴。
男人扯了扯唇角，笑着问道：“谁抢了你前男友？”
陆湘滢还在状况外，听到这题她会，立马接话，“冯昕慧啊。”说完礼貌不失尴尬地问了嘴赫敏，“这位是？”
“我——”
霍宴：“现男友。”
第37章 当年的大哥哥
chapter37
“好巧啊, 你现男友也来这儿——”话说到一半，陆湘滢拍了下脑门。
草，现男友不就是未婚夫。
但她的性格和傅礼宾差不多, 自来熟，也浑然感知不到尴尬为何物。
现场安静不过一秒，陆湘滢站起来哈着腰递手，“你好你好，我是赫敏的发小，陆湘滢。”
这男人进来的突然，刚才都没好好观摩, 这会儿距离近了，人也空了, 陆湘滢可算能上下打量他一会儿。
霍宴属于传统意义上, 是个人一眼看了都会再频频回眸欣赏的帅哥，他的举手投足虽慢热, 但尽显礼数，包括他手伸了一半，看了眼赫敏，倏地收回，换上客气又点到为止的笑容，很简单又很在意地说了句：“我是赫敏的现男友, 霍宴。”
赫敏：“……”
“哈哈哈你未婚夫还挺幽默。”陆湘滢化大笑为暖场, 自觉坐到小情侣的对面，她跟霍宴称兄道弟似的说, “我说宴霍哥, 你这担心完全是多余了，赫敏我太熟了, 她对以前的人和事从不留恋，反倒是对你，从那什么第一次见面开始吧，天天在群里说，那时候恨不得撬你墙角呢哈哈哈。”
桌上一大桌子料理，赫敏夹了只天妇罗塞她嘴里，咬牙切齿地，“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反观霍宴，听到这些，倒是如获意外至宝，他抿了口茶，品了品，看向赫敏，眼神有几分意味不明，“是吗？”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干撬人墙角的事，”赫敏喃喃：“我又不是冯昕慧。”
“对对对，我们赫敏特别有原则，”陆湘滢把炸虾吃了，又盯了霍宴有一会儿，对赫敏说，“有一说一，你未婚夫我感觉好面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怎么可能，”赫敏说：“你也想太多了，你回国的次数跟我差不离，能见过几个熟人。”
话是这么说，但陆湘滢还是感觉很眼熟，不是那种朋友之间的熟识，有点说不上来。
霍宴笑说：“那是我长得大众了。”
“……”
这话他都敢说。
霍宴这样的男人，如果是大众脸，那其他人岂不是不用活了。
这茬也就提句嘴，其他时间陆湘滢还是在和赫敏说以前的学校的事。
霍宴既不过问，也不插话，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用着料理。
吃了近一个半小时，如果还有续盏，陆湘滢能一直讲下去，但嗓子多少有点哑，再聊下去明天怕是得阿巴阿巴打手语了。
“那你今晚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将她护送到房门口，两人就地拥抱了会儿。
陆湘滢念念不忘要帮她挖冯昕慧黑料的事，临了还愤愤道：“今晚不睡觉也要帮你整理成册发出来。”
“不着急的，大哥。”赫敏嘱咐她早点睡，乘电梯下到一楼大厅和霍宴集合。
霍宴看到她出梯门，勾了勾手，“我去取车，你等一会儿。”
“好。”赫敏刚才下来得着急，忘了跟陆湘滢要只口罩戴上，这家酒店入住客人基本都是外宾，但还是不时有个别前来度假的一家三口进进出出。
赫敏伏低下头，紧盯着瓷砖上的纹路放当解闷。
过了有五分钟，霍宴的车停在酒店门口。
赫敏快步走过去，这时，手机跳出一条陆湘滢发来的微信，以为她有急事，赫敏放慢速度，点开消息。
【陆湘滢：我他妈终于想起来，你未婚夫我在哪里见过！！】
脚步忽然停下，赫敏看着上面的正在输入中。微微蹙起眉来。
但那边不知在措辞还是干嘛，打的速度很慢很慢。
霍宴嘀了一声喇叭，赫敏回神，抬脚走到车边。
噔——
消息进来。
和赫敏关上车门的声音合二为一。
【陆湘滢：那场绑架案跟你一块儿被搭救出来的男生，不就是你未婚夫吗！！！】
“？”
什么？
赫敏指尖颤了下，眼底流露而出的诧异肉眼可见。
察觉到她的异样，霍宴问了句，“怎么了？”
“嗯？”脑袋闪过空白，赫敏的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的，她扯出一个难看到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来，“陆、陆湘滢在跟我说、说八卦。”
霍宴了然点头，视线朝下看了眼，赫敏下意识灭了屏幕，像是怕被发现什么，她手心里全是汗。
男人见状似笑非笑：“又是跟你前男友有关？”
平时赫敏找理由不假思索，眼下却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说辞，仅仅只是摇了摇头，否认。
两人不再说话，手机震动自此却是再也没消停。
霍宴没有过问，反而打开音乐，让轻松的bgm活跃在车厢里。
看似不在意，但嘴角的弧度已然抚平，且换上了工作时的专注清冷模样。
赫敏将震动改为静音，再打开对话框时，陆湘滢的消息已经积攒了四五条。
【陆湘滢：我靠，我说怎么近看这么眼熟，原来真见过。】
【陆湘滢：哦莫，我给忘了，这事儿你是不是还没跨过坎儿呢，我他妈太激动，忘球了，能说吗敏敏？】
【陆湘滢：呀呀！！你怎么了，别不回我啊，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当没听见啊！】
【陆湘滢：[表情包][表情包]】
当年被绑架的事，其实老宅附近的邻里都清楚，担心从此往后赫敏被说闲话，赫盛钧和于曼夏商量过后，从赫宅搬出住到了现在的小区。
而陆湘滢和赫敏同样岁数，又同在一个幼儿园上课，两人的关系很要好，因为那段记忆对赫敏造成的伤害留下了后遗症，导致她不愿记起其中任何一个太过细节的场景。
但如果努力回想，赫敏还是依稀记得当年自己被营救回来的时候，陆湘滢是跟着那些大人同在现场的。
很多对她而言不敢去想的画面，却能成为陆湘滢随时能清晰回忆起的东西。
包括她刚才所说的，她见过霍宴，在十七年前，那个她最好的朋友回来的那天。
她不会记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细碎的星星不知跑去哪里，赫敏看着窗外，试图去找月亮，可是任沿路的风景飞逝，也不见它现身。
眼泪含在眼眶，那些无法闭眼安然入睡的夜晚，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有着油腻的嘴脸，他们说着恶心难听的脏话，好像定格成了一帧又一帧的画面，向开了闸的洞口不断地涌来。
攥着安全带的指节泛了白，赫敏只觉胸口闷热得难以呼吸，“停、停车。”
声音落下的瞬间，车子几乎是紧急制停。
听出她颤抖的声线不同以往，霍宴立刻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绕过车头，打开副驾的门，二话不说将人抱在怀里，手掌轻轻地落在她后背，“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赫敏抓着他的背，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
脑海里的画面开始作祟，某个瞬间，赫敏好像回到了五岁那年，那些全身纹了图腾的男人抓着她要去关小黑屋，她也是这么抱着那个大哥哥，不停地嘶喊：我不去我不去。
但她忘了后面的事，忘了为什么她真的没去那间小黑屋。
只记得自己关着的地方一直都有那个不爱讲话的大哥哥。
泪眼婆娑，嘴角边的咸苦让她回到了现实。
她抽噎到控制不住地啜泣，胸口一下下地震颤，整个人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
赫敏抬起眼，委屈巴巴地看向霍宴。
男人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重复地安慰她，“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
如果陆湘滢的记忆没有错，那次意外，不只是赫敏一个人的梦魇，还是霍宴的，那他又是如何在往后的每个深夜，独自度过那些苦痛的呢。
想到这儿，赫敏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木讷地看着他 ，有些无措有些紧张，然后不知怎的，突然用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迟来的安抚，就像摸受伤的小狗一样。
霍宴：“？”
赫敏擦了擦眼角的泪，难为情地小声说：“我想回家了。”
“好。”霍宴问：“想回哪个家？”
“我和你的那个家。”
-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于曼夏的《勿念》，幽幽空寂的车厢里，赫敏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那张泪痕满面的脸，努力地扯了下唇。
影子的后面，还有一张精致的侧颜，专注开车，时而又望向她。
手机解锁，陆湘滢给她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赫敏切换回微信，回道：【我在，你说。】
【陆湘滢：我说屁我说，你他妈吓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赫敏：你说吧，我刚有点事，现在好了。】
【陆湘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翻相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以前的照片，你记得吧，你回来那天，我去接你的。】
【赫敏：嗯，记得点儿。】
【陆湘滢：我还给你拍了照呢，后面就站着你未婚夫。】
陆湘滢把照片发了过来，因为是手机再拍的照片，所以画质并不清晰。
但模糊的照片一角，确实露出了她身后那个男孩子的大半张脸。
阴沉寡言，冷漠得如同世界背弃了他，但明明他的身边聚拢着一帮大人，眼神却是朝着赫敏的方向看过来。
男孩的长相有棱有角，和当时赫敏在百科资料上看到的学生时代的霍宴可以说是临摹复刻，一身孤傲的书卷气，而且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确实是他。
【陆湘滢：不过我刚去网上查了查，关于你那次绑架案的新闻现在全网几乎都没有痕迹了，好奇怪，以你俩的身份，这在当年应该算是能屠版所有报纸的爆炸性新闻了吧。】
对于这个事，赫敏还是有点印象，当时赫家上下为了消弭这件事对赫敏造成心理上的伤害，从她获救后便全面封锁了新闻外传的渠道，后来没过多久，赫敏便被大人们送去了国外，往后也就每年赫老爷子生日和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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