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小茫然,“我看这些干嘛?”
英莲也茫然,“凌妹妹不是也入股了吗?如今可不是正好看看?也好对对账。”
徐子言若有所思,打趣看着筠哥儿。
筠哥儿心虚咳嗽两声,“这不是你当初给我的那五百两吗?人参我也没研究出什么厉害的东西来,这钱我拿着烫手嘛……”
凌小小慢半拍点了点头,“这么说我每年也有额外进账了?”
英莲笑笑,“这是自然,这两年虽然刚起步没多久,但靠着筠哥儿带来的资金和背后的公子们,没人敢乱来,每年的收益还是不错的。”
“虽说大部分都投入了建设和对姑娘们的技能训练,但越到后面,越成熟,进项只会越来越多。”
“妹妹那份就有计算的,妹妹随时可以来提。”
凌小小笑得嘴都合不上,“我还以为你当时只打算找兄长他们呢,你怎么没跟我说呀。”心中却也格外熨帖。
筠哥儿埋头,耳尖红红,“我这不是丢人吗,到头来人参的质量也没提高多少……”
英莲哪怕平时慢半拍,此时也和徐晔默契对视一眼,他们觉得吧,现在他们不应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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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院试筠哥儿有信心能考过,但筠哥儿并非自满之人,为了稳妥,还是苦读了几天的书,刷了一遍以往的试题,免得自己答得太过超纲了也不好。
在考试中,是糊名的,考官也有各自的喜好。
一些考官为了求稳怕出错,若是太过于突出,标新立异的卷子,是不会打高分的,除非真的很有文采,让考官舍不得。
所以筠哥儿还是挑灯刻苦了几天。
凌小小就不苦读了,跟着英莲到处逛。
也去看了英莲的纺织厂,各个年龄段的女子都有。
“成家了的妇人也乐意来这儿赚些余钱,回家后自己底气也更足。”英莲这两年,早就没了当初的内向与懦弱,如今她虽然不比其他外向的,谈生意的人,但一举一动也都是大方与自信。
“那两位是特意高价请来的老师,看,那间屋子就是拿来教新人的,她们都学得很快。”
“这两位老师气质倒是不似普通人。”凌小小毕竟眼界在那儿。
英莲笑着点头,一边带凌小小往前继续看,一边说道,“总要人专业人士镇场子,红衣的那位宁姑娘曾是官宦人家,家中出事后被纳入教司坊,如今年龄大了,三十有四,又攒了些钱,给自己赎了身脱了籍。”
“宁老师无论是女红,识文断字,琴棋书画,还是舞蹈乐技,都有不俗的功底,最开始我们这儿也不好招人,真正有技巧的大家不愿意来,花了好些功夫才碰到了一个宁老师,不过宁老师最厉害的还是一双巧手,女红少有人能及。”
凌小小听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教司坊哪里有那么容易出去,怕是有人脉人情吧,还是得查一查这个宁老师。
英莲一无所觉,继续跟凌小小说着情况,“青衣的是杨老师,杨老师曾经是曲艺大家,嗓子不行后如今也无法再登台献唱,但杨老师学识不低,对于戏服的了解更是融会融入骨髓……”
“大多数年轻姑娘学了后都愿意在这儿继续干……”
“这边是刺绣的区域,分三部分,教学区,普通区,珍品区,其中珍品区的绣娘都是一等一的手艺,负责的都是达官贵人定制的纹样……”
“感觉地盘还是有些小,”凌小小看后一眼发现问题,“教学的老师还得负责检查旁边的工人,散不开。”
英莲没有否认,“是这样的,不过已经在建新的厂子和纺织学堂了,最迟明年便能搬过去一部分。”
“等搬进去后,宁老师她们两个便能够放开手脚的教学的,女红,诗词,启蒙,她们都能顶上。”
其实早就在建造了,只是因为利润和资金,也不能让投资的公子哥儿们开始就拿不到钱,所以控制着进度。
不得不说,凌小小的学习和见识毕竟不俗,很快就和英莲就纺织厂的相关情况考试了详细的讨论和模拟。
虽然不是在玩闹,但凌小小却觉得,比之前更为充实。
不过等筠哥儿考完后发现,问她的时候,“那要不在京城你也搞一两个铺子玩玩儿?”
凌小小却摇头,“太累了,一次两次讨论还行,一直管就太麻烦了。”
她有食邑,也不缺嫁妆,的确没有必要给自己找事情干。
可筠哥儿这次出来,却觉得凌小小看英莲的眼神,时不时是有些羡慕的,只是藏得深。
筠哥儿想了想,选择了直说,“可我看你明明就有意向,还是说,你有其他想做的?”
凌小小嘴角瘪了下来,她倒是没注意到筠哥儿如此敏锐。
“我就是……嗯……羡慕甄姐姐她现在可以做她喜欢做的,能在外赚钱,也能在家学习自己喜欢的诗词。”
筠哥儿灵光一闪,“你喜欢花草,我看陛下和娘娘也没反对,可是还有其他喜欢的?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准备?”
凌小小转头疑惑看他。
筠哥儿道,“说句现在过界的话,你总是要和我成亲的,到时候出府,你想做什么还不能做?何必要羡慕旁人?”
“可是……”凌小小直直看着她,“你真的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正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想和你沟通啊?”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小小盯着筠哥儿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筠哥儿是真的想和她沟通讨论后,叹了口气,道,“我想学医,你觉得,便是我和你成亲,有了公主府,又能如何?父皇母后,母妃,都不会允许的。”
学医啊,真正的神医谁都敬重,可是没人愿意自己的孩子学医,太苦,太累,也……太脏,太低贱。
便是在朝堂,看看最顶尖的御医是何等品级,就可见一斑。
哪怕是太医院院使,也不过正五品,还只有一人位置。
尤其是她还是女子,就更难了。
筠哥儿却恍若不觉,反倒欣喜,“学医好啊!”
“那你可以找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那些经典医书先看着,药材也先有个印象,等出府了还不是想如何造就怎么造。”
“对了,你对花草兴趣,侍弄花草,怕不是早就存了趁机学习药材的心吧?”
嘴扒拉个不停,“你不敢和宫里御医太医学,那等你出府,和孙大夫学?”
“至于陛下娘娘他们,你以后都出宫了,想干什么不行?”
“若是府里有人打小报告,陛下娘娘问责起来,认错就是,等回府后找出打小报告的杀鸡儆猴,再继续捣鼓,谁还能管着你?”
典型的,我错了,下次还敢。
凌小小就眨眼,看着筠哥儿教她怎么“阳奉阴违”,这还真是……十分的熟练啊!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你真不介意?”
便是再疼爱的父皇母妃,也没有答应过。
筠哥儿摇头,反问,“你觉得我是在意别人眼光的?还是说,我是个循规蹈矩的?”
凌小小:……
林家家风,如今是挺……开放的哈……
筠哥儿没有去问凌小小为何想要学医,凌小小也没想说,但凌小小状态明显变得更活泼了起来。
等筠哥儿考试结束后,两人更是将苏州城逛了一个遍。
金陵上一次筠哥儿已经和黛玉他们逛了一大半了,而凌小小上一次跟着忠顺王出来,也同样逛了一圈了。
“时间还早,难得出来一趟,又在金陵省内,可要先去凌家一番?去广东那边看看?”
凌小小笑嘻嘻的,“好呀!”
金陵的宣抚司凌家如今在家的是凌小小的外公,她的两个舅舅都在外面外任。
凌外公看到凌小小别提有多开心,心中更是对陛下感激涕零,他知道,这是陛下的恩泽,这是陛下在告诉他们家,陛下信任他们。
“你大舅舅离得远,也见不到,便不告诉他们了,出宫本就是难得的恩赐,若是告诉他们,不小心被外人得知,反而惹祸,容易辜陛下。”
筠哥儿和凌小小乖巧点头。
筠哥儿也没好奇的问怎么不提二舅舅。
看过了苏外公,歇了几天,他们便出发去了广东。
广东那边,正是方郎中方三娘任职的地方,如今任职也一年了呢!
筠哥儿想去广东那边,凌小小自然不会阻拦,何况,她还没去过广东呢,反正只要在京城外,哪儿对她来说都新鲜。
“娘说广东那边有番薯,我还没吃过呢。”
凌小小对吃的不怎么好奇,好奇的是,“番薯,这是什么作物?”
“是外邦引进来的,目前就在广东和福建这部分地区种,产量还挺高,但是一直没有推广开来。”筠哥儿解释道,“说是口感不太好,百姓们不习惯,而且吃多了胀气什么的,还不能交税。”
所以就没有推广开来,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广东这边区域,两广其实都算得上很偏远,很难传到外面,传到京城引起重视。
当今之所以让方三娘第一站就来广东,便是因为广东穷,也是看看方三娘是否能能力拉起来偏远地方的政绩。
偏远区域,是最容易出政绩,也是最难出政绩的地方。
而方三娘不负所望,一来后没多久就发现了番薯这一作物,得知番薯的种植条件和产量后更是来了兴致。
口感差?慢慢习惯,高产量作物,在天灾年间是能救命的。
而且既然番薯产量高,易于种植,又便宜,人吃多了容易出问题,那动物呢?那鸡鸭牲畜呢?
更别提番薯的藤也一样能吃。
要知道,鸡鸭能吃蝗虫,是已经得到了证实的,却因为百姓没有那么多的余量去规模性的养殖,就是民间做生意的,也少有人大肆饲养。
那要是有了番薯去喂鸡鸭呢?
于是方三娘便这样试了。
更幸运的是,番薯这种作物,已经传到广东这边好几年了,番薯该如论种植,轮种,有无病变,只要多和农人交流就能得知。
要方三娘说,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政绩。尤其是她继续了解后,找到了两位农业大才,正是他们的一直无私努力,这才一步步将番薯的种植合理的在广东种植起来。
只是可惜这两位大才没有当官的心思。
而最难的宣传,也因为京中传来的话剧的消息,有了方案……
故而,这一年,方三娘十分的顺利。
但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因此更加上心了几分对于广东这边的农作物情况。
也没有说有了政绩就马上离开这片穷地方。
等筠哥儿他们到的时候,就得知方三娘现在在港口。
“大人在港口那边巡视,运气好能从一些偷渡的商人手中买到海外的新作物。便是官方的出海队伍,大人都有去接触,拜托他们帮忙留意番邦的种子。大人说,既然番薯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那指不定还能从外面发现更多的作物。”
至于为何有些是偷渡的海商,便是因为大燕一直以来的海禁政策了。
张女史道,“这些从外面带回来的,都会在大人单独开辟出来的田庄里试种,没个两三年的观察和研究,是没法最终确定能都推广开来的,番薯到现在没出问题,只能说是运气好。”
毕竟,有两位农业大才,大才也只是农人,没有执法的权力,而很多时候,没有权力,是无法很好的推广或者控制作物的,所以说,番薯的传入,在之前的官府没有关注干涉之下,没有出问题,是真的运气极好。
所以如果可以,还是由官方,先行试种才更安全,因为普通百姓,并没有能力兜底。
“可要我带小公子去找方大人?”
筠哥儿看出张女史忙,摇头,“不用啦,多谢张大人,我等娘亲回来就是,不耽误你们。”
他们刚到,也累,倒不如休息一天,明天也去看看港口的海商。
海商啊,赚的都是赌命钱。
张女史虽然没有带筠哥儿他们去见方郎中,但是她清楚无论筠哥儿不去是因为贴心他们,还是自己累了,筠哥儿到了的消息都该及时告诉方郎中。
于是便让府中的小厮赶紧去了港口递消息。
温司庭在外游走,张女史守家处理内宅,孔女史性子大大咧咧,却见识不凡,番邦语言学得快速,留在方郎中身边跟海商和外商交流。
经过一年的磨砺,孔女史性格其实也沉稳下来不少,得到了消息也是先跟着方郎中先处理眼前的问题。
等处理好了,才给方郎中汇报。
“下人说是小公子的武师傅一路护送这来的,身边有小厮,还有一个凌公子,和小公子差不多年岁,让下人单独找了间院子住进去,一应待遇不能低了公子。”
方郎中擦完了手上的水,笑道,“我大概知道凌公子是谁了,是得好好伺候着,挑几个机灵的,嘴严的丫鬟伺候。”
孔柔并没有见到凌小小,也不知道三公主的性格,所以并不能理解方郎中想到了什么。
只是等回到府邸,见到那个凌小公子红着脸给喊方三娘方姨……
哦,是害羞的小姑娘啊……
小姑娘……
女娃?!
孔柔长大了嘴,妈呀,这哪家的女娃子啊比她还能跑!
没有人解答她的疑惑。
直到半夜,孔柔才猛然起身,给了自己一巴掌呼到脑袋上。
“我真是蠢呐!”
还好她现在稳重了,当时没表现出哪里不对。
对此,温司庭和张女史:……
第85章 兴高采烈跳进坑
很神奇的是,在港口上,筠哥儿感受到的是一种矛盾,一种荒凉又繁茂的矛盾。
这和朝廷的禁海政策有关。
本朝立国之初,不仅要面对周边游牧民族的侵略,倭寇又常来骚扰海边的渔民,劫掠海上航行的商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朝廷当然要反击,但倭寇毕竟在海上,中原王朝行海军过去攻打,成本太高,而只是在海边作战反击,又不能将他们打服。
长此以往,对朝廷的负担太大,且朝廷初立,上一个朝代遗留下来的问题也太大,什么都要分心。
为此,当时的太.祖只能同意官员的提议,暂且禁海,减少损失,将更多的兵力和钱财,能放在周边的游牧民族上。
经过太.祖,太宗,和太上皇三代,才终于将周边的地区彻底平定,让周边的百姓过上了安生日子。
太上皇年少继位,重用武将勋贵,不难看出其对外的态度。
待中原平定,太上皇也曾提过放开海禁,但并不顺利。
为何?当然是因为利益团体。
因为便是禁海,也不是彻底隔绝与外边的交流,而是只开放几个港口,由官方进行对外的贸易,以及迎接来朝贡的外邦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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