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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在这个小男孩缓慢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从未缺席，每一次人生大事都留下了父母的痕迹。
他的脸上洋溢着开心快乐的微笑。
“我儿子以前过的这么幸福，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们幸福的家庭继续下去。”张梅唇间讥诮。
祁烬川手脚冰凉，不知道是被海风吹的还是怎样，血液似乎倒流，大脑有一瞬空白。
照片被他攥紧皱成了一团。
他喉间干涩得就像几天没有进水，“你的家庭，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都怨你！”张梅猖狂的仰天长啸，粗粝难听的笑声响彻整个海面，海浪的拍打堤岸的声音被完全盖了下去。
祁烬川听她道，“我儿子已经没救了，我也不打算活了。”
她唯一一次亲昵地揽着祁思云，在小姑娘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一点都不软，不像我儿子。”
祁思云不停的抽泣，难过的要命。
大眼睛紧紧地锁定张梅。
这可是她和哥哥长久肖想的母亲。
可是……她却说恨他们。
小姑娘失神的片刻，张梅大力将她推下了海，只留一根绳子挂在岸边，祁思云扑腾着水面，艰难的挣扎。
祁烬川往前冲了几步，他哑声喝道，“你要什么！”
张梅蹲下拽住了祁思云的头发，让她从水面露出来，一把刀横在她的脖子处。
接着，哐当一声，另一把匕首扔在祁烬川面前。
“用这把刀伤害自已，直到我满意。”
她话语很淡，却很无情。
祁烬川毫不犹豫地捡起匕首插进自已的大腿。
鲜血汩汩流出，就像钉子钉入眼睛，在身后蓝天的映衬下，他的面色变得惨白。
张梅面无表情，他就拔出来再插了一刀，“够不够？”
豆大的汗粒细细密密地冒出，被海风一吹，所有的燥热化成粘腻，本来额头烫的发晕，可现在却凉的他眼前模糊。
眼底剩下一片白芒。
祁烬川单膝跪了下来，整个匕首沾满了鲜血，他哑声求她，“一命抵一命行不行，她还小。”
“不够！根本不够！我儿子承受的痛苦是你的千倍百倍！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消我儿子受到的痛苦！”
张梅崩溃地嘶吼，但心里却一点都不畅快，在她认为，祁烬川就是死了，也不配和她说什么一命抵一命。
他这条贱命，谁稀罕啊。
姜瑶急于找人，她的目光飞速地从别墅门口的豪车掠过，最后抢了街边一辆炫酷的重型机车。
姜小姐豪掷二十万，从小年轻手里买下了那辆机车，“头盔给我，快！”
“哦哦。”小年轻连忙摘下头盔递给姜瑶。
眼前的女孩真是明眸皓齿，美的不可方物，可她眉眼间为何阴沉充斥着郁色。
少女带上头盔，翻身坐上机车，一袭白裙下的黑色机车沉稳庄重。
机车在乱流中一路狂奔，留下震耳欲聋的声浪。
“姜小姐！不用二十万！”小年轻被甩在身后，朝着她离开的方向摇了摇手机。
姜瑶到达防波堤，她摘下头盔，看见那边极不平等的两人。
祁烬川又拔出了刀，往自已地胸口狠狠一捅，姜瑶瞳孔睁大，她不可置信的急促呼吸。
“你死不足惜！”张梅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们祁家的人。”
姜瑶捂着唇，好看的眼睛里闪动着波光，她虚乏的脚步动了动，指尖掐进肉里。
看见祁烬川那副模样，她于心不忍。
为什么她每次都慢一步，每次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都已经满身是伤。
少女的发丝凌乱，胸脯剧烈的起伏，她咬着下唇，快要控制不住压抑的难受。
她口中微喃，“祁烬川……”
可不可以不要伤害这个人了。
他多惨啊。
为什么他要莫名遭遇这些，为什么张梅和祁强能做到这种地步。
眼见他闷哼着又要将刀子插进胸膛。
姜瑶急切地喊他，“祁烬川不要！”
“我可以救祁庆阳！”
第51章 一个吻
姜瑶的声音穿透海风，精准的进入张梅的耳朵。
癫狂的人停下了嘲笑，她转头向姜瑶看来，“你？”
“对，我。”姜瑶一步步靠近，走的很慢，她生怕哪一步步子踩响了，会激怒张梅阴鸷的内心。
祁烬川咬着牙，已经双膝跪在了地上，无论是大腿还是胸口的伤都令他沉痛无比。
胸腔有一只大手，在撕烂他的灵魂。
眼前似乎有一望无际的深渊，渊下一只红着眼的巨兽在催促他往下跳，在他迷茫挣扎的时刻，姜瑶来了。
张梅的视线在祁烬川和姜瑶身上移动，她突然畅快的大笑，“你就是姜家的小姐吧。”
“对，我是，我家很有钱，你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我都能替你办到。”
“那可真是太好了。”张梅的表情在急剧变化，一双眼睛时而抽搐时而阴沉。
她倏地松了松架在祁思云脖子上的刀。
就在姜瑶以为她松懈的时候，妇女却猛地在自已的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白骨的刀口。
“啊——！”
看见这一幕，祁思云被吓的最惨。
祁烬川眉心含着郁气，抿着唇担忧地看着祁思云。
“我凭什么信你！”
张梅突然发难，拿刀指着祁烬川的方向，刀尖直指他的额心，“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真的会愿意救他？”
她根本不会信。
“这个连我都不要的人，你会愿意主动降低自已的身价？”
祁烬川垂下了头，汗水沿着脖颈上的血管往下淌，支在地上的手收紧了又松开。
“姜瑶，你走吧。”少年最后一丝尊严让他开口。
张梅吼他，“你闭嘴！”
姜瑶拧着眉头，坚定地看着她，“我会。”
“你相信我。”
张梅笑了，“你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你是图他什么？”
姜瑶大脑飞速转动，“有的。”
她朝着张梅点头，小心地注意她的行为动静，慢慢地朝着祁烬川移动。
“我证明给你看。”
她嗓音很脆，在说出那些辱骂人的话语时，声音都从来没这么软。
少女脸上的妆容澄澈明丽，眼睛亮的令人窒息，她紧紧抿着娇艳欲滴的红唇，唇瓣如荔枝般晶莹无瑕。
白裙飒飒的飘舞，祁烬川余光看见那抹白色，他微微仰头。
姜瑶感受着身后张梅警惕探究的视线，在祁烬川面前蹲了下来。
那双软软白嫩的手像是刚从镜湖打捞上来的莲藕，白的出奇，娇的出奇。
她捧住了祁烬川布满薄汗的俊脸，低声道，“别恨我。”
然后倾身一吻。
她粉嫩的唇贴上祁烬川的薄唇，碾了碾。
那一瞬间张梅睁大了瞳孔，满意的露出笑容。
祁烬川猝不及防，呆滞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胸腔快速的起伏，从姜瑶的眼睛里看见不可思议的自已。
尽管心中战栗，他从脖子红到了脸，手不受克制地抬了抬，摸到了姜瑶飘来的发丝。
姜瑶脑子一抽，顾不得那么多了，亲完后就转身对上张梅，“看见了吗？能不能证明我对他别有所图？”
说她图色也好，说她老色胚也好。
都只要张梅能放松警惕就好。
“祁烬川，没想到你这条狗找到了个好主人。”张梅淡淡地刺激他。
姜瑶蹙眉，眉眼冷了几分，“对于祁庆阳来说，你何尝不是一条掏心掏肺的狗。”
还是一条心偏到北冰洋摩尔曼斯克港的狗。
祁烬川强撑着力气，将头靠在姜瑶的后背，伸手虚揽住她的腰，贴了贴。
他短暂地拥住了贪欲，声音嘶哑，“姜瑶，别逞强。”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姜瑶冷冰冰的怼他，“真的想把你扔下去喂鱼。”
张梅拖着祁思云从水里出来，刚刚感觉要溺水窒息的小姑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一次接近死亡，是在亲妈手里。
“小云，过来。”姜瑶蹲在地上，朝着祁思云伸手，小姑娘艰难地迈着步子扑进她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姜瑶姐姐，哥哥！我好怕！”她死死咬着牙，但还是忍不住溃堤。
姜瑶摸着她的湿发，十分温和地哄她，“不哭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0208没有出现，但声音却清晰得很，【《心尖宠爱》炮灰女配姜瑶，第五次严重崩人设，施以删除一千字论文的惩罚。】
一千字。
五千字。
唉。
算了，删光吧。
张梅坐在防波堤边，脚下灌注了海水，她凄凉地看着远方移动的云，戚声道，“我的庆阳，才上小学一年级，这么小就要天天住在病床上，我心疼他。”
“跳了，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被治好，不跳，也无法保证他就能被治好。”
张梅的精神状况似乎出了很大问题，整个人恍惚神经。
她说完，还是跳了。
“佟——”地一声陷进海里。
姜瑶冷眼看着，没有上前查看的意思，她牢牢拥住祁思云，将她的眼睛捂的很严实。
美其名曰：猪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道德约束不了她，她会给自已找理由。
张梅这种人不值得她救。
直到寻死，她都没正眼瞧过这两个孩子。
祁烬川冷漠而淡然地凝着那头，面无表情地低沉道，“姜瑶，你走吧。”
“我走哪去？”少女回眸，这时候都还在怼他，“我等警察来把你带走。”
警笛响彻海岸，祁烬川几近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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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烬川转醒时，眼前看见的第一个人是宋清越。
宋清越清润的眼眸带着一丝坦诚的担忧，在看见他睁眼时，叫了医生过来。
“你睡了很久。”
医生给祁烬川做检查时，宋清越站在一旁说道，“足足一周。”
“她呢？”
脆弱易碎的声音响起，宋清越知道他在问谁，沉默了一会儿道，“姜瑶回家了。”
他说不上来对病床上的少年是种什么看法，总觉得他过度危险，姜瑶不该和他有太多接触。
如果可以，他该离开姜家了。
祁烬川望着天花板，脸上还连着呼吸机，呼吸的薄雾一耸一耸的明灭，他泄了气，“嗯。”
他好像的确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姜瑶不停和他絮叨，求他不要变坏。
他说不清听见那话时的情绪。
只能无助的点头。
但女孩还在叹气，“你以后当个好人行吗？我都不要论文了，你也不要干坏事。”
“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啊，以后会很厉害的。”
少女没日没夜地和他聊天，后来梦就醒了，姜瑶不在身旁。
第52章 空白支票
祁烬川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时候，高考成绩出来了。
放榜的那天，孟冉冉哭了。
她不用当落榜美术生了——世界安全了！
她拉着姜瑶昏天黑地地唱《好汉歌》。
还一直大喊大叫，“我直接当场表演一个范进中举！”
姜瑶看着电脑上查出来的成绩，再看看0208给她呈现的成绩，她内心毫无波动。
主角团无例外是全市佼佼者，反派成绩好的离谱，但姜瑶这个炮灰却一骑绝尘。
状元被公布的时候，京城的人都沸腾了。
“姜瑶？”
“姜瑶！”
“姜瑶？！”内心的震撼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猪都能上树了，这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几天的新闻被各省各市的状元包揽了，结果当天下午还真播放了一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某生活贫苦农家孩子，在家放猪的时候不小心把猪放树上了，亲戚带来一个好消息，：你家娃金榜题名啦！〕
祁烬川面无表情地把那则新闻关掉，点开关于姜瑶的消息看。
她的成绩果然好到不敢相信。
姜瑶的照片也出现在各大平台。
沈琳在他醒来后第一次来看他，端庄优雅的女人站在他的病床旁，眼底虽然不忍但也坚定。
从她的眼神中，祁烬川心底明晰，他大概猜到沈琳会和他说什么。
“小祁，高考结束了，阿姨也知道你考得很好，你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的。”弯弯绕绕，沈琳先绕了个弯子。
祁烬川凝视她的眼睛，“沈姨，你可以直接说。”
“你这孩子聪明。”沈琳叹了口气，“但你不能再待在我们家了。”
“瑶瑶为了你的事，几次身陷囹圄，我和她爸都不想看见瑶瑶把自已置身在危险当中。”
祁烬川静静地听着，他覆在洁白的被褥上的手紧紧扣着大腿的位置。
隔着绒被，他触到那痛觉几乎麻木的大腿，明明伤口都不能让他感觉到酸楚。
但听到沈琳的话……
他哑声道，“我原本也打算考完就离开，不再麻烦姜家，不麻烦姜瑶。”
“我知道瑶瑶以前对你态度不好，我们也具体猜不出她是出于什么心理，你只要知道，她虽然忽冷忽热，但从来没亏待过你们。”
“我刚说的话都是我和她爸的意思，与瑶瑶无关。”
沈琳顿了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继续道，“我们查过你的过往，知道你以前在黑石镇角斗场打拳，那里很危险，你自已应该也猜不准那里的人是否会来报复你对吗。”
黑石镇的那些人虽然没有来报复他，但一个个都是些记仇的，根本不会留背叛的人活命。
现在活着的祁烬川只不过是他们手掌里负隅顽抗的小虾米，等他们哪天想起来了，他们动动手指，就能过来碾死他。
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行的正坐的端，和灰暗地带的亡命徒无法放在一起比较。
祁烬川坐在病床，像个卑微的残废，眼前的人让他有些抬不起头，他是条在地沟求生的虫子，不敢肖想天边灿烂的云。
这几天他又将兔子创可贴拿出来摆弄，此时正攥在手心捏的很紧。
他垂着眸子，低低地嗯了声。
“你很懂事，我很欣慰，”沈琳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空白的支票，递给他，“我还没填金额，你自已填一个能接受的额度上去吧，等你可以出院后，再给我看看。”
空白支票被送到祁烬川手上，他缓缓地接住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就跟看白纸没什么区别。
“嗯。”少年眸子阴郁，眉峰凌厉地目送沈琳离开。
在她走后就将支票撕成了碎片，用纸巾包裹扔进了垃圾桶。
祁思云来医院看他的时候，就见自家哥哥盯着姜瑶的照片看的出神。
她伸手在祁烬川的面前晃了晃，“哥哥，别看了。”
她的呼唤让祁烬川回神，他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从祁思云身后没看到姜瑶的身影。
他语气平缓，“你一个人？”
“对啊。”祁思云虽然年纪小，但她估计已经猜到她哥哥有什么心事了。
他表现太明显了。
“小云，你想离开这里吗？”祁烬川眼底阴鸷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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