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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看清桑榆在纸上写下的字后，叶知行落下一个“好”字，随即，两人各自移开了视线。
单词本上是密密麻麻的释义，目光久久地落在上面一段时间后，桑榆的嘴唇随着游走的思绪渐渐抿了起来。
早在邓佳开口打趣叶知行是她的桃花前，桑榆一直就隐隐感觉到叶知行对她的态度，只是她并无感，所以总是保持着适当距离和他相处。
今日恰好遇上，也不能干巴巴地道句你好就结束，毕竟那个时候即使是被动状态，也受了人家的惠处，所以桑榆才会选择以纸上对话的方式稍稍延续一下，但――点到为止。
自高二开学以来，林斯言和蒋泽延就十分知趣地脱离了组织，没有再和陈东隅一起去食堂吃饭。
片刻前，两人便是隔着几桌距离，目送小情侣从食堂退场。
“G，你刚看见*阿隅吃下那口胡萝卜的表情没？真是要笑死我，不知道地还以为在嚼黄连。”
话落，林斯言竖起一个大拇指，“还得是桑妹，驭夫有术！”
蒋泽延声色沉沉地笑了笑，倏地，瞳孔一缩，敛了表情。
“我觉得去年那个版本的真题汇总还不够，不如待会儿我们去图书馆把前年的也翻出来看看，怎么样？”
前言不搭后语就算了，话题为什么一下要沉重到真题汇总上？
林斯言被蒋泽延突然来的这么一出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俩要去图书馆？那正好帮我还本书，我还正愁着找谁跑一趟呢。”
头顶猝不及防地砸下一道熟悉的声音，林斯言这会儿才算摸清状况。
“行，老师您把书给我，我俩快吃完了，待会儿就过去。”
看着蒋泽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和肖凯进行交谈，林斯言只得感叹，幸亏自己刚刚没吭声。
肖凯扫了一眼两人所在的这桌，问了句：“陈东隅就吃完了？”
林斯言嘴角一抽，快速瞥了一眼刚刚陈东隅所在的方位，而后才把话接上：“是啊，吃了没两口，说是困，就回教室了。”
看着林斯言餐盘旁堆积如山的辣椒和一圈油渍，肖凯不疑有他。
“下次让他打餐时和师傅说一声少点辣椒，这都清出来扔桌上也是浪费。”
“好的好的，回头一定狠狠批评他！”
大概是林斯言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过于明显，肖凯下一句话的枪口就转向了他。
林斯言心道糟糕，赶忙端起餐盘往外走。
“哎呀，老师，不跟你聊了，你是不知道图书馆中午的位置多抢手，我俩得去占座了！拜拜啦。”
“嘀――”
在自助机上完成借还书操作，蒋泽延给了林斯言一个眼神，示意可以走了。
“哇，我是真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靠着你瞎编出来的理由才逃脱魔爪，不然老肖肯定叭叭个没完！”
怕在肖凯那里露马脚，两人还是将去年和前年的真题汇总都借了出来。
这会儿，他们一人捧着一本往门口走去。
“G，那不桑妹他们嘛！不对，旁边那哥们儿……是谁？”
途经自习室时，林斯言不经意间瞥见了桑榆的身影，视线再稍稍挪动，出现的却不是陈东隅的脸。
闻言，蒋泽延也张望了一眼，随即回复道：“你记性这么不好？这就把引得阿隅和桑榆冷战的人忘了？”
经过这么一番夹带关键词的提醒，林斯言立马拍了下脑门。
“悖我不以为这哥们早杀青，没戏份了嘛！”
两人和自习区虽隔着两三米距离，说话时还是刻意压低了嗓音。
走出图书馆后，林斯言就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给陈东隅发去了大串文字。
许是对方设置了勿扰没瞧见，半天没等来回复，林斯言索性又将手机收回了口袋。
殊不知，教室里的某人不仅看见了消息，还挑着眉轻嗤了声，引得坐在周围的人莫名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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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证过在图书馆午休的计划可行后，三个女生为了能坐一块儿，特意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方便提前去占座。
“我过去了，今天就不用给我带咖啡了。昨天虽然只眯了一会儿，但是感觉有充电到位。”
事实证明有效的深度睡眠即使短暂，精神补充效果还是良好。
桑榆向前走了几步路，起初还未察觉，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回过头，只见陈东隅一直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这是要送我，还是打算一起？”
陈东隅直言：“一起。”
于是，这回换成他在桑榆上下打量的目光中掏出了口袋里的单词本。
“可是你不是还要午休吗？怎么突然想着又去图书馆了？”
桑榆一边走着，一边问话，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人怎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改变了主意？
陈东隅随口扯了个理由，语气有些生硬：“教室里太吵。”
“啊……这样。”
理由似乎合情合理。
见两人一同前来，任思纭和向倩蝶也没多惊奇，双方点头示意后，抬脚便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他们刚刚的对话被任思纭听入了耳中，不知怎的，她心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以往她对陈东隅虽藏着心思，但也知晓自己和他隔得很远，始终都保持着对方不会敞开心扉的距离。
眼下虽是透过桑榆才能看到他的另一面，但她却觉得他们的距离莫名近了点。
说不准自己是个什么心理，她对破坏两人关系的想法全然没有，反倒是乐意能看到这样的他，也许是潜意识里也觉得只有桑榆能让他这样。
叶知行今天来得晚了些，伫立在门口找寻座位时，看见桑榆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
她那一桌已经坐满了人，而她正侧着头，和一旁的女生小声交流着什么，手里的笔配合着不停地写写画画。
想着昨天自己主动提及要给她推荐一些习题册，叶知行走了上前，只是看清她左侧座位上坐着的人是谁后，顿住了脚步。
那人脸朝着桑榆，脑袋伏在了自己的左胳膊上，这会儿紧闭着眼，大概是在小憩。
他的右手搭在了腿上，上面还盖着一件校服外套。
视线右移些，似乎桑榆的左手也在那件外套之下。
两人是牵着手吗？
许是因为有了猜想，叶知行觉得自己的双眼此刻像是有了透视能力一般，已经透过那件校服外套看见了两人牵着的手。
怅然的情绪在心头盘旋片刻，叶知行转身离开。
是的，正如李知乐说的那样，他没机会了。
第61章
教室里，众人都在安静地自习，除了立在一角的空调勤勤恳恳地发出制动声响，只余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这时，对面的方兴楼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坐在窗边一列的同学纷纷朝外看去，只见下一秒，众人头顶上的日光灯齐齐熄灭，整个教室猝不及防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大家别慌，应该是停电了，我去老师办公室问问，你们先不要走动。”
安抚好底下的躁动后，坐在讲台上监督纪律的王昊宇跑出了教室。
一时之间，众人无所事事，有的选择趴下休息，有的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
桑榆已经将今天的作业全部完成，原是计划再默写一页单词就收工，谁知撞上了久久难遇的停电事件。
这会儿似是做什么都不便，她索性将笔放下，伏在桌上闭目养神。
“怕吗？”
耳边忽地响起陈东隅的声音，桑榆半睁开一只眼，好整以暇地转过头看他。
她好像没有立过什么娇弱的人设吧，停电摸黑而已，为什么要怕？
“不怕。”
陈东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将椅子搬过，把手伸出，很是自然地在桌下牵起了桑榆的右手。
“我怕。”
窗外的月光打在桑榆脸上，那双瞪着他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陈东隅忍不住又凑了上前。
“可以吗？”
三个字落入耳中，桑榆发觉耳尖有些发烫，盯着陈东隅的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只是咬牙道：“可以，但你得挨打。”
话落，她听见陈东隅闷笑了一声。
坐在后方的林斯言虽听不清两人的耳语，但他不瞎，翻过眼皮，又做过深呼吸后，上手各拍了下两人的肩膀。
“放下二人世界，拯救大局稳定。”
虽然不知道林斯言这莫名其妙的口号是什么意思，但桑榆还是十分给面子地给予了回应。
她捏了捏陈东隅的手，示意放下，而后将椅子掉转个头，对准了他。
“好的，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斯言向着他周遭的这几个脑袋招了招手，压低声音：“不如……我们来编故事吧。”
听了这话，被他薅住胳膊的蒋泽延鼻间溢出一段气音，若是这会儿光线明朗，就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写着：“就这？”
“这不是停电了嘛，你还能有更好的主意？隔壁倒是已经讲起鬼故事，要不咱俩过去？”
一干人顺着林斯言手指的方向看去，李扬正声情并茂地给一圈女生讲着故事，看那些女生抱团的反应，多半是灵异类型。
桑榆抬手看了眼腕表，又瞟了瞟窗外的走廊，“还有半个小时才下晚自习，王昊宇也还没回，应该是没打算让我们提前回家。”
蒋泽延接了一句：“黑灯瞎火的，估计也怕下楼的时候出事。”
话落，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陈东隅，只有他还未曾表过态。
早在桑榆搬椅子的时候，陈东隅已经反身跨坐，双手交叠地搭放在了身前座椅的靠背上。
在几人炯炯的注视下，这会儿他手指一提，指了指右侧。
“前提，和她一起。”
林斯言比了个OK的手势，“我懂。”
他清了清嗓子，将故事里的惯用开头顺手拈来。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众人在教室里安静地自习，突然，头顶的日光灯齐齐熄灭，惹来此起彼伏的尖叫。”
为酝酿情绪，林斯言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恰好在这时，一道女声从头顶降落。
“你写作文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像这样会摘抄呢？”
林斯言抬头，视线正对上双手抱臂于胸前的向倩蝶。
他转回目光看向桑榆，果不其然，人是她招来的。
“给你找了一个听众，林老师，不介意吧？”
介意倒是谈不上，只是林斯言不想这种节点还被人指点，于是做出声明：“你不许批评我，不管我是乱用成语还是逻辑错误。”
“OK。”向倩蝶爽快答应。
林斯言张嘴打算继续，却又被向倩蝶先一步截断。
“你用我们今天停电做背景来编鬼故事不太好吧？老一辈的不是常说，这种事别往现实里套。”
林斯言其实就是偷懒，套用了一个万能开头，真正想讲的故事和鬼八竿子打不着边，只是这会儿让他临时现编一个，一下就卡了壳。
看着林斯言接连被打断，又猜着向倩蝶可能是怕鬼，桑榆干脆揽过了这活儿。
“那……不如我来开头吧，不讲灵异的。”
似是脑海中已经有了灵感，桑榆弯唇一笑，开始娓娓道来。
“教室里，众人都在安静地自习，负责监督纪律情况的王昊宇坐在了讲台上……”
今天晚自习的任务是完成肖凯下发的一张真题试卷，似是遇上了一道难题，王昊宇悬在半空中的笔一直兜圈徘徊着，久久未能落下。
见底下的众人这会儿还算自觉，他起身离开教室，打算去办公室找肖凯问题。
许是因为身处在熟悉的环境，抑或是脑海中的注意力都被那道难题分走，王昊宇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不同寻常的细微动静。
直到他走至楼梯间，距离办公室大门还有一步之遥时，动静骤然被放大。
那声音，说不准是从人体还是动物的喉间发出，断断续续，有些嘶哑，还有些低沉。
王昊宇侧转过身，视线朝向了晦暗不明的楼梯间。
事实证明他的方向感应没错，几乎是转瞬间，黑暗中亮起了一双眼。
“靠！不是你们说的不讲灵异吗！”
林斯言的一声惊呼，中断了故事的进程。
而对上他有些狰狞的面孔，视线再旁落至听得津津有味的向倩蝶脸上，桑榆这才意识到真正怕鬼的人是谁。
“我还没有说完，你先继续听好不好？”
林斯言对桑榆的话恍若未闻，整个人一下化身古早小说女主角一般，死活不肯听对方解释，双手捂着耳朵，嘴里重复着“我不听我不听”。
为了耳根子的清净，坐林斯言身旁的蒋泽延抬手一捂，手动消音。
“你要再这样，我们这局可就散了啊。”
许是威胁到位，被封嘴的林斯言没再做反抗，只是眨巴眨巴眼，桑榆这才得以继续。
与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四目相对上，王昊宇的心跳短暂地停滞了一秒。
然而时间由不得他仔细感受，那双眼睛已经猛地向他扑来。
几乎是靠着逃生的本能，已经后仰倒地的王昊宇眼疾手快地翻滚到了一旁，也由此，他借着走廊的光亮看清了那双眼睛的真身。
那是一副真人的躯体，头部已经歪曲，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翻折着，凌乱的头发将面孔遮掩住大半，这会儿细看，才发觉那双眼睛灰蒙蒙一片，瞳孔完全消失。
虽然惊觉眼前的生物是匪夷所思的存在，但是王昊宇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相关影视作品中的一些情节。
他将掉落在地上的纸笔揉成一团往对方身后扔去，趁着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加速冲跑下了楼。
他赶到配电设备前毫不犹豫地拉下电闸，在四处传来的尖叫和惊呼声中，让整个学校陷入了黑暗中。
“靠，居然是丧尸！”
林斯言又一次发出惊呼后，蒋泽延这回忍不了了。
“你这一惊一乍没完没了是吧，故事会是你要组织的，编不出开头还听不得别人编的了，什么毛病！”
被蒋泽延这一番数落下来，林斯言的嘴角噘得能挂油瓶。
“我……只是觉得桑妹编得好才出声的。”
他声音虽是瓮瓮的，但确实是打心底觉得桑榆的开头编得好，且不说故事的吸引力十足，就是她把王昊宇出去未归和停电能逻辑自洽地融入其中也很强。
“没关系了，你觉得我编得好就行。那么第一部 分就到这里了，下一场谁来接？”
桑榆浅笑着打了圆场，同时，也将故事的接力棒交出。
此时，林斯言和蒋泽延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胶着着，完全不肯分出神，而陈东隅姿态闲散地跨坐在桑榆身旁，看起来似乎也只打算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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