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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收回手。
祁烬川面无表情地望着满是繁星的天空，已经不是第一回觉得自已是这个世界多余的存在。
0208开始撺掇姜瑶，【宿主你还愣着干什么？眼下就是大好的机会啊！】
【前人都给你把树栽好了，你只管上去刷仇恨。】
那些大汉简直给姜瑶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激起祁烬川的愤怒。
【宿主，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不是这么用的吧。”姜瑶对那团小光晕无语至极。
但看着那边的人，她还是站了起来，假装从他们身边路过。
身着洁白裙子的少女，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幽暗寂静的大街，在炎热的夏天，姜瑶一袭白裙翩翩，腰间那只巨大的蝴蝶结遮挡住若隐若现的腰线。
祁烬川冷眼看着，少女故意从他身边经过，故意踢了他一脚，还倒打一耙。
她娇贵的嗓音在月色下空明清透，“马路这么宽，躺哪不好非躺这儿？”
姜瑶皱着眉，娇嗔的目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她身在逆光之下，俯视祁烬川。
看似很重地踢了他的腿一脚。
“靠边点走别挡路，交通规则没学过？要是有车开过来，第一个撞死你。”
“服了，”姜瑶生气甩手，骂骂咧咧地走开。
祁思云抹了把泪，小脸鼓成一团站起来，刚要反驳，被祁烬川拦下了。
“哥哥，她太过分了。”小姑娘眼睛瞪得很大，“路这么宽，她非要撞上你。”
祁烬川一瞬不眨地盯着姜瑶脚踝的那颗小痣，直到少女消失在他的视线。
他修长的指尖动了动，在空气中描摹那颗红痣。
祁思云还陷在生气和无助中，下一秒就见她哥哥拿出了一叠红票子，她惊愕地失声，“这，哥哥，哪来的钱？”
祁烬川站起来，往街边走了几步，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挺拔修立。
数了数，恰好一千块。
他抬眸，“她掉的。”
这个她是指姜瑶。
而少女已经不见人影。
祁思云这一天哭了太多，白色泛红的娃娃脸上沾着盐白，她犹豫地道，“那，我们要还给她吗？”
虽然不想还，但他们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可怜。
“为什么要还。”祁烬川嘲讽似的看着姜瑶消失的地方，“她自已没收好掉了。”
他说完就沿着道路往前走。
在妹妹惊讶的注视下。
他承认自已卑劣。
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哪里还在乎自尊。
姜瑶又躲回了暗处观察他们，0208疯狂叫嚣，【我是让你羞辱他们！没说让你给他们送钱！】
那一千块就是姜瑶掉的。
它分明看到姜瑶路过他们的时候，故意把钱掉在了那边。
听0208这样一说，她才诧异地检查自身，“咦，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我的钱呢？钱怎么不见了？”
她演的跟真的似的，0208困惑地问她，【你不是只有手机里还剩的五百块吗？】
现在又从哪冒出来的一千现金？
“喏，那些大叔落下的。”她很无辜地指着大汉消失的位置，“我顺手捡了。”
“真可惜，现在又落到了别人手里。”
姜瑶目光里毫无情绪，只是在看着相依为命的兄妹俩的时候，感到一丝可悲和怜悯。
她一边跟上，一边对0208说，“这不算崩人设吧，我刚刚可是按照要求，上去吼了他们。钱也是不小心掉的，他们捡没捡到不关我的事。”
她一摊手，表示自已也很无奈。
白捡的一千块又白白送给了别人。
【是吗？】
0208那团光晕颜色渐深，姜瑶感觉背后发寒，果然0208有些愤怒地命令她，【那你现在去把钱抢回来！】
【反正都是你的钱了。】
“做个人吧，那本来就该是他的钱，我只是一不小心物归原主。”姜瑶挑眉，“我不管，我不去，我刚刚已经走人设了。”
“现在机会不好，我的演技发挥不出来。”
“以后我会慢慢凌辱他，不急于这一时。你觉得呢？”她费心竭力地忽悠0208，“你要是阻止他们去京城，我以后可就再也遇不上他们了。”
小光团晃了晃，仿佛在思考，【有道理。】
本来姜瑶以为今晚要去小旅馆凑合一夜，结果祁烬川他们不舍的花费那笔钱，直接订了今晚八点多的火车票。
订的卧铺。
姜瑶没坐过绿皮火车，刚开始眼睛一亮，跟着他们订了票，可一上车，人挤人的环境让她心一颤。
乘务员提醒她往里走时，她才赶紧回神。
乘务员叫住她，“你身份证快过期了，记得换。”
姜瑶点点头。
她的打扮就跟落入凡间的公主一样，惹的车上众人纷纷朝她望了过来。
加上乘务员的提醒，前面的少年下意识回头睨了一眼。
姜瑶立马扶着太阳帽帽檐往下压，帽子是十块钱买的，她是怂的。
0208嫌弃地拿身子撞她脑门，【身为我0208的宿主，为什么这么怂？你迟早要和他面对面演对手戏。】
“……你试试去未来日天日地的龙傲天面前刷仇恨？”姜瑶咬着牙忿忿。
第4章 华山论剑还得是你去
火车启动。
车上各色各样的人群都有，穿着工装板鞋的工人，到连接处抽烟的大叔大婶，还有抱着娃娃的年轻夫妻。
不似姜瑶以为的那般闹哄哄，反而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要么坐在床边看沿途风景，要么都躺在床上玩手机。
0208使了点小魔法，她的床位恰好在祁烬川的上方。
她在上铺，祁烬川在中铺，而祁思云在隔着板墙的另一头。
他们兄妹俩露出的皮肤有着不大不小的摩擦伤口，衣服破了洞，浑身沾着泥灰。
“哥哥，我们去京城又怎么办呢。”小姑娘拉着少年的袖子，发丝蓬乱。
她对于车上的一切感到陌生，也不敢上床，看不到祁烬川，她会害怕。
祁烬川波澜不惊，即便自已也在迎接着那些异样的目光。
他把祁思云往那边推了推，“我会想办法，小云先上床睡觉吧。”
姜瑶躲在一边，把车厢侧边的座位按了下来，背对着他们，假装若无其事地玩手机。
实则屏幕里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她旁边的下铺刚好有一个带着孩子的年轻女性，她怀里的小孩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祁烬川看。
小孩很小，很乖，姜瑶对可爱的事物没有抵抗力，她瞄了小孩好几眼，咧开唇笑了笑。
谁料小孩冒出一句，“妈妈，那个哥哥好脏，他会一直待在车上吗？”
小孩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我不想和乞丐待在一辆车上。”
带着稚气的嗓音好像一把利刃，穿透祁烬川的自尊心，也戳破了姜瑶对万物抱着喜爱态度的粉红泡泡。
她勾起的唇瓣一点点碾平。
祁烬川不甚在意，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姜瑶悄悄看了看他的背影，萧索寂寥。
孩子的妈妈沿着小孩所指看去，声音不大不小地教育他，“那个哥哥不会下车，他和我们一样，要到目的地才会下车。”
女人很年轻，嗓音有些温柔，似乎有礼貌，但又好像没礼貌。
“所以你要好好读书，不然以后就只能和他一样，如此不体面的忍受非议和指点。”
“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得穿。”
“啊，我不要这样。”小孩开始闹了。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好像小插曲，而0208却是连小插曲都不放过的人，它怂恿姜瑶，【你忘了我们的宗旨是什么了吗？】
“……忘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还有宗旨这玩意儿。
【抓住一切可以羞辱祁烬川的机会，把他的脸面按进地里摩擦，把他的自尊心扯出来践踏。】
0208说的豪迈又伟大。
姜瑶忍不住，“华山论剑还得是你去，论剑还得是你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
“我就是故意骂你的，没绕弯子。”
姜瑶大脑飞速旋转，cpu烧麻了，在抓住一个祁烬川扶祁思云上床的机会，她啪嗒啪嗒跑过去。
快速脱了鞋爬上她的上铺。
她听着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连头都不敢往外探一下。
祁烬川安抚好了妹妹，回到这边，那对母子的话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一点波澜。
那位母亲游疑的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少年冷漠地无视了。
却在低头看见那双洁白的玛丽珍小皮鞋时，眼睫颤了颤。
他墨眸微眯，这双鞋很眼熟。
往上看了一眼，上铺的边缘垂下来一小截被子。
“0208，你是作者的狗子吗？”姜瑶她闲来无事，手捏着被子露出一颗头。
这种感觉就跟抽中了穿书体验卡一般，又刺激又恐怖。
谁能想到看个小说就被拖进了书中世界。
反派祁烬川后期的戏份简直不要太多，还跟她的亲亲男主抢媳妇儿。
土可忍孰不可忍。
小光团不咸不淡地回答她，语气有些激动，【你才是狗！】
“那你为什么要帮助作者盯着我？”还用论文威胁她。
呸！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
【和作者达成了约定罢了。】
姜瑶还要继续问，0208先不耐烦地怼她，把她将要说出口的话都给怼了回去，【你不睡我还要睡，我要休息。】
它说完，小光团就消失了。
姜瑶愣愣地盯着光晕消失的地方，咒骂了一句，“差评！”
睡在隔壁床的一个小姑娘忽然翻了身，和姜瑶四目相对，两人对视同时眨了眨眼。
“你也是去京城的吗？”
姜瑶点点头，但一想到睡着点头动作幅度不大，于是道，“嗯，你要去京城读书？”
“我来黑石镇采景写生，待了两个月。现在要回京城上学了。”
那位小姑娘似乎是个自来熟，他们这边的小空间瞬间热闹起来。
“你好啊，我叫孟冉冉，”她兴奋地坐起来，一不小心还把头磕到了。
姜瑶看着她那副有活力的样子，内心止不住摇了摇头。
这种一看就是高中生，像她这样的大学生，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呜呜呜！
“该死的论文！”
“嗯？”
姜瑶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孟冉冉脸上带着一点可爱的婴儿肥，说话也是软软的，她承担了活跃冰冷车厢气氛的作用。
她趴在床边，看着姜瑶下面的祁烬川。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男孩子有点冷酷，看上去很不近人情。
“你们认识吗？”
姜瑶顺着她的指尖看去，正中下铺的祁烬川，她往下看了眼。
恰好少年眼尾黝黑深邃，他单手压在脑后，一条腿支起来，正在闭目养神。
那张堆砌寒冰冷硬的脸在此时有了一点柔和。
姜瑶多看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
得到姜瑶的答案，孟冉冉可惜地垂头，“我还以为你可能和这个帅哥认识呢。”
“第一次在火车上见到这么帅的男生。”
“他也是去京城的吧，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认识认识。”
姜瑶心里躁动，想着居然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想认识她，恨不得现在掏出手机加好友。
下一刻，孟冉冉又道，“而且我觉得你也好漂亮啊，像个小仙女。”
“！！！”加！现在就加！
【宿主，她都夸祁烬川了，你不该有点表示吗？】
0208幽幽闪现，它的话毁了姜瑶好多温柔。
第5章 我扫你吗？
那只拿手机的手一顿，差点连手机没握住，掉下床去。
0208的声音出现的太突然，姜瑶反应了两秒。
她咬牙切齿地骂它，“你不是睡觉吗？睡好了？”
【我是有职业道德和素质的系统，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帮助宿主完成任务的机会。】
它是真的狗啊！
0208嗓音幽幽，就像那夺命的刀，姜瑶认为不用等到二十岁的圣诞，她现在立马能死在小光团面前。
但权衡利弊，这里左右不过是个小说世界，她一拍大腿。
脸上的温柔瞬间变成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她认真地看着孟冉冉，“你很想和他认识吗？”
“很帅吗？”
“我觉得也就一般吧。”
“我见过比这帅十倍的男生。”
说完，她还傲娇地“切”了一声。
碍于素质还在，姜瑶刻意压低了嗓音，她以为祁烬川累了一天，大概睡着了。
应该不会好巧不巧听到她的诋毁。
车厢里的灯在说话的刹那间被关闭，车厢陷入黑暗，独留孟冉冉亮着的手机，上面还处在联系方式二维码画面。
可中铺的少年在黑暗中睁开了眸子，淡凉如水的墨瞳中戾气横生。
他上铺的那个傻子不知道他没睡。
还傻乎乎地低声问孟冉冉，“我扫你吗？”
姜瑶扮演恶毒炮灰结束，反应慢半拍地点开社交软件的扫一扫，刚刚抬手，就见孟冉冉尴尬地把手机收了回去。
她熄灭了屏幕，“还是算了吧。京城那么大，估计以后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姜瑶看不清她的表情。
0208犯贱，故意飞到孟冉冉的面前去。
只有姜瑶能看到那个小姑娘在光晕照拂下，面上满满的嫌弃。
“0208，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你的温度？”
“我用三十七度的体温温暖你，但你做出来的事，真是让我心发凉。”
“我原本以为人与人都是相互的，直到我遇上了你。”
“算了，不过些许风霜罢了，我能忍受。”
0208对她的问候一律置若罔闻，直接不吭声。
姜瑶擦了擦眼尾不存在的泪水。
可怜巴巴地躺好，那就做个美梦安慰安慰自已吧。
一整晚，姜瑶忍受着头抬不起，腰挺不直的狭窄空间，腰酸背痛睡了一夜。
她的确做了个梦，梦中她身处一个黑黢黢的逼仄小屋子，空气冷的要命。
姜瑶缩了缩脖子，把自已蜷成一团，抱住膝盖止不住地哆嗦颤抖。
她死死往后靠，竭尽所能把自已藏进角落。
“瑶瑶。”
那声音仿佛是隔着遥远的重山而来，低哑磁性，清隽好听。
祁烬川突然打开门，门外透进来一束微弱的光，却在少年的背后重新合上。
少年阴郁苍白，手里拿着一条锁链，轻薄的面庞勾起一抹极其挑逗的笑，笑眯眯地睥睨她，“瑶瑶，都说了不要乱跑，怎么不听话？”
“我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少年蹲下，把锁链套在姜瑶的脚踝，还低头在她的脚踝处虔诚落下一吻。
姜瑶被这一幕搞的心砰砰乱跳，几乎是觉得能现场生两个孩子。
下一秒，祁烬川将一把匕首插进她的大腿。
表情变得如狰狞恶魔，朝着她嘶吼，“不是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找阿宁吗？为什么不听话？”
鲜血喷涌。
对的。
跟生孩子一样的效果，都要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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