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没来沈府了。
守卫大概是换了一两个的,但管家没换,依旧是从前那位。
管家十分有眼力见的不用禀告直接带着她进来了:
“将军正在陪小宝儿玩呢。”
“小宝儿也在?”这倒是让苏以寒意外了。
张嘉宝被送到学堂后就再没见过他。
“是啊。”管家笑眯眯的应着:“小宝儿入了学堂,功课问题从不叫人担心,文绉绉的还能扯上几句,长大了不少。”
听着管家这话,苏以寒站在沈域院子口,听到了张嘉宝的声音:
“骗子!你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说好了的事反悔不做事!我也要反悔不做功课了!太难了!功课太难了!”
管家:“……”
苏以寒:“?”
管家面露尴尬:“苏小姐,请。”
苏以寒踏进院子,沈域被张嘉宝追着满院子的跑,他倒是精力十足满院子撒欢,脸上笑容洋溢,时不时回头挑衅张嘉宝:
“小鬼,这么久不见,让域哥来检查检查你准心如何!”
张嘉宝拉着弓,箭头上包了软包,即便射中人也不会受伤。
张嘉宝闭上一只眼,瞄准,发射。
沈域身姿灵活躲闪开来。
他余光略一瞥,看到了苏以寒,他不带犹豫的朝着苏以寒跑来:
“怎么来了干在这等着啊。”
张嘉宝看到门口熟悉的戴着白色斗笠的仙气飘飘的人,他开心的蹦跶了起来:
“寒姐姐!”
苏以寒蹲下来,张开双臂。
张嘉宝朝着她怀里轻轻的靠过来,不敢用力。
他如今越发长的可爱了,皮肤白嫩不少,那双大大的眼睛灵动扑闪,个子更是窜了不少。
“唉唉唉抱够了吧!”沈域急了,他赶紧把小宝儿给扒拉开:
“男女有别,先生没教你这些吗?”
沈域把苏以寒搂进怀里,一脸警惕:
“若不是看你小,随便这么抱我的人,我便揍你了。”
我的人……的人……人……
张嘉宝愣愣的盯着相拥的他们看了许久,哇的一声哭了。
一定是沈域他强人所难了,明明寒姐姐那么讨厌他,那么骂他欺他……
第178章 何时与我回家见长辈
“唉唉,小子,你假哭呢,刚还追着我打,在你寒姐姐面前说哭就哭,怎么着,想你寒姐姐哄你吗?”沈域余光忍不住的瞥向苏以寒:
“苏小姐,给点面子,别哄她。 ”
苏以寒捂着嘴,漂亮的眸笑弯了,眼里仿佛藏着万千星辰,璀璨耀眼:
“沈域,他哭起来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苏以寒催促着:“快,你也哭,我对比一下你们两个谁哭起来更丑。”
沈域:“?”
沈域没撒手,他啧啧称舌顿时改变了立场:
“小宝儿,看到没,这就是你寒姐姐的嘴脸。”
“寒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张嘉宝干哭不掉眼泪,他倔强的望着沈域,不服的怼:
“先生说,你这样的人就是两面三刀的人。”
“寒姐姐。”张嘉宝撒娇:“您别跟他了,等等我,等我长大了娶你。”
沈域:“?”
好小子,才这点年纪就敢惦记别人的心上人?
沈域勾起唇,冷漠无情的打击道:
“你拿什么娶媳妇,武功不行,没饱览群书,还没银子。”
“我会长大的!”张嘉宝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长大了就把你从这位置踹下去!”
“好志气好志气!”沈域不怒反笑,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话,挺叫人觉得可爱的:
“那哥可等着了!”
苏以寒不紧不慢补上一句:“那姐姐也等着。”
“呜,不行!”沈域猛地一转头 眼神可怜兮兮的。
“你说不行就不行?”苏以寒从他手里抽出来,不继续玩闹,问他正事:
“你和少卿大人在一家小饭馆见过吗?”
沈域想了想,点头:“确有此事。”
“去做什么的。”苏以寒盘问。
“在查案吗?”沈域坦诚交代:
“是他主动叫我去见面的,没聊什么,就问我们二人的事。”
“行,那没事了。”苏以寒点点头,弄清楚他是干什么去的就没什么事了。
“就这么信任我啊。”沈域内心甜滋滋的,不禁扬起了唇。
苏以寒丢给他一句话,给他刚冒起来的小火苗给浇灭了:
“你敢骗我就让你变成阉人。”
沈域秒收笑容:“……”
哪敢啊。
沈域了解到苏以寒在查什么,他分析道:“如若真凶真是哪个权贵 ,那么这案子查起来便颇为艰难了。”
而且会给自己惹上一身腥,严重的,则是杀身之祸。
苏以寒听出他的潜台词,大胆又狂妄的说:“我怕吗?”
沈域唇边溢出轻笑,朝着她笑:
“我也不怕,带上我吧,苏小姐,给你当盾啊。”
至于小宝儿,再度丢给了沈欣瑶陪着玩儿。
苏以寒捎着沈域一块办案,先从死因查起。
尸体重新的挖了出来,死者已死一月有余,尸斑横在皮肤上,三个月的肚子穿上衣裳看不出来显怀 脱了衣裳却是能看到点凸起。
脖子上是勒痕,死者表情狰狞,可见吊死痛苦太大了。
“以后你若想自寻短见,可别拿麻绳吊死自己,或者给自己一刀,那都太痛苦,清醒的等着死亡的降临,我给你下个毒,保证死的干脆利落。”苏以寒调笑着同沈域说。
沈域浅浅勾唇,对于这样生动活泼的意中人十分满意,他喜欢她这样。
“行,沈某记下了。”沈域十分配合的应声,这里边气味不太好为闻,他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表面没伤,是要解剖了吧。”
“你很熟悉这套流程嘛。”苏以寒做好防护,面无表情的开始下手:
“记好。”
沈域把纸笔从狄元辛手中夺来。
苏以寒望着腹部那还未成型的胚胎,内心隐隐动容:
“是腹中胎儿先死的,他人谋害伪装自杀现场无疑。”
苏以寒让沈域将伤势记录着:
“普通的毒药,药铺都能买得到。”
“胸部有伤痕,狄元辛,你回头问问是不是闻梁生所为。”
如果不是,那么目标便大致能锁到见色起意这一方面了。
苏以寒将所有东西放下,双手合十,朝着死者尊重的拜了一拜。
“先将她安置在停尸房,后续审讯时大概率会用到。”
苏以寒协同沈域往外她,她手心放着一块小碎片:
“我们先去找找这玉质是哪种玉。”
沈域低头接过,他仔细看了两眼,缓缓道:
“能持有这玉的持有者不多,我母亲曾有一块,是祖母传给她的,只是后来摔碎了,幼年时觉得可惜便捡了起来,不过后来还是丢掉了了。”
长大了便觉着没必要纠结那些了。
侯爵和侯爵夫人感情并不太好,尤其是在沈欣瑶母亲进府后,夫人生下沈域后几年,隐忍多时,失望透顶,便和离了,后一心向佛,隔绝尘世。
沈域又说:“你手上这玉便是这玉质的。”
“得来全不费工夫。”苏以寒含笑着摸了摸沈域的脸:
“沈将军太厉害啦。”
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沈域:“……”
烦,还是觉着你这么说话是在阴阳怪气。
“具体持有者不清楚都有谁,但那人一定是和先帝有关系的人。”
因为家中这一块玉佩,一只玉镯便是先帝赏赐下来的。
沈域拉住苏以寒的衣角不让她走:
“你就只想着这事?”
“那应该想什么?”苏以寒不解。
沈域可怜兮兮的晃着她的衣角:
“苏小姐,我二人这关系并非见不得光,你何时同我回到家中见见我的长辈啊。”
苏以寒抿着唇没说话。
可见家中长辈是成婚前的一步,苏以寒以为, 他们之间不需要的。
“你想吃亏吗?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沈域看懂她的沉默。
苏以寒老实巴交:“这事,我认为你比较吃亏。”
“嗯,我吃亏了。”沈域将她搂入怀里:
“少卿大人问我,我们二人如今是怎样的关系,我没告诉他,我怕你有别的顾虑,怕我轻率的说了耽误了你的事,所以什么时候,能让我光明正大一点,光明正大一点来拒绝源源不断想塞来我这的贵妾?”
“你不想纳妾吗?”苏以寒淡笑着:“皇后娘娘告诉你了吧,沈域,我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身体太差了,不允许她怀孕,若怀孕,那便是一尸两命。
第179章 段渠
“苏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娶你,是为了孩子呢?”沈域低着头,眸里含着笑意:
“苏小姐,你这样想不对,你不能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而猜忌我心慕你的原因。”
苏以寒蹭了蹭他胸口,语气软下来:
“沈域,我好累,你抱我回去吧,走慢点。”
“嗯,那不许再瞎想,不然我就阉了我自己。”沈域打横抱起她,悠悠的走。
苏以寒笑出声来,握紧拳头锤了他一圈:
“你敢为了孩子抛弃我,我也认了,是我瞎了眼。”
“咱苏小姐一双慧眼,从不会看错人!”沈域同样笑着作答。
沈域从不觉得屈服于心上人是一件丢人的事,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能同心上人在一块。
而许多人,他们接受着媒妁之言,长辈安排,被迫与所爱之人分离。
生离与死别,沈域要死别。
权衡利弊与及时行乐,苏以寒选了后者。
——
闻梁生的案件牵扯甚广,苏以寒同苏靳打了声招呼,要查官宦子弟,那就得皇家口谕或圣旨。
苏以寒不想爹爹卷入其中,所以,要想皇家来管这看起来很小的案子,那就得把事给闹大,牵扯到其他人的利益。
而这事的起手则在于怎么有理有据的将人给拽下来。
苏以寒分析了闻梁生所说的去过小饭馆的人。
而最后,她的重点在于小侯爷。
清安侯爵是和先帝沾亲带故因此而封侯,沈域自己官位加身,便没了小侯爷这叫法。
段家则属于大功臣,赏赐下来的,段小侯爷段渠其实并不小了,他今年满打满算二十九了。
段渠与齐雪尤婚约作废后,段渠渐渐的没了消息,后来据说是听从父母之命娶了妻。
段渠此人在少年意气风发时是爱玩的性子,突生意外沉默了,段渠沉默那年不过二十四岁,苏以寒那时十三,听过段渠那些事,却是在西北时听齐雪尤说才知道原因。
那么爱玩的人收了性子,只怕是不易。
出现在小饭馆……
苏以寒忘问段渠和阮暮川谁先去的小饭馆了。
她久久没动笔,最后还是决定捎上沈域起身亲自看一眼再说。
段渠除了是下手的人选之一以外,还是嫌疑人之一,因为他是拥有那玉的人之一。
段府宏伟,门庭冷清。
段渠沉默后,整个段府都开始沉默了,逐渐的,不再出现在茶楼闲谈的范畴内。
“翻墙?”沈域望着她。
“大门进。”苏以寒摇摇头。
段老当初可是元老级的角色,翻墙只怕会惹恼段老。
苏以寒戴着面纱,沈域牵着他敲了门。
门被打开,探出来一个头:
“二位是?”
沈域弯腰抱拳作礼:“晚辈沈域求见段老。”
他笑着侧头介绍身边人:
“这位姑娘是沈某意中人。”
沈……沈域……
小厮赶紧把门全部开开,他恭敬道:
“将军请。”
总有那么几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便是通行证。
段府里面的奴仆同样的少,苏以寒没来过,但听过来过的人所形容的曾经的段府,奢华豪贵,一间屋子顶的上人一栋屋子,脚底下踩着的堪比黄金。
而如今……
小厮带着他们走过一道一道的长廊,来到一偏院。
段老撸起了裤腿与袖子,弯腰给菜浇着水。
小厮:“老爷!沈将军来啦!”
段老转身抬起头来,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沈域来了啊。”
苏以寒仰头看了眼沈域,他们经常见吗?
“这位姑娘是……”段老乍然间看到沈域身边出现了一位姑娘,困惑道。
面对这样的老臣子,苏以寒摘下面纱,屈膝行礼:
“晚辈苏家苏以寒。”
“苏家那姑娘啊……”段老怔了怔,他望着这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段老随意的在衣裳上擦了擦手,笑道:
“小姑娘,你小时候我可真的抱过你。”
段老和苏以寒的祖父是相熟的人,当时的同事。
苏以寒连满月宴都没大办,她的满月宴,只邀了部分信任的人,而段家,自然在名单中。
苏以寒腼腆的笑着,不知道如何与别家长辈相处。
沈域牵着她手,故意道:
“段老,别倚老卖老啊,即便您已这个年纪了,但晚辈还是很吃味的。”
段老痛快的大笑,无奈着摇头半天:
“你小子啊!”
沈域能同苏家姑娘在一起不奇怪,段老虽然同苏靳不是很熟,却信任苏家后辈的家教总是没问题的。
他从菜园子那地里出来:
“让小姑娘你见笑了,老了啊,没事做,便只能种种菜打发时间咯。”
他说的随意,似乎不甚在意。
“老了以后能做的事不止种菜一件,不见笑,晚辈以为,段老是真心喜欢的。”苏以寒抿了抿唇,双眸清亮透彻。
她总说忠臣是傻子,但她从来都是对忠臣保持着敬畏之心。
他们在这腐朽的环境中,一颗小嫩草发芽,经过风吹雨淋,最终长成参天大树,成为大树后也没结束,后面会有不怀好意的伐木之人,会有人在树上刻字,会有新的树替代,经历世事变迁,他们依旧紧紧扎根在原地,这很厉害。
段老是真心被她这回答给怔忪到了,半天,才淬了沈域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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