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不熟练地用厨房那的ipad播放教程,一边调试着烤箱温度。
“我来吧。”沈凛远远地放下猫笼,走过去接她手里的胡椒粉,“听见座机在响,你去接电话。”
估计这个时间,也只有家庭里其他亲人会打电话来问候,他并不方便接。
“好。”
姜苔回头看他一眼,放心地交给他,去了客厅。
出乎意料的是,打电话过来的是魏柯生。男生还有些紧张,大概以为接通的会是长辈。
姜苔听见他声音后,愣了下:“你为什么要打座机电话?”
“你把我拉黑了啊。”魏柯生显然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苔苔,我想了想,之前是我想太多了……你和沈凛认识这么久,就像你说你家里那个干了很多年的保姆一样,都能算半个亲人了,让你和他保持距离确实不合理。”
男生不是心细的性格,但此刻聊起心事来却很认真,态度诚恳地认错。
姜苔听他这语气,没出声打断。
事实上她是有些生气,只是,她并没有如他想象得那样,格外在意和他吵架的这件事。
对面的魏柯生还在侃侃而谈,推心置腹。
姜苔却在乌龙跳到她腿上的那一刻分了心,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会因为拉黑魏柯生就把他整个抛在脑后。
可如果拉黑的是沈凛,她第二天就会憋不住找机会和他故意吵架。
为什么呢?
她明明是更喜欢魏柯生的。
“你不用再道歉啦,可能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吧……但我真的不喜欢被人管太多。”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注意到沈凛已经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了,就站在不远处的看着她。
那边的魏柯生不知道又回了什么,但是把姜苔逗笑了。
女孩一手心不在焉地卷着电话线,一手撸着乌龙的下巴。才承认错误没几句,明亮狡黠的眼里又满是恃宠而骄地质问:“嗯!你都不相信我,你到底还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沈凛低敛着眼,停滞不前的脚步转了个方向,又回了厨房。
第27章 看不出来吗
姜苔和魏柯生在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聊天中,和好了。甚至确定了关系,俩人比之前更亲密无间。
这点,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
从魏柯生一个下午在五人小分队的群里狂发新年红包庆祝,和正大光明喊着姜苔宝贝就能看出来。
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他为此在小群里庆贺还不够,又去年级大群里狂下红包雨。
【应桐:疯了这哥们儿?】
【方好好:我已经把下学期的生活费从抢红包里抢到了,咱们学校有张柯生、吴柯生、王柯生吗?一起谈了吧@Belly】
【魏柯生:?方坏坏,大过年的少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
姜苔吃过一份午餐披萨,刷着手机,在屏幕这边笑得不行。
她发了一个表情包表示“已阅”,又听见乌龙跑进厨房捣乱,撞落一地果蔬盘子的声音。
姜苔陡然被惊到,朝那看过去。
厨房对着室外的那道窄窗大开着,蒸汽腾腾上升。午后金黄色的夕阳投在干净的瓷板上,折射出几道不太真实的光晕。
沈凛穿着一件很容易被弄脏的白色卫衣,锁骨线条泠冽,长腿到腰胯那都高于料理台台面,显衬出优越的比例。
视频里的做菜视频还在播放,他躬身将地上的碟盆捡起来,放进要洗的水槽里,并做了一个让乌龙出去的手势。
可沈凛的态度实在太温柔,而乌龙又是一只很亲人的小猫,非但没走,还扑过去抓落在他裤脚上的那缕阳光。
姜苔走进厨房,抱起乌龙丢出去:“我来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今晚不出意外是要吃西餐了。
沈凛摇头:“快好了,你去冰箱里挑喝的东西。”
“好吧!”
她心情不错地转了个身,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沈凛负责准备晚餐,姜苔去换了一套居家的毛衣长裤,在会客厅百无聊赖地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她把花园里靠着墙的那张木桌子给收拾了一下,搬了两张椅子出去。
颇有仪式感地弄完,她又蹬蹬蹬跑过来,手里举着三罐香薰蜡烛,扒着厨房门框:“沈凛,你喜欢柠檬味道、玫瑰还是无花果?”
他在清洗餐后的草莓,抬头看一眼:“都行。”
“不行,你总是‘随便、都行’。”姜苔哼哼唧唧,纳闷道,“这不是可以选的吗?”
沈凛:“你喜欢哪个?”
“我在问你喜欢的!”
“玫瑰。”
姜苔嘟嘟囔囔转身:“那不还是我喜欢的嘛。”
恐怕没有谁的除夕会像他们那样安静,只有两个高中生在家,颇有“小鬼当家”的趣味。
而沈凛也将晚餐端了出来,他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成果:有两份牛排,一锅鸡汤,一锅热卤菜和两份沙拉。
看上去倒是色香味俱全,两个人吃也绰绰有余。
餐桌上冒着热气和香味,后花园里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乌龙在枯黄的草坪上撒欢,姜苔在给两个高脚杯里倒果汁。
沈凛坐在她对面,帮她切好牛排后递过去,犹豫道:“我第一次做,不能保证味道。如果不好吃,我可以再去煮两份意面。”
调的温度是烤了全熟。
但火候把握得刚刚好,嫩中带点焦。
姜苔叉起来,咬了一块,竖起大拇指:“好吃诶!你是不是有练厨艺?这个汤也好喝,鸡肉也煮得很烂。”
“我什么时候煮得很难吃?”
“可是之前你只会做简单的菜,今天都挺有难度的啊。”
沈凛淡声:“你之前说我做饭没有我妈好吃。”
她完全没印象:“什么时候?”
“就是说了。”
“好吧。”她哈哈大笑,拿手机给这一桌拍照,边说道,“但你现在进步了。假以时日,肯定可以超过焦姨!”
沈凛不置可否。
但看她吃得开心,他唇角也微微上扬。
只有两个人的年夜饭,吃得轻松也毫无拘束。姜苔饭后还接了好几个电话,也时不时在玩手机回复消息,领红包,互发新年祝福。
比起她的热闹,沈凛的手机却很安静。
他几乎没怎么看社交软件,也知道不会有其他亲人发来消息。他在厨房把碗碟收拾完,就抱着要剪指甲的乌龙坐到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各干各的,彼此都自然到像是在一起生活很久。
冬季的日暮过后,黑夜很快降临。
姜苔脑袋上的那盏廊灯亮起,身上多了一块毯子。她抬头,沈凛端来洗好的乌梅、樱桃。
“吃不下了,好饱。”姜苔裹了裹毯子,抱着膝盖缩在椅子上。她把手机放一边,抱起鞋边的乌龙,“我们在这坐会儿,可以等等看有没有人放烟花。”
正对面没有其他高楼建筑遮挡,是空旷的高尔夫场地。
沈凛点头,坐在她旁边。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桌子,姜苔手肘抵在桌面上,随口问道:“那你之前没搬过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深州过年吗?”
沈凛:“嗯。”
姜苔斟酌措辞:“焦姨每年新年都要回去看她那个女儿啊?”
“只有年底才有时间。”沈凛黑漆漆的瞳眸望向远处,神色沉静,“她前夫很早就另娶成家,那家人也不太喜欢她去看孩子。”
她迟疑:“你家里人是很少吗?过年也不用回去走亲戚?”
那得追溯到很多年前,沈母还在世的时候,家里经常因为沈东石吃喝玩乐欠下不少钱。久而久之,亲戚自然也不愿意和这种家庭来往。
这些年,焦莱从来不让他回鞍岭。毕竟沈东石早就出狱,就怕这种祸害还想起一个儿子远走他乡。
况且母亲过世时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沈凛也不知道如果真的碰到沈东石,他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
贫贱夫妻百事哀,穷苦人家多灾祸。
而这些,都是姜苔这样的出身永远接触不到的底层苦难。
“很少,久而久之没联系就都断了。”
他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沈凛对她家里的事儿基本都一清二楚,但她从来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比如他闭口不谈的父亲,之前也没提过的“妹妹”。
姜苔苔也不想再问,她有时候很自私。必要的时候,她不希望自己有太多同理心,也害怕那是她安慰不了的意外。
她低着脑袋看手机。
过了会儿,沈凛的手机震动了声。
他迟疑地解锁,划到置顶的消息页。点进去,看见姜苔给他发了一个新年红包和一个小猫表情包。
姜苔见他看过来,顺势举起乌龙的猫爪朝他挥了挥,笑得俏皮娇憨:“压岁钱红包!今天我收到了很多,所以分你一个。”
沈凛那双濯黑的眼眸就这样紧紧盯着她,薄唇轻抿,瞳仁中仿佛有波光浮涌。
俩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她也在这样沉甸甸的注视下慢慢收了笑,心口莫名地砰然跳动着。
静默诡异的除夕夜气氛被远处一道轰然升起的焰火打破。
“哇,真的放了!”姜苔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嗓音清甜,“我们蹭到了别人的除夕夜烟花。”
沈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侧脸,黑眸里的黯淡被一簇又一簇的烟火点亮。
本来彼此都没有要守岁的打算,可是在接二连三的礼炮烟火声中,也根本睡不着。
乌龙大概是被这种新年庆贺声吓到,乖乖地趴在姜苔腿上一动不动,缩进她的毯子里。
她突然开口:“沈凛,我感觉我爸爸又有女朋友了……”
“你猜的?”
“嗯,他前段时间都不怎么在家住。”她依然仰着脸看向远处,声音平静,“有时候,我感觉我们是相似的。你看吧,你没有家人一起过年,我也没有。”
沈凛垂睫睨她:“你在难过吗?”
“没有,我不想因为别人难过,只是很开心今晚有你陪我。”姜苔转过来,在桌上撑着小巧尖细的下巴,“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的感受。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的这些年都很安心,好像有你在,我就永远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
姜苔的人生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热闹,真心想取悦她的人也会有很多。只是时时刻刻都留在自己身边的、她一回头就能找到的,只有沈凛。
他面容平和,静的像一潭水,身后是绵延枯绝的灌木丛。整个人骨骼修长挺拔,就算坐着微躬背也不显得颓懒。
姜苔看着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上次看他打拳击赛的时候,台下有个别女观众还在对他的对手喊话,说“别打他的脸”。
她被这份回忆逗笑,又往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唇间过了一遍他的名字:“沈凛,凛冬……你老家那个城市在冬天是不是会下很大的雪?”
“鞍岭?”沈凛偏首,把桌上果汁杯给她推过去些,“下过暴雪。”
姜苔抿了一口葡萄汁,迷迷糊糊地回想:“有点想看雪了,一片白茫茫的很干净。这里就从来不下雪。”
她其实很怕冷,也没正儿八经在下大雪的城市待过。
欧洲倒去过很多次,但常待的是瑞士北部和南意。就算是去北欧的挪威,也是挑夏天去,只剩山尖上还遥遥地剩些雪粒子。
沈凛听出女孩嗓音里的困倦,声音也放轻些:“雪很脏,化了就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夜风越来越冷,她睫毛抖动:“你不想家吗?”
“很久没回去过,不怎么想了。”男生喉结到下颌的弧线被烟火照亮,冷清的鸦羽低垂,看向她半阖的眼,“苔苔,回房间睡。”
“房间没有这里好睡……等我睡着再回。”
姜苔困乏地彻底闭上眼,感觉到毯子被拢紧,腿上的乌龙受到惊吓跳了下去。而后整个人腾空,被抱起来。
因为是熟悉的体温,她并没有睁眼,只是还黏糊不清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沈凛脚步顿了下,低眸看着怀里那张柔和的脸:“新年快乐。”
他们认识6年,这却是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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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姜霆果然就回来了。他在机场带了不少伴手礼,还买好一箱子考拉、袋鼠的玩偶。
都是姜苔会摆在房间沙发上的礼物,自然没再和他计较。
年初三,焦莱倒也提前回来上班了。
才一周不见,她精神焕发,一大早就在花园里倒腾来年春天要种下的绿植。见到露台那伸懒腰犯迷糊的姜苔,还朝她招招手:“苔苔,起来了。”
姜苔揉揉眼睛:“焦姨,你身上是过年的新衣服吗?”
“是啊,新年新气象。”焦莱边说着,边摸了摸脖子上罕见的名贵丝巾。又喊道,“阿凛这两天还在酒店住。但他刚才搬来两盆迷迭香,我给你养在后花园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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