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都逛逛吃吃,吃得很饱。
沈凛背着包,手上还拎着一份通心粉、一份凉皮和两杯彼此的果饮跟在她身侧走。
高楼大厦的某座广场中心,有歌手在义演。是张他们都不认识的港星面孔,在唱一首老歌。
“这晚夜没有吻别,仍在说永久。
想不到是借口,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粤语咬字缱绻,曲调柔和。
姜苔见他驻足听得入神,胳膊撞了撞他:“你一个北方人,听得懂粤语吗?”
沈凛摇头:“这首是什么歌?”
“《月半小夜曲》。”姜苔皱皱鼻子,“老掉牙了。”
他却说:“很好听。”
姜苔突发奇想:“那我教你讲几句粤语好不好,你想学什么吗?”
“我不知道。”沈凛抿了抿唇,“以前看电视,只知道那句‘我喜欢你’是‘我钟意你’。”
“这句也老掉牙了。”姜苔老神在在地伸出手指头,俏皮地晃了晃。
霓虹灯牌下的光影紊乱,男生下颚和脖颈那被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喉结轻滚动,温声开口:“那你的‘喜欢’要怎么说?”
她看着他凑近了些的脸,有些分心地盯着他黑密的睫毛和冷漠又薄情的狭长眼型,定了定神:“对我来说,喜欢就是‘回电我’。”
他低着眼,喝了一口饮料:“回电我,是什么意思?”
“每次分开的时候会这样说一句,是‘记得打给我’的意思,喜欢当然要保持联络啊!”姜苔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又有些别扭地开口,“沈凛,你喝的饮料是我那瓶……”
两瓶柠七外面裹着包装袋,都插上了吸管,从外观看实在难辨。
沈凛柔软偏薄的唇瓣沾上湿润,他舔了舔唇,看向刚才饮料瓶身:“不是。”
“……”
姜苔尴尬地站在原地,面色逐渐羞红:“可我刚才一直喝的是左边这杯。”
他平静地说:“那就是你喝错了。”
第26章 没用也爱
回酒店路上,姜苔脑子里转着“间接接吻”四个大字。
吃东西就算了,她都是把剩下的给沈凛吃。可是饮料不同,算是她喝了他剩下的,他又继续把剩下的喝完了。
想到这里,姜苔别别扭扭的小女孩心思全然消失,转过头,腮帮鼓鼓地说:“你不准把你剩下的饮料给我喝!我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沈凛耷着薄薄眼皮看她,凌厉五官在夜色里显得温柔不少,他眉骨轻抬:“到底是谁一直在吃剩下的东西?”
“你可以吃我剩下的,反正我不吃你剩下的!”她也不嫌羞愧,还倒打一耙,“都怪你刚才没有提醒我。”
沈凛对姜大小姐的强词夺理已经习惯,淡然点头:“嗯,怪我。”
姜苔对他态度不满意:“你很敷衍,这本来就是你的问题。”
“好,怪我没有时时刻刻看着你喝东西。”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的阴阳怪气!你只需要负责挤进人群里排队买吃的、提齐东西、帮我拍照片和拿着饮料随时准备让我喝而已,这都记不住哪杯是我的!”
沈凛若有所思,落在她话里的“只”字上,好整以暇地问:“那你负责了什么?”
她骄傲地仰起脸:“我当然是负责保持美丽啊,而且我不是在做你的导游吗?”
两个人把这个本该有些暧昧的问题莫名其妙变成争论,到达酒店之前,还在一来一回地吵吵闹闹。
拐弯处,一位阿婆推着装纸板的小车迎面撞过来。纸板堆得高,完全看不到前面的视线。
沈凛手快地揽住她肩膀把人拎起来,稳稳地把她放到了自己的另一侧。
姜苔人都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跟个小鸡仔似的腾空,还挪了个位置。她本能地在这种变动中瑟缩了下,也无形中贴近着他。
心口砰砰地在响,边上小车板有惊无险地吭哧吭哧经过。
“没撞到吧?”沈凛拍了拍她后背安抚。
姜苔手还本能地紧揽着他腰身,下巴靠着他微微陷下去的肩胛骨那。半靠着男生宽阔胸膛,鼻间闻到他身上清爽又让人安心的味道。
“你怎么……”她试图用出一个恰当的动词,“你怎么‘提’我?我又不是什么物件。”
“来不及想太多。”
他宽大手掌在一下一下地抚她背脊,是让她放轻松的方式,却让人想起他摸炸毛的乌龙时也是这个力度。
姜苔呼口气,嘟囔了声:“还好我不重。”
沈凛看她抱着自己还没想起要松手,下颌又被她发丝挠得有些痒。他脸偏开一点,喉结滚了滚:“是不重,你应该多吃一点。”
“你懂什么。”她缓过来,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我这样的身材很好呢。”
沈凛垂着黑眸,下意识接话:“嗯,知道。”
“……”
他当然知道,又不是第一次抱她。果然在这一句过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互相默契地联想到一些场景,以及刚才心脏贴得有多近。
姜苔那双明亮漂亮的乌眸胡乱转几圈,闷闷地往前走,步伐都迈大了些,余光却偷偷往侧后方看。
少年清隽的脸上一如既往平静镇定,只是后耳根也肉眼可见得有些红。
-
霍家小舅从沈凛进她套房的那一刻,就已经有身边人告知他身份。霍家的长辈们不管是对沈凛,还是之前来过的魏柯生。只要是能陪着姜苔的合格玩伴,他们都表示了无声,且不出面打扰小辈游玩的欢迎方式。
【Belly:你把你手机里拍了我的照片发给我。】
【Belly:图片/图片/图片】
【Belly:我也有帮你拍,好不好看?】
姜苔把信息发过去,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猜他应该是在洗澡。她打算发条新鲜的日常动态,打开相册,挑挑拣拣准备凑个9宫格。
翻到沈凛在金鱼街的照片时,她顿了一下。
身后是满墙的透明水袋,装着游来荡去的金鱼,老旧街道上人来人往,这一瞬间的烟火气却变淡。
少年微微勾着颈脖在看金鱼,眼神专注,尾睫密密地拓在眼睑。神情一如既往淡漠,锋利的下颌到锁骨那落了一束灯光。
他看着疏冷又淡薄,站在那像和整条街道融成一道陈旧的景。
这样的画面停留在胶片相机的镜头中,被定格。
沈凛和焦莱其实长得不像,焦莱是清汤寡水的秀丽五官。他却是浓眉鼻挺的,轮廓分明,连骨相都比寻常男生更优越。
他生得很好看。
这一点,姜苔比谁都清楚。她从小到大都有些颜控,却从来没吐槽过沈凛的脸。
可她之前一直是用看身边人的目光去看沈凛,只会注意平时彼此之间的交际,不会把重心放在他的外形上。
但或许是沈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长得挺拔高大,介于一个年轻男人和大男生之间的基准线上。
而她也已经到了会用看异性的眼光去欣赏他的年纪。
就像,她也同样欣赏着魏柯生一样。
就在这胡思乱想里,姜苔编辑动态把照片发了出去。不过,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九张照片里,沈凛的单人照占了三张,金鱼街拍的那张还占着C位。
这样可以的吗?
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姜苔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魏柯生。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也不认为自己和沈凛的相处如他所说的“过界”……
但是为什么看着这条动态会心虚呢?
魏柯生会不会更生气?
小魏子对她和沈凛有误会,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在气他?
一连串疑问在脑袋里晃来晃去。
她觉得这些苦恼于自己而言太陌生。
几乎是下意识的,姜苔把这条动态仅自己可见了,重新编辑了一条。新的动态里只留下一张沈凛和她在金鱼街的合照,放在了最后。
可自己的心潮起伏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越演越烈。
她不可自控地又想起了今晚他们那个不算拥抱的拥抱,喝的同一杯柠七,用的同一根吸管,翻着相册里为数不多的几张让路人拍的合照。
沈凛不爱看镜头,总是在看她。
感觉脸和后脊都很热,姜苔掀开了被子,把空调调低了些。她思来想去,立刻打了个视频电话给好友:“好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等会儿,我看见你你和沈凛在港城啊?”那边的方好好也正躺在床上,一边滑动屏幕,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这样看他真的好帅啊!天天和他在同一层楼上课,差点忘了他这张脸的杀伤力,你俩简直像是在那拍校园偶像剧的明星!”
有点夸张了,姜苔眨了眨眼。
不过这个花痴程度和她刚才好像也不相上下,这说明她的反应是正常的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方好好翻完照片,点了个赞,这才回过神看向右上角在小屏幕里的她,问道:“你说问我什么问题来着?”
姜苔摇头,咽下情感旖旎的疑惑:“好像……没有问题了。”
方好好没有问到底,只是揶揄地笑:“看吧,明明你和沈凛出去玩也能玩得很开心!”
虽然隐约知道好友在暗示些什么,但姜苔此刻脑子还是有些乱糟糟。
她不愿意想得太复杂,只无所谓地说道:“那是因为我自己就是开心果啊,跟我一起玩的每个人都会很开心!”
……
沈凛从浴室出来时,床对面的电视机换到一个电台频道,盖住了手机消息的声音。
因而他看见姜苔消息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把相册里的照片发过去之后,他刷到了姜苔发的朋友圈,那是一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动态。
别人有的,他也有了。
沈凛把那张合照保存下来,反复放大看了许久。
爱也没用,没用也爱。
-
从港城回去后,隔天就是除夕夜。
但姜苔却在这天上午才接到姜霆打来的电话——南半球是夏季,澳洲突发大型山火,浓浓黑烟弥漫天际,被当地新闻称为“黑色夏季”。
当地航班受到影响,机场临时关闭三天。
她当然生气,还带着起床气,兴师问罪的语气:“为什么你现在才跟我说!今天就是除夕夜了!”
“……爸爸不是故意的,吴秘书前天晚上还以为从阿德莱德开车转去墨尔本机场赶得及。但烟雾太大,公路也暂时被封了。”姜霆那边的声音也有些抱歉,小心翼翼地和她商量,“这样,我让张叔给你订餐?或者我给你大伯他们打电话,你去大伯家和译元他们一起过年?”
大伯家在隔壁市,等于要她驱车至少3个小时,只为了过去吃顿年夜饭,而且张叔今天也是该放假的。
姜苔屏气两秒:“算了,我还不如去外婆家吃!”
她径直挂了电话,搜了一下澳洲本地新闻。山火影响确实很大,涉及了当地多个州。
与此同时,银行卡发来消息。
是为了表达歉意的姜霆给她转了一笔压岁钱,并留言道:【最多到年后天,爸爸一定赶回来陪你走亲戚。】
姜苔没回他,她也并没有真的想回港城过年。年初四,她本来也要去外婆家,也和外婆约好了在初五一块飞去瑞士度假。
诺大的别墅里安安静静,她趿着拖鞋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找了一包吐司,丢进多士炉里。
再配上一罐蔓越莓酱,囫囵吃起了今天的早餐。
拿着手机划了又划,姜苔看见沈凛刚才发的一条朋友圈:他拍了一张穿着喜庆红马褂的乌龙,小猫趴在酒店窗口那,好像也在为迎接新年做准备。
没思考第二秒,她给沈凛打电话:“除夕快乐,你在干什么?”
男生似乎也刚醒没多久,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些懵懵的倦意,有些诧异:“嗯……正要去给乌龙换猫砂。”
“你把乌龙带回来!”姜苔坐在高脚凳上,抿了一口牛奶,仿佛找到新乐子,“你来陪我过除夕吧,我爹地回不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沈凛沉默两秒,点头:“好。”
反正他们都是一个人,凑在一起还能彼此陪伴。
姜苔觉得这个决定挺划算。
-
沈凛拎着乌龙过来时,院门没关,他进到屋内也没惊动谁。半开放的厨房料理台那,姜苔正在给两块牛排做解冻。
姜苔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袖子撸起来。头发在后面挽成一个懒洋洋的丸子头,几缕发丝落在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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