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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万人迷选择BE——去蓬蒿【完结+番外】

时间:2024-12-31 17:32:35  作者:去蓬蒿【完结+番外】
  但此时此刻瞧着姜逢枝俊美面容,燕雪又回忆起往事,那时候他们是多么的快乐,倘若父母尚在,他们一定已经成婚,说不定孩子都有了。然而一切都毁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她眷念、恳切又充满了即将拥有的狂喜:“姜哥哥,不要再等了,我现在就要!”
  “不行。”姜逢枝紧皱眉头,“君小姐还活着,我不能将她的脸给你。”
  “瞧她那病怏怏的样子,活着也是受罪。姜哥哥,求求你,把她打晕,带走她,带出去,就今晚、今晚就给我好不好?”燕雪近乎乞求地看着姜逢枝。
  姜逢枝不忍地侧过了头。燕雪的右脸被灼烧,从右眉尾到嘴角呈现着恐怖的瘢痕。以往她撒娇时姜逢枝心里总是回荡着柔情,如今乞求时姜逢枝却不忍直视。
  他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回过头看向她还算完好的左脸,在她的眸光里回忆过去小雪的温柔与美好,只有这样姜逢枝才勉强压下了不可言说的些微嫌弃。
  “小雪,再等等,我不想造杀孽。”
  “等不了了,”燕雪咬牙暗恨,“刚才那妖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来,若是这君小姐被妖掳走,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那样一张美丽的脸。”
  “姜哥哥,你答应我的,”燕雪抬起头,急切地寻求姜逢枝的赞同,“你说过要我为取得天下第一美人的脸。”
  “而且这样不好吗?那张脸你不喜欢吗?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一张脸,我不信这世上还有第二张。姜哥哥,这就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在犹豫什么?”燕雪倏然抱住姜逢枝,将脸埋在他胸膛处,“姜哥哥,将那张脸给我,你就可以完完全全占有我,也占有天底下最美的人。”
  姜逢枝犹豫一瞬,仍是道:“不行。小雪,再等等,我们再等等。”
  “姜哥哥!”说了这么多姜逢枝仍然拒绝,燕雪没忍住抬高了声音。
  这声音惊动了巡逻的人,姜逢枝猛地捂住燕雪的嘴,抱着她跳上了房梁。
  脚步声近又远,巡逻的人离去后,姜逢枝低声道:“好了小雪,我一会儿送你出去。答应你的我会做,但是小雪,不能枉造杀孽。”
  过去的燕雪善良得让人无奈,如今却开始往恶移转。姜逢枝心里并不好受,但他从火中将小雪救出来,理应为此负责。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无法撒手不管。
  燕雪愤恨而落寞地垂下双眸,半张脸依稀可见过去的娇俏。她察觉出了姜逢枝的些微念头,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拼尽全力,她不想要这张被火灼烧过的丑陋面容有什么错?
  因为这张脸,她无法出门,只能整日整日呆在姜逢枝租的小院里,在绝望中等待他的到来。她不要见到他人异样的目光,也不想听见无知小童惊恐地喊她妖怪。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姜逢枝和他给出的承诺,她已经一无所有。
  过去的宁静与快乐仿若镜花水月,为了得到崭新的美好的人生,枉造杀孽又如何?
  燕雪内心平静许多,她不能失去姜逢枝,理智回笼的燕雪低声啜泣起来:“对不起姜哥哥,我错了。我只是害怕,我好怕。”
  她抱住他的腰,露出自己的脆弱:“姜哥哥,你不会丢下小雪的,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姜逢枝感受着燕雪的怀抱,思绪从幼时的小雪、长大的小雪、被火灼烧后的燕雪和现在的她之间不断跳跃,他当然应该保护她,过去的一切如此真实地存在,然而到最后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湖畔亭的阿忘、跌倒在雪中的阿忘。
  他藏在角落里看到她跌倒在雪中,不肯站起来,任凭大雪淹没。那跪在一旁的丫鬟束手无策。
  她想要死亡,她的无助与决绝那样清晰地展露在姜逢枝眼前,一种冰冷的渴望紧紧攫住了他的视线、他的心绪。
  他差一点踏出那步,从隐蔽的角落里走出去,走近她。
  然而这一切被束元洲打断。君家小姐被那位大夫抱了起来。
  束元洲抱着阿忘缓慢而坚定地往回走,姜逢枝不得不退避到阴影更深处。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燕雪急切地需要他的回答。
  “当然,”姜逢枝低声道,“我会给小雪承诺的一切。别怕,不用怕。”
  他回抱住燕雪,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心绪埋藏进心底更深处。小雪是他的责任,他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他见证她从一个孩童长大到如今模样,即使遭受了烈火的苦难,即使丑陋得让人惧怕,他也不该嫌弃她。
  她只是害怕,像她说的那样害怕,像一条无助的水鬼,只能抓个垫背的才能回到世间。他是她的帮手,如果她有罪,那他也绝不无辜。
  姜逢枝压下复杂难言的思绪,安慰好燕雪的情绪后,寻时机送她出了君宅。
  随后他本该回到仆人的房中,却不知为何又偷溜进了阿忘的闺房。
  阿忘仍沉睡着,并不知几步之外有人长时间地凝视着她。
  他知道她的名字,君忘忧,忘忧。忘忧并非无忧,算不上多么吉祥,和这具生来病弱的躯体一样,虽足够美丽却难掩病痛折磨。
  姜逢枝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怜惜,或许这怜惜在见君小姐第一面时已经萌生。他明面上是她的仆人,背地里却谋划着她的皮囊,期待着她的死亡。
  姜逢枝察觉出自身的卑劣,且放任着自己卑劣的视线。他发现难以挪开望向她的目光,哪怕她乌发散乱,有一缕沾在嘴边,姜逢枝也不觉得这样的君小姐有任何的狼狈可言。
  她天然的脆弱与缭乱,似蛛网般裹住了姜逢枝的视线。
  姜逢枝艰难地斩断蛛丝,还试图捉住吐丝的猎物。君小姐活不了几年,等待也可以成为幸福的象征,姜逢枝有足够的耐心,如果燕雪太急切,他会劝好她的。
  君小姐,姜逢枝在心里念了一声,却没有后续的言语。
  他半阖眼眸,随即转过身去,离开了阿忘的闺房。
第5章 妖与美人04
  由于拒绝喝药,拒绝治疗,阿忘的病情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加重。
  她不想熬到开春,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终结的季节。与热与激情毫无关系的冰冷的冬日,她将孤独地无望地习以为常地死去。
  可和昭不肯让她离去。
  和昭是在阿忘五岁那年来到宫里的。被欺负被排挤的和昭被阿忘选择作为贴身宫女,从那时起和昭就发誓献出自己的忠诚绝不背叛。多年的照顾与陪伴下来,阿忘在和昭心中不仅是主子,也是她病弱的妹妹。
  这称得上僭越的想法来自于阿忘的纵容,她待和昭着实不像对待一个仆人。由于总是生病,和昭细微的照顾让阿忘产生了依赖与眷念,她甚至将和昭隐隐约约当成了姐姐与母亲的代替。
  和昭不愿见到阿忘此时模样,不得不告诉她来自皇城的消息,试图刺激她活下去的欲望。
  “皇后娘娘怀孕了。”和昭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又下雪了,平常得一如既往挑不出任何波动。
  阿忘听到后一时之间没能将声音与含义准确对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和昭到底说了什么。
  范陶宁怀孕了,怀的皇帝的孩子。
  那位说要娶阿忘的陛下,青梅竹马的表哥,说要让阿忘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也是,迟早的事。
  她一个将死之人又能计较什么。
  陛下,姬伏吟陛下,剥去温情的外壳,他始终是那位皇权至上的皇帝陛下。
  什么表哥,什么承诺,早在阿忘离宫那刻就死在了皇城冰冷的宫墙内。
  “知道了。”阿忘的言语听不出情绪来。但她蓦然从床榻上起来,穿着单衣翻出前几日姬伏吟寄来的信,打开灯罩让烛火在信纸上蔓延、燃烧,直到火焰快沾到手指,阿忘才松开手看着发黑成灰的信纸掉到地上燃烧殆尽。
  “以后他寄来的信不必给我,”阿忘轻声道,“都烧了罢。”
  “小姐,”和昭连忙拿来狐裘给阿忘披上,“皇后娘娘怀孕又如何,陛下的心在您这。只要小姐好好治病,身体好了,咱们回皇城。没有谁能抢走小姐的人。”
  “我的人?”阿忘轻笑一声,“他不是我的人。”
  阿忘撑住桌面,风寒令她头脑昏沉杂乱,疾病破坏思绪仍流连,她不得不按住额头,疼,她低声呢喃:“和昭,我头疼。”
  和昭扶着阿忘回到床榻上,让阿忘躺下来,盖好被子后和昭劝道:“小姐,喝药吧,喝点药就不疼了。”
  “没有用,”阿忘道,“熬过这次,也熬不过下一次。我倦了,和昭,我好累。”
  她半阖眼眸,轻声道:“我不是寻死觅活,我只是累了。这具身体带给我太多痛苦,煎熬着活到现在已经足够。和昭,放我离去吧。”
  和昭抹了把脸,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的。”
  她坐在床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小姐,我已经找到更好的大夫了,只是缺一味药材。等药材到了,小姐就不会再受病痛折磨,而且能活得好久好久……”
  和昭找到了一位捉妖人,既然束元洲不肯,那就换人去。只要小姐能活下去,别说是捉妖,就算要杀人,和昭也会想办法达成目的。
  这世上恶人那么多,牢狱里的不够就再杀,养一个胃口不好的小姐,足矣。
  和昭知道吞妖丹说不定会带来不好的后果,但与死亡相比,什么后果都只能接受。
  小姐死了什么都没了,只要她活着,活下去,无论结果会如何,总有弥补的办法。
  连坐拥江山的陛下也只能用这个办法留住小姐,见识局限于深宫后院的和昭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和昭蓦然跪了下来,这件事从头到尾阿忘都不知情,没有人告诉她这世上还有妖,人能靠成妖苟活下去,他们担忧她不愿意。
  为了留她在这世上,哪怕违背她自己的意愿,和昭也要去做。
  和昭抬起头,凝视着阿忘:“小姐,别怕,我现在去叫束大夫过来,重新诊治一下开些药。您要好好喝药,喝药就不疼了。”
  和昭站起来离开阿忘闺房,叫来了束元洲。
  束元洲前几日的外出是为寻一味珍贵药材,有了这药材才能炼制成束家的秘药为阿忘调养身体。
  他走进来时步子放得很轻,担心扰到阿忘的清净。
  他要阿忘伸出手腕,从温暖的被褥里来到空荡荡的冰冷处。他手指搭上她手腕时,阿忘似乎被他肌肤的暖意灼烫,她抬眸望他,安静地凝视他。
  束元洲生得并不差,也可以说是相当好,可阿忘没去在意他的外貌,只是想透过他的神情看到他心底深处。阿忘看不透,却也不移开视线。
  她想到皇城里的姬伏吟,感到一种微薄的被背叛之感。阿忘轻柔呼了口气,不像是叹息,她靠近束元洲诊脉的手,又呼了一口气。
  “好烫,给你吹吹。”她说话的声音好轻,轻得束元洲忍不住垂下了脸庞,想靠近她的唇瓣,去听听她柔弱的声音里吐露出了什么。
  烫?哪里烫?或许是心里,束元洲心里像是被冬日的炭火铺了一地,又暖又疼,灼烧得他轻颤了一下。
  阿忘感受到他的细微战栗,抬起面庞对上他目光,嘴角笑出一抹极淡的弧度:“束大夫,你冷,对吗。”
  束元洲在那样的眸光里短暂地失了神,他垂眸看着她,这美丽而病弱的女子看上去没有一点危险性,束元洲却倍感威胁,仿佛只要多看上一眼,他就不得不屈服于她柔弱下的毁灭欲望。
  束元洲突兀地偏过了头,突兀得甚至沾上几分狼狈。
  “冷,对,我冷。”束元洲闭上双眼,静默半晌才睁开。他镇定心神,细细诊起脉来,可阿忘不肯放过他。
  她垂下面庞,贴到他手背上,呢喃道:“真是奇怪,明明这么烫,却还觉得冷。”
  束元洲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阿忘身上。他发现挪开视线是那样的困难,他想要看着她,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陪在君小姐的身边,静静地凝望她。
  “君小姐。”他这样开口,试图压下心中此起彼伏的欲念。
  “叫我阿忘吧,”阿忘轻声道,“亲近的人都这么叫我。”
  “君……”他不是她的亲近之人,不该叫她闺名,可束元洲难以抵抗这样的诱惑,他想要叫她阿忘,仿佛叫一声就从阿忘那里得到了更幽微更微茫的情感。
  可是不行,他不该那样唤她。他是她的大夫,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可以说是亲近的关系。她是帝王的心上人,是陛下的亲近之人,和他束元洲没有任何瓜葛任何牵绊可叙。他不该靠近她,君宅里的护卫大半来自皇宫,多少双眼睛注目着阿忘的一举一动,身为臣子,他不该靠近她。
  “……小姐。”他最终还是亲疏有别地唤她君小姐,想要用言语在自己与阿忘之间开出一条难以跨越的河流,让所有的情绪不可言说的异样情感都付诸于流水,一去不回也不必回。
  阿忘移开脸庞,轻声道:“束大夫实在守礼,阿忘自愧不如。”
  束元洲诊完脉,就要去熬药。他站了起来,克制住想回头的欲望,不急不缓走出了房门。
第6章 妖与美人05
  服了几日束元洲开的药,阿忘情况好了不少。整日呆在榻上烦闷,和昭扶她起来到处走走。
  今日虽没下雪,但昨夜的雪还积淀着,阿忘一脚一脚踩上去,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冬日的风冷,拂面时叫人脸干凌凌的疼,和昭扶她走了会儿,就劝阿忘回去。
  毕竟天寒地冻,和昭担忧阿忘又受了凉,到时候身体受一番罪,情绪也会跌落下来。
  阿忘不愿回去。屋子再大哪有这片天地大,她总是与床榻为伴,眼前除了房梁还是房梁。她此刻站在庭院之中,虽冷却觉得畅快,这样宽广的天地,这样白茫的长天,一眼望去望不到头,只能望见远去的虚影。
  和昭只得换了方式劝:“小姐好久没作画了,今儿个画上几笔?”
  阿忘被提起兴致,道:“再走会儿吧。”
  又走了会儿,和昭带着阿忘去到书房。和昭见伺候笔墨的仆人是个生面孔,问了姜逢枝几句,叫他混过去了。
  姜逢枝混进君宅这么些日子,还是第一次当面见阿忘。但他只能低着头,不能直视小姐的面容。
  阿忘作画时,和昭心思全在阿忘身上,姜逢枝这才抬起头,在无人注意时望向她。
  她低头作画时姜逢枝看不见她双眸,只能瞧见那长长的眼睫,像一场旧日的幻梦。她确实入过他梦中,一场大雪纷飞的梦里,她摔倒在他面前,却没有露出痛苦或烦恼的神情,只那样漠然地轻轻抬头,望他一眼,而后自己站起来,走过他,走向远处。
  姜逢枝在梦中看着她的背影在远处消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句话,天亮了他醒了,依稀记得梦中自己的惆怅。
  此时此刻她真真切切站在他不远处,他仍是不能开口说话。他只是她的仆人,微不足道的仆人。
  阿忘察觉到那让人不得不在意的视线,可看过去时只有伺候笔墨的仆人低垂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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