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谬了!就因为这个莫须有的事断定她是别有用心的奸细么?
楚宥敛眼尾扫过来,深深地凝视颜玉皎,道:“婚后回门那日,我亲口告诉你连炿盟副盟主被抓之事……你可还记得?”
颜玉皎自然记得,那日也是他们婚后的初次欢爱。
“那日,你我在此地彻夜不休,午后我才送你回静澜轩的寝房,顺手就把印章放在寝房软榻的桌子上,可等我再次进门时,印章不见了。”
楚宥敛微微抿住唇,没有将他当时的所有猜测都说出来。
但颜玉皎已经听懂了,却觉得更加荒谬了:“我发誓我从未见过你的什么印章!否则我不得好死!”
楚宥敛蹙起眉,道:“娘子不必咒自己,我并不在意此事,只是想和娘子一起将这两日的事掀过,你我还像以前那般……”
颜玉皎却受不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还如何当做无事发生?
“你当时既然发现印章不见了,为何不直接问我?我定然能解释,何必胡乱猜测一通,还隐瞒至今?”
楚宥敛浅吸一口气,端着碗筷就要绕开颜玉皎,显然不想再说。
颜玉皎着实愣了下,也被楚宥敛这种漠视逃避的姿态彻底激怒了,扯住楚宥敛的衣袖,使劲一拉。
哗啦啦——
碗筷摔了一地。
破碎的瓷片飞溅,划过颜玉皎的小腿上,血流了出来。
颜玉皎毫不在意,踩着碎片,握住楚宥敛的手臂,道:“把话说清楚再走!我没拿你的印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有印章!你少冤枉我!”
“你的印章若是明晃晃的放在桌子,我会蠢到直接拿走吗?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你是我拿的吗?楚宥敛,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断定是我偷的……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不堪么!?”
一时间,空气凝固而焦灼。
楚宥敛张了张唇,反握住颜玉皎因愤怒而发抖的手腕。
过了片刻,他才道:“我承认,是我不敢问你。”
他垂下头,略淡地笑了下:“旁人都说我杀伐果断,可我在情事上,却像个懦夫,只因婚后初次那夜,实在太过美好……”
楚宥敛似是回忆一般,抬眸望着颜玉皎,眸色幽深如同浓雾,仿佛藏着隐晦可怖的东西。
“你抱着我,吻我的唇,你是如此清醒,却又如此依顺,要你做什么你都乖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你柔美纤薄的肩背上,你小声地哭着,哭得我只想全部都塞进去……娇娇,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颜玉皎的下巴被捏住,她怔怔地看着楚宥敛,看着他的脸放大,克制地吻在她的眼睫。
“我生怕是在做梦,一夜都不敢闭眼……等你醒来后,我就想,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莫说开口让我放过连炿盟副盟主,就是让我即刻去死我也甘愿的。”
楚宥敛轻笑了笑:“那印章其实我是故意放在桌子上的,看到它被拿走,我其实松了一口气,如此利益交换,娇娇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话还没说完,就被甩了一巴掌,楚宥敛怔了下,就听颜玉皎骂道:
“什么狗屁连炿盟副盟主!什么利益交换,楚宥敛你个王八蛋!”
“闭嘴!闭嘴!”
“给我滚!滚!”
颜玉皎几乎要发疯。
那一夜,她接受自己成为敏王妃的命运,自以为和楚宥敛心意相通,才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给了楚宥敛。
却原来,在她醒后来,楚宥敛就一直在试探她,而在楚宥敛心里,这样的欢爱竟是需要等价代换的东西。
“我是什么!”
颜玉皎几乎嚎啕大哭,抬手去打楚宥敛:“我是娼妓吗?我和你欢爱是想换东西吗?!楚宥敛,你一直都这么看我?”
她打着打着,内心苦到极致,哭不出声来了,慢慢捂住钝痛胸口,蹲在地上缓解,眼泪已经不受控制了。
楚宥敛也随之心中一痛,蹲下来抱住颜玉皎道:“我并非这个意思,不要胡思乱想,是我觉得我必须给你些什么……我身为楚氏子孙,灭了你的国,害了你的父母,还占有了你,是我亏欠你……”
“娇娇,我其实一直怕你恨我,但我又总安慰自己不必怕,你恨我也无妨……总归你我成婚了,我不会让你再像四年前那样甩开我了……”
楚宥敛低声喃喃道:“晚上,我经常会做噩梦,梦见你跟我摊牌,你说你是为了复仇和你表兄的大业才一直忍受我,其实你每一晚和我欢爱时都恶心得想吐……”
“梦中,你会一剑刺穿我,再转身嫁给了你的表兄,你们生下孩子,某一年抱着孩子去我墓前祭奠……”
楚宥敛顿了顿,声音轻的几乎像怕打破什么幻梦。
“我一直不敢问你的身世,便是你有任何异常,我都忍过去,我其实很想你能杀一杀我,若我侥幸没死,你说不定会心软,不再找我寻仇,还能像幼时那般待我,你我可能还会再续前缘,若我死了,也很好,你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的……”
“如今该怎么办?”
“……国仇家恨太过沉重,娇娇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楚宥敛眸中也有几分茫然:“我只想你每晚能躺在我怀里喊我夫君,任由我亲吻……娇娇,你我装作这两日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够了!够了!闭嘴!”
颜玉皎勉强分出一只手试图推开楚宥敛,眼中恨意深深。
“你这个疯子!”
“我要和离!我要和离!”
闻言,楚宥敛眼中的茫然褪去,温和的神色也瞬间消失,冷肃寂杀涌上眼眸,又悄然退却,只留下阴沉。
“不!唯独这个绝无可能!”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哪怕你现在让我去把当年攻占炿朝都城的人都找出来一一杀尽,我都答应你!”
楚宥敛眼底一片血红,道:“唯独不可以和离!绝不可以!”
颜玉皎已经被楚宥敛的话惊到表情空白了一瞬:“你胡说什么?”
攻占炿朝都城的人,都是当年为楚氏打江山的功臣——楚宥敛要都找出来一一杀了?他疯了吗?!
楚宥敛却清醒得狠,握住颜玉皎的肩膀,偏执狠戾的疯魔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脆弱可怜。
“娇娇,皇爷爷已经死了,攻打炿朝的主力军——皇太子也死了,就连皇太子的儿子楚元臻也快死了,你的仇家几乎都死光了,我父王不热衷战事,当年虽然被迫参与几场战役,但是念在他曾带你养父出门玩乐,救了你养父一命的份上,饶过他。”
颜玉皎只觉得可笑,她手无缚鸡之力,胸中更无半点复仇计谋,她能饶过谁?倒是她需要楚宥敛饶过了。
可她刚要反驳,抬头就看到楚宥敛眼圈通红,泪水挂在下巴。
颜玉皎立时怔了怔。
相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楚宥敛落泪,记忆中便是郯王爷打他打得再狠,他也是不肯流一滴泪的。
颜玉皎心绪不由复杂难辨,她能感觉到楚宥敛对她的喜欢。
无论是口出狂言为了她可以诛杀嵒朝的开国功臣,还是大逆不道庆幸爷爷叔叔都死了,以及现在的眼泪。
——楚宥敛是爱她的。
可是他爱的方式,她消受不起。
颜玉皎闭了闭眼,思及楚宥敛过往的种种猜疑和恶意揣摩,愈发心
凉似冰,到底还是决定放手。
她一向是个想清楚就去做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和楚宥敛和离,那就不会轻易回头。
可楚宥敛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娇娇,如此一来,你我就算不得仇家了,还有少时的情谊。”
楚宥敛跪在她面前,双臂束缚住她的腰,低笑道,“对,你我早就合过庚帖,本就是姻缘既定的夫妻,如此佳偶,怎么能和离?”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一会儿不许颜玉皎恨他,一会儿又说恨他也行,别和离就行。
他看起来还笑着,口齿也清晰,人却好似疯了一般。
颜玉皎呆呆的,不知该不该打断楚宥敛,又害怕打断后,楚宥敛会做出更令她害怕的事,只得闭紧唇。
“我可以放过连炿盟。”
楚宥敛额发凌乱,忽而道:“我还可以放过你表兄。”
他抚摸着颜玉皎的脸,手已经在被地上的瓷片割碎了,鲜血淋漓。
“你若是想我死,也可以,等我找到嵒朝下一任继承人,我就去死,只是我死后……”
楚宥敛迷恋的眼神中透出一丝阴沉,将血抹在颜玉皎的唇上:“娇娇不许嫁给别人!”
颜玉皎被楚宥敛的举止吓住,顿了顿,小声道:“我没想嫁给别人,我只想和离……”
说完颜玉皎就后悔了,她直觉和离二字会刺激楚宥敛。
果不其然——
楚宥敛立即道:“我说过,不许和离!不许!娇娇……你不听话?”
颜玉皎心尖颤了颤,看着楚宥敛苍白无血色的俊脸靠近她,狠狠地吮吻厮磨着她的唇,而后抬住她的腰,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颜玉皎吓傻了,呆滞地搂着楚宥敛,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被放在床榻上,解开层层嫁衣。
她才抖着嗓子:“别,我,我真的受不住了……求你……”
楚宥敛便低眸瞧了颜玉皎一眼,耳后的发坠被日光镀上一层光芒,却是冷淡的色彩:“娇娇受得住,那处我瞧着已然恢复了几分,多做几次,要娇娇怀上我的小世子……”
他轻按了按颜玉皎的小肚子,这些时日,颜玉皎被他各种山珍海味养得腰间的软.肉都好摸了几分。
楚宥敛眸中渐渐荡开笑意,爱不释手地揉捏着,嘴里还神经质地喃喃道:“不,还是怀个小郡主罢,要和娇娇长得像才好,定然很可爱,”
颜玉皎只觉得惊恐,而在楚宥敛三两下的撩拨中,生出了春潮后,更是无奈绝望。
夏日阳光燥烈,即便禁娇阁内放着数个盛放冰块的石盘,也抵不过床榻间翻腾的热汗涔涔。
颜玉皎悄然闭上眼,勉强承受着欢愉,在又一次浊物灌注时,手中悄然握紧脖颈的避孕香囊。
第73章 蓄谋已久
贪欢不知岁月。
半梦半醒间,颜玉皎听到楚宥敛细细说起韩翊的恶行。
迎夏宴后,韩翊查到是陈侯夫人和何茹宓坏了他毒杀楚宥敛和迎娶颜玉皎的好事,就派人去何家揭露了何茹芸的身份。
何家人害怕惹来抄家灭族之祸,当即秘密处死何茹芸。
也因此深恨陈侯夫人和陈世子,就买通了一个死士,装扮成何茹芸的模样,随何茹宓一同去了赏花宴。
赏花宴上,假何茹芸自尽而亡,却装作被陈世子杀死,何家人将其尸体调换成真何茹芸的尸体,自以为栽赃得天衣无缝。
然而陈世子并非蠢人,他并没有杀人却被诬陷,已然猜到是何家要害他,便咬住何茹宓不放。
羽龙卫趁机掺合一手,经数个仵作几次验尸后,揭露出何茹芸早已被何家处死的真相。
何茹宓的名声彻底毁了,据说过几日就会被远嫁到渤海境。
陈侯夫人骤然丧女,悲痛不已,联系上连炿盟后,想要借助连炿盟的势力灭了何家。
谁知韩翊就等着陈侯夫人来。
彼时连炿盟刚从羽龙卫的地牢中救出副盟主,正缺一个平息羽龙卫怒火的礼物,陈侯夫人撞进门时,韩翊几乎是笑着接纳了。
“你那个表兄,看起来一身文人清雅气,实则最擅长借刀杀人。”
楚宥敛抬起颜玉皎的脚踝,在脚链处落下一吻:“你若真跟他走了,还不知他会怎么卖掉你。”
颜玉皎却只觉得困倦。
已不知是第几个天亮了,在这漫长的情天欲.海中,她睡醒后,被楚宥敛抱着洗漱,喂了几口饭,略有些饱腹,就又被按在榻上起起伏伏。
颜玉皎都有些害怕睡醒了,可楚宥敛一边处理公事,一边还能敏锐地发现她在装睡。
发现之后,自然变本加厉。
有那么几回,颜玉皎哭着求饶,觉得自己的腰腿都已经没了知觉,快要死在床塌上了。
楚宥敛嘴上心疼她,拿出药膏为她涂抹,可抹着抹着,又入了进去,纵情难消,趴在她耳边道:“娘子的花蕊含着白珠,微微泄出的模样……极艳极美,我一辈子都不想出去。”
颜玉皎怯怯地哭着,只敢握着避孕香囊祈求它的香气能持久一些。
直到今日,楚宥敛似乎有要事,不得不离开禁娇阁,才给了颜玉皎些许缓解和清醒的时间。
夏日的暑气渐渐蔓延,灼热的阳光也顺着窗棂遛进来,将禁娇阁中央巨大的金笼子照亮了。
颜玉皎就躺在笼子里,仅有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遮住赤衤果娇躯。
她浑身酸痛,恍惚地爬起来,低眸瞧了自己一眼,立时被肌肤上惨不忍睹的欢爱.痕迹刺得双目发红。
可惜笼子里并没有别的能蔽体的衣物和被毯,颜玉皎蜷缩成一团,裹紧纱衣,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许久,她才茫茫然打量四周。
其实笼子的门并没有上锁,楚宥敛似乎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才把颜玉皎按在笼子里做。
颜玉皎叹了一口气,腿脚酸软地站起来,勉强推开笼子的门。
走出门时,她低眸打量了一眼,发现笼子竟然真是金子做的。
也是,郯王妃随手就能送他们两条金矿做家用,这点金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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