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珞疏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嗯,好好哭一场…”
等陈十一哭够了,渐渐成了抽泣声,裴珞疏手指执起她破碎的发丝,眼眸幽深。
他擦了十一满脸的泪水,轻柔地说。
“我给你端水过来喝点吧,润润嗓子,都沙哑了。”
“好。”
他喂了水给她喝,又给她喂了几口粥,陈十一实在没有胃口。
裴珞疏看着她的样子很是难受。
“我才离开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离你太远了,总是鞭长莫及。”
陈十一低声说道。
“没有鞭长莫及,福大是你给我的人,有他在,我会没事的。”
裴珞疏神色有点不自然。
“你都知道了。”
陈十一点头。
“我都知道了。”
“那场火,你大概知道是谁放的吗?”
陈十一沉默了一番,哑着声音说。
“我猜,是振兴镖局的人,之前,是你的好友帮我摆平了,这次又不知道是什么原由,又起了要置我于死地的心思。”
裴珞疏叹了口气。
“十一,是我实力太弱,以至于给你留了祸患。”
“别这么想,你一个人单打独斗,不依靠任何人,到了现在的位置,已经很了不起了。再说,那些匪徒从一开始就已经与我结怨,同你没有关系。”
裴珞疏和曦地笑着。
“好,我知道了,你再睡会,其他事情有我。”
等陈十一再次入睡,裴珞疏给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走了出去,随后关上了门。
门外,扶风跪在福大面前,他的脖颈上,架着福大的剑。
“师兄,你饶过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福大冷笑一声。
“还敢有下次?”
扶风见裴珞疏出来了,像是见到了救星。
“公子,快救命啊。”
裴珞疏眨了眨眼。
“你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第166章 以卵击石
扶风心想,公子,你怎么能过河拆桥?
福大似乎发了善心。
“陈十一说,你来了京都任职,就劝说你把解药给我,你说呢?”
裴珞疏一听,忙回道。
“自然,这次来得匆忙没带,下次来了,一定给你奉上解药。”
搁在扶风身上的剑,终于撤了下来。
裴珞疏走进另一个房内,没过一会儿,就把身上的蓝衫换成一身白衣。
“公子,你要去哪里?”
裴珞疏笑了。
“还能去哪,那一群人不除,我如何向十一交代。”
扶风很是担忧。
“他们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你自已孤身一人前往,无异于以卵击石。”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扶风,即便知道了实力的悬殊,也不能不去,否则我就是直接把十一的命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这次是火,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等着她,什么朋友,什么依靠,都没有自已亲自动手靠得住。”
福大看着裴珞疏带着扶风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江二是振兴镖局二当家的随从,平时机灵通透,颇得众人赏识。
今日,二当家愁眉紧锁,他知二东家最喜爱柳杨街酒铺的烧刀子,每到晚膳,一定要喝上两口。
他一进门,直接朝掌柜的丢了一块银子。
“老规矩,上好的烧刀子。”
“好的爷,你稍等,我给你取去。”
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两人。
江二回头一瞥,巧了,竟然是威远镖局的人。
“听说了吗?咱威远最近接了个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
“押送苏家的青瓷去往漠北,做乌羌国的买卖。”
“不对啊,苏家的单从来都是与振兴镖局接手,如何让我们威远接了?”
“这,小声点,我只告诉你,不能告诉旁人,听说,是咱大东家,使了点手腕,给苏家从南方找来了一个绝世罕见的珊瑚树,这才让苏家把这个大买卖给了咱威远镖局。”
“振兴那边不得气死,听说他们可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和幽谷县那边的匪徒有联系,都丢了很多单子,现在又丢了这个苏家那个大单子,过不了多久,岂不是要关张了?”
“哈哈哈…”
一旁的江二听得这个消息,很是愤怒。
他接过了店家递过来的酒,避着那两人,急匆匆地往外奔去。
谁料,走得太急,撞了一个人,他身子禁不住往后倒去,却被人给拉住了。
一抬眼,一个清冷的白衣公子站在他面前,眼眸淡漠,一张白巾覆面,更显得人神秘莫测。
天下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你无事吧?”
江二忙摇了摇头。
“多谢。”
白衣男子修长的手勾着一坛酒。
“你的酒,别忘了。”
江二接过酒,恍惚地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白衣公子手上还提着一壶酒,另一只手的掌心摊开,赫然是一枚钥匙。
江二回到振兴镖局,把酒放在桌上,走近正在练武的二当家。
他把听到的事情告知了二当家。
二当家是个冲动暴躁的,一听,这哪里能忍受,忙带着一伙人直奔威远镖局讨要说法。
威远镖局门口,振兴镖局二十多人正铆足了劲闹事。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们威远镖局的吃相太难看。”
威远镖局的人没作声,毕竟振兴镖局的那帮人,与匪徒为伍,不是什么好人。
门外的人见他们没人开门,势头更甚,几个孔武有力的直接撞上了门。
一个镖局,要远走四方,被人如此挑衅,这谁能忍?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二十多人,手持刀枪,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谁敢在威远镖局门前闹事?”
“哟,终于舍得出来了?”
“你们振兴镖局的人跑到我们这里来,想干嘛?”
“想干嘛?你们拦了我们的大买卖,破了这行的规矩,自然是找你们来算账的。”
为首的中年人嗤之以鼻。
“上次的事已经传到燕州了,苏家是大户清白人家,自然是不愿与你们这帮匪徒为伍,你们振兴镖局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苏家的单子一直是我们振兴镖局的,是你们威远镖局做事不光明磊落,坏了道上的规矩。”
“光明磊落?哈哈哈,这个词你说得怎么不害臊啊,振兴镖局,一个土匪窝而已,还规矩?”
二当家的咬牙切齿,愤怒至极。
“兄弟们,抄家伙,给我上。”
说完,两家就扭打在一起。
经常有人打架斗殴,这都是常事,如果没闹出人命,官府一般都不会插手。
趁乱中,不知道是谁,杀了人,振兴镖局的人倒在血泊之中,死了一个。
血液刺目的鲜红,更加激起了汉子们眼眸中的仇恨。
二当家的大声一喊。
“他们杀人了,兄弟们,我们要报仇…”
附近二层的酒楼厢房,裴珞疏背着手,正透着窗望着这一切。
厢房的门忽然开了,扶风快步走了进来。
“公子,我那一剑刺得不错吧?”
裴珞疏转身笑道。
“嗯,挺好的。”
扶风坐下来,倒了杯茶。
“公子,他们会喝那一坛子酒吗?”
裴珞疏静静地看着远处,轻声道。
“自然会,做完一件事,缓下来,想轻松些,就会找些自已需要的吃的喝的,那坛子酒,他们常喝,一定会顺手喝点,就比如你,一进来就喝了一杯茶。”
扶风看着手中的水杯,忽然就不香了。
双方的斗殴在死了五六个人后才平息了下来。
他们各自把死人带回,不想惊动官府,毕竟两边总会有些不光彩的事,官府一旦介入,就是一大笔银子要花销出去。
振兴镖局,大当家的坐在会事堂,眼眸凌厉地扫了回来的一群人。
“你怎么如此冲动?”
“大哥,他们抢了苏家的大买卖。”
“谁说的?”
江二立即站了出来。
“我在酒坊,听到威远镖局的两个下人说的。”
“两个下人?”
二当家的插话道。
“我今日去问话,威远镖局也都承认了的。”
大当家眉头紧锁。
“最近苏家,确实很奇怪,推了我几次的应酬。”
“是吧,威远那帮小人…”
“行了,给那些死去的兄弟家人们送些银子过去,好生安葬了他们。”
“是。”
江二见大当家心情似乎不好,建议道。
“大当家的,小的买了上好的烧刀子,该是用晚膳了,要不,喝一杯,其他的事,慢慢再说,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第167章 没办法的事
夜色如墨,天空犹如一片黑布,什么都被遮掩了。
适合杀人!
裴珞疏已换上了夜行衣,和扶风两人钻进了夜色之中。
他们身子轻盈,翻墙入院,犹如进无人之地。
门外,有人在守着,院子里的人,很多都倒在桌子上,桌上,杯盘狼藉,酒坛子倒了一地。
扶风熟练地掏出匕首,只出鞘那一刹那,就割了几人的喉。
他觉得这样很没有成就感,这样杀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太轻巧了。
裴珞疏快速走到二当家的面前,一刀封喉,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有个人不见了。
忽然,身后,一阵凌厉的剑风朝他刺了过来,他迅速地用剑往后一抵,身子往剑下微低,斜过去后收回剑侧身朝那人刺了过去。
大当家的挡过剑,往后退了几步,眼眸凶狠地扫过裴珞疏。
“你是谁?为何要灭我振兴镖局?”
“大当家的操劳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你是那个幽谷县的县令?”
“你管我是谁。”
“你个毛头小儿,端了我幽谷县的地盘不够,还来燕州杀我?”
“大当家稍安勿躁,我也是急着升官发财,总要做点政绩出来不是,把你们一锅端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了这话,大当家异于常人的心态此刻都要气爆炸了。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黄毛小儿,今日不杀你,对不起我这么多死去的兄弟。”
说完,凌厉的剑风直朝裴珞疏刺了过去。
扶风眼见他家公子抵挡得费力,赶忙上来帮忙。
大当家不愧是大当家,一身的武艺惊人,两个人都有点抵挡不住。
裴珞疏心想,得想个办法,否则时间久了,就会出岔子。
正当他疲于躲闪,大当家的剑直挥过他的衣袖,他的右臂上被划了一剑,顿时血腥味弥漫了他的鼻端,疼痛反而更加刺激他清醒。
“公子…”
扶风心惊地喊了一声。
大当家阴恻恻地笑了。
“去死吧!”
说完,剑的速度眼花缭乱地朝裴珞疏刺了过来。
忽然之间,他顿住了。
一柄亮晃晃的剑插入他的胸膛。
身后,是福大高冷的模样。
福大拔出剑,冷笑一声。
“哼,就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来杀人…”
扶风见公子的危险解除,笑嘻嘻奉承道。
“大师兄,你真厉害。”
福大冷冷的瞥了一眼他。
“这么多年,功夫没长进,跟着某些人学得油嘴滑舌,心眼子和莲藕一样多。”
裴珞疏倒是没说话,往几个人身上摸了一把,都找出一把钥匙。
扶风和福大凑了过去。
“这些钥匙究竟用来做什么?”
大当家的身上的钥匙又不一样,不过只是单独的一把。
裴珞疏站起身,朝周围一扫,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一个非常普通的房间。
推开房门,打开了火折子,一张床,一个书柜,一个桌子,就没有了,似乎无人居住。
在床头,有一个开关,按下去后,床板往上掀了起来。
他们几人往下走了去,是一扇黑漆漆的门,门上,有六个孔,刚好对应他们手中的钥匙,插进去后打开,是一件黑漆漆的密室,密室内,几个大箱子都装着金银珠宝。
扶风看得眼睛都花了。
这么多钱,他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挣钱了。
裴珞疏在密室四周慢慢寻着,在一佛像的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他用大当家的钥匙打开了发现一个小盒子。
“发现什么了?”
裴珞疏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有一大摞的银票,底下,是几封来往的书信。
他把这几封书信看完之后,又按照原样放回。
“把这里恢复成原样,金银什么都不要动,我们快些出去。”
福大不解的问。
“为何?杀人,不是为报仇,就是为钱,拿了又怎样?”
“就当是报仇杀的吧,等会出去我和你们解释。”
出去后,裴珞疏把所有的钥匙都放回原位,带着福大和扶风翻墙骑马,直奔令余山庄。
“金银为何不能动?”
“这不是振兴镖局的金银,而是京都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的,我打开书信,里面已经登记了金银多少,少了一块,若是他们来寻,定会找到某些蛛丝马迹,我们只怕后患无穷。”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被人杀,说不定那些人也会追根究底,你我一样会很麻烦。”
“不,振兴镖局后面的人,派人过来,看到满院子的人都死了,但他们的财物都还在,那说明他们的下意识就会认为这就是仇杀,如若为了钱财,整个院子的人应该都会搜遍,而不是只丢那里的银子。”
“真是太可惜了,本以为发财了呢。”
裴珞疏笑了一声。
“那些钱财都是抢夺来的,晦气得很,拿回来也只有倒霉的份。”
福大冷冷地问了一声。
“姓裴的,那些信究竟写了什么?”
裴珞疏勒停了马,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封信的内容是登记金银珠宝的名称和数量,还有两封,是几首清词名曲,你要我念给你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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