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沈凛你坐过来评评理!”应桐吃着炒菜心,一副颐指气使的甲方嘴脸,“哪有服务员不服务,还让客人自助的道理?”
“切,你算个毛的客人。”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斗嘴,也不忘吃。
姜苔拿着筷子夹起一块鳗鱼,又想起什么:“沈凛,我包拿了吗?”
沈凛点头,把放在自己后面的小挎包拿出来:“要拿手机?”
“嗯。”
她接过手机,把那小碗推过去,低头回了几条信息。沈凛接过她的碗,帮忙挑鳗鱼的鱼刺。
他们默契地甚至没有说其他话,却无形地让身旁坐着的魏柯生心头闷堵。
回完消息,姜苔才发现应桐他们还在吵,索性站起来:“你俩够了啊,我去叫喝的,你们要喝点什么?”
方好好和应桐异口同声:“椰汁红豆冰,谢谢。”
“OK。”姜苔又转身,歪头问,“小魏子,你呢?”
魏柯生神情晦涩不明,也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一旁安静的沈凛专注地挑着鱼刺,在喧闹背景声里,转过头往两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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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包厢门,魏柯生无法忍耐地喊住她:“苔苔,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姜苔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和沈凛。”他喉间发苦,“我刚才出去要接你的时候,看见他在门口亲你。”
她无疑有几分错愕,徒劳地讷讷:“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你到底弄清楚没有!”魏柯生冲动地抓住她手腕,近乎质问,“姜苔,你究竟是要继续报复他,还是你自己栽进去了?”
“我……”
姜苔这段时间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像世界末日前的狂欢,毫不计较后果。年轻永远有试错和任性的资本,她也才18岁,只知道有好感的男生碰巧很喜欢她。
谁能去管那些造化弄人。
她只是想抛开一切禁止,随心所欲一点。
魏柯生看着她犹豫的表情,只觉得荒诞可笑:“为什么我会输给那样的人?苔苔,你一开始是喜欢我的。”
姜苔想挣开他:“可我跟你说清楚了……”
“没有。”男生眼里全然充斥着不理解,皱着眉,“你根本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段时间都查过了,你要不要听我讲?”
——“你抓疼她了。”
身后传来沈凛冷硬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他身影靠近,强势地把魏柯生的手掰开。
魏柯生磨了磨后槽牙,眼里怒火藏不住:“我在和姜苔说话,有你什么事?”
沈凛拉过姜苔被抓红的手,指腹轻柔地揉了揉,眼眸愈加阴冷黑沉。他神情冷漠,脸色不善地反问:“说什么话需要这样拽她?”
姜苔第一次夹在中间感受到了两边的剑拔弩张。而且听这语气,好像这俩人早就看不对盘。魏柯生情有可原,沈凛难道是……因为她吗?
“好了!魏柯生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又不是小孩子,在干嘛?”她简直要被这戏剧化的一幕逼到头皮发麻,心情也差劲,“这是好好家里的饭店,不要在这里吵。”
怕他们影响到外面餐桌的客人,姜苔这会儿也不往前走了,收回被握住的手:“先回去。”
两个大男生都没动,个子又高,对峙躁动的气压越来越低。
姜苔见状,只能压着冒火的嗓子:“沈凛!”
沈凛收回视线,跟在她身后回包厢里。
后面的魏柯生也有些懊恼刚才的举动,很快追了进来,要来拉住姜苔的肩膀:“苔苔,你听我说……”
门刚关上,沈凛侧过身立刻挡开他,黑眸微眯,警告道:“好好跟她说,别动手动脚。”
“你怕我动手动脚?”魏柯生冷笑,怒不可遏,“我再混也不会对女人动手,该注意的是你吧,家暴杀人犯的种!”
一刹那,包厢静到能听到银针落地。
刚才还在闲聊的应桐和方好好早就停下嘴,面面相觑后,又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虚虚地打破僵局:“你们……在吵什么啊?”
姜苔也没听懂,只是那几个字实在刺耳。她唇线拉直:“魏柯生,别胡说八道,跟沈凛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刚才就想告诉你这件事。”魏柯生完全被怒气控制,只想发泄,矛头再次对准沈凛,“我找人查过你!你爸叫沈东石,09年冬天,他因家暴杀妻入狱。同年,你被那个叫焦莱的女人,也就是现在这个妈领养!我说错了吗?”
幼时那张遮羞布重新被撕开,血淋淋地摆在朋友们面前,也摆在心爱的女孩面前。他不堪的过往背景,他被唾弃的罪犯生父,和他狼狈的身世谎言。
就算换一个城市生活这么多年,也无法摆脱从前。
沈凛背脊微微僵直,英挺戾气的眉眼被碎发半遮住,面无表情地回视他:“还有吗?”
“喊着妈的不是你亲妈,当然也觉得喊别人的爸爸很轻易就能说出口吧?所以姜苔朝你勾勾手指头,你就赶紧凑上来了!”魏柯生目光鄙夷,讽刺道,“怎么?你也想效仿你那个保姆上位的妈?”
姜苔脸色霎时苍白,捏紧手心:“魏柯生!别说了。”
“你过几天就出国了,难道还指望能继续瞒着他?”魏柯生扭过脸,不吐不快,“你以为苔苔真喜欢你?她厌恶你们母子俩厌恶得不行。”
角落里的方好好和应桐一动不动,听着一条条炸裂的信息。不敢出声也不敢打断,更不敢参与。
姜苔缓缓抬眼,看向沈凛。
她没有反驳她的讨厌,她也好奇他的反应。
可沈凛和她对上视线,眸色静得像深潭:“我早就知道。”
她凝眉:“你知道什么?”
“你之前说让我陪你玩。”他面色淡淡,“是因为你知道我妈和姜叔在一起了。”
“那你这些天……”
这些天的亲近,难道只是将计就计?姜苔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恼怒地上前抓住他领口:“你敢耍我。”
没有静音的年级群里发了毕业生的红榜分数,手机震动。
方好好的声音弱弱地插进几个人之间:“你们先等一下。我确认一个事,沈凛,你高考总分是不是……567?”
“这分数连上个985都够呛吧?”应桐也凑过去看,“怎么可能!他平时都有700多分,肯定打错了。”
方好好不信邪地划到分数栏目表那,语调提高了点:“沈凛,你英语答题卷扫描会不会出问题了?怎么是……0分。”
应桐已经受不了这氛围,走上前掰开姜苔的手:“干什么啊这是,姜苔苔你先别闹啊,先把高考分数报错的这件事搞一下。”
“没报错。”沈凛脸上没有意外,“那就是我的分。”
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爆发,让人完全始料不及。
方好好和应桐就算是再置身事外,也搞清楚了该谈一谈的人是谁和谁。俩人对了一个眼色,一起生拉硬拽地把魏柯生先拉了出去,还贴心为他们关上门。
包厢里只剩下他俩,一下安静许多。
姜苔也冷静了点,捋了把散落在脸侧的凌乱发丝,先问清紧要的问题:“你的英语分数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耍你。”沈凛却让话题回到这之前。他躬身握起她的手,还执着地在帮她揉通红的手腕。嗓音温润,却透着股阴郁病态,“我知道你当时想骗我,只是因为你很不开心。现在呢?会不会好一点?”
她似懂非懂,但还是不敢信:“你……什么意思?”
“我妈和姜叔在一起的事情,我比你知道得要晚几天。”沈凛低眸望住她,“对不起,我代她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姜霆以往找过的女伴里,有高管、高知,但哪个不是在姜苔的不满意对待之下狼狈退场。
只要焦莱动了一点生孩子来分家产、又或是要把沈凛塞进姜家来争股权的心思。不仅是她,她外祖母那边都不会留一点情面。
这一点,沈凛比谁都清楚。
他高考失利,间接毁了自己的前程,只是想她能因此放焦莱一马。
这是沈凛在她和焦莱之间做的选择。
姜苔浑身发冷,嗓音在颤:“你知不知道你在拿你的人生当儿戏?”
“我的人生和你没有关系了。”他咽下一腔酸胀苦涩,平静地陈述,“你这段时间图新鲜也好,没放弃羞辱我也行,再坏也不过是利用我来毁了他们的关系。”
她心冷到如同身处冰窖,一字一句:“你是这么想的。”
可是姜苔没有否认,或许吧,或许也有这样的原因。不然该怎么解释她的行为,要说是因为她也有一点喜欢他吗?
太可笑了,也……太可怜了。
“我们还真不愧是要当兄妹的人,原来你也在骗我……不要碰我。”姜苔挣扎地甩开他的手,牙关在抖,“我说!你不要碰我!!”
沈凛手心温度渐凉,想安抚地抱抱她。却只看着她往后一个劲地躲开,陌生又慌乱地看着他,满眼防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实在脆弱。
一个小时前还能亲吻,一个小时后,她对他避之不及。
差点忘了,从今天开始,他在姜苔眼里只会多一层“父亲是家暴杀人犯”的滤镜。
沈凛收回手,停止继续靠近她。微颤的指节蜷进手掌,眼眶湿红:“我,我不会伤害你。姜苔……”
他要说什么。
他想求她,可不可以不要怕他。
第36章 只是在梦里
一场争吵过后,小团体彻底四分五裂。
姜苔没有和沈凛一起回家,她红着眼睛扑进了方好好的怀里,晚上也打算跟她睡在一起。
也因此,姜霆和焦莱这段关系的公开计划一拖再拖。
听见姜苔第二天都不打算回家住的消息,他急得在客厅打转:“苔苔,这看演唱会跟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可以让你张叔去接你们啊!何况你东西还没收拾,明天晚上的飞机是不是?”
电话那边的姜苔鼻音很重:“航班取消了。”
“取消?”姜霆反应剧烈,“你是要过去上学的,怎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她声音比他还大,带着火气:“台风啊!你不看新闻吗?直飞的航班往后延了一周。”
姜霆理亏,赶忙哄道:“哦,我这两天没注意。那你也可以回家住嘛,爹地有事要和你说的。”
“要说就现在说。”
“这不是小事。还是想等你回来,大家一起聊聊。”
姜苔不耐烦道:“我现在没空回,爱说不说!”
姜霆安静片刻,有些难为情般开口:“我找了一个伴,那个人你也认识。是你焦姨。要不要一起吃顿饭,我们商量一下?”
姜苔冷声:“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你不喜欢焦姨?”姜霆听到她口气冷硬,又试图从其他角度找突破口,“阿凛做你哥哥不好吗?你平时本来也最爱麻烦他。”
“……”
沉默两秒,姜苔挂断电话。
这反应在姜霆的意料之中,正是知道她的脾气,才打算在她临近出国前公开。等她出去两年,自然会想家,也会想清楚这不是一件坏事。
和焦莱走到一起没有太多原因,他人到中年,膝下只有一女,女儿又和强势的岳母家更亲近。事业蒸蒸日上,身体却每况愈下,急需填补的就只剩情感需求。
姜霆以往的女伴有事业型助手,也有给钱就听话的小鸟依人型。焦莱虽然身份不上台面,但宜室宜家。她没有贪财野心,以他为一家之主,把他当成生活重心。
这些是他从妻子、女儿和之前那些女伴身上都体会不到的。
感情升温也是必然,一大把年纪不至于重新谈婚论嫁,但他早就在城西买下一套俩人同居的新房。
至于沈凛,姜霆也觉得把他当养子来培育未尝不可,反正姜苔对他的公司继承并不感兴趣。
焦莱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虽说攀上雇主很丢人。但对她而言,沈凛不是亲生儿子,和她共度下半生的只会是配偶,姜霆才是她往后的依靠。
况且她和姜霆处得好,也能给沈凛铺路,以后说不定还能帮帮她的亲生女儿。
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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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苔当然不愿意再和这些人和气地共处一室。
她住在方好好家里,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直到魏柯生来找她。
他也知道自己失控,造成局面难堪,低着头站在她面前:“我要去爷爷安排的部队夏令营里了,过几天没法去机场送你。”
姜苔点点头。
魏柯生心里五味杂陈:“你没有其他话要说吗?”
“我知道那天那些话不是你本意。”她微微拧眉,“你应该和沈凛道歉。不管我和他怎么样,可他是你的朋友。”
魏柯生表情晦暗,伸手把她抱住,闷闷地说:“你怎么这么坏,眼睁睁看着我因为嫉妒变得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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