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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抵姝色——沫竹非竹【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30 20:05:30  作者:沫竹非竹【完结+番外】
  她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声音低沉带着寒:“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事,想同将军汇报。”
  萧然皱眉看着她,可后者已经低垂着头:“甜姨娘深夜私会三爷,奴婢亲眼所见。”
  此话一落,一瞬只余虫鸣唏唏。
  “何时的事?”
  “前日深夜。”
  萧然过了好久,才冷冷对她道:“林小月,若此事是你胡编乱造来的,本将必饶不了你。”
  说罢,他再未看她一眼,转身朝着甜钰的院子去了
  萧然一路憋着火,心口一阵一阵的胀痛,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郁结于心。
  他直直冲向甜钰所在的寝房,今夜竟然还点着灯,她在窗边桌台上捣鼓着香粉。
  他一身的酒气,甜钰转头看他,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甜钰起身,便准备叫丫丫去做醒酒汤。
  “你真的在乎我醉不醉么?”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甜钰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她准备去开门,却被萧然大力的拖了回去,一把被抱在怀中。
  萧然身上的酒味太重了,甜钰忍不住去推他,想让他离远点。
  “现在便已经如此厌弃了么?是你说心悦我喜欢我的,你如今又为何...”
  萧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眸子里升起一丝受伤,像幼崽被抛弃时的神色,带着委屈还带着一丝怯懦。
  “将军喝醉了,早些休息吧,莫要误了明日正事。”
  甜钰说着话,便又推开了他,神色之中疏远冷漠,就像对他避之不及一般。
  萧然呆立原地,他好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跟三叔有些什么?前日晚上你们是不是真的幽会?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想同三叔在一起?
  可这些话堪堪到嘴边,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第一次生出了惶恐害怕,三叔此人他是知晓的,只要他想做,他便敢做。
  就连神医都说他意志力难得,治疗过程艰难痛苦,他一声不吭。
  萧然垂眸,他知道三叔对甜钰有想法,从那时休妻娶她,他便是知道的,可他仗着甜钰选择自己,一直不太将三叔放在竞争对手之上,可现在,他却怕了。
  三叔不会在乎甜钰的名声,若甜钰真的离开自己,他不会嫌弃她...
  他一时只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明明那夜草原之上,两人心贴着心,她那般温柔动人,可为什么现在却这般冷漠?
  是不是真的...真的发现了三叔的好?知晓三叔的腿不再无药可治,便生了离开自己的心?
  他觉得自己心脏快要炸开,一瞬之间闪过极尽黑暗的想法,若是三叔仍站不起来...
  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自己这念头甩出,他看着甜钰背影,深深知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甚至对自己的亲人起了歹念...
  他突然颓然起来,看着甜钰就要推开门,他只喃喃道:“我不要醒酒汤,我只要你,抱抱我,好么?”
  甜钰楞在原地,但也只是一瞬,她推开了房门,恭敬道:“将军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醒酒汤还是要喝的。”
  她头也不回出了门,徒留萧然一人在房中,静静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此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等甜钰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屋中早就没了人影。
  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了些些酒气,甜钰都要以为刚刚是自己在做梦了。
  丫丫跟在后头,端着盆子巾帕,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罢了,都撤了,睡吧。”
  甜钰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但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夜
  ◎“是不是要等到本将从他榻上捉了奸,你才肯说实话?”◎
  第五十九夜
  转季来的陡然,府里各院都开始准备冬衣了。
  仆从丫鬟们来来往往,院落里却依旧显得冷清。
  萧然这一走便是月余,留下的人没一个知道他的行踪。
  甜钰愈发坐不住,心头烦闷,怪自己行事过了。
  说来自己本就需要他的爱和在意,一味推他走,想要让自己的心脱离温柔泥藻,好受一些,但这根本就是事与愿违之事。
  现在好了,他似乎真的怒了,若他抽离了感情,她又还有什么作为依仗呢?
  苏泠然这边自然也奇怪萧然去处。
  从肃北回来没多久又走了,这一次还什么都没说。
  她派人将甜钰叫过去问话。
  厅中简雅朴素,能闻到阵阵供奉神明的香蜡味。
  甜钰低垂着头,听着她手中拨弄念珠的声音,可她并不知晓萧然去向,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苏泠然那终日面无表情的神色上是无法遮掩的轻蔑:“呵,果然留不住,还是得有个正妻在家才是,不然萧府都成暂时落脚之地了。”
  甜钰自然听出话音里外的奚落,‘这般结局’讽刺她以色侍人终不长久,而现在她被萧然漠视嫌弃,自然是活该如此。
  若放在往日,甜钰自然不会被伤及半分,可现在不知怎的,内里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揪起,难受到她不由自主将双手握紧成拳。
  可她有什么立场生气或是难过呢?她从走上这条路开始,还在乎过什么颜面么?
  “往日他看重你,准你出府允你自由,现在你该好好看清这局面,待在府中少露面,莫给外人嚼舌根的把柄,也当然儿救你出苦海的报答了。”
  说罢,苏泠然转身,完全不想再看到她:“行了,退下吧。”
  丫丫在外头等得焦急,见甜钰惨白着一张脸出来,立刻上前扶着她,关心道:“大夫人可是为难小姐了?”
  甜钰摇了摇头,苦笑道:“将军行踪成谜,她只是说了些不中听的实话...是我矫情了。”
  丫丫皱着眉,有些气愤:“将军他自己不说,关小姐什么事!”
  甜钰垂着眉眼,心道这么下去也实在不行,萧然若真是厌弃了她,那他们两人之间也该有个明确的了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她不知他的去向,就这么干等着。
  她双手紧搅着手中丝绢,想到了一个人。
  若说这府中还有谁能知晓,那一定是三爷...
  甜钰走到自己的院门,停下了脚步,侧头对着丫丫道:“你先进去,我找三爷有点事。”
  说罢,也不管丫丫在身后呼唤,一路躲躲藏藏避开着府里的仆从,朝着萧若泽的院子走去。
  自从这院子里没了女主人,仆从们再也不是手忙脚乱之态。
  小燕正在院子里洒扫,看到甜钰,立刻迎了过来。
  “甜姨娘,奴婢小燕,您还记得么?”
  小燕笑意盈盈,因两人曾经有过交集,好些府中的丫鬟小厮都过来打听,她自然是守口如瓶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三爷下了雷霆之令封口,没人敢违抗。
  甜钰点了点头:“小燕,我想见见三爷,麻烦通传一声。”
  小燕见她神色带着焦急,立刻道:“三爷在书房,跟我来。”
  小燕虽不知甜姨娘和三爷之间的内情,但她知道三爷有如今这般改变定是要归功给甜姨娘的。
  而且现在没了毒妇,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真是好过太多。
  现在甜姨娘上门,她自是不敢也不愿为难的,还要努力留下好印象,她有种预感,甜姨娘绝非池中之物。
  萧若泽得知甜钰过来之后,立刻让她进了书房。
  似乎知晓她的顾忌,将房中的仆从全都屏退了下去。
  甜钰开门见山:“三爷,将军在哪,什么时候回,您一定知道对不对?”
  甜钰神色上是焦急,那种被动之感,令她无法再继续冷静等待。
  萧若泽只觉得心口一抽,说不上来的窒痛,脱口问出:“你是担心他?”
  甜钰沉了眸色,看着他眼中是无尽的颓败:“他需要我的担心么?”
  他不需要自己的担心,但自己却需要他的垂怜...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是自己的失误,现在,她要抓紧将局面扭转回来。
  这么久,她也终于明白,那些什么情情爱爱,都是需要建立在同一水平面之上才能达成的,她不过被几句温柔蜜语所蛊惑,现在,等她清醒过来,若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
  冰冷彻骨。
  萧若泽看着她这般模样,眉间挂上心疼,他刚要开口,门口却传来丫丫的声音。
  “小姐!将军回来了,让您立刻回去!”
  丫丫声音透着焦急,甜钰心头猛地一跳。
  坏了,怎的这个时间点回了来,她赶紧朝着萧若泽行了一礼告辞,便立刻往外头跑去。
  萧若泽那些话便被硬生生收拢回了喉间,过了好久,他才缓缓摇了摇头,端起茶水,喝了下去。
  “他知道我去三爷那了?”
  甜钰一边往回赶,一边问道身旁的丫丫。
  “是...本想拖着他,自己先来找您,结果有小厮看到您刚刚过去的身影,他黑着脸让我立刻过来叫您。”丫丫脸色此刻也被吓得惨白。
  不出甜钰所料,萧然神情非常糟糕。
  他站在院子里,像一颗巨树般,苍劲耸立,也萧瑟无边。
  他阴郁着脸色,看着向他靠近的甜钰,眸子里是审视,是怒气。
  甜钰一颗心也砰砰作响,刚刚一路回来在肚子里打的腹稿此刻全然变成了空白。
  两人便这么隔空相望着,这般久不见,萧然憔悴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但眼睛却更是犀利,看得甜钰止不住想往后退。
  “怎么,本将再不回来,怕是要头顶绿冠了吧?”
  他声音带着低沉,转头看着周围低垂着头候着的仆从,怒意似乎从喉间析出:“都给老子滚下去。”
  他声音不高,所有人却都以最快的速度退了下去,丫丫担忧看着甜钰,后者却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下去。
  院子里一瞬只剩他们两人,空气都更冷了,静悄悄的死寂。
  甜钰呆立在原地,萧然见状几步上前,右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让她正视着自己的怒火。
  “你对我疏离冷漠,本将还道是你醋了,现在看来,原是移了情,想要换主了?”
  “本将再不回来,是不是下家都已准备妥帖?三叔应了你什么?等着老子放手好娶你是不是?”
  萧然的话语粗糙难听,甜钰不禁皱着眉头,微微开了开口,有些艰难道:“妾身没有。”
  “没有?没有你月下和他私会?没有你现在从他的院子里回来?”
  “是不是要等到本将从他榻上捉了奸,你才肯说实话?”
  萧然几乎想要捏碎她的下颌,看着她吃痛的神色,他又硬生生收了力道,看她愈发皱紧的五官,最后只得收回了手,声色沙哑:“回答我!”
  “妾身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将军的事。”
  甜钰失了血色的脸上能清晰看到不自然的红晕呈在双侧,那是刚刚他大力残留的结果。
  萧然心口泛着无力,声色既带着怒又带着颓:“你...就这般离不开男人么?”
  甜钰猛地抬眸看向他,似乎在确认刚刚那些话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她眸色渐冷,是啊,她不过一个贱妾,动了心,等待她的就只有被动和遭殃,就像她的母亲,坚持了那么多年,付出了一切,又得到了什么?
  死无全尸和死不瞑目罢了。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再多的解释于他而言不过是粉饰错误的借口,既然已经被定了罪,又何患无辞呢?
  罢了,此路已死,不过是自己尝试失败而已,好在她并未向他吐露自己的计划,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萧然被她这眼神看的浑身发寒,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刚想开口,却见甜钰径直走过了他,似乎不准备再同他多言了。
  擦身而过,如同毫无留恋一般,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想离开自己了...
  心口豁然一空,就像被万蚁吞噬殆尽,他几乎下意识握上她的手腕,沙哑道:“不准走。”
  甜钰几乎用了全身的力量,她猛地抽手,可即便如此,却仍是被萧然牢牢掌控在手心。
  甜钰发了狠,毫无章法地挣扎着,粉拳也用尽了全力,努力想要挣脱开来。
  “唔。”
  萧然痛哼出声,脸色惨白,额头立刻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甜钰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停了手,可即便如此,萧然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低沉着声音,还恶狠狠地道:“不准走...
  “不准离开...”
第六十章 第六十夜
  ◎但现在这副模样,她还同他闹什么?◎
  第六十夜
  萧然右肩头已经渗出了血,一身黑衣不显,他依旧不肯松开手,甜钰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停下了动作,有些呆愣的看着他,想要抽手去检查他的身体,却仍是被他控制着动作。
  甜钰此刻哪里还管什么走不走的,她带着担忧,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重要么?我受伤了,你会心疼半分么?”
  萧然恶狠狠地看着她,可甜钰突然不觉得可怕,她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就地就要去解他的衣袍,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伤到哪了?”甜钰声音冰冷,一双眸子直直盯了回去。
  萧然一滞,神情带着些僵硬道:“不过是被戳了个洞,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
  被戳了一个洞还没什么大不了?
  甜钰一张小脸被他这番说辞吓得发白,眼眶蓦的红了,她赶紧推着他往屋里去:“你伤口是不是裂了?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语气之中的担忧根本遮掩不住,萧然心口一瞬柔软了起来,虽然还是臭着脸,但也半推半就同甜钰回了房。
  甜钰不知道他伤在哪,只得替他先解着衣服,回到屋里,那股血腥味更浓,甜钰忍着胃里扑腾的恶心,手中动作却不停。
  萧然便静静看着她动作,一双眼中全是思念,这段时间他忍得快要发疯,身体才好些便赶紧赶了回来,可...
  他的眼神复杂而矛盾,里头还有深深的委屈难受。
  甜钰脱了他的外袍,这才看到他右肩处刺眼的猩红。
  眼泪就直接涌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脑子阵阵发晕,但她克制住自己的异样,小心翼翼地想要触上去,却在距离衣物一指的距离堪堪停住。
  “我去叫大夫。”
  甜钰偏过头,赶紧擦拭掉脸上的泪痕,便要出门。
  萧然拉着她的手,见她担心自己的模样,那股子怒气又生生被灭了个七八:“你替我换药就好。”
  “你若踏出这房门,我便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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