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好小声说:“我看见秦越泽盯着我。”
“喂!”她一眼飞刀扫过去,“你可不准吃那种回头烂草!”
应桐也在旁边点头,他推着局促的方好好往前走:“你桐哥人帅心善,今晚就我当你舞伴吧。”
姜苔在后面想,是因为你看见唐泛雨有舞伴了吧……
世上太多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例子。她同情地叹口气,没有跟过去打岔,突然被拍了拍肩。
找到她的是魏柯生,正好整以暇地手插兜望着她。
普高部大部分人还是和平常一样穿校服,学校也并不强制他们和国际部的学生们一样穿制服。
准备礼服的就会自觉和穿着礼服的人组合在一起跳舞。
但魏柯生今天就穿了正装,一身黑,里面内衬是件浅蓝色的衬衫。他本来就是笔挺的衣架子,平时看着顽劣,但穿起西服来倒格外像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姜苔打量他半晌:“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来你要和谁跳?”
“我还没有和人约好。”她娇俏地歪着额,“但我可是姜苔诶,多的是男生想跟我跳。”
“是啊,所以我要赶在他们开口邀请之前。”魏柯生看着她笑,绅士地半弯腰,伸出手,“May I?”
姜苔假意思考了会儿,把手放进他手心:“好吧。”
他们无疑是整场舞会里最引人注目的一对。
有人在说俩人身上的礼服都价值不菲,也有人说俩人红蓝配色多般配,像公主和王子,还有人说他们私下早就在一起很久……
其实这也和事实差不多,国际部没有“早恋”概念。姜苔早就默许了魏柯生的男友身份,只是想等他高考完再正式聊。
而这些窃窃私语无疑都落在旁人耳朵里。
——“还没开始呢,姜苔真是好能显摆,居然牵着人站到台上去了。”金思蔓不满地哼了声,又看向一旁的男生,“沈凛,你今天为什么不穿正装?”
饮料桌前坐着的沈凛将视线从台上收回,淡声回答:“没有买。”
“我朋友要多余的一套,要不要借你?你做我的舞伴吧。”她支着额,“不过你看上去比我朋友高一点儿。”
他依旧温润:“我不会跳舞。”
台上的聚光灯已经亮起,姜苔在回到自己位置上之前,瞥见了角落里的那张桌子,也瞥见了金思蔓面前的沈凛。
她眉心蹙起,这点小情绪也很快被舞伴察觉。
魏柯生俯身问:“怎么不开心了?”
姜苔撇撇嘴:“沈凛啊,他又在跟金思蔓聊天。”
即使她清楚地知道金思蔓只是对于她来说是讨厌的竞争对手。但可能沈凛真的和她聊得来,她不能限制朋友的社交。
可是姜苔还是会不开心:“朋友就应该没有理由地站在我这边。”
“我不能管其他人。”魏柯生笑着摸摸她脸颊,许下承诺道,“但你可以相信,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
少年的情话总是比五点半的钟声还要好听。
姜苔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个笑,不再往台下看。
开场舞结束后,主持人上台发言。下一首的音乐节奏快了起来,大家跳得也自由随意,各自围成圈不再是单一的一对一。
到了旧物摊前的慈善环节。
参与活动的人都捐出了旧物,并且都有价格标签,所有人都可以挑选购买。
沈凛去得早,舞池里的人还在跳舞,演出台上还有节目在表演。他已经走到摊位前,寻寻觅觅,找到了姜苔捐出来的物件。
是一枚墨绿色夹金的男士袖扣。
上半年她在商场购物时要配货,就顺手买下打算送给姜霆。但这枚袖扣过于青年化,和他年纪不搭,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
沈凛把它买了下来,收纳在口袋里,从礼堂出去了。
可是他没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个人,一直走到校园羊肠小径里才喊住他:“沈凛——”
是魏柯生的声音。
他那身西服袖子全解开了,领带也扯松了些,显得更落拓不羁。和中规中矩穿着校服外套的沈凛站在一起,很难不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
“我刚才看见你把苔苔的袖扣买走了?”魏柯生拿出手机,朝他走近,“我把钱转你,你把袖扣给我吧。”
沈凛嗓音冷清:“为什么?”
“这什么问题?我买她的,她也买了我的啊。”魏柯生似乎不太理解他此刻的话,笑着朝他伸手,“不跟你开玩笑了,给我。”
他不为所动:“我先买的。”
魏柯生终于意识到些不对劲:“你要个袖扣干什么?几千块,对你来说不便宜吧?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感觉你挺奇怪的。”
沈凛没说话,只是不躲不避地回视,有种静默下来的冷淡。
“你也不是这么没眼力见的人,干嘛呢?”魏柯生收了笑,舌尖抵了抵腮,似笑非笑,“你要不给我,我就动手抢了啊。”
路灯光落在沈凛的下颌到肩胛,冷风从两人之间的空隙穿过,他话语里没有半分温度:“那你试试。”
第23章 突然好嫉妒
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让气氛越变越差,也不记得是怎么开始动的手。
魏柯生是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从小都是一些队里连长、营长带着玩,打架不容易吃亏。
但沈凛也毕竟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拳馆里兼职成长,不会落他下风。
两个平时在尖子班都是老师同学心中的优等生,此刻却都采用了最难堪的方式。你一拳我一腿,没有巧劲也不是点到为止的切磋,甚至没有语言上的沟通。
只是在发泄一般,打得彼此都狼狈。
金思蔓看见这一幕时还有些不可置信,小跑着到两人面前:“你们疯了吗?停下,快停下!”
她一个女孩子挤到两人之间,还要顾着先捂住自己的脸不被误伤:“沈凛,魏柯生……你俩在学校公然打架,是想被老师处分吗?”
“你俩到底怎么了!不是朋友吗?再打下去我就喊人了!!”
终于把失去理智的两个人劝开,英俊的两张脸上都挂了彩。还隔着中间的人在对视,双方都没打过瘾,挑衅的目光比刀锋还要锐利。
魏柯生抹了一把肿起的脸侧,捋清楚这场架的源头在哪后,他面带探究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需要我提醒你的妄想有多可笑吗?”
沈凛扯正校服的领口,手探进口袋握紧了那枚袖扣,直到手心感受到深硌的疼痛,仿佛在撕扯他过于冲动的神经。
男生凌厉的眉眼微垂,少年气未褪尽。在一场搏斗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眼底颓败的沉默。
两个人打着哑谜,金思蔓没听懂。
但她趁机拉住沈凛的手臂,连忙往另一个方向拖着走。
渐渐远离了还在上演节目的大礼堂,走到了偏僻的多媒体教室楼那。这会儿几乎全校的人都在关注元旦晚会,显得整座校园都很安静。
金思蔓随手拉他进了一间空置许久的多媒体教室里,打开灯,仔细观察他脸上的伤口:“天呐,都要破相了,你为什么要和魏柯生打架啊?”
沈凛眼皮松散地耷拉着,坐在一张桌上,长腿随意岔开。他肩身仪态不像平常那样挺直,甚至有些垮。
但他生得好看,每一寸线条骨骼都不显得疲懒。带着伤,反倒中和了五官的锋锐和不近人情味。
对方不出声,金思蔓只好走近了些,殷切道:“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算朋友了吧?不方便和我聊聊吗?”
“朋友?”
“对啊。”女生捏紧手,站在他面前,“这段时间,我们不是一直有聊天吗?”
沈凛偏头看她两秒,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我?”
“……”
少女心事被直接说穿,金思蔓就算是再有自信也有些羞赧,她支吾地说:“我挺欣赏你平时为人处事的态度。很有原则,也很礼貌。”
他黑眸透出几分病态,疏离漠然地开口:“我会愿意搭理你,是因为你不喜欢姜苔。”
“什么?”
“她那次会困在电梯里,不是你把警示牌踢开了吗?”
金思蔓眼神游移,燥得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不——”
“我看了全程的监控。”沈凛表情晦暗不明,站起来逼退她,“你不擅长说谎,还要继续和我玩吗?”
她后退几步,无力地靠在墙上,怔怔地看着这个和平时判若两人的沈凛:“所以……所以你从来不是因为我,才和我说话的?”
他倾身靠近,挺鼻薄唇的浓颜冲击放大。鼻骨那的红痕伤口,衬得那张脸有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和斯文。
金思蔓半咬嘴唇,正要继续开口,却发觉他的手突然探过来。紧贴着不到两秒钟就撤开,他毫不留恋地往门口走,还顺势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跑到窗户口喊他:“沈凛,你回来!”
沈凛身处明暗对半的走廊,无声地晃了晃从她那拿走的手机,当着她面放在远处的栏杆上。
他把她锁在这间无人问津的多媒体教室。
接下来几个小时,可能都不会有人从礼堂跑来这边解救她。
金思蔓从咬牙切齿变成抑制不住的委屈。她心高气傲,第一次向一个男生这样示好,却被告知心意错付。
她眼眶里逐渐蓄满了泪,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凛面色冷峻又事不关己,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总不会是因为也喜欢你。”
-
周围彻底恢复了安静,没有闲杂人等的噪音打扰。
沈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上各处伤口都在发痛。下颌、胸口和肩膀,男生之间打起架来总是混劣到用尽全身力气。
整条路只有他一道孤绝落拓的身影,运动鞋踩在干枯的树叶里,凛冽的寒风吹向狭小的石板路径。
只有口袋里那颗袖扣证明着,这是他今晚唯一守住了的东西。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等他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学校的网球场附近。
而几米之外的路灯下有两道靠得极近的身影。
男生背对着他,女生熟悉的嗔骂声传到他耳朵里。与其说她在生气训斥,不如说是在温情地打闹。
——“魏柯生你是18岁不是8岁,还和人打架,怎么能把脸弄成这样?”
“衣服也很脏,在地上打滚了吗?这套正装很贵的,都不能水洗,亏我今晚还夸你很帅,你待会儿不准跟我一起出现在礼堂,丢人死了!”
“你怎么还嫌我丢人了?一点也不关心我。”男生嬉皮笑脸地朝她要安慰,“很痛啊。”
她又气又担心地推开他这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从医药塑料袋里掏药品:“先擦药,你爸妈肯定会问的!”
两个人看上去就般配又和谐,吵吵闹闹地像路灯下的剪影画。
沈凛的身影被旁边那棵大榕树遮住一半,站在原地像被定住,他手心里的那颗袖扣自嘲般地落回了口袋里。
冷风四面八方地吹过来,枯黄叶片簌簌作响。路灯以外的世界像巨大无比的黑洞,拥有把人吞噬进去的能力。
突然想起魏柯生对他说的那两句话。
可其实,他压根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和警告。从小到大,沈凛就没拥有过那些为数不多的好运气。
这种场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打扰,沈凛识趣地低头,转身欲走。不料踩到窸窣作响的枯枝条,发出断裂的杂音。
他仓忙地抬头看过去,正好和姜苔面对面地对上目光。
背对着他的魏柯生还没注意到她的分心。
姜苔眼神里多出了几分疑惑和不敢相信,望见他的侧脸被光拢着,还是能隐约显现出红肿。
这两个人都怎么了?
一个晚上碰上同一批人打群架了?
她正要喊住他,唇瓣才刚张开,声音还没发出来,却见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大步离开。
-
沈凛不知道自己站在那会有多可笑,抑或是多可怜。
他低着头往最暗的地方走,是没有路灯的操场阶梯。微微喘着气,才换来屏住许久的呼吸。
人坐在阶梯上,手肘抵住膝骨,脸埋进手掌里。
整个人一言不发地被暗处覆盖,彻底融为一体,却也无形中带来了安全感。耳边风声越来越大,似乎还给他带来幻觉。
是姜苔在喊他。
“沈凛!”一道手电筒的光随处四扫着,落在他脚边。姜苔如释重负地输松了口气,拎起裙摆小跑过去,“你都看见我们了,还走什么啊?”
她还穿着今晚的礼服裙,衣裙翻飞,肩上罩着魏柯生那件被弄脏的西服外套。梳成半丸子头的发型被弄得凌乱,几缕发丝落在脸侧。
姜苔一张脸被风吹得发红,蹲在他两腿之间,拿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去照他的脸,皱着眉:“魏柯生说你们今晚一起碰上外校的混混了,是这样吗?”
灯光太亮太刺眼,沈凛用手掌挡住光源处。
她打开他的手,放到他脸侧。下一刻,他直接拿过她的手机,关了手电筒再塞回她手里。
23/67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