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或许很多人不喜欢。
但于陈焕而言,这是郡主在意他的证明。
他心口发烫,转身去吻她的唇角。
“郡主……”
他也想只伺候郡主一个人。
他想,若郡主日后成了皇后,是不是就能有足够的权力把他调到自己身边,让他成为皇后宫中总管,时时刻刻地让他伺候在左右了?
三皇子殿下推崇女学女官,必定需要有郡主的支持,便不得不给她权力。
虽说那时,郡主知道了男人与他的不同,兴许已经厌弃了他……
但他至少可以在郡主烦躁的时候给她解解闷。
当然,郡主还对他有些感情或者兴趣就更好了。
他的一切都是郡主的,任凭郡主作弄。
唇齿间温软湿濡的触感勾起了埋藏在身体中的期待。
他总是难以启齿,但其实,一直是期待的。
他怎么可能不期待与喜欢的人更进一步,又怎么可能……
不期待自己爱慕的女子可以接受他的残缺呢?
其实郡主年岁不小了,同龄的女子,一般早嫁做人妇生了孩子。
郡主已经是可以享受那些了。
不管是享受他的伺候,又或者享受玩弄他的感觉。
到了年岁,总归会有些想法,尤其是面对情人。
郡主就对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么?
陈焕被亲得轻喘。
目光落在枫黎脸上,手指牵住她的衣角,有种难言的眷恋。
似乎很多心事都藏在这一细小的动作中。
因为是阉人,所以对很多事无比忌讳。
又因为是阉人,所以对床笫之事又更深更浓重的纠结。
这是他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看到郡主,便想到自己的卑贱与残缺,便想到情人之间绕不开的事。
他们似乎比正常男人会更在乎这种事。
这显得他特别低劣。
他背脊发软地倚在榻上,仰着头。
他很希望郡主能证明给他看,用行动告诉他,她不在乎他的卑贱、不在乎他一无是处的身子,他想看郡主欣然接受他的样子。
他想张开双腿,缠住她的腰,将一切袒露在她面前。
只是期待的同时,恐惧更甚。
他怕如今的亲吻拥抱,到最后也成了一场镜花水月。
他害怕她嫌恶的眼神,害怕如今拥有的都会失去。
所以,一切的念想和期待,最终都被克制下去。
他什么都不曾说,也不曾有过暗示。
就只是细细喘着,安静地与枫黎对视。
喉结微凸,随着细喘轻轻地滑动。
枫黎凝视他的脖颈,总是觉得这十分的……诱人。
好像把他最脆弱的地方在她面前展露无疑。
他不介意被她欣赏,不介意打破身为总管的面子,他把从没被人看过的模样不加遮掩地给她看,让她再清楚不过地感受到他的情意。
是啊,他连几个亲吻都招架不住,怎么可能是无情的呢。
她低头,用唇碰了碰他的喉结。
她听见他轻颤着喘了一声。
低低的,哑哑的,与正常男子的声音略有不同,但……
喘得她心头一抖,脑袋竟是“嗡”的一下,耳朵都红透了。
陈焕本来因为自己喘得声音大了些而懊恼,见她脸一红,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从前都是他止不住害臊,郡主却气定神闲的,如今看她红了耳朵,格外新鲜和兴奋。
当然,兴奋的另一个来源便是——郡主吻了他的脖颈。
他总觉得这与亲吻他的嘴唇和耳朵不同。
位置慢慢往下……
好像有某种别的意味。
他故意问:“郡主怎的还脸红了?”
枫黎缓了缓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没跟旁人如此亲近过,对感情的了解也不过是停留在话本画册上,面对陈焕时,都是现学现卖现摸索的,能看起来主导一切,无非就是略有天赋罢了。
以前只觉得见了陈焕就想笑,想牵牵他的手,亲亲他的嘴唇,跟他待上一阵就很高兴。
这会儿么……
却跟被他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有什么窜入头脑。
她想听陈焕喘,想看他像现在一样软在榻上,颤着声喘。
喉咙无声地滚动。
她看过那些画册,知道男女之事。
她以为那些只是“到了时间”就按部就班地发生好了,就像那些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男女一样,到了结亲当天,洞房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该发生了”。
她知道一些相敬如宾的夫妻大概就是这样的,有商有量,规规矩矩。
而此时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会有冲动这样猛烈。
就连她这个自诩定力极好的将军,都难以克制。
没有约定的日期,没有提前的商量。
就是突如其来的,被陈焕一声喘息弄得心乱如麻。
她住到宫中已经近五个月时间,他们是认识很久了。
可他们在一块不过才二十日,她怎么就变得如此容易被撩拨了?
她可不觉得最初刚与陈焕说开了时,他喘一声就能让她险些失了分寸。
难不成是平时相处时间太少,太压着性子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很想碰他。
于是伸手,扶在陈焕的腰间,顺着腰线的弧度抚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陈焕整个人僵硬了。
他身子绷住,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就连呼吸都窒住了。
啊,也是。
陈焕是太监,是阉人……
总归对此有所忌讳。
既然在乎,就更不能随意地对待他。
他不只是奴才,更是叫她动了感情的人。
枫黎霎时回了神,已然抚在腰间的手自然上移,按住陈焕的背脊,把人拥在了怀中。
她笑道:“脸红还不是要怪陈公公?”
陈焕的心情大起大落,松了口气,也有些失落。
还以为郡主想对他做些什么呢。
他顺从地被抱着,嘴里一如既往的不说好话:“郡主真是专横,什么都怪在咱家头上。”
“不然呢?”
枫黎闭上双眼,暗暗地平复了情绪。
“纵使见过不少光膀子的大小伙子,也从没听人那么在耳边喘啊。”
有意调侃一句,果不其然,看到陈焕面色肉眼可见地转红。
她毫不避讳地夸奖道:“陈公公喘得真是好听。”
“……”
陈焕羞得整个人都快炸起来了。
让他更羞耻更想唾弃自己的是,他听了这话竟然有些想笑。
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话吗?
她她她……
“郡主!”他抬高声音掩饰自己的羞臊,“这等淫.词秽.语就莫要乱说了吧!”
真羞起来的时候,连“光膀子的大小伙子”的醋都顾不得吃了。
枫黎还以为他又得揪着那几个字阴阳怪气一阵呢。
她低声笑了起来:“好好好,都依陈公公的,往后不夸了。”
陈焕难得语噎片刻,被气得直瞪人。
郡主真是一双巧嘴,颠倒黑白,他说的是夸不夸的问题么?
-
时隔好几天,陈焕回想到郡主暧昧地抚在她腰间那一刹,还是会有些悸动。
期待、紧张、失落、庆幸……
所有的感受混杂在一起,化成怅然。
他不知道如果郡主真像他以为的那样解开他的衣裳,结果会是怎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作何反应,忍着紧张顺从,还是因为害怕而打断她的动作。
想象不出后续。
他只是有一种自己错过了一个机会的感觉。
若那时大胆些缠着郡主……
会不会他偷偷学的那些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知下次再有机会与郡主那样相处,会是个什么时候了。
“陈焕,听闻最近云安与泽儿走得颇近啊。”
皇上一边看手上的折子,一边问。
陈焕上前几步,答:“郡主与公主关系好,便常去公主殿中,皇上也知道,三殿下和五殿下与公主关系最好,也时常过去,一来一往的,就越来越熟络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如今皇上心中的人选,基本已经定下了。
问他这种话,不过就是“走个流程”。
“哼,说起老五朕就来气。”
皇上把折子往桌案上一扔,眉头拧了起来。
他沉声问:“昊玉呢?”
陈焕微怔:“皇上的意思是……五殿下与郡主?”
皇上颔首,气笑道:“去年还缠着朕说想多在宫中陪朕陪母妃陪太后,非要拖着晚一年出宫建府,今年倒好,非要一搬出宫就直接到封地去,还说什么……为了替朕分忧、剿灭海寇?呵,他哪儿懂什么剿海寇啊!”
要他说,分明就是要给郡主施展拳脚。
怪不得先前说到封地,非想要个南边靠海的地方。
不过近些年,海寇的确猖獗。
是得找合适的人选处理此事。
陈焕拢在袖中的手指用力握紧。
他面色微沉,垂头道:“是奴才的错,一直以为五殿下喜欢与郡主相处是跟公主一样,只是小孩子对大将军的崇拜而已,并未往这个方面去想,未多注意。”
五皇子比公主还要小了半岁,两人在一块儿与郡主叽叽喳喳地说话,太容易迷惑人了。
可细想想,他是很喜欢看着郡主,郡主给他使眼色,他也总愿意接茬帮衬。
“不怪你,朕都没看出来朕这个儿子有这种想法。”
皇上揉揉鼻梁,看起来思绪过多,颇为疲倦。
他不是个苛待忠臣良将的昏君,不想让枫黎和定北王心生不满,也不想让朝臣觉得他就是那么对待为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能臣的、寒了众人的心,所以才会多留些时间让枫黎在宫中相处。
但若因此而闹得手足之间有了疙瘩,也不是他的本意。
眼看着老大性子正直,没听舅舅的撺弄去接近枫黎,他颇为欣慰来着。
没想到老五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猝不及防。
“昊玉这性子,朕是越来越拿捏不准了。”
他有一种若没遂了老五的心愿,老五会有所记恨的感觉。
相比较之下,老三倒是堂堂正正,没歪心思。
“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近日北边不安分,瑶儿的生辰你多顾着些。”
皇上摆摆手,陈焕便恭敬地行礼、退出勤政殿。
他面色不太好,眉宇间始终带着褶皱。
谁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呢?
瞧皇上的意思,是觉得郡主若去了南边也并非不可。
可若是郡主真去了南边……
他们怕是此生都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心里正烦躁,忽而隐约听见了郡主的声音。
他还以为是错觉,抬眼看过去,却真发现了郡主正在殿前的空地上……
与小侯爷说话。
“事情已经过去了,要尽快振作起来才是。”枫黎安慰般说,“以前侯府都是靠你撑起来的,以后更少不了你出力,说句不好听的,小侯爷别见怪,少了个烂摊子,或许你身上的担子还能轻松些,侯府的名声也能比从前好上一些呢。”
“……”
许亦谦怔了怔,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他颇为轻松地笑了一下:“怎会见怪呢,不瞒郡主说,听到这话,我竟然觉得高兴。”
他垂下头去,阴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模糊不清,但能叫人感受到他压抑又负疚的情绪。
距离那件事,已经一个半月了。
但府中还是笼罩在阴云中,气氛怪异得很。
停顿片刻,他才接着说:“原来我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
原来有人会站在他这边,而不是“死者为大”,不管弟弟闯了多大的祸、给他留下了多大的篓子,只因为人已经死了,就不能埋怨一句,还要为弟弟的死感到可惜。
父亲、祖父都怪他没照顾好弟弟,让弟弟死在了猎场。
可他连许乔新什么时候去的猎场都不知道。
难道不应该是父亲没有管好他,让他随意出府乱跑才酿成大祸的吗?
身边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因为礼数、面子、伪善,又或是想讨好父亲与祖父而一脸可惜,除了母亲,几乎不曾有人替他说过半句话,即便见他不容易,也劝他“死者为大”。
这些天,他只在市井中偶尔听见几个百姓的叫好声,但人们见了他就也闭嘴了。
没人敢说这样的话。
郡主真是直白。
“怎么会十恶不赦,他太没良心,而你太有良心,才会过得那么累。”
枫黎看得出,这位小侯爷准是身为长子,从小就被教育要学会担责、要对幼弟有所照顾、要在乎侯府的荣誉、要成为一个能当做侯府门面的君子,加上父亲和祖父偏心的厉害……
啧,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啊……”
许亦谦低着头许久,似乎经过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才能把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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