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其他人倒是无所适从了起来,有人吸鼻子有人看窗外有人仰头看天花板还有人在用大拇脚趾头抠鞋底。初来乍到的陈青语尤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坐在讲台后的小李迅速出来打圆场,嗓音洪亮地冲着台下说道:“会议快开始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一些,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抓紧时间学习。都是街坊邻居的,注意一下文明用语,以和为贵。”
杨晴扯起唇角冷哼了一声,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给了小李一个面子,消防安全培训会这才得以顺利召开。
一场风波终于过去,乔小沐不禁在心里长舒了口气。西二街上发生的事情,也总是这么抓马。
一个半小时后,培训结束,乔小沐和杨晴还有刘婶儿一起离开了派出所。刘婶儿的店就在派出所对面,最先和乔小沐她们道了别。就在乔小沐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顺利地回到自己的地盘时,又有两个人从派出所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一位是花店老板周晓雪,另外一位是二次元rapper陈青语。
虽然这两人并没有太过亲密的交流,但还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陈青语好奇地询问周晓雪是干什么的?周晓雪温和地回答说自己是开花店的。陈青语又说自己是开谷子店的,楼上还有密室逃脱,并热情地邀请周晓雪有空带着朋友来玩。
其实这对话也没什么,新店即将开业,老板邀请街坊邻里前来光顾凑人气也很正常,但乔小沐的心头还是一个咯噔,暗道:不好,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秒,行走在她身边的杨晴就再度亮出了她那尖锐又犀利地大嗓门儿,这回却是直接冲着陈青语说的:“你请谁不好你请她?你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么?常年给老男人当情妇也就算了,还让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大学生为了她割腕自杀,那男孩儿也就比她儿子大了几岁!你要是着了她这种狐狸精的道,你也离死不远了!”
陈青语显然没做足心理准备,更没预料到这条街上的八卦故事竟然这么精彩,当即就瞪大了眼睛,一张阳光帅气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周晓雪却依旧像是没有听到杨晴夹枪带棍的言语一般,淡雅温婉地朝着乔小沐和陈青语点头一笑,算是告别,然后就率先离开了派出所,步履优雅地朝着花店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杨晴的脸色依旧不佳,如同生铁似的冷硬,满含鄙意地冲着周晓雪的背影呸了一声,顺便又骂了句:“狐狸精。”
乔小沐赶忙安抚道:“好了好了杨姐,她都走远了!”
杨晴:“走远了怎么了?我该骂照骂,不要脸的臭小三。”
陈青语:“……”这条街上的硝烟味,是真重啊。
眼瞧着年轻的“rapper”好像是被吓到了,乔小沐又赶紧安抚了他一句:“平时不这样,今天是特殊情况,平时咱们这条街上一直很其乐融融。”
陈青语:“……哦。”显然是有些不太信。
但他要是不信乔小沐也没什么办法,只得回之以假笑,继续客套:“我叫乔小沐,是你正对面那家店的老板,有空可以来找我喝咖啡。”
陈青语点头:“好,有空你也来照顾我生意,我请你玩密室逃脱。”说完他又冲着杨晴点了下头,然后就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乔小沐叹了口气之后,继续安慰尚在气头上的杨晴:“杨姐,你消消气,大热天的别再给自己气中暑了!”
杨晴的面色由冷硬转郁闷,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是气她,说白了她没得罪过我,我就看不上当三儿的人,破坏人家家庭。男人都是点儿下贱玩意儿,三儿想要给她就是,主要是孩子呀,第三者插足父母婚姻对孩子影响多大呀?”
说白了,杨晴是推己及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心疼所有处于父母婚姻破裂所造成的阴影之中的孩子。
杨晴又无奈地说了句:“乐乐她爸当初要是没出轨,乐乐的性格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乐乐小时候可活泼了,后来越来越不爱说话。”
乔小沐想了想,问道:“杨姐,你和你前夫在离婚之后,他管过你们的女儿么?”
杨晴的表情再度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语调徒然升高:“还管呢?看都不来看一眼,甚至连一分钱都没出过!”
乔小沐大概了然,杨笑的成长过程和她像极,都是和妈妈更为亲密。母女俩关系一近,就容易闹矛盾。但杨笑的生长环境却还远不如她,她爸虽然在家庭中隐身了,但好歹还在家庭中,偶尔会出没一下,并且赚了的钱全都会放在老婆这里。而杨笑却只有妈妈,从没接触过爸爸。
虽然杨笑爸爸身上携带着一个抛妻弃子的大问题,但只要不接触,就不会再产生其他问题,反之和妈妈接触的多,就会不断的产生小摩擦和小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摩擦和小问题堆积的越来越多,其隔阂程度就会不啻于大问题。
不过,小问题就是小问题,还是很好解决的。只有大问题才是致命的。
乔小沐胸有成竹地对杨晴说道:“杨姐,你就放心吧,乐乐肯定还是爱你的!”不然不会选择继续进行咨询。
杨晴却又叹了口气:“我不管她爱我还是恨我,起码不能背着我去跟她爸联系吧?她爸还跟我打电话,得意洋洋地跟我耀武扬威,说我养孩子这么多年养得太失败了,根本不知道孩子想要的是什么,弄得我这心里呀、哎……”说着说着,杨晴的眼圈就红了,心酸悲戚又委屈。
乔小沐赶忙安抚道:“你听他的干嘛呀?他就是故意气的!要我说乐乐心里面就只有你,她最在乎的人还是妈妈!而且我们女孩子和男孩子是绝对不一样的,女孩子永远不会背刺最爱的妈妈!”
“真的么?你和乐乐沟通过了?”其实杨晴刚刚在会议室里就想询问乔小沐这个问题,但当时人多,又涉及自己的私事,她就没好意思直接问。
乔小沐回答说:“刚沟通完一次,今晚去第二次,我觉得今晚大概就能知道她的心结到底在哪儿了,然后就能帮您准备礼物了。”
杨晴喜上眉梢:“哎呀那可太好了!”又迫不及待地握住了乔小沐的手腕,满含期待地嘱托道,“下周乐乐过生日,你可一定要让她回家吃饭啊!”
“我努力我努力我一定努力!”乔小沐先承诺,然后又说,“不过杨姐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杨晴:“啥问题?”
乔小沐:“你有没有对乐乐说过我爱你?或者很直接地向她表达过爱意?”
杨晴:“啊?这还用说么?我是她妈我还能不爱她?”
“说和不说还是不一样的。”乔小沐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前和我妈之前也有些小矛盾,我总觉得我妈不爱我,不在乎我,把我当路边的小狗,但是我前两天回家,跟我妈把话说透了之后,我妈亲口说她爱我、在乎我,我才感觉我是个被爱着的孩子。”
杨晴:“哎呦,你们现在孩子怎么都这么矫情呢?那是你妈她能不爱你么?不爱你的话干嘛要生你养你?你没当过妈,你根本不知道生个孩子养个孩子有多难,没有母爱根本撑不下去,早去死了!”
乔小沐很认真地说道:“但是我们当孩子的人大多数都没生过生孩子呀,当然无法站在母亲的角度看问题,我们也都渴求着父母的爱,有时候就是需要你们直白地表达出来,我们才会安心呀。”
*
乔小沐在自家工作室的门口和杨晴道了别,本想着等进到凉爽的空调房里之后再给李西宴打个电话,结果才刚一推开一楼的入户门,就发现自己不用再打电话了。
临窗的某张圆桌上,摆着一只咖啡杯。
李西宴独身一人坐在桌边,棱角分明的眉宇前架着一副清冷又矜贵的金丝眼镜,眸光深邃沉着,气质儒雅斯文。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却没有打领带,领部的扣子被解开了一颗,两枚白金袖扣也被解开了,袖子随意地翻了上去,露出了骨线分明的修长手腕。
乔小沐微微眯眼,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挂衣架上,质地高档的灰色西服和蓝色领带全在上面挂着呢。呵,还真把她这儿当自家了?
垃圾男人,咱们只是塑料夫妻而已,怎么就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随意?你还有白月光呢!白月光呢!白月光呢!
只要一想起“白月光”这三个字,乔小沐的内心就又波澜壮阔了起来,像是生吞了一整颗柠檬,强行控制着面部肌肉,才没变的面目全非。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乔小沐面无表情地朝着李西宴走了过去,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却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
霸王原本是趴卧在李西宴的脚边,但是在感受到来自养母的杀气的那一瞬间,它就“嗖”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并迅速逃离至了安全地带。
乔小沐来到了李西宴身边,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杯,然后看向了李西宴,冷冷质问:“咖啡哪儿来的?”
李西宴自然也能够感受到乔小沐的怒意,却始终气定神闲,神色从容地看向了吧台的咖啡机:“自己动手做的。”
擅自用我的咖啡机就算了,还用我的咖啡豆?
乔小沐铁了心地要找李西宴麻烦,直接将双臂在胸前一抱:“五百!”
李西宴略一点头,好整以暇:“可以。”
乔小沐:“……”你这个该死的有钱人,都不跟我还还价么?搞得我都觉得自己好像要少了。
乔小沐又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继续找李西宴的麻烦:“我都没有邀请你,谁让你来的?还用我的挂衣架挂衣服,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
李西宴眉梢一挑,轻缓开口:“乔老板不是说,我是VVVIP级别的客户么?”
乔小沐:“……”
李西宴又正了正神色,认认真真对乔小沐说了句:“还是说乔老板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如若真有,但说无妨。”
乔小沐的拳头,又一次地攥紧了,就连面部表情都有点儿控制不住地想要变凶狠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李西宴是故意的,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在试探她,挑逗她,围猎她,像是一条狐狸,诡计多端,腹黑狡猾。
换言之,他在试图掌控她的情绪,想要逼迫她承认一些事实。
但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要试探她、挑逗她?又到底想让她承认什么事实?
乔小沐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总不能是想逼着她承认她在意他的白月光吧?这也太离谱了?
他逼迫她承认的前提肯定是想让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但她又不喜欢他,逼迫有么?她只是有一点、点、点儿生气而已,远谈不上喜欢。而且她又不是为了白月光的存在而生气,是为了邀请白月光的行为生气。
所以她肯定不喜欢李西宴。
嗯,就是这样,她不喜欢李西宴。李西宴有白月光,也不会喜欢她。所以以上种种,全都是她多想了,李西宴绝对没有在试探她。
乔小沐又一次地完成了一番自我洗脑,然后,摆出了一副看透世俗的、云淡风轻的姿态,浑不在意地开了口:“李总,你是我这里VVVIP级别的大客户,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您产生任何不满情绪。”
李西宴:“……”还真是,冥顽不灵。
李西宴下意识地将拇指内弯进了拳心里,却始终神不改色,淡定启唇:“我若是对乔老板有些不满呢?”
嘿?你还对我不满上了?我哪里招惹你了?我提过我的白月光么?
乔小沐算是和“白月光”这三个字杠上了,无论什么话题都扯到白月光上,自己却毫无意识。
最后,乔小沐又恨恨地咬了咬牙,强忍着脾气说道:“不知李总到底有哪里不满?”
李西宴轻叹口气,无奈道:“总觉得乔老板的眼神有些不好,记忆力还总是出差错,但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接受信息的雷达还太过于迟钝。”怎么点都点不透,像是长了颗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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