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慢吞吞地嚼着肉,桃腮起起伏伏:“若韩翊喜欢我,我亲他,他定然也欢喜,就是不知夫君可还觉得欢喜?若仍是欢喜,那可太好了,三人行,皆大欢喜嘛!”
楚宥敛顿时浅浅吸了一口气,拳头攥得青白交加。
可最后,他到底还是一言不发,忍气吞声地为颜玉皎解螃蟹。
唯有解肉的动作有些狠,蟹腿都被掰断了,乱七八糟地扔在盘子里。
颜玉皎侧目瞧了一眼,心里又酸涩又痛快,好似终于找到楚宥敛的命门般,继续道:“夫君怎么不说话?是认同我的做法么?那下次……”
“没有下次!”
解刀刺啦一声,划碎了盘子。
楚宥敛眼尾缓缓扫过来:“自今日起,娘子再也不能离开静澜轩!”
颜玉皎愣了下,猛地站起身,正要发怒,忽而看到楚宥敛暗藏嫉妒阴晦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
她又坐下了。
片刻后,她盯着楚宥敛,也好似疯了一般,刺激楚宥敛:“你禁得了我一时,禁得了我一世么?我总有和韩翊见面的机会,到那时,我不仅要亲他,我还要和他欢爱!你在床榻上如何对我,我就要他……”
“咔——”
是解刀插在桌子上的声音。
颜玉皎被掐住后脖颈,抬起头,直面楚宥敛忍无可忍的滔天怒火。
“你敢!?”
“我为何不敢!”
颜玉皎怒视着楚宥敛,道:“少拿什么相信我就会毁了江山社稷的话来搪塞我!楚宥敛,你不相信我,也不愿意和离,可以,当然可以!只是以后的每日每夜,你可都要提防着我红杏出墙,尽管猜疑我和哪个野男人亲嘴了,上床了罢!”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直逼得整个阁楼陷入死寂。
楚宥敛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抿得平直,后槽牙死死绷着,整个人如同拉紧弦一般,一触即爆发。
“好!……好的很!”
他眸底激起一片猩红,怒到极点已然露出森森利齿,面容微微扭曲,疯癫至极的模样了。
“娇娇,你尽可以红杏出墙,尽可以!只是你出一个,我灭他一族!”
话毕,楚宥敛猛地撕开颜玉皎的裙角,不顾颜玉皎的挣扎,把她压在软榻上,亲吻她的脖颈。
“其实娇娇若是想出墙,可以早点和我说,我很乐意扮演奸夫。”
“不,准确的说,如果没有迎夏宴那场变故,娇娇和韩翊成婚了,我定然是要做奸夫的!”
楚宥敛嘶哑地低声呵笑,而后好似绝望般舔吻颜玉皎因害怕流出的眼泪,手指慢慢往下,移到温热之地。
挑磋磨弄片刻——
“如此力道,夫人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也无妨,奴才的本钱定会让夫人欲.仙.欲.死的……”
颜玉皎瞬间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楚宥敛一般震撼。
他竟然还真演起来,还是什么奴才和夫人的戏码……
“夫人为何不说话?”
楚宥敛好似想了想,起身把自己的衣服全脱了,把颜玉皎手按在他块垒分明的腰腹:“定然是还没验货,夫人不放心?”
颜玉皎喃喃道:“你疯了……”
“奴才当然会疯,可奴才这么疯,自然是因为夫人太过貌美,太过温软。”
楚宥敛礼尚往来地揉捏着颜玉皎的腰,脸色却从狂热渐渐恢复了寂然。
“夫人仗着美貌,四处勾搭,以至于裙下之臣不止奴才一个,这让奴才如何不妒,如何不疯?”
他这般指桑骂槐,颜玉皎又怒又好笑,却诡异地消了几分气恼,甚至开始反省方才不该那般刺激楚宥敛。
只是很快,颜玉皎又觉得这是楚宥敛的阴谋,这个男人是故意这般,想让她不再和他吵架的。
颜玉皎悄然蹙起眉。
她如今根本看不透楚宥敛,总觉得楚宥敛走一步,算计三步,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楚宥敛的意料之中。
不,这样猜测不好!
颜玉皎暗暗摇头,凡事都想的这般复杂,长此以往,她岂不是会变成和楚宥敛一样敏感多疑的人?
“夫人不专心。”
楚宥敛狭长的眸眼微微眯起,瞧着颜玉皎纠结的脸色,入了进去。
颜玉皎猝不及防,当即娇娇地叫出声。
下一瞬,软榻咚咚撞墙,墙角置物架的花瓶摇摇欲坠,没多久,伴随着娇怯地低泣声,摔下来,滚了满地水。
楚宥敛这才满足几分。
娘子的朱唇总算不会说出令他暴怒的话,身体无比依赖他,眸中更全是他的身影。
来日方长,他想。
终有一日,娇娇心里只会有他。
第76章 余香袅袅
禁娇阁燃起了香。
这等来自西域的香,会让人在欲海中沉沦,不知天地几何。
颜玉皎浑身泛起粉色,如同搁浅的鱼,拼命想要吮吸清冽的水,抱着楚宥敛的脖颈,探入他唇中汲取。
亲了一会儿,欲.火愈发焚烧,她翻身把楚宥敛压在身下,又抬手把发簪摘下来扔了。
长发如瀑,落在她纤细的肩膀、晃动的沟壑,直抵跪在艳红锦被上的白皙而修长的腿间。
“夫君……”
颜玉皎朱唇咬的殷红,神情似欢愉似痛苦,眼角流下灼热的泪。
她身下,楚宥敛躺在锦被上,满足地眯起凤眼,喟叹几声后,握紧碍事的床帐,拽下来扔到地上。
颜玉皎眸眼痴痴,哭腔隐隐,于颠簸中问道:“我受不住了……”
这异香着实诡奇,闻久了,大脑混沌,唇干舌燥,浑身痒意难耐,只想被彻底开发,烂在碎花堆里。
楚宥敛伸手捏住颜玉皎的下巴,和她混乱地吻着,哄道:“乖,娘子受得住的,听话……”
“不……不要……”
“多做几次,怀上小郡主。”
……
青天白日,余香袅袅,满地都是沾染了污浊的衣物和轻纱。
娇儿怯怯哭着,又被香气催着,急切地、深深地坐下。
直到力竭,还得不到满足,哭得浑身发抖,更可怜可爱了。
才被唇间吐出丝丝色气的郎君按住脖颈,反压在身下。
“啊……啊……”
钝钝清声中,颜玉皎望着朱红色的床顶帐,迷蒙地送上自己的唇,腰臀/翻动,热浪涌天,恨不得即刻溺毙于这沉沉欲.海之中。
……
又不知第几个白日,楚宥敛披着一层纱衣,把窗户打开了。
满室馥郁的香气渐渐散去。
床上的娇儿终于醒来。
楚宥敛回过身,来到床榻边,抬手摸了摸颜玉皎的秀发。
片刻后,似有所悟,神情肃穆地道:“中秋夜我会发动政变。”
他的姿态如此寻常,好像谋朝篡位如同吃家常便饭一般。
然而连日的欢爱,让颜玉皎如同生锈的琴弦一般,迟钝了许久,才发出正确的腔调:“这么快?”
楚宥敛点点头,手指转而勾着颜玉皎的下颌玩:“圣上快死了,也已经忍无可忍,近几日,我的手下接二连三被寻了错处,关入大牢了。”
颜玉皎一时无言。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腰,好似断了一般,瘫在床上动都不敢动。
喉咙也冒火,嗓音嘶哑低沉,嘴唇更是咬得血迹斑斑。
楚宥敛还道:“临到中秋时,我会派人把你接到安全的地方,只是那里空寂无人烟,未免你无聊,你的丫鬟樱桃也会随你一起。”
颜玉皎眼睫微颤,道:“樱桃如今在哪里做事?”
楚宥敛回道:“她仍旧是静澜轩的大侍女,替你操办庶务。”
颜玉皎又沉默了。
她本欲闭上眼,然而闭上眼就会想起这些天的荒唐。
可睁着眼,就会看到楚宥敛在给她穿衣服——这些天楚宥敛伺候她伺候得多了,都熟能生巧起来,再复杂的裙子都能给她穿得妥帖。
这些时日,颜玉皎虽然被异香逼得疯狂与楚宥敛欢爱,更是被调教得下意识就会抱住楚宥敛亲吻,但她骨子里却依然桀骜不驯。
盯着楚宥敛看了一会儿,手指就慢慢攥紧锦被,压着火气道:“父王和母妃可知你把我禁在此地?”
楚宥敛答:“不知。”
答完,楚宥敛就慢条斯理地把她手里攥得皱巴巴的被子夺回来,而后从容地抱起她往门外走。
边走边道:“老闷在屋子里实在不好,带着娘子晒晒太阳。”
楚宥敛心情好,声调都上扬的,待到了门外,好似养花一般,把颜玉皎端放在摇摇椅上,还颇有童趣地动手推了推椅子。
颜玉皎心里无语,气恼得不想再看楚宥敛一眼,闭目养神。
却不想楚宥敛非要招惹她一会儿要喂她喝粥,一会儿要给她梳头,就是非要她理一理他才行。
颜玉皎无奈:“你马上都要发动政变了,怎么每日还有精力与我在床榻厮混,甚至亲手照顾我?”
今日虽热,却有风,不算闷燥,其实很适合晒太阳。
楚宥敛也难得换上了广袖。
他站在禁娇阁的高台之上,衣袖被风鼓起,垂眸望着颜玉皎时,竟有些凌然若神仙般的味道。
颜玉皎却知道,楚宥敛这是在故意模仿韩翊的穿着。
偏偏楚宥敛还狡辩,说自己模仿的是前朝雅士的装扮,和韩翊没有半分关系,纯粹想讨她的欢心罢了。
颜玉皎心里更是无语,她才出生前朝就灭了,一直以来接受的也都是嵒朝的文化思潮,对前朝知之甚少,楚宥敛穿这等衣服,除了会让她想到韩翊,半分欢心也讨不到。
“其实不发动政变最好。”楚宥敛把汤匙放在案几上,道,“等圣上病死,崔仁茂等人就会拿出皇爷爷的遗旨,宣布我继任大统。”
颜玉皎慢慢蹙起眉:“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冒风险发动政变?”
楚宥敛眸色微闪,忽而勾唇,开玩笑般道:“若是崔上都护不拿出圣旨,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乱臣贼子?与其等到那时被别人强按罪名,还不如现在就坐实这个称呼。”
颜玉皎心中一凛,慢慢浮现一个极其可怖的猜测:“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说,”楚宥敛轻笑地打断道,“也什么意思都没有。”
颜玉皎不由骇然失色。
崔上都护是随先帝打天下的兵马大元帅,也是被先帝任用的辅政大臣之一,可自圣上登基后,他就被派到旧高句丽驻兵,无召不得入京,儿女们更是被压在京城做人质。
圣上的用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就是要削弱这位元帅兼辅政大臣的权利和影响力,但崔上都护一直表现得毫无怨言,忠心耿耿的模样。
但若是崔上都护一直心怀不满,只是在忍辱负重,伺机报复呢?
夏日炎炎,阳光躁烈,颜玉皎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悄然望着神情淡淡的楚宥敛,恍然觉得楚宥敛的处境如绝壁断崖,三面受敌——
圣上想要楚宥敛死,连炿盟恨楚宥敛入骨,还有不知在憋什么坏水的崔上都护在虎视眈眈。
颜玉皎不由提心吊胆,覆住楚宥敛微凉的手,真挚地道:“夫君,别急着政变,和圣上说一说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好歹你二人是堂兄弟,无论谁坐皇位,皇帝都是你们楚家人,可若是你们斗起来,便宜了别人,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这一番言辞,俨然是毫无身份立场,全是为楚宥敛的私心,纯粹把楚宥敛当做她的亲近之人劝解的。
楚宥敛忍不住凝了颜玉皎片刻,眸中似有光亮,却还藏着些许困惑。
“我和圣上斗起来,身为前朝公主的你,应该高兴才是。”
颜玉皎立时沉下脸,心道,倒是她自作多情,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从未想过复仇。我亲爹不是个东西,杀了我亲娘,还折磨过我的养母,我为何要为这样的人复仇?而你和别人斗得你死我活,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我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见楚宥敛沉默不语,颜玉皎怒火中烧,忍不住讽刺道:“我娘亲被崔仁茂灭了全族,都没想着借我的身份复仇,你可倒好,和我成婚了,把我吃干抹净了,却怀疑我是什么前来复仇的奸细,以后会杀了你,还会害了你的百姓?……楚宥敛,你可真是疯得脑子都不好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心机和胆略,敢在楚阎罗面前耍大刀。
楚宥敛慢慢眯起凤眸:“娇娇,你便是再想为你娘亲开脱,也改变不了你娘亲曾经想把你嫁给韩翊,想让你陷入被前朝余孽和江湖反贼操纵利用的事实!”
颜玉皎觉得她和韩翊曾经的婚事在楚宥敛这里真是没完了。
侧目冷笑道:“但我娘亲最终还是把我嫁给你了,不是么?无论我娘亲最初的动机如何,所带来的结果是一心一意为我好的。总比你这个固执己见,一和我闹矛盾,就不顾我的意愿,把我关在屋子里欢爱的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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