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怼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蒋泽延想了想，还是化作一抹笑意。
“这样，这局本也是你组的，多编一部分大家也不会有意见，不如就贯彻一下“你行你上”的原则？”
林斯言本想推脱，可话说到这份上，无异于把他*架起。
电光石火间，他有了想法。
“行，我行我上。”
广播室里，蒋泽延有条不紊地向众人传达着疏散指示，多媒体教室这边却是隐隐冒出了不太平的苗头。
早在林斯言二次落锁至善楼一层的玻璃大门时，外头已经聚集上一批丧尸，他们躲藏于多媒体教室期间，丧尸们就在这周围似无头苍蝇一般游走。
广播室传出声音的那一刻无异于给丧尸们投放了诱饵，一个个闻声而动，继而狂躁起来。
若是身处在教室，便是蜂拥而至音响底下，若是隔在一门之外，便是开始疯狂地拍打。
数不清次数的同频共振让玻璃大门渐渐产生了裂痕。
未几，裂纹聚集，白茫茫一片。
最后，“咔嚓”一声，丧尸们踩着一地碎碴强势攻入。
玻璃大门和多媒体的窗户处在同一侧，靠坐于窗边的江一鸣最先听见这动静。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点虚：“我好像听见楼下的玻璃门……碎了。”
头顶的音响里，蒋泽延还在企图安抚人心，多媒体教室内，众人的心却是已经提起。
林斯言快速前往楼梯间查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的丧尸队伍正在慢慢靠近。
“怎么办，把门封死好像也顶不了多久？”
虽说丧尸的原身肉/体只是一群学生，可突变的基因让他们瞬间强大了数倍不止，若是干等在多媒体教室，无异于瓮中捉鳖。
“还是得先往上走，我刚刚留意了一下，楼上基本没什么广播声，老蒋应该是已经关了，多媒体教室的广播估计得等他说完话才会关，但我们等不了了。”
林斯言的话得到了一致认可，众人迅速在周围搜刮起可以防身的工具紧握在手。
“大家手脚速度快一点，咬紧牙关，绝对不要发出声音。”
林斯言打头阵，带领着众人往楼梯间方向行进，陈东隅负责收尾，护在了队伍的最后。
“哇啊――”
类似凶兽在张开血盆大口时发出的叫喊在前方响起，下一秒，一个歪着脑袋，满身血迹的丧尸出现在了眼前。
一句脏话没忍住地从林斯言嘴里蹦出，即刻，他已将手中的拖把挥舞出去。
被击倒的丧尸在地上扭曲翻滚过后，如同从未遭受过袭击一般再次跳起。
霎时间，打斗声、尖叫声接连响起，一个不慎，李扬的手臂被丧尸狠狠咬了一口。
“怎么我就要被咬了呢？这咬了还能有戏份吗？”
沉迷于剧情中的一干人突然被拉回现实，只见李扬不知何时起，和江一鸣挤在了同一把椅子上。
“你怎么也过来了，鬼故事说完了？”林斯言问。
“这不是看你们这边热闹，我就重友轻色了嘛。”
李扬这话虽说得好听，可惜在座的没一人相信。
见状，他只好闷下脑袋：“好吧，是她们觉得无聊，开始讲霸道总裁了。”
“这才对嘛。”
林斯言一句总结，代替所有人发了声。
“G，那好歹我也在主角团的前后桌坐了一年，给个配角不过分吧，把被咬的那人名改一下呗。”
李扬试图和林斯言打商量。
“行吧，问题不大。”
林斯言正要改名，江一鸣又发出了抗议：“也不能改叫江一鸣。”
林斯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叫路人甲行了吧！”
视线正收回时，林斯言的目光恰好与不远处独自训练听力的宋川对上。
这小子，又在偷摸努力，看样子是打上了惊艳众人的主意啊。
须臾，林斯言扬唇一笑，那头的宋川却是不由得摸了摸肩。
怎么感觉有点……}得慌？
同盟变敌对，只在一瞬间。
被咬伤的宋川眼神尚还清明，却已经没人敢靠近。
站得离他最近的人是桑榆。
看着她，宋川企图张嘴说些什么，只是转瞬间，桑榆已被陈东隅拉至身后。
目睹陈东隅的行为，宋川低声笑了起来，注视着桑榆的那双眼渐渐变得灰白。
倏地一下，他的嘴角露出了利牙。
这时，陈东隅的反应极快，几乎就是宋川企图动身的那一秒，他抬手准确地架住对方的胳膊，毫不犹豫地扔出了窗外。
一连串的动静引来不少新的丧尸，逃往楼上的路走得愈发艰难。
手持武器的人用尽了全身力气在阻挡，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在攀爬。
而人性，也在这一刻受到了考验。
眼看着丧尸即将扑向自己，路人甲用力一扯，将邓佳拉过，当作盾牌挡在了眼前。
“邓佳！”
随着桑榆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唤落下，邓佳的半截脖子已被丧尸啃走。
桑榆颤抖着一双手伸向前，下一秒，双眼被人捂住，而后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事情发生得太快，邓佳自己也始料不及，她能感觉到脖子处异于平常的疼痛，也能察觉出有什么东西在血液内快速游走。
在神志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向了陈东隅怀里的桑榆，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她还是朝着那个背影笑了笑。
而后，她猛地揽过路人甲的腰身，一同撞碎玻璃，如同先前吓到自己的画面一般，直挺挺地向着楼下砸去。
“林斯言，你也太薄情寡义了吧，就因为我转去文科班了，你居然把我编死！我们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你都忘了吗？”
林斯言正编得起劲，几乎快要把自己感动到，邓佳突然在耳边增大的音量让他的眼泪及时踩住刹车。
“姑奶奶，你行行好吧，在座的一个都不肯牺牲，你就成全一下我吧。再说了，怎么叫死呢，你只是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存在，长生不老，流芳百世。”
邓佳“呸”了一声：“那真是谢谢你哦。我还不如回我们班上去聊斋里当个单元文女主，至少还有台词。拜拜了您！”
话落，留给林斯言的只有一个白眼以及背影。
逃亡还在继续。
挡在前方的几人奋力抵抗着，终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后头的人不敢耽搁，贴着墙壁就往上冲。
许是因为耗费太多体力，不足以支撑着攀爬到天台，抑或是后方的丧尸咬得太紧，必须赶紧找地方藏身，一行人快速找了间教室，破门而入。
到了这个节点，众人力气彻底散尽，心神全面松下，地上或坐或瘫，终是无一人开口。
桑榆呆愣着眼，一目不瞬地看着教室一角，不说话，也没有表情，整个人好似灵魂被抽走一般。
陈东隅知道她这会儿难过，只是伸手，替她将额前落下的碎发别至耳后。
大概是陈东隅的指尖过于冰冷，被触碰到的那一片肌肤不由得起了寒栗，很快，桑榆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
“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凉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陈东隅身上，紧接着，就见其他人往后一缩。
“不知道。”
陈东隅的语气毫无波澜，桑榆却从其中听出了一丝与往日的不同。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桑榆试探着问。
“没有。”
过于平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在说话。
桑榆牵过陈东隅的手，用力握住。
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人察觉出。
“那就好，我们……休息一会儿。”
“哇，三杀，你不得了啊！请问结局还剩几个？”
林斯言朝着江一鸣微微一笑，表示功成身退，顺带着，把烫手山芋扔给了他。
“结局嘛，当然是交给你了，怎么，还打算白嫖到底啊？”
队友接二连三地牺牲，甚至现在主角团还中枪一个，江一鸣觉得这结尾实在是不好处理。
“不讲逻辑可以吗？”他试探了一下底线。
“……可以。”
第64章
日光似箭一般，将昏沉的夜色划破，久违的，光亮覆盖了整个校园。
教室里，空气静谧，除了主动提出守门的桑榆和陈东隅一直靠坐在门口，其他人刚从不安的睡梦中陆续苏醒。
“G，这群丧尸的精力是真好。”
窗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漫无目的游走着的丧尸，江一鸣注视许久后，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别唉声叹气了，过来帮忙。”
向倩蝶的一声召唤，将江一鸣从悲伤春秋的情绪中拉出，走到教室的最中间，横倒在地的几张课桌前，向倩蝶递了把螺丝刀给他。
清早，自一行人从教室角落翻出工具箱后就开始了忙活。
桌椅板凳，能拆的都拆，尖的当武器，面积大的做盾牌。
“是应该戳喉咙，还是戳眼睛？”
听清身旁向倩蝶这句无意识的碎碎念，江一鸣瞳孔地震，因通宵而变得迟钝的大脑也立刻清醒。
他悄无声息地与对方间隔出一步距离，眼神里写着：惹不起，惹不起。
这时，一阵不和谐的电流声冷不防从音响钻出，接着，响起的是蒋泽延的声音。
“给大家做个简短的通报。针对蔺江昨夜出现的这一紧急情况，现已成立专门的救援组，刚刚我已经和救援人员取得联系，今天他们会派直升机来学校进行救援，所以如果是已经在最高点的同学，请耐心等待，如果还没有，那么我待会儿依然会利用操场的广播帮大家转移视线，原地等候或者去最高点，都请大家保护好自己。”
“Yes，得救了！”
激动的声音刚从江一鸣的喉间发出，下一秒，意外来临。
坐在门口的陈东隅不知是什么情况，倏地一下，向后直挺挺地倒去。
一行人，包括最近的桑榆都是一脸茫然。
俯身靠近陈东隅后，桑榆赶忙伸手探测他的呼吸，平稳，她又用手触碰脉搏，有序。
正当她犹豫是否要当着众人的面，查看一下陈东隅手臂处的感染伤口有没有进一步恶化时，他的眼睛忽地睁开。
惊喜于陈东隅清醒过来的笑意还来不及出现在桑榆脸上，由陈东隅带给她的窒息感已经先一步降临。
脖子被他一只手紧紧卡住，通红的面孔仿佛要滴出血。
“阿隅，你在做什么！赶紧放手！”
林斯言斥责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向倩蝶已经拉着他的手臂后退一步。
“他感染了！”
四个字，无疑是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靠，什么时候感染的，我们都还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
“桑榆昨天说他手凉那会儿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你还不信！”
“……”
地板砖是方方正正的造型，黑色的边线让每一块区域都泾渭分明。
此刻，最中间处，由数块地板砖拼接起来的一根黑线好似将整个空间割裂开来。
一侧，是桑榆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一侧，是就是非对错激烈地争执。
最终，是桑榆这一侧，先归于平静。
重新得到自由呼吸权利的桑榆倒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息，未几，她又被身前人紧紧抱住。
“对不起。”
三个字，虽仍是机械般的口吻，但桑榆感受到了陈东隅的悔意。
她这会儿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是轻轻扯过他衬衣的下摆作为回应。
看着桑榆由危转安，林斯言和向倩蝶这才呼出一口气，然而这时，另一侧的人发话了。
“他不能再和我们一起了。”
林斯言被这话激怒到，一双眼睛瞪了过去，音量也不自觉地放大。
“你什么意思！救援都快到了，你是要抛弃队友吗？”
“他没被感染的话，是队友，但是现在，是敌人！”
李扬看向说话的路人乙，声音难得的有些冷：“他那会儿替你拦住丧尸的时候你怎么不把他当敌人，没有他，你现在也不在这里。”
“一码归一码，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被感染了，不能和我们这些正常人在一起！”
“……”
不远处，手里还拿着螺丝刀的江一鸣只觉得头大。
一侧，一对苦命鸳鸯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侧，两方人马以恨不得提刀的架势唇枪舌剑。
天哪，怎么能如此割裂？
“没事，我们出去就好了。”
桑榆的话成功终止了一场不和谐的交流，而后，两个画面诡异地重新融合。
确实是该一起出去，谁知道她什么情况！
明明只是一句内心的吐槽，却引来陈东隅一个冰冷的眼神，路人乙有些怀疑，丧尸该不是已经进化升级到能听见心音了吧？
桑榆牵着陈东隅的手站了起来，她向着众人莞尔一笑，视作道别。
手刚放置门把手上，意外地，林斯言叫住了她。
“桑榆……能给个离别的拥抱吗？”
林斯言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别扭，以至于周围几个人的脸上忽然闪过“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的表情。
桑榆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和众人想歪的又不同。
她迟疑片刻，又看了一眼陈东隅，这才向林斯言走去。
站定在林斯言面前后，桑榆弯了弯唇，而对方却不敢看她。
正当她怀揣着疑惑，向对方张开双臂时，身后的门页发出了一关一合的动静，瞬时，笑意僵在嘴角。
须臾，桑榆冷不丁地笑出了声，顿时明白了刚刚不对劲的由来。
再抬眼和林斯言对视上时，她的眼眶里已经蓄起泪水。
和蒋泽延重新汇合上已是十分钟后。
说不准是什么原因，虽然外面的走廊一片狼藉，但是一行人却是十分顺畅地抵达了天台。
当最后一抹身影将门带上，似乎后头不再有人出现，蒋泽延的心向下沉了沉。
“阿隅呢？”
照顾着桑榆的情绪，林斯言特意将蒋泽延拉至一旁低声解释。
而听过解释后，蒋泽延的眉头愈发皱得更紧。
时间推进至中午，日光兜头而下。
一行人脖子都快仰断地望着清澈澄明的天空不知有多久，终于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看到一个黑点。
“你们看，那个是不是来救我们的直升机！”
随着距离拉近，黑点渐渐扩散，初步有了直升机的雏形，又过了一会儿，螺旋桨转动的声响也逐步传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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