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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行？
一开始，书生还百般讨好，想着如何与周家 修复关系。
可渐渐发现周家是真不要这个女儿了。
他本就不喜欢女鬼，如何会对她好？
那青楼女子又是个狐媚的，做了妾，很快就生了长子。
反倒是女鬼因为折腾太过了，那一胎没保住。
书生这人，要是个好的也就闹不出这么多事，他只管自己逍遥。那青楼女子也肯花钱供养。
更是说一不二了。
女鬼那几年过的十分艰辛。
心里不恨书生，只恨青楼女子和娘家。
她想自己出身尊贵，要是娘家肯给她撑腰，怎么能被一个窑姐压住了?
书生科考也没能中，渐渐歇了这个心思了。
那时候做些买卖，不知怎么，就跟驻守当地的将军下属的运粮食的人有些牵扯。
一起做些买卖，倒卖一些军中物资。
这事，自古就有人做，可他们做的张扬。
一开始的时候，委实赚了不少钱。就连女鬼都跟着阔气了起来。
可惜好日子不长久，不过一年就出了事。
这种事，发现了就是个死。
女鬼什么都顾不得了，上门求助娘家。
这种事，周家哪里敢牵扯？
自然不能管，能看在骨肉情分，救了女鬼一命就不错了。
可也不知是多年日子不好过磋磨的，还是天生就是蠢。
她只恨娘家绝情，不肯帮衬。
竟去衙门告发，说是这些事都是她爹的主使。
做官的人，哪一个没有政敌？
平时无事还要抓你小辫子，如今这样的事，还能没人管？
何况是亲闺女告自己的老爹。
很快，周大人就被波及到了。
也是正好那一次倒卖军粮数目不小，还有些武器和铠甲也被一并倒卖了。
圣上震怒。
周大人被牵扯之后，甚至 没能活动辩驳，就被人害死。弄了个畏罪自尽的结果。
他一死，基本就是大厦将倾。
那会子周瑾行的爹才二十多岁，还没能考上什么有用的功名。
因案子大了，所有男丁都要被斩首。
四岁的周瑾行是被家奴拼死偷出去的。
女鬼的妹妹在娘家自尽了，死的时候还怀着孩子。
女鬼的祖母死在了狱中，女鬼的母亲也自尽了。
后院几个妾室，没一个活下来的。
整个周家，那时候就剩下她自己和被偷出去的侄子。
那时候她都要傻了，自然也是活不成的。
一脖子吊死之后，也不知是因为生前做的事太过叫她自己害怕，还是故意的。
倒是把自家家破人亡的事都不在意了，只一心恨娘家没救自己夫君。
时间久了，连娘家都不记得了。
甚至她也不知道，她正是跟在周瑾行身边，才来了燕京城。
周瑾行被偷出去之后，跟着老仆过了两年清苦日子，那老仆也没家没业，最后病死了。
临死，只能把他送给别人养，可六岁的孩子，也记得事了，人家养也养不熟。
最后就流落进了戏班子。
好好的贵公子，从小落在戏班子，不知挨了多少打骂。
如今的戏子是比青楼女子还不如的低贱身份。
贵人们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他们都是贱籍。
周瑾行还算幸运的，虽然师傅脾气大，从小没少打他，可也到底是护着他，没叫他成为富人们的玩物。
与她一起长大的小男孩小女孩，没少被糟蹋。
他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一副好嗓子，从小学的一身好身段。
如今也算红了。
但是贵公子和戏子这两个身份，天差地别。
他自己其实什么都不记得，太小了。
对于有个鬼魂是他姑姑，还想杀了他，他也是不知道的。
当然，以后也不会知道了。
他如今受的苦，大约是上辈子没做好事吧。
女鬼想起了一切，跪坐在雪地里，浑身颤抖。
三娘看着她，冷漠异常。
她一贯觉得，人间有情。喜欢一个人是极好的事。
可这样喜欢一个人，她觉得很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女鬼才抬起头：“我错了……是我……是我错了……”
她终于敢面对当年的愚蠢和恶毒，害的自己一家子全都死了。
只留下一个侄子，还落入贱籍，永世出不了头……
“如今知错，有什么用？”薛冲也厌恶极了。
三娘直接叫来了牛头鬼把人拎走了，这东西害了这么多人，下去慢慢熬着吧。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彩月班的小栗老板眯了一会，就做了个梦。
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去自己师傅屋里，见栗老板正在自己摸牌。
“什么事？”
“没事，我就做了个梦，来看看。”小栗老板道。
“嗯。正月也快要过完了，唱完明后天的，咱们也往南边去吧。”栗老板如今已经是班主了。
“好。”小栗老板点头，
“再唱半年吧，半年后，就不用唱了，你也不小了，到时候找个媳妇。就在南边安家。”
“可我……”
“不找可以，但是不能唱了。”师父板着脸。
“哎，那就不唱了，以后给您养老。”小栗老板笑道。
师傅摆摆手，叫他回去歇着了。
唱戏这个行当，吃一辈子的有。可徒弟如今长得太好了，招人。
容易出事。
多好的孩子，要是生在高门显贵家里多好，偏落在戏班子里，这里的人就不是人。
他又盘算，半年后有多少钱，戏班子不好干，以后也不干了。做点别的生意吧。
到时候，爷俩开个买卖，总归做个正经人。想法子脱了贱籍就好了，花钱就行，并不难办。
——
作者有话说：
打下书名的那一刻，想起了那个歌词，哎呀我说命运呐……
第133章 朱长安
这一年来，燕京城里官员更迭的速度也是真的快。
除了那些老牌勋贵和卢家一脉的，其余都没少动。
朝廷不稳，各处都不能安稳。
朱大人就因为要纳妾，跟妻子闹的不可开交。
他的嫡妻是卢家亲戚，那还能好好了结。
偏他要娶的妾室，除了美貌一无所有，更是来历不明。
之前还是朱大人想把妹妹嫁给谢必敬呢，这会子谢必敬也顾不上了。
鬼迷心窍一般要纳妾，要是妻子不许，就要休妻。
这闹大了，朝中都知道了。
弹劾的折子一封一封上去，卢太后也不能视而不见。
就算是朱大人还有用，可闹成这样，燕京城是不能呆着了。
于是卢太后直接下旨，赐死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将朱长安贬黜出京城去了。
谁料朱长安竟还不肯善罢甘休，竟是要将那女子的灵位纳进府来。
这可就太可怕了。
朱府上，徐娘子皱眉看着屋里形容疯癫的朱长安。
他抱着一个灵位，摸着那木头：“曲娘，你别怕，我这就正式纳了你。定不叫你受委屈的。那母老虎不许，就休了她。”
门外，除了徐娘，还有朱长安的妹妹朱长宁。
她皱眉：“嫂嫂，我哥哥怕不是疯了吧……”
徐娘子不说话，只是直接走了。
她也有她的骄傲之处，这人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和离各自过自己的日子去吧。
而两个人看不到的是，朱长安抱着的是个彩衣女子。
那女子怀中还有一个小婴儿。
只是婴儿头大身子小，一看就是不足月的。
“朱郎，你应了我的，一定要做到哦。我也不做你的嫡妻，就做个妾室呢。”女子温柔的摸着朱长安的脸颊。
“曲娘你放心，我一定做到，一定的。”朱长安笑着，可满眼都是恐惧。
只是不管怎么恐惧，都不能控制自己了。
朱长安直接被罢官，而妻子徐娘子也与他和离，只带走了自己的嫁妆。
至于妹妹，此时众人才知道，那也不是亲妹妹，只是朱长安为了笼络成才俊，收养的。一共两个，一个已经嫁出去了。
这个养了十来年，大概是有些感情吧。
三娘看到这个曲娘的时候，是正月底。
她站在无味馆门口，对着三娘行礼：“妾身听闻，无味馆能帮没做错事的鬼魂去投胎。妾身自然不敢求来世了，只是我这孩子……”
三娘看了看那个鬼婴。
约莫六个月就被打下来了。所以显得格外不好看。
也格外诡异。
“妾身听说，要给您寿命，或者是别的什么，什么都好。妾身都愿意。”
三娘轻轻深呼吸：“进来吧。”
后院树下，那女子站在那：“不知大人要什么……”
“你自己呢，不想投胎了？你为人所害，自然也是冤枉。”三娘道。
“我此生，定是要与那朱长安纠缠不休的。”曲娘笑道。
“先前那个没有来历的女子，是你？”三娘问。
“是，是我借了一个死人的壳子。所以我也没害人。”曲娘道。
“这孩子，我帮你就是了，既然你已经不想投胎了。就把你来生的寿命全给我。来生你出生就会死。不过我要你一世寿命，你的命数就全都乱了，以后如何，看你自己的造化。”
“无所谓，只要能叫我的孩子好好往生就好。做人的苦楚，我此生尽数尝过。以后做不做，都无所谓了。”
三娘没有再问什么，就将那孩子交给了牛头鬼，牛头鬼啧了一声，把那小鬼抱着去了。
曲娘不舍的看了许久，终究没说话。
“小鬼纯洁，从头再来就是了。”三娘说着，取了自己要的东西。
“喝一盏茶吧。”三娘给她倒了一杯茶。
曲娘坐下来，喝了几口：“听说大人也喜欢听故事，我便，也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大人听如何？”
三娘也坐下：“好。”
“若是活着，我今年就该是二十八岁了。我死于十年前。可我与朱长安的孽缘，却也整整有二十八年了。”
朱长安，祖籍静州府，自然这曲娘也是的。
不过，她并不知自己真正的家乡在哪里。
小时候就被卖给了朱家。
朱家，是将她当童养媳的。
朱长安也是科举出身。她去了朱家的时候，朱长安已经有十岁了。
也就是说，朱长安比她大了十岁。
小时候，虽然爹娘也会打骂，可谁家小孩子不挨打挨骂？
曲娘也不会觉得不对。至少吃饱穿暖。
她七八岁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不是这家亲生的。
还觉得爹娘也疼惜，哥哥也宠爱，日子过的很是不错。
“那些年，无忧无虑，我过的真是安逸极了。可后来的事，真叫我不知如何应对。”曲娘木木的叹口气。
曲娘十四的时候，朱长安已经是二十四了，还没有娶妻，那就势必要与她成婚的。
于是，朱家二老就把实情说了。
偏那时候，曲娘倒也没说什么，这种事也常见，只是震惊和害怕难过了一番，也就认命了。
至少，爹娘哥哥都是极其亲近的人不是么？
但是，朱长安要进京赶考，心思竟也不在这里。
朱家二老要他成亲，他也不肯，暗暗觉得曲娘配不上，他是想要做大官的人，日后怎么不得娶个朝廷命官家的女儿？
但是可恨就可恨在，他觉得曲娘身份不配，偏又觉得曲娘样貌太好了。
暗暗想，日后不管娶了谁，曲娘定是给他做妾的。
所以，就在进京前夕，与曲娘有了肌肤之亲。
半年后，朱父病重，实在无法，曲娘只好拿了些银子进京找人。
没成想，这一去，就是火坑。
“我去了燕京城，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他。他……他竟赌博。输了很多钱。身无长物，没有法子。竟打我主意。”
曲娘死死的攥着手：“我哭求，挣扎，可还是没有用，被他卖去了青楼。”
“我不过普通出身，就算是长得还好，可没有才情，不过是低等妓子。我受尽折磨……”
“万幸，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怜惜我的过往。只是他一时没那么多钱，就去筹钱了。那一年，我也不过十八岁。”
第134章 要一直开心
曲娘眼中流出血泪。
“他迟了一步。因为我被新晋的从五品刑部官员朱大人赎身了。”
“我做梦都没想过，我还能再见他……我竟然还能再见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他跟我说，当年是逼不得已，是对不住我，但是如今他不嫌弃我，愿意纳我做妾。”
曲娘的血泪更多：“他说他不嫌弃我？不嫌弃我？我落得这一步，是他做的啊！我本是清白女子啊，是他毁了我，竟还跟我说不嫌弃……”
那时候的朱长安，已经娶了徐氏。那时候的徐氏虽然还不如后头这样风光，却也出身极好。很是骄傲。
自然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进门。
也是那时候，曲娘才知道朱父早就过世了，朱母还在。
朱母见了曲娘，只有厌恶。
她不听曲娘的辩解，只说她恶心，不自重，自甘下贱。
“我那时候看着他们母子两个，真是觉得恶心透了。我下贱么？可他们更叫我恶心。”
她那时候恨极了朱长安，死活不叫他碰。
正好，朱长安有事要离开燕京城一段时间。
就把曲娘安置在了一处小院子里，由一个婆子照看着。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曲娘怀孕了。
曲娘怀着的，自然是那个要赎她的人的孩子，那时候已经五个月了。
朱长安大怒。
而曲娘那个喜欢的人，竟不知如何打听到了曲娘的住处，竟是冒死跑来。
计划带着曲娘私奔。
他完全信任曲娘怀着的是他的骨肉。
可惜那时候，他太年轻，虽然家世不错，可终究自己不过是个富家公子，哪里敌得过已经做官的朱长安？
曲娘怕他被伤了，所以就咬死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也不愿意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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