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
这不对罢?
她立即警觉地坐正身体,怀疑自己刚才没说清楚,怎么楚宥敛会是这么平淡的反应?
“还有我的私产,”楚宥敛凝望着颜玉皎,“我暂且还不能告诉你,我拿去做什么了。”
其实这话,他今日不说,颜玉皎也不会问,金钱之事总归敏感,他们才成婚,没必要自寻烦恼。
但楚宥敛不藏着掖着,坦率地提起此事,哪怕并没有告诉她用途,她心里也舒服很多。
颜玉皎又默默地托起下巴,暗暗自得起来,面上却一派淡然:“你都说了是你的私产,你的私产自然没必要告诉我用途。”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非把你当成外人,才隐瞒私产之事,而是事出有因。”
“哦,其实无所谓,你的聘礼几乎都被我娘亲塞进我的嫁妆里了,还有圣上给的食邑,母妃给的良田……我这辈子,不,几十辈子也花不完,根本用不着你的私库。”
颜玉皎一说起她的私产,就开心地想满屋跑着转圈。如果早知道成个婚就能暴富成这样,她一开始也不会排斥和楚宥敛成亲了。
楚宥敛默了默,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
他自从提起曾经被楚修下毒之事就神色不对,便是才看过污.秽之书,身边又有心爱的人温香软玉,笑意盈盈,也没有丝毫探索之心了。
最后,楚宥敛站起身,道:“你先沐浴休息,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今晚恐怕不能回来。”
话毕,他俯下身,在颜玉皎额间轻轻吻了吻,就转身离开了。
寝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合上。
颜玉皎保持着被吻的姿势,听到关门的声音,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心里却慢慢不舒服起来。
楚宥敛就这么走了?
他原本不是很期待今晚吗?
呸呸呸……
她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昨晚胡闹的久,只叫了几次热水洗了洗,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就想着今晚能好好泡个澡的。
楚宥敛今晚不闹她了,她也正好可以安心泡个澡了,岂不美哉?
她应该高兴才对啊!
然而直到颜玉皎泡在浴桶里,将牛乳泼在背上,鲜花的馥郁和蒸腾的雾气缠绕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她心里还依旧有些奇怪的不舒服。
乱七八糟地擦干身体后,颜玉皎就把自己甩在柔软温香的婚床上,来回翻滚了几圈。
楚宥敛今晚不回来睡正好,她一个人独享能躺四个人的大床!
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这一夜颜玉皎翻来覆去的,睡的并不好。
半夜,她起身去吹灭蜡烛时,回身望着空荡荡的寝房,忽然觉得时下流行小巧玲珑的寝房是有道理的。
寝房太大了,太空静了,深处好似藏匿着什么怪物,让人害怕。
.
翌日清晨。
楚宥敛果真彻夜没有回来。
樱桃进门为颜玉皎梳洗时,觑了颜玉皎一眼,倒是为楚宥敛解释了几句:“郎君今早派过来一个小厮,小厮说郎君有要紧的公事需要去羽龙卫大牢,今天恐怕也不会回来了。”
颜玉皎摆弄珠花的手指微顿,神色淡下来:“嗯,知道了。”
昨日午后,颜玉皎除了看账本,问了一些静澜轩的庶务,便是统一纠正了侍从们的称呼。
接亲那日,楚宥敛称她为娘子,她心中一动,也回称他为夫君。
新婚夜时,他们也如同民间夫妻一般,互称你我,并没有用特称。
颜玉皎觉得这样称呼很舒服,显得他们很亲近,不像“王爷”和“王妃”,听起来颇为疏离。
也顺理成章的让侍从们像称呼寻常人家的老爷夫人一般,称楚宥敛为郎君,称她为娘子。
楚宥敛昨夜归来,听闻此事后,也很赞同,不过只要求静澜轩如此,昀梧殿的人不必遵从。
颜玉皎想了想,觉得也是,他们也只能要求身边人如此,外人与他们不亲近,估计会纠结是按照他们所说的做,还是遵从规矩体统。
说起楚宥敛,昨日他还纠缠她要和她亲昵,今日就不见了踪影……
颜玉皎放下珠花,拿起眉笔,对着镜子细细画起了眉毛。
樱桃见她如此,也觉得郎君刚刚新婚就整日不归家,着实不太妥当,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知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呢……
但她也只得先稳住颜玉皎,勉强笑着开解道:“郎君身负重任,公务自然繁忙了些。”
颜玉皎没有说话,只是眉毛描的比往常更细了一些。
樱桃想了想,只好聊起别的事:“娘子,说来也是巧了,昨日奴婢和芭蕉在昀梧殿遇到一个侍女,那个侍女和芭蕉长得真真是像极了,两人就如同亲姐妹一般,然后一打听,她和芭蕉还是老乡呢!”
颜玉皎这才提起精神,抬眉道:“竟然有这种事?”
樱桃点点头:“自然!娘子今日可要去拜见郯王妃?那您可以召见那个侍女,她叫青绿,您见一见就知道了芭蕉和她长得有多像了!”
颜玉皎沉吟片刻,觉得她今日还是需要去昀梧殿拜见郯王妃的。
“虽然昨日母妃说,以后初一和十五再去拜见她就可以了,但我毕竟是新妇,还是先日日拜见罢,免得让旁人在孝道上指摘我的错处。”
颜玉皎还是不习惯在亲近的人面前自称“本妃”,故而和樱桃芭蕉等人交谈时,依旧用的“你我”。
见颜玉皎总算转移了注意力,樱桃也放松下来:“那奴婢速速为娘子梳好妆,摆驾昀梧殿罢!”
颜玉皎放下眉笔,点点头。
.
到了昀梧殿后,郯王爷并不在,只剩郯王妃在用早食。
见到颜玉皎,郯王妃说了几句让颜玉皎礼数不必如此周到的话,但她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的,看不出对颜玉皎是否满意。
颜玉皎谦逊地回了几句,心里却因郯王妃的冷淡,而有些忐忑。
两人吃饭时也格外安静。
饭毕,郯王妃就去侍弄花草了,让颜玉皎自己四处看看。
颜玉皎遵命,缓缓告退。
一行人走出饭厅,来到昀梧殿的院子里,樱桃才憋不住,小声地道:“娘子,奴婢怎么觉得,郯王妃好像不太待见您?”
也就是樱桃和颜玉皎有六年的主仆之情,她才敢说出这话。
若是换成旁人,哪怕是芭蕉,这话都是不敢说出口的。
颜玉皎也没有怪樱桃,轻叹一声道:“过去的事了,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母妃谅解……”
昨日郯王妃随手便送给她那般丰厚的新婚之礼,又赠给楚宥敛两条金矿用作静澜轩的日常开销,可见郯王妃的娘家不容小觑的。显然无论曾经还是现在,郯王妃都是被千恩万宠,不曾受过任何委屈的。
偏偏那时候,她如此下郯王妃的面子……郯王妃不记恨她就不错了,也不能强求其他的了。
颜玉皎又长叹一口气,虽然嘴上说不能强求,但母妃不喜她之事,到底让她心里有些难过。
只是此事暂时想不出彻底解决的办法,只能日后往昀梧殿跑勤一些,多多在郯王妃面前表现一二,还望郯王妃不要嫌她烦才是。
颜玉皎在亭子里略坐了坐,也如愿见到了那个名叫青绿的侍女。
初见时,确实吓一跳。
青绿和芭蕉长得太像了,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是青绿气质典雅,为人沉稳,和粗手粗脚的芭蕉截然不同。
青绿似乎知道颜玉皎的来意,却不慌不忙,礼数周全,俨然高门贵族的侍女风范:“奴
婢拜见敏王妃!”
颜玉皎打量着她,越瞧越觉得不可思议,问道:“你和芭蕉真不是一母同胞吗?”
青绿还没回,芭蕉便急哄哄道:“奴婢和青绿在此之前真的不认识!奴婢也觉得奇怪呢,青绿怎么会和奴婢长这么像?奴婢怀疑,奴婢的娘亲生奴婢时,其实生了双胞胎,结果被稳婆骗了……搞不好青绿就是被稳婆卖掉的那个!”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青绿却淡淡地道:“这等事无凭无据的,芭蕉妹妹还是少说为好。”
芭蕉据理力争:“奴婢有这等怀疑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奴婢的家乡之前就发生过此事,当时县太爷判案,揭露出好多稳婆勾结人贩子的事,那些稳婆等孩子一降世,就谎称孩子夭折了,已经埋掉了,连面都不让孩子父母见一见……其实孩子根本没死,只是让稳婆卖掉了!”
颜玉皎不由讶然:“竟然还有这等事?……也太荒唐了……如果连稳婆都信不过,那谁还敢生孩子?”
青绿依旧道:“即便确有此事,也不能证明什么。”
芭蕉却一条筋的很,握住青绿的手就道:“这也好办,青绿姐姐给你父母去一封信问问不就知道了?”
青绿慢慢敛起眉,沉默不语。
隐隐有抗拒的姿态。
颜玉皎看着这一幕,拿起团扇,抵了抵鼻尖,心里有些感同身受。
芭蕉不懂,她却懂。
任谁得知自己并非爹娘的亲生女儿都会难以接受的……她也是,想必青绿也是。
也不怪青绿不想问父母详情。
颜玉皎心底轻叹一声,使了个眼色,让樱桃把芭蕉扯回来。
缓缓道:“也未必,有可能芭蕉才是被稳婆卖掉的那一个。”
看着青绿瞬间亮起来的眼,颜玉皎抬了抬唇角,对着茫然的芭蕉道:“你呀,总是先把事情想成有利于你的那一面,该说傻人有傻福么?不会因此多思多虑……还是你先去信,问问你爹娘实情罢。”
第38章 马车伤吻
芭蕉一怔,正想反驳,就被樱桃拦住了,叹道:“娘子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照做?”
又使劲给芭蕉使眼色,芭蕉这才张了张唇,有些不情愿地道:“是,奴婢午饭后就给爹娘写信。”
颜玉皎也看出了芭蕉的不满,显然易见的,要想让芭蕉即刻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难度不亚于让郯王妃即刻原谅她,待她亲密如从前一般。
她便无奈地摇了摇团扇,打了个圆场:“你二位都给自己的爹娘去信问一问罢,如若你们爹娘都说绝无此事,你们并非亲姊妹,照我看,也不必感到尴尬,以后故作陌生。
“茫茫人海,能遇到和自己长相如此相似之人,是多么大的缘分,该好好珍惜才是,便是结为异姓姊妹也未尝不可啊?”
这一番话,让芭蕉和青绿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打量对方够不够格成为自己的异姓姊妹。
颜玉皎看着看着,不由生出几分羡慕之意,多好啊,如果她们俩真是亲姊妹,就更好了。
人生苦短,幸而她们相遇,没有蹉跎太多岁月,久得知了身世真相,也能尽早与至亲团聚,幸福和乐。
不像她,在这世上其实已经算孤家寡人一个了……
.
在昀梧殿没待多久,颜玉皎就摆驾回了静澜轩。
楚宥敛不在,没人引着颜玉皎四处走走看看,她便也不想出门了。
然而闷在寝房里,时间长了,总会心情低落,尤其芭蕉和青绿之事,让她有些感伤。
午食后,颜玉皎坐在软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然而下了几盘棋后,更觉得乏味无聊。
她长叹一声,把棋盘收了起来,兀自发了会儿呆。
这时,之前被她选来帮樱桃打下手的两个侍女,端着水盆走进来,然后拿起抹布小心地擦拭着博物柜。
颜玉皎无聊,放下棋子,问道:“雪荟,你在这里待了几年了?”
其中一个侍女回身行礼,她脸上长着雀斑,发质也有点焦黄,观其平日行径,是个活泼可爱的性子,她轻声回道:“回禀娘子,奴婢在静澜轩待了差不多四年。”
颜玉皎若有所思:“那你可知,楚宥敛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雪荟却忽地脸色惨白,好似听到了什么恐怖之事,立即跪在地上,惊慌中,还碰倒了水盆,砸在地板上,流了一地的水。
她期期艾艾地道:“王爷的行踪奴婢丝毫不知,更是不敢探听!还请王妃恕罪!”
颜玉皎:?
连敬语都用上了,但她也没说什么罢?不过是问了句楚宥敛平日里喜欢干什么,有必要吓成这样,还说什么请她恕罪么?
谁曾想,雪荟旁边的那个侍女也跪下来了,颤抖着:“奴婢不敢!”
颜玉皎:“……”
她撑着额头,无奈地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们不要害怕。”
雪荟急切地道:“非是奴婢不肯告知王菲,而是曾经有不安分的奴仆被人收买,泄露了王爷的喜好,害得王爷被人刺杀受了重伤,从此以后,王爷就明令禁止侍从外传他的行踪,否则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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