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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过来的顾子澄不仅看起来人模狗样，还格外有钱。
没过多久，他的私人飞舰就停在了路边，等着他们上去。
终于把吵吵闹闹的两人送走后，来接林诺的车也停靠了过来。
车窗降下，露出阿多尼斯轮廓分明的侧脸。
林诺打开车门坐上去，戏谑：“大忙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阿多尼斯偏眸：“今天没那么忙。”
车厢内空间小，没过多久，淡淡的海盐味就铺满了里面每一个角落，别人是闻不到一点，但阿多尼斯是一点都能闻到。
他想开窗，可外面还刮着寒风。
路程还没开出一半，阿多尼斯就后悔过来这一趟了。
他抿嘴转头，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眼底的羞恼却多得已经要溢出来了：“林诺，你把你的信息素收一收。”
林诺看着他，脑袋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又出来了？”她轻嗅两下：“这玩意儿怎么收？我闻不到。”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收敛信息素都是天生就会的本能，可林诺失去腺体时还没有到分泌信息素的年纪，对这些东西是一点都不了解。
而且她到现在都没弄清和腺体挂钩的信息素，为什么在她精神力恢复时突然冒了出来，还只有阿多尼斯能闻到。
她一个御医，知道这件事目前没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归结于变异和奇迹。
阿多尼斯知道怎么收，但不知道该怎描述如何收。
冷冰冰的天气里，他已经燥热了起来，只能先试着教：“你心里想着收起来就能收。”
林诺试了一下，然后问：“收了吗？”
味道更浓郁了......
阿多尼斯放弃，抬手升起前座挡板，脑袋靠在林诺肩上，呼吸逐渐加重：“没有。”
现在的情况，林诺也很无奈。
她把肩膀摆正让他好靠一些，试探着进入自己的精神域。
里面比上次进的时候要更亮一些，只是飘在空中的金粉明明灭灭，亮的不是很稳定。
涨潮了。
海浪拍打着冰川，每次都把晶蓝色的冰块拍碎一些，冲进海里。
林诺让浪潮停下。
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停下，海洋逐渐恢复平静，金粉也随之稳定了下来。
她睁开眼：“现在呢？”
阿多尼斯撑起意志感受了一下，然后垂眸：“......没了。”
这语气......
不知道是不是林诺的错觉：“......怎么感觉你还有点遗憾？”
第48章
原本阿多尼斯是想全程陪着林诺画完肖像，但到达军部前，他临时接了个电话，半路就换车往政府大楼那边赶，于是林诺最后还是一个人到了审讯处。
由于阿多尼斯从不掩饰和她的关系匪浅，一路上碰到的所有官兵对她都很客气。
审讯处会客厅。
林诺被引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位穿着便服，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微胖男人。
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数位屏和一只画笔，见到林诺后，噙着笑站起来问好：“林小姐，您好，我是中央警署调过来配合工作的画像师陆远，是一名beta。”
“你好。”
林诺和他握了手，两人很快进入正题。
陆远从座位下面拿出厚厚一沓素描纸，摊开放在林诺面前。
“这里面有和您记忆中的那名嫌疑人长相相似的一张吗？”
接近四十张奇形怪状的头像映入林诺眼帘。
她大致扫了一遍，确定：“没有。”
其实想有也很困难，毕竟这么多张画里，每一张的人头都畸形扭曲着，别说像冯自明了，像不像个人都难评。
陆远听到这话也很有心理准备，他淡定的收起所有头像，把数位屏摆好：“好的，林小姐，可以开始您的描述了，我们先从脸型回忆起......”
林诺对冯自明的印象是刻在骨子里的，因此整个叙述过程都很流畅，一些细节处也提示的很到位。
修修改改反复画到下午，一张和冯自明九成像的画像终于出现在两人视野里。
林诺苍眸微垂，望着数位板中的用黑色炭笔勾勒出的中年男人，平静道：“是这个长相。”
陆远放下画笔，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林诺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陆远把数位屏放远一些，眯眼观察了半晌：“有点眼熟。”
当时林诺在宴会上看得很仔细，和真正的冯自明比起来，那人右耳前侧多了一颗痣，额角处也有一道不大不小的伤疤。
按照冯自明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哪怕是几毫米的伤痕出现在脸上，他也会抹药祛除。
来提供一张画像还能有意外之喜，林诺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陆远盯着那道疤看了很久，然后犹疑着问：“除去长相，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特征？”
明显的特征倒是没有，但......
林诺又回想了一遍他从那扇檀木门出来时的状态。
“他走路时重心偏左，很轻微，基本看不出来。”她道。
陆远仿佛有了什么猜测。
他站起身：“这个人可能有案底，能请您和我一起回一趟警署吗？”
莱克集团的案件调查级别很高，不需要怎么走程序，陆远就已经带着林诺进入到了中央警署的档案室。
但当把数位屏中的头像导入扫描仪时，资料库里却并没有匹配到对应的人脸。
反复试过几次后，陆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放弃从档案室里寻找案底资料，带着林诺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您先坐。”他一边招呼着林诺，一边打开办公桌抽屉里上锁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硬盘。
里面保存着他曾经画过的所有模拟人像。
陆远把硬盘连接到数位屏上，调出以前的画像快速往前翻。
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激动的喊林诺：“林小姐，是这个人吗？”
林诺顺着他的手指，把视线落在了那张笔触有些稚嫩，但和今天出的图高度相似的人脸画像上。
不同的是，旧的这张只有耳边痣，额角处没有疤痕。
林诺扬起眉毛：“你认识他？”
“应该是二十年多前的案子了。”陆远仰靠到办公椅上，努力翻找着以前的记忆。
“我那个时候还在243区工作，这个人......当时具体因为什么案子进来的我不太记得了，比较有印象的是他直接在警署杀了个人......”
那时候的陆远还只是个工作没两年的新人，参考他给出的画像锁定出嫌疑人后，243区的警方先找了个小的由头把那个人压进警署。
243区是个边陲星区，也是又穷又破，警署也不大，审讯前警官就先把他和其他醉酒寻衅滋事的人放在了一起。
然后离开没多久，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和那波人起了冲突，在左手还被拷在椅子扶手上的情况下，抄起旁边的尖锐物品就砸向了对面一人。
等警方听到动静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飞起的玻璃碎屑划伤他的额角，被砸到的那人已经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这下，不用破案，这人就先被判上了死刑。
整个帝国几百年来都找不出几个敢在警署公然杀人的人，虽然这件事很快不知被哪方势力压了下去，但至少在警界内部是流传开了。
更何况陆远前脚才刚画完他的人像，后脚就出这种事，想没有印象都难。
“后来呢？”林诺问。
“后来好像是死刑还没有执行，人就先死在了监狱里。当时我们还感慨过恶有恶报呢，现在看来应该是假死。”
陆远神情有些凝重：“案底也抹去了，这个莱克集团果然是手眼通天。”
林诺单手搭在办公桌上，垂眸若有所思。
她给顾子澄发消息：
【你上次说的冯自明派你去刺杀一个姓冯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
几分钟后。
顾子澄：【2128年6月。】
顾子澄：【查出来什么了吗？】
正巧也是二十多年前。
林诺掩眸：【有进展，确认了再告诉你。】
顾子澄：【好。】
顾子澄：【葬礼时间确定下来了，后天上午九点。】
林诺手指顿了下。
许久，轻轻敲下一个字。
【嗯。】
......
两人再次回到军部的时候，阿多尼斯已经办完事回来了。
军研处。
陆远上前和阿多尼斯汇报查到的线索，林诺就在旁边四处打量着军研处这段时间的成果。
上次在码头那里她弄报废的仿生体残骸也被他们带回来放在了这里。
和神经机械相比，仿生体使用的原材料没那么稀有，也就意味着能被攻克的几率要大上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过来军研处的研究人员对她格外热情，不仅一口一个“林御医”“林小姐”的叫，还殷勤的给她介绍每一种拟反制武器的研究思路。
虽然这些武器大部分还处在图纸阶段，但是已经被他们吹得天花乱坠，仿佛下一秒有仿生体打进来就能把它们一炮干碎。
等所有东西介绍完，跟在她身后的研究员终于嘿嘿笑着表明了意图：
“林小姐啊，听说咱元帅之前在码头，有个什么防护武器，那仿生体一个冲击炮对准元帅发射，被那防护器瞬间给挡住了？”
“嘿嘿嘿嘿，我们问元帅，元帅说东西是您给的，您看......”
研究员笑得格外殷切：“方不方便透露一点点啊，林御医？”
林诺跟着弯起眼睛，算是知道他们这态度是想干什么了：“那也是我找别人做的，拿回来后自己改造了一下，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们，但是那个老头会不会把专利卖给你们，我就不知道了。”
而且这东西都是一次性的，制作所需原材料也昂贵稀少，军方想大批量采用难度也不小。
研究员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没关系没关系，好歹是一个可行的方向嘛。”
给完联系方式，阿多尼斯那边也差不多完事了。
林诺走过去：“什么看法？”
阿多尼斯轻轻蹙眉：“我们之前推测暗部基地藏在大星区里，但现在来看，边陲区可能性更大一点。”
如果243区没有什么猫腻的话，冯自明当初没有必要模糊掉顾子澄的记忆。
因此林诺也更倾向于243区。
2字开头的星区都称不上什么富饶之地，243也不过是其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尤其是前百年的打仗时间，已经让帝国人民养成了有事没事都不往边境去的习惯，这样一来，243区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可如果真的在那里的话，他们就很难把手伸到中央1区乃至皇宫，这种情况下在御辽院设置一个据点，倒也说得过去。
事情有了不错的进展，仿佛只剩下确定具体地址，然后展开围剿了。
自从斯科特尼奥暴露后，莱克那边显得异常安静。
林诺在码头上对着芯片那边说出的挑衅话，好似也只是打了水漂。
原本她是为了让莱克再派出些仿生体过去支援，好凑齐两颗心脏，但他们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越是这样，林诺的心就越沉。
“先派探子去243区查看一下情况，你的人需要一起过去吗？”阿多尼斯的声音响起。
林诺回神，摇了摇头：“你们先去，三天后我自己过去。”
“又是你去？”阿多尼斯偏眸看向她：“你的心脏......”
“我更了解情况。”
林诺安抚：“短期内我的心脏不会有事。”
她前几天才发作过，按照规律，这几个月里都不用担心。
......
虽然不是很赞同，但阿多尼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行程确定下来，葬礼加上踩点，又要离开好一阵子。
晚上回御辽院吃饭的时候，林诺特地给小皇帝多买了一些玩具。
小孩儿心思虽然敏感，但也足够懂事，在第二天林诺和他提起要出差的事情时，他看上去接受良好。
林诺稍微松下一口气，在他和阿多尼斯的目送下，踏上了前往7区的飞舰。
但刚在7区落地，林诺原本所有的计划就忽然被打乱，马不停蹄又赶了回去。
——因为早晨还在和她挥手告别的小皇帝，晚上的时候，就忽然失踪了。
第49章
御辽院。
往日清清冷冷，守卫森严的院子里，多了些肃穆的沉闷。
一批又一批的皇家护卫队退下去，换成了全副武装的层层军兵。
以前经常走的侧门已经封禁了，林诺从正门到病房楼，前后过了十几道关卡。
所有的御医全被集中在一楼大厅，林诺从闸门进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老师父也在里面，神情是和其他人如出一辙的沉重。
病房楼的大厅原本空间很宽阔，但现在数不清的站岗士兵和御医们熙熙攘攘聚在一起，通往楼梯口的方向只能堪堪挤出一条小道。
“元帅就在上面。”
负责引路的士兵对林诺道。
他说完这句话，就很快往后退进士兵堆里，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看上去恨不得对林诺避退三舍。
因为林诺的脸色看上去实在不怎么好。
那双本就浑灰的双眸像是又洇上一团抹不开的浓墨，让泛着青的瞳色硬是变得幽暗冷凝。
按照林诺之前乖巧能干在御辽院积攒下的人缘，正常情况，这时候御医们是要接连上前打着招呼喊“小林”的，可是这次，直到林诺压着一对黑沉沉的眉眼和许老示意过后径直上楼，也没人敢去打一声招呼。
“这......是你家小徒弟吧？”有御医不确定的问许老。
许老望着楼梯口，长长叹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电梯还贴着封条正在筛查，能通往病房的就只剩下了普通楼梯。
每层楼梯的拐角处，都守着两名穿戴外骨骼，手握枪械的作战兵。
......可人已经不见了，再怎么做，也只是亡羊补牢罢了。
病房门大开着，林诺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默然站着的那道身影。
新买的拼图玩具还在客厅地毯上摊着，果果歪倒在沙发上，心形的像素眼已经灭掉，隐约能闻见一股短路的焦糊味。
林诺站在门口，舌尖抵住上颚看了很久，然后走到电视光屏前，从下方抽屉里拿出一双手套和一箱工具，过去把果果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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