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真的,丘昌年一辈子没了解过季桂兰,他也懒得了解。
季桂兰的付出在他眼里都是可笑和另有所图。
“你给季桂兰打电话,问她保险柜的密码。”姜子平抵着丘昌年,丘昌年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过了三十秒,丘昌年应了声,“行,告诉你们密码以后,能减刑吗?”
减刑?
那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他犯罪的证据,还减刑。
姜子平和兰馨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男人说这句话没安好心。
他估计自己也想知道那保险箱的密码,他刚才之所以捅了季桂兰,就是觉得已经拿到了对他有利的线索。
说明他有同伙。
那个人可能现在正在赶往游戏厅,即将会和江竞钊两人碰个正着。
如今却意外得知保险箱是需要密码的,还不能强制破解。
丘昌年比谁都想知道那个密码究竟是什么,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只能说出了这么一句蠢话。
别太搞笑了,真把警察当傻子。
“行,把密码套出来,算你有功,我会如实上报。”姜子平也没说谎话,这件事确实算他有功,不过他那些破事就算把这个上报了也影响不了任何结果。
丘昌年这是在赌,赌他那个同伙能在警察手里抢到他的那些证据。
赌季桂兰能捡回这条命,顶多就算是个杀人未遂,他上头有人,基本上能算是个全身而退。
姜子平掏出丘昌年的手机给季桂兰打电话,电话那头响了两下,没人说话。姜子平用手掐了掐丘昌年的脖子,张开口无声的示意丘昌年,“说话。”
“桂兰,桂兰是我,我是昌年。”丘昌年的身子抖了抖,对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莫名温柔,一点都不像刚才捅了人的模样。
救护车里的季桂兰张了张嘴,她整个人变得越发虚弱,几乎已经无法正常的同人交流。
“桂兰,桂兰我知道错了。我以为是你背叛了我,都怪这帮警察,都是这些警察故意引导我,我刚才是疯了才会伤害你,我现在才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
姜子平看了丘昌年一眼,丘昌年赶紧低头,嘴上虽然没出声,但口型是“为了密码”。
男人果然是知道女人想要什么的,他不做,只是他不想做。
“昌年……”季桂兰的声音沙哑,一直到护士将手机听筒贴近季桂兰的嘴,她游离的声音才从听筒那边传过来。
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好像是哭了。
兰馨虽然没看见季桂兰此刻的表情,不过她知道这女人又上套了。
这女人当反派,在小说里肯定活不过大结局。
恋爱脑到哪儿都没救。
“桂兰,有人来了救我,我跑出来了,等你做完手术,我就派人去救你,我肯定不能让你出事。”丘昌年的头低了低,凑着手机近了些声音有点爆破,“警察现在去找你的保险柜了,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得在他们之前把东西拿走,不然我们都完了。”
“昌年,其实那个保险柜……”季桂兰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又有什么话被咽了下去。
“桂兰,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等你伤养好了,我就和夏洁离婚,我跟你结婚。”丘昌年声音变得有些急躁,“告诉我,保险柜的密码是什么。”
手机那边迎来了长久的沉默,季桂兰虚弱的声音响起,“保险柜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电话那头突然被长久的轰鸣声占据,听筒内传来护士尖锐的嗓音:“病人心跳骤停,准备除颤仪!”
丘昌年拿着手机,难以掩饰的笑容露在脸上,“密码是我的生日,密码是我的生日!”
他的嗓音很大,大到几乎要穿透警车的轰鸣。
兰馨抬头看了一眼姜子平,“我先下车,你们压他回去。”
没等姜子平反应,兰馨推开车门跳下了车,拐角的方向,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看了兰馨一眼,朝着一条街区跑过去。
灯光下,男人眼角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是丘昌年那个同伙。
兰馨掏出手机没有跟上,而是直接拨通了江竞钊的电话,“师傅,保险箱里没有证据,里面的东西不重要,但我知道东西在哪儿了。”
第78章 78 一切的终点
“你在哪儿?我们去帮你。”江竞钊转头看向面前的保险箱,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离打开面前的保险箱近在咫尺,兰馨却打来电话说保险箱没有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 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搞这么一个封闭的保险箱, 这材质一看就特殊,弄到它的方式应该也不简单。
总不能用这么一个高端保险箱来装什么卫生纸。
不过没有证据的话,也可能是赃款。
“您和苏叔就在那儿,有个男人正在往游戏厅去, 右眼角有一颗黑痣。”兰馨走到刚才男人消失的路口,低头抹了一下地面轻轻嗅了一下, “你们尽量拖延他,不要让他打开那个保险箱, 我会去正确的地点把东西带回来。”
兰馨从一旁扫了一辆电动车,这个时候再调用车辆恐怕有些打草惊蛇了,“那男人刚刚应该帮丘昌年处理了一个尸体, 不知道具体身份是什么, 别让他跑了。”
说完, 兰馨挂断了电话,戴着耳机开启了手机导航,朝着导航的终点驶去。
“兰馨说保险箱里啥都没有, 让我们拖延一会儿要来的坏蛋。”江竞钊放下电话,低声朝着苏伟烨说了句,说完自嘲了一下, “老子当刑侦队长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被下属的下属指挥。”
不过他的脸上倒也没什么气恼的表情,拍了拍苏伟烨的肩膀,“老样子, 你放风。”
苏伟烨点了下头,朝着门口的位置走过去,从大厅抄起一个棍子躲在了大门口。
虽然说苏伟烨没当过兵,不过当过江竞钊的搭档。
几年前那场车祸,江竞钊从杀人犯手上救下女受害者,在巷子口接应她的就是苏伟烨。
不是江竞钊不信任姜子平,不信任队里的其他年轻人。
是他知道当时的环境已经在逐渐恶化,如果所有人都孤注一掷做同一件事,不仅不会有好的结果,还会使局里的人全部大换血。
换血不仅意味着那些孩子丢了工作,还可能导致在所有真正办实事的人里掺杂进一些脏东西。
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脏东西。
江竞钊早些年就在和苏伟烨秘密调查那些儿童妇女走失案,不过当时的影响没有上过报纸的连环杀人案恶劣,苏伟烨那些年在市长的位置也不算太稳定,如果真的将这件事在明面上捅破,不仅不会有好的结果,还会适得其反。
不仅是那时候的证据还不够齐全,也是当年的苏伟烨还没有能力将这份证据送到真正有帮助的人手里。
打了这么多年的根基,苏伟烨也没有像表面上只是在做那些人的传声筒,他有自己的渠道,积攒了自己的势力。
可没想到短短几年会让这么多无辜的孩子和女人一步步深陷泥潭。
他自责,也无能为力。
自责作为市长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市民,自责明明身居高位却毫无实权,只是一个被更高层人架空的皮囊。
他只能想方设法早一步拿到证据,早一步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才能让更少的人受到伤害。
而江竞钊的假死,确实也不是那个连环杀人犯导致的。
江竞钊做警察这么多年,倒也不至于被一个杀人凶手炸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那天确实让那男人跑了,不过当时的他也失去了再次犯案的能力。
真正的梅花从那时候就已经不会再动手杀人了,想杀江竞钊的另有其人。
江竞钊调查上级秘密的事被发现,那些人想尽办法要将江竞钊灭口,作为刑侦队长,自然是破坏他们犯罪链条最大的威胁。
只要江竞钊一天不死,他们的人就会从天南地北赶来想方设法的让他闭嘴。
不仅让他闭嘴,还会牵连局里那些毫不知情的孩子。
江竞钊只能通过假死来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而梅花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他隐姓埋名,看着那些人的队伍一天天壮大,他尝试过救一些孩子和女人,不过他的行为不仅是杯水车薪,还有可能暴露自己还活着的真相。
他开始放一条线,引着姜子平发现这件事,他有更直接的手段可以调查这一切。
他这个徒弟有勇有谋,如今也到了扛起事的年纪。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是时候将一切都结束了。
苏伟烨抓着棍子的手紧了紧,他这么多年虽然没打过人,不过打过不少次高尔夫。
抬杆转身这个动作他练习了太多次了。
门外的黑影一点点靠近,直到身影大到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苏伟烨一个转身,棍子猛地打在了走进来的男人身上。
男人用一只手抓住苏伟烨送过来的木棒,猛地一下将木棒折断。
完全不是对手。
但苏伟烨本来也不是来打架的。
苏伟烨适时地收回手,没有被这男人牵着鼻子走,男人也没有在他面前多停留,刚才那一下就是给更衣室里的江竞钊提醒。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兰馨将车子停在一片废弃的旧址,是季桂兰和丘昌年早些年工作过的工厂,她将地址发给姜子平,开着手电闯了进去。
旧址早已成为废墟,这些年划地改造,这片地却一直没有被铲除盖新楼。
之前兰馨好奇查过这块地的使用权,被季桂兰承包了。
当时她不太明白季桂兰的用意,如今却意识到,季桂兰想留住她和丘昌年刚认识的那段时光。
也是丘昌年对季桂兰最用心的一段时光。
她早就清楚那男人这些年在利用自己,所以选择收集了丘昌年这些年犯罪的证据,想着有一天,如果丘昌年真的同自己撕破脸,有一个保护自己的方法。
可她低估了自己对于丘昌年的感情。
低估了她的愚蠢程度。
穷尽一生花费所有渴望得到一个男人的爱。
渴望得到一个自私自利,为了金钱能杀害自己亲人的男人;渴望一个从来不尊重自己妻子,将她仅仅当成生育工具的男人;渴望一个明明家里娶了众人夸耀的年轻女人,却依旧在外面沾花惹草的男人的爱。
兰馨想过季桂兰这种人最好的下场是怎样的,可能不是在监狱里度日,为她的罪行忏悔一生。
她从不会觉得忏悔,像她这种人,即使双手沾满鲜血,也不会眉头皱一下。
所有人都有她们自己的宿命,季桂兰觉得生死有命,那些无辜之人死在她手上是他们的宿命。
但她从没想过,她的宿命是死在丘昌年手上。
或许她再也无法得到抢救是她最好的结局,让她觉得她的一生那么可笑,她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的结局。
姜子平赶到时,兰馨坐在土堆里,一片像废墟的土里里,却偏偏长出了一朵玫瑰。
他跑过来去,兰馨正在用一块石头挖土。
“我来。”姜子平拿过兰馨手中的石头,对着那朵玫瑰向下挖,一直挖到旁边的泥土堆成了山。
在那片地的最底层,埋了一个被泡沫包裹了很多层的硬盘。
而此时的游戏厅,江竞钊压着已经精疲力尽的男人打开了那个保险箱。
保险箱里确实没有什么证据。
除了一沓钱和银行账户,一本相册,还有一本日记。
相册里是季桂兰和丘昌年的合照,都是季桂兰偷拍的,丘昌年从来没有主动和季桂兰合照过,但这么多年,季桂兰每一年都有和丘昌年的合照。
日记里除了诉说着对丘昌年的感情,还有最后一句话。
【我在我们的因果下种了一枚种子,如果能开出玫瑰,我就原谅你这辈子不爱我。】
丘昌年开庭的那天,丘家几个人都去了,丘择和夏洁坐在角落,一脸淡漠地看着被铐在中间的丘昌年。
坐在夏洁旁边的,是丘昌年那个儿子,他也没什么表情。
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随爹,爹没心,儿子自然也没心。
他估计也不在乎自己那个爹是死是活,反正有漂亮妈妈陪着,有钱花,小日子过得就舒心。
但他不知道,丘昌年进去以后,夏洁不可能养他一辈子。
一天都不可能养。
丘昌年那个爸妈倒是在最前面的位置哭的最伤心,一边大喊儿子肯定是被冤枉的,一边咒骂那些工作人员说冤枉了他们的好儿子。
丘昌年的妹妹也哭了,她哭的原因是觉得家里最能赚钱的哥哥进去了,她知道那些钱都不是从正规渠道得来的,她哥进去以后钱是一定会被收走的,说不定那几个房子都会被法院查封。
当了一辈子富家大小姐,自然受不了这种落差,甚至想想就觉得后半辈子无望了。
那些证据都上交了,整个犯罪团伙都被捣毁,原本乌烟瘴气的霁封恢复了早些年的样子。
苏伟烨官复原职,原本社区里的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之前凑热闹说小话的居民嘴上说着“早就说苏市长是好人,你们没人信,没他我们霁封早完蛋了。”
至于江竞钊,姜子平提过让江竞钊回局里副职自己让位,被江竞钊照着脑袋打了一巴掌。
江竞钊的原话是,“老子辛苦一辈子,快退休了你倒是给我找上活了。”
骆诽见到江竞钊的那天表情淡淡,但第二天起来红肿的眼睛还是看出来他昨晚哭了。
不过两人也就好了两天,江竞钊对着自家儿子那种管控欲望就上来了,天天催着骆诽回国外接着读博,骆诽索性跑出去住进警局三天三夜不回家。
兰馨和姜子平靠在桥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她今天没戴假发,头发已经长到耳垂,虽然比从前短了点,不过却显得更加飒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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