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泽抬头看那女孩,黑眸渐渐失焦,再次想到那次在悉尼剧院看到的拉小提琴的女孩。
当时,黄嫣刚怀孕,她喜欢旅游,怕过几个月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便趁着陈政泽暑假带他一块去国外玩,黄嫣喜欢逛画廊、剧院这样艺术气息浓厚的地方,一方面是自己喜欢,另一方面是想给肚子里的宝宝培养些艺术爱好,可不能像陈政泽这样,玩的没边,还喜欢倒弄各种危险的试剂。
陈政泽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在剧院困得不行,他倒头就睡,意识朦胧之际,黄嫣兴奋地拍他肩旁,“快看台上的女孩,多漂亮啊,这么小就独奏了,好喜欢啊,妈妈特别想妹妹能像她一样乖巧优秀。”
陈政泽本是附和母上大人的欢呼,懒懒散散地往台上看去。
舞台中央,站着个拉小提前的女孩,个子高高的,穿纯白的裙子,高马尾,嘴角带笑,眼睛里写满自信,全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
陈政泽许久没移开眼,甚至,还极其有耐心地听完了那首曲子。
黄嫣太喜欢台上的女孩了,见陈政泽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的女孩,顿时心花怒放,“咱一会儿去后台和这女孩认识一下把,我蛮想和她妈妈做朋友的,你觉着呢?”
陈政泽淡淡地嗯了声。
街头的小提琴演奏结束,随后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陈政泽思绪回笼,抬眼,不偏不倚地对上童夏那双平静略有些暗淡的眼睛。
第35章 第35章 “想给你领证”
陈政泽注视着童夏,这个站的笔直的女孩,正羡慕地看着街头拉小提琴的女孩接受别人真挚的称赞,她那毫不掩饰地羡慕,让陈政泽的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下,能站在悉尼剧院那样场合演奏的女孩,怎么可能突然放弃小提琴,他想问她原因,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好几秒后,他嘴角动了下,“童夏夏。”
童夏以为他没那个耐心陪她在街头看这样的演出,收回视线,侧了侧身子,“嗯,走吧。”
这个点,街头人流量多,童夏一边避着人慢慢地往前走。
小提琴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
后来,今晚这事成了陈政泽心中一根毒刺,时不时地折磨他一下,如果他此刻看穿了少女温和表情下的遗憾和无奈,那么就会顺藤摸瓜查出一系列的事,两人也不会歧路这么多年。
人生说走就走,所以他们从商场出来,吃了顿晚饭后,就驱车一路向西了,四人一狗。
童夏原本担心狗狗小,先把狗狗寄样到宠物店,等旅游回来再把它抱回来,但这狗精啊,从北平花园刚出来时,它还挺兴奋的,趴在窗外伸着舌头看外面的风景,脖子伸的老直,威风的不行,一股狗狗我得拿出迈巴赫车主狗的姿态。
距宠物店还两公里时,这狗开始不对劲儿了,一个劲儿蹭童夏,舔她,各种讨好。
童夏以为它想让自己陪它玩,就抱着它,慢慢给它顺毛,但到了宠物店后,这狗死活不下车,趴在座椅下。
“咖啡,快过来,给你买好吃的。”童夏弯腰叫它。
陈政泽站在另一侧车门前,“咖啡,出来回你老窝住几天,别逼我去拎你啊。”
“你温柔点,越吓它它越不配合。”
陈政泽扯了下嘴角,靠车门抽烟,饶有兴致地看童夏怎么温柔地,把这条越躲越严实的傻狗哄出来。
童夏半跪在后排车椅前,手伸到车椅下够咖啡,盘着的丸子头有细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间,和薄汗也混在一起,她废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摸到咖啡柔软的毛,结果这小家伙又往里缩了缩。
童夏精力耗尽,她起身坐在后车椅上,用手扇风,一本正经地跟陈政泽说:“我没招了,不行你揍他一顿吧。”
小狗似乎能听懂人话,汪汪叫了几声,委屈极了,它慢慢走出来,一半身子还在车椅下,伸出前爪搭在童夏的鞋面上,皱了吧唧地看着童夏,然后又抬头警惕地看着一旁的宠物店。
童夏心软了,抬手摸摸狗头,和陈政泽商量,“不然我们带它一起去?”
陈政泽看了眼这只嫌贫爱富又喜欢争宠的傻狗,耸耸肩,“行,不过藏市那边环境艰苦,它要是死在半路,你别哭。”
刚刚还可怜巴巴的咖啡,这会攻击力十足,梗着脖子翘着尾巴冲陈政泽乱叫,仿佛在大声宣告它非常可以去藏市旅游,且不会死在半路!
将近4000公里的距离,越往西路段越烂,几人被颠的嘻嘻哈哈,一旁的咖啡皱皱巴巴。
颜辞玩笑道:“这路,你随便说点什么,就能给你颠成rap。”
“汪、汪、汪汪。”狗吠声,被颠的抑扬顿挫,rap极了。
童夏觉着咖啡超级可爱,抱着他蹭蹭贴贴,和它说话,“风景是不是很美?像你一样美对不对。”
“对对,我们咖啡最可爱了。”颜辞扭头逗狗。
陈政泽拎着狗扔给副驾驶座颜辞了,“给给给,叫的烦死了。”
颜辞意味深长地看陈政泽一眼,无所谓地切了声,抱着狗狗看沿途的风月。
陈政泽往童夏那边坐了点,温热的拇指按了按她眼底,“累了?”
童夏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花,眼前的陈政泽模糊两秒又清晰,“没有,就是感觉离庆市越来越远了。”
颜辞回头,“旅游就是跑的越远越好玩啊,不然,方言都一样,都感觉不到在旅游!”
贺淮新按着颜辞脑袋,让她看前面,“玩你的狗哈,咱别打扰人家。”
很罕见地,颜辞没怼贺淮新,“好吧。”
这场没有计划的旅游,他们凭借着心情走走停停。
车子停在一片草原前,只因颜辞看到了颗歪脖子树,她吱吱哇哇地嚷着要下车拍照留纪念,四人的第一张合照就在这拍的,相机定格画面时,颜辞在看贺淮新,贺淮新带着墨镜酷酷的,对着镜头比耶。
陈政泽在看童夏,童夏淡笑着看镜头。
咖啡疯了似的乱跑,一会埋没在草丛里,一会人又露出圆圆的脑袋或屁股,忙的不行,也不知道它忙啥,直到,它叼了个活老鼠过来给童夏邀功。
“啊!”童夏像是被人打了七寸,尖叫一声提腿就跑。
咖啡以为童夏给它玩呢,在后面追,老鼠被它咬的死死的。
“啊!陈政泽。”童夏吓的冒泪花。
陈政泽过去,从兜里掏出包牛肉干,吸引咖啡的注意力,狗子看见有吃的,立马松了老鼠,老鼠瞬间消失在草丛中。
童夏站在陈政泽身后,拽着他冲锋衣捂脸,语气急乱,“你你快把老鼠弄走,快点快点,求求你了。”
陈政泽无声地坏笑,手往后握着童夏的手腕,“你过来看一眼那老鼠,特别可爱。”
童夏跺脚,“不要,我不看。”
陈政泽揉捏手里的塑料包装,让其发出点儿音,模仿老鼠的叫声,“老鼠叫你呢。”
“不是。”童夏晃着陈政泽的胳膊,“你快弄走。”
陈政泽笑了两声,这姑娘心思重,来的路上沉默寡言,要么睡觉,要么抱着傻狗发呆,哪有现在活泼,他把人搂在怀里,安慰道:“老鼠早走了。”
“骗人,刚刚老鼠还叫呢。”童夏脸埋在他胸膛里,生怕和老鼠对视,那将成为她梦里的阴影。
陈政泽吊儿郎当地,“真的,它叫一声就走了。”
童夏破天荒地来了句脏话,“骗我,你就是小狗。”
这模样,软的想让蔫坏分子将她拆吃入骨,陈政泽忽然有了个想法,这趟旅游回去后,挨个收拾下之前招惹童夏的人,尤其李雨,查他三代!
童夏紧紧拽着陈政泽的衣服,缓缓偏头睁眼,瞧见咖啡正两眼放光地看着陈政泽,危险解除,她悬着的心落下来,松开陈政泽,捂着胸口大口换气。
陈政泽单手抄兜,薄眼皮垂了下,体恤被人攥的皱巴了,他抬手,用牛肉干敲敲童夏手臂,“不开心?”
“嗯?”童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路上都给老子甩脸子,不想来?”
童夏抿了抿唇,“没有。”
她看向远方,又惆怅起来,吐露内心真实的想法,“就是觉着现在太美好了。”
确实太美好,活泼可爱的颜辞,仗义的贺淮新,对他很好的陈政泽,惹人爱的咖啡,这趟旅途之后,她就要抛弃他们了,所以她惧怕这趟旅途,她甚至异想天开,现在回去,能不能改变些什么。
“以后也会很美好的。”
“未必。”
陈政泽撕开塑料包装,扯住一块牛肉,喂给童夏,“是一定,你泽哥会一直罩着你的。”
眼见牛肉一点点的少下去,咖啡急的蹦起来,汪着要吃牛肉。
陈政泽抬脚把它往远处赶,“去吃老鼠肉吧,那比较香。”
童夏不敢再面对咖啡叼着耗子追着她跑的情形,夺了陈政泽的牛肉,都扔给咖啡了,咖啡翘着尾巴,心满意足地享受着牛肉干,颜辞叫它也不理。
陈政泽嘿了一身,弹童夏脑门,“就一包牛肉干。”
“等到住的地方,我给你买更好的。”
陈政泽双手抄兜,闲闲地睨她,“远水解不了近渴。”
童夏偏头看了看远处嬉闹的两人,随后抬脚尖,轻轻地吻了下陈政泽的下巴,“可以了吗?”
可以,非常可以,他不但渴,也燥了。
陈政泽捏着童夏的下巴,又狠狠的亲了下,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和她纠缠。
咖啡冲到两人中间,汪汪叫着,那表情,像操碎心的老父亲,甚至还抬脚踢陈政泽。
童夏紧张地推开陈政泽,“咖啡看着呢。”
陈政泽大拇指在童夏红润的嘴唇上蹭了蹭,“我后悔给你买这只傻狗了。”
童夏笑,“晚了。”
“很喜欢狗?”陈政泽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压下心中的那股躁动。
“嗯,它挺可爱的。”
“那就好好养着。”
“为什么叫咖啡?”
“让你时时刻刻想着老子。”
童夏从车里拿出狗绳,给咖啡用上,牵着遛它。
陈政泽开一路车,这会儿有些疲倦,坐在车上休息,上半身靠着椅背,长腿支在半开着的车门上,半眯着眼睛,指尖夹着烟,烟雾往上弥漫两秒,又瞬间消融在风中。
翠绿的草原往前蔓延,连接着连绵起伏的高山,云低的仿佛伸手就能够着。
随处可见随处可感的自由。
陈政泽掏出手机,放了首英文歌《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愉悦地跟着哼唱。
童夏跑累了,回头看,陈政泽十分享受地躺在车椅里,手枕在头下,极其松弛愉悦的状态,全然没了他在北平公园的那种落寞及颓败感。
这个草原上,到处都是充满生机活力的生物,连踏上这片草原的人都跟着鲜活了起来。
陈政泽也看着童夏,她在往这边走,等她距自己五米远时,他说:“童夏夏,想给你领证。”
除了一张结婚证,他此刻别无所求。
童夏用力地眨了下突然泛酸的眼睛,“我不到法定结婚年纪。”
他勾唇,“去国外,敢吗?”
第36章 第36章 “你才是老子的诱惑”
童夏耸肩笑了笑,明明连十八岁都不到,语气沉重的像个长者,“我们结不了婚。”
陈政泽眯眼看她,“原因?”
原因?现在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仇恨,再往后,她不知道。
“感觉。”童夏扯谎。
陈政泽挑眉,语气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自信,“童夏夏,你的这个感觉,会很快因为我消失的。”
“They'll fall in love and here's the bottom line
他们会坠入爱河,这就是重点”
车里的音乐恰好播放到这句,陈政泽跟着哼唱起来,他英语发音标准,嗓音又好听,歌词被他哼出了特别的调子,缠绵,温柔。
童夏站在那里,想听完整首歌曲。
“So many things to tell her
有太多的事情要告诉她
But how to make her see
但是要怎么让她明白”
歌曲播到这里,童夏忽然不想听了,她淡淡开口:“人生漫长,有很多意料不到的事――”
“我对你不会腻。”陈政泽干脆地打断她,慢悠悠地说:“我从小学就开始收情书,身边的女孩,百分之九十想泡我,我不瞎,她们确实挺优秀的,长相,身材,性格,或者其他方面,但我从来不和她们搞,童夏夏,你知道我为什么能经受住这些诱惑吗?”
“为什么?”童夏盯着他,他太耀眼了,那么美的风景都没他抢眼,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在他身上驻足,并试图穿透。
陈政泽勾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
童夏过去,陈政泽拽着她胳膊,把她往怀里带,他大手扣着她后脑勺,十分享受地吻她,吻很温柔,仿佛在致敬远处随风微微起伏的湖面。
“因为,你才是老子的诱惑。”
他灼热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情话,太撩人。
童夏不知道如何回应,心跳速度比咖啡嚎的都猛。
“人生是漫长,所以童夏夏,你记牢了,你是我的人。”
“恋爱你怎么谈都行,只一条,离别的男人远点,过来招惹你的,交给我。”
山脚下的情话和承诺,让人无比动心。
有风吹过来,童夏的嗓子一下子干哑了,像吃了把沙子。
“那如果是你招惹我呢?”过了好一会儿,童夏问。
陈政泽拧开瓶水递给她,“想多了,我不会让我女朋友不痛快的。”
“除了――”他故意留了个悬念。
童夏喝完水问他,“除了什么?”
“除了要你的时候,这得看你体力。”陈政泽起身,拿走她手里剩下的半瓶水,悠哉地喝着,顺便欣赏一下童夏脸红的速度。
挺不经逗的,脸颊耳根都是红的。
童夏闭了闭眼,她就不该指望陈政泽这混球说出什么体面话来。
“脸红什么?”陈政泽故意问。
“陈政泽,你能不能――”童夏说一半说不下去,因为,陈政泽的眼神太过坦荡,甚至带几分引诱。
陈政泽嗤一声,他拿手机给童夏拍了张照片,她往后的人生,他来记录。
以后,会有很多本专属于童夏的相册,关于她如何度过每一个秋冬的照片。
童夏也有点累了,抱着狗狗坐在副驾驶上,陈政泽把音乐调小,和她并肩躺着,前面是祖国壮丽的山河,身边的低头沉思的少女,哪哪都舒心,陈政泽从中控台里拿墨镜带上,躺车里,感受太阳的照耀。
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几年悲痛的时光,现在终于有了喘息的口子,陈政泽重重地吸了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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