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小朋友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来。
“想吃什么,阿母给你买。”她领着他慢慢地逛。
扶苏眼睛都不够看了。那些食物、那些味道,他见都没见过,却一个比一个香,他简直没法抉择。
姜暖自然想把所有都买一个遍,任他挑选,可手机里只躺着一百块,她得一顿一顿地仔细规划。
堂堂大秦的长公子,居然沦落到了连包子都吃不起的地步,姜暖内心无比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坑了他。
“阿母,我想吃这个。”扶苏裹着一根手指头,看着前面的肉夹馍,试试探探地说道。
就仿佛他已经看出了阿母的拘谨,这让姜暖更加愧疚,连忙掏出手机,想都没想就一口气买了五个,外加两碗豆浆。
母子俩正坐在店里靠窗户的位置吃,蒙毅精准地追随而来,挠着后脑勺坐在他们对面。姜暖又追加了一碗豆浆,两屉包子。
“钱不够了。”她边吃边碎碎念道,“也不知道你那把剑,能不能换一大笔钱。”
蒙毅大惊,顿时觉得手中的包子和肉夹馍一点都不香了。那把剑跟随了他十多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物件,没有之一。
可
他垂下又黑又长的睫毛,陷入了沉思。
熟悉了一番外面世界后,他们立刻就回了家。一是怕花钱,二是怕被曾经的熟人留意到。
姜暖脱下外衣,露出被羊毛衫和羊绒裙包裹的曼妙曲线。这样的线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绝对会被频频张望,甚至被偷拍下来,所以她才选了宽松至极的大衣。
以前的自己就不太有这种担忧,身材是好,但也好得中规中矩,不像芈莲,从头到脚每一根线条都看得人想犯罪。
她刚将衣服挂上去,蒙毅就捧着青铜长剑出来,一脸郑重地往她跟前一送。
“夫人,您拿去吧。若是能换些钱,也算是它的造化。”
“啥?姜暖一脸懵,这才想起自己在早餐时的碎碎念,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这把剑对你很重要吧,我怎么可能拿去卖掉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再说,你的剑属于国宝级文物,不能买卖,要上交国家。既值钱又不值钱。”
蒙毅微微怔住,半晌才慢慢收回送剑的手,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他什么忙都不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别捣乱就是最大的帮忙。”姜暖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折身去卧室,翻出昨晚放在抽屉里的一对珍珠耳、一对玉石手镯,和几支大大小小的簪子。
最大的一支簪子是金簪,然而战国时代的金不是纯金,而是铜与锡的混合物,不值钱。不过珍珠和玉石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她手头的这对玉石,是最宝贵的和田玉,应该可以卖上点价。
她将首饰包好放进挎包,来到客厅,对蒙毅说她要出去一趟,让他务必照顾好扶苏,千万别出门,谁敲门都不要开。
“阿母,我也要去。”扶苏心里有阴影,寸步不想离开阿母。
“乖乖呆在家,阿母一会儿就回来。”她蹲下来,郑重其事与他拉了勾。
然后她打开电视,一顿翻找,找出一部老片子,《古今大战秦俑情》,放给他们看。
其实想放《神话》来着,但怕蒙毅受不了同名同姓的刺激。
她是在扶苏一片水汪汪的注视中离开的,关上门的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想他了。
幸好他和自己一道穿越而来,否则孤身一人穿越回现代的自己,此刻不仅过得鬼鬼祟祟,没有一丝安全感,还会想他想得肝肠寸断。
她始终低估了扶苏在她心里的根深蒂固。
这种横跨两世的感情,早就埋进了心底最深处,沉重而深厚,镌刻般永久。
她眼眶红了,按下电梯,在六层的时候,又遇到了楚爷爷。
这会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的笑容慈祥又神秘。
“回来了啊?还能适应吗?”他说道,不待她回答,就转过身去,面对着灰色梯门。
姜暖没吭声,心里满是奇怪的感觉。
他肯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甚至不仅如此
可她什么也不敢问,电梯一停,就匆匆奔向商场。
珠宝行的老板见她孤身一人,也不像有背景的样子,明显压了一半的价,这些加一起只肯给她三万五。
姜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讨价还价又多要了三千,才捏紧蓄满“巨款”的手机快步离开,生怕这到手的三万八再不翼而飞似的。
这些钱,够他们几个月的生活了,如果没什么大的意外的话。
未来到底要如何,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电影才演了一半多,一大一小两人在沙发上看得投入,扶苏指着屏幕上关羽版的秦始皇嚷嚷道:“可父王不长这个样子啊”
蒙毅也嘟囔:“我们蒙家也没有叫蒙天放的”
姜暖翻了翻眼睛:“电影而已,别较真。”
晚上,蒙毅照旧睡天台,怎么说都不好使。姜暖把扶苏从浴缸里抱出来,热乎乎地塞进被窝里。
“阿母,你说父王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想我们呀?”他在柔软的床垫上滚来滚去,滚不够似的,“这里的被子和褥子真软,真舒服,要是父王也能盖上就好了。他每天都那么累,有了这些,每晚就都能舒舒服服的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不经意说出“父王”这个词了。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他有点想他父王了。
不顾一切追逐她而来,不代表他不思念父王、不要父王而选择阿母,他大约只以为这是一段奇妙的插曲,他们很快还是会回去的。
还能回去吗?那个系统,自从猴急地催她跳井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姜暖怀疑它是不是完成使命,就此消失了。
若是那样的话,她真的就没一点回去的指望了。
她倏地浑身一滞。她潜意识竟是想回去的吗?
她赶快摒弃这个想法,为自己的恋爱脑感到可怕。
不不不,她这样想是因为怕扶苏想家、想父王、不适应现代,而不是她想谁了。她才不会想那样的渣男呢。
她连忙熄了灯,捂住脑袋,用耳机循环了半个小时的《长恨歌》。
渣男,渣男,都是渣男。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慢慢地睡了过去。
然而她却做了一个梦。
确切地说,那不像是梦,而像是灵魂出窍后的故地重游,因为梦里她又站在了熟悉的宫殿里,四周是鱼贯出入的宫人,却没人注意到她,甚至还有个小宫女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敢情自己真成幽灵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体,挺实在的,一点也没透明化,手也能拿起物件,挪动物品,可偏偏就是无法被看到。
她因此大起了胆子,穿着花花绿绿的睡衣就往他经常办公的侧殿走去。
他不在,这很反常。
梦里她没有知觉,因此走了很久也感觉不到累,最后终于在自己的芷阳宫的后花园里发现了他。
他阴郁地伫立在那口井旁,身后是瑟瑟发抖跪成一排的宫女和内侍。
举目望去,全是服侍自己的宫人,一个都不少。
她心口猛地一坠。
每个人都被绳索紧紧捆缚着,秋穗跪在最中间,圆圆的小脸缀满泪痕,消瘦了不少。不止是她,所有人都憔悴不堪,浑身抖得像筛子。
而秦王的前方,那口井四周,黑压压地分布着很多士兵,每人一把铲子,卖力地挖着,地上不久就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坑洞。
姜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要活埋了他们。
竟然在这个时候,就发展出了“焚书坑儒”的嗜好吗?
她心里焦急,从未想过自己离开后,他们竟会遭遇如此对待。愧疚和愤怒同时涌上来,她从树丛中奔出,拾起几块石块,远远地砸他后背。
暴君。
她边砸边骂,石子全失了准头,只有最后一块正中他后脑勺。
她顿时升起解气的感觉,还欲再扔,他却唰地猛然转过身,锐目横扫,很快与她对视上了。
她倏地打了个冷颤,身体条件反射般连连后退。
他好像看到她了
第63章 奇异的能力
他不可能看到她的,刚刚那个宫女可都是从她身体里穿过去了。
姜暖朝秦王身旁的蒙恬望去,他手按着长剑随王上一同转身,视线却并未落在她身上,而是没有聚焦地瞅向她的方向,像是在循着王上骤然调转的目光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姜暖大起胆子,想反正现在也是做梦,索性又朝他丢了块石子。
不偏不倚,正中胸口。石子沿着玄色王袍一路逶迤滚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出一小段距离。
她看见他原本就压抑着暴虐情绪的面容上,眉头高高地、难以置信地蹙起,目光带着震惊追随着石块的滚动,最后又愠怒地抬起来落到她身上。
他额角的青筋,隐隐抽动了几下,然后甩着袖子朝她大步走来。
绝对是看见了。
姜暖登时怂了,连忙往树后面绕。虽然是阿飘状态,可她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超能力,跑步速度依旧堪比水豚,几秒钟就被他拦截住了去路。
“芈莲?”他低沉而嘶哑地唤道,“你、你这副打扮,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去了哪里?扶苏呢?蒙毅呢?”
姜暖换了棵树绕圈,他一怒之下伸出手臂想攫住她,就像先前每一次那样,可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她身体里穿过,只握了一把空气。
他的神情看上去更加难以置信了,眼底怒意也更加深厚浓郁,姜暖赶紧将身体躲在树后面,只露出半张脸与他对视。
鬼鬼祟祟的样子,令他手心痒痒,偏偏却又抓不到,更没法捏住她的腮帮子,好好解一解恨。
对此,他很不爽。
“你、你抓不到我的,所以不要过来”她嘟囔道,睫毛簌簌,两手扒着树干。
“既然你知道寡人碰不到你,为何还躲?”他容色凌厉,气场并没有因为是梦境而朦胧模糊,依旧那么咄咄逼人。
还不是你太吓人,那眼神活脱脱就像要把我也揪住埋进土坑里,不躲才怪呢。
姜暖在心里碎碎念道。
“我、我这会儿是在做梦,所以你不要逼我,有科学研究表明,人在梦里受到极度惊吓,很可能会发生猝死,你若不想我死,便离我”她小心翼翼拿胳膊比了比,比出半臂的距离,“不许超过这个距离。”
秦王的面色看上去越发阴鸷,他垂眸睇了一眼她那条胆大包天的手臂,似乎很想折断它,这也是落在姜暖眼里的猜测。
呜呜呜,为什么变成了阿飘,又在自己的梦里,还要这么怕他
她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委屈,忽然想到不远处跪成一排的侍女内侍,心中陡然一紧。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从未想过自己身边人会被株连,所以应该不至于梦见这样的场景。
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困惑,但秦王在梦里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刀,此刻正无声地解剖着她,让她无法分神,无法忽略。
“我回到了我本来的世界,就是两千多年后的那个世界,扶苏和蒙毅都跟我在一起,他们很安全。所以你不要活埋我宫里人了,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决定,与他们无关。”
这样的话以前也说过,是阿傩替自己留在宫里遭到处罚的时候。她怎么就忘了他骨子里是个挺残暴的人,不可能对她身边人毫不追责。
可是活埋,也太过了吧,还是活埋在宫里
树林中传来O@脚步声,蒙恬在秦王身后站定,有点诧异地望着君上的后脑勺,不知道他是在和谁对话。
秦王侧眸看了他一眼,留意到他的神色,挑眉问道:“你看不见国夫人?”
蒙恬毕竟是从小跟随他一道长大的,一点废话也没有,干脆利落地一摇头:“王上,臣能看见的,只有您一人。这林子里,也只有你我二人。”
秦王微怔,扭过头又刷了姜暖一眼,目光黑沉沉的,令姜暖很没出息地又紧张了一小下,身体往树干后蹭了蹭。
“你下退下吧,蒙恬,把那些碍眼的家伙也都关回去。”
“诺。”蒙恬一句废话都不多问,得令后便迅速离开。不一会儿,不远处的后花园里就只剩下大大小小的坑和土堆了。
诶,这些坑深浅大小各不一样,真的是埋人的吗?
“哼,这会儿倒是考虑周全了。”他皮笑肉不笑,“寡人还想着将你父亲请到宫里,将他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扔进井里,看你何时能够现身。”
姜暖打了个冷战,还未及开口,便被他命令道:“过来。”
她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就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和父亲可能会变成水煮肉片这件事唬得一刻也不敢耽搁,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随他一同来到那口井旁边。
井旁边就是那些凌乱的土坑,凑近了才发现,这些坑看上去像是在寻找什么,而不是用来埋人的
“这口井,扶苏出生后,寡人就命人用土填了底,只有不到一人高的深度,那晚你如何能跳得进去?”他指着井口质问道。
那夜他并未看得真切,只不远不近地看见她一跃而下,然后是蒙毅,但宫人们都异口同声描述他们确实是从井里跳下去的。
姜暖微微惊讶,竟这么浅吗?她跳下去的时候可是仿佛坠入无底洞一般,莫非是系统开了什么时空通道?
不过小区那口井也很浅,两米多的深度,他们坠落了一会儿就莫名其妙平稳地踩在井底了。
“这事本来就很魔幻。”姜暖无意隐瞒他,把后来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虽然他看上去依旧难以置信,好像还挺想抽她,但听得很认真,她话音刚落,他便从袖口掏出一枚玉佩。
“你落下了这个。”他将玉佩举在她眼前,“你消失之后,寡人将井中搜查了一遍,发现了这个。是你那晚佩戴的吧?”
确实。只不过
在她的印象中,这枚玉佩是掉进了现代那口井里,而非咸阳宫。
她清晰记得蒙毅拉着她往上的时候,玉佩从她腰间滑落的感觉,但当时情况紧急,她没工夫再钻进去寻找,便作罢了。今日卖首饰时,她还特意趴井口拿手电和树枝扒拉了一番,寻思多卖点钱,结果影儿都没看见。
当时还想是不是被乌鸦叼走了,还是被捡塑料瓶的老奶奶阴差阳错拾到了,竟未曾想会出现在这里
她脑中划过一个猜测,顶着他有如实质的目光弯身在地上挑拣,挑出一块特征相对明显的石头,扔了进去。
一米多一点的深度,却没听到落地声。她趴伏在井口,费力地向里看。
虽然是白天,阳光却一点也照不到,就在她失望的时候,头顶“蹭“地燃气一团火焰,接着井内被照得纤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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