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陈总管有皇帝示意,解开荷包的绳子,只见一股幽香浓郁,再无其他。
“父皇,这……皇妹方才说的信誓旦旦,不会又是一个乌龙吧?”赵梦娴眼底是轻蔑,笑的得意。
赵梦娴没想到她这个皇妹这么蠢,就算是下药,也不可能是找宫里人啊,她怎么会留下如此可笑的把柄呢?
“庆安,今日这事要不就算了,想来是个误会,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如此。”贵妃笑的温婉,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明明我就是被人下了药,还被引到那处宫殿,你们为何不信?”赵稚柔有些愤懑,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你别急啊,我们自然都是信你的,只是如今你并无证据,难保这宫女是你的人,随意攀咬贵妃娘娘。”赵梦娴淡淡一笑,心里的不安终于消散。
“庆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朕给足了你时间。”皇帝面色黑沉,将茶盏扔在桌上,面色不悦。
宗亲里有些亲近贵妃的,也是低声嘲讽,“这四公主的手段还真是……”
“是啊,明明今日除夕,还要闹出这场闹剧。”
一旁的许静窕微微一笑,看着殿内氛围烘托地差不多了,方才道:“陛下,臣女是外人,按理来说不应插手皇家之事,只是臣女认识一女子,她想来有话说。”
“今日这证人,如此之多,不知道还以为出来唱戏呢。”赵梦娴冷笑一声,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影微晃动。
“人在何处?”皇后娘娘看了一眼皇帝,面色微沉,嗓音却是不容置疑。
许静窕抬起眼,看向赵梦娴,“说来也巧,臣女认识的人,刚好就站在三公主殿下的身后。”
她话音一落,就听得赵梦娴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嗓音道:“陛下,民女有冤要诉!”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少女的嗓音蓦然响起,将众人的目光引去,便见得一衣着朴素的少女走了出来,赵梦娴看清她的脸时,彻底变了脸色。
“父皇,来人正是晏周的表妹――王瑛,今日之事,和她有密切的关联。”赵稚柔朝着皇帝解释,示意一旁的王瑛上前。
“民女王瑛,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王瑛朝着帝后行礼,继而跪在地上,又道:“民女有冤要诉,请陛下明察。”
“我说皇妹,你怎么谁都找来?又想唱什么戏?”赵梦娴强逼自己镇定下来,紧抓着一旁侍女的手。
“皇姐莫急,听听这位王瑛姑娘如何说。”赵稚柔看着面色紧张的赵梦娴,浅浅一笑。
“你有何冤?”皇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民女今日进宫,其实是三公主殿下将民女带进来的……”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压根不认识你!”赵梦娴急急开口打断了王瑛的话,看向王瑛的眼神是皆是警告。
“长欢!”皇帝冷冷斥责,语气比方才更为不耐。
赵梦娴被皇帝的目光一瞪,当即就噤了声,她下意识看向容贵妃的方向,容贵妃并未看她,只垂眸打量鲜指尖刚染好的红丹蔻。
赵稚柔不动声色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神情自若,完全没了方才着急,她朝着王瑛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三公主将民女带进宫后,便让这位姑姑领着奴婢去了御膳房,给那药粉的人,正是民女。”王瑛低下头,几乎是被皇帝的威压震慑,忍不住哽咽起来,说着便将手腕处的月牙形胎记露出来。
云绿此时已是愣在原地,看了一眼王瑛和诗然,选择将头低下,她还是闭嘴吧。
“她为何会让你做这些事?”皇后娘娘嗓音温柔,带了几分抚慰。
王瑛看了一眼赵稚柔,微叹道:“因为民女曾和四公主殿下闹过矛盾,从晏府出来后不久,康府的嬷嬷便找了借口接触民女,明里暗里挑拨民女和公主的关系。”
“父皇、母后,前段时间儿臣便是因为此事进宫,那时皇姐还问过儿臣,是不是和晏周发生了矛盾。”赵稚柔面色平淡,朝着赵梦娴看去。
赵梦娴面色褪尽,明明事情已成定局,为局面突变?她紧揪着袖角,肩膀止不住颤抖。
“长欢,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皇帝眉眼皆是倦意,这宫里没有一天是省事的。
赵梦娴闻言,吓得一紧,此时二皇子和容贵妃并未看向她,她苦笑道:“父皇,儿臣委屈,这是皇妹叫来的人,自然是想说什么都行。”
赵梦娴话音刚落,王瑛便从怀里掏出帕子裹着的物什,举过头顶,冷声道:“这是三公主殿下的亲笔信及赏给民女的首饰,请陛下明察。”
“父皇,这绝对不可能,儿臣从未写过这样的书信,请父皇明察!”赵梦娴看着皇帝铁青的脸色,当即就疾步走到皇帝脚边,重重跪了下去,眼中泛泪,看着好不委屈。
皇帝看也不看跪在脚边的女儿,朝着王瑛道:“继续,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从宫宴上打翻酒盏到公主殿下被引去放了熏香的偏殿,其实那酒盏里的香并非是缠丝绕。而是水中香,同某些香混合在一起,有催情的功效。”少女的嗓音平淡如水,但是落在殿内,却如沸油,众人纷纷看向端坐上首的贵妃。
容贵妃面上扯了一抹笑,起身朝着皇帝行礼道:“陛下,这荷楠香虽然专供臣妾宫中,但有心人若拿去使计,也不是不可能。”
“贵妃娘娘,莫急,王姑娘还未说完,自然是不会冤枉无辜之人。”赵稚柔笑意温婉。
容贵妃被赵稚柔顶了回去,脸色微变,但是看着皇帝并无追究的模样,只好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瑛话音刚落,赵梦娴身子一晃,她终于回过神,从方才到现在,赵稚柔其实都在拖延时间,为的就是将她本就已经送出宫的王瑛找回来。
思于此,她恶狠狠地看向王瑛,此时王瑛也恰好抬头,朝着她露出一抹笑,眼底的挑衅之意尽显。
赵梦娴气急,然不等她开口,站在她斜对面的赵稚柔也跪了下来,
“你别指桑骂槐,我就算再讨厌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你别污蔑我!”赵梦娴指着赵稚柔骂道,继而又朝着皇帝道:“父皇,儿臣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你如何解释这书信?上头还盖着你的私印,你当朕年纪大了好糊弄!”皇帝气得将桌上的东西扫落,赵梦娴躲闪不急,玉佩不偏不倚究砸在她额间,顿时红肿一片。
“是啊皇姐,做了就做了,我不会怪你,从小我都这样过来了,这次我也会原谅你的。”赵稚柔微微叹了一口气,柔顺地像只小兔子,好像刚才那要咬人的模样是众人的错觉。
这话一出,各宗亲看向赵稚柔的目光里尽是同情,她们就说着明明四公主养在皇后膝下,怎么总是安安静静,看着不够大方,原来是被三公主压了一头,看来是见菜下碟,逮着老实人欺负。
“你闭嘴!我压根就没有给这个贱人递信,明明是派了府里的嬷嬷去的,我怎么可能……”声音到这儿,戛然而止,原本还想帮着开口的二皇子,此刻彻底黑了脸,真是蠢东西。
都说兵不厌诈,如今二皇子算是看出来了,那安安静静忍气吞声的四皇妹便是伺机而动的毒蛇,这一诈,将他们都忽悠了去。
容贵妃朝着自家儿子摇了摇头,行云流水朝着皇帝和皇后行了礼,继而指着跪在地上的赵梦娴,失望至极道:“陛下、娘娘,都怪臣妾对长欢疏于管教,臣妾甘愿受罚。”
容贵妃垂眼落泪,露出一截白皙的玉颈,身姿妩媚,皇帝看着火气都消了不少。
他正要开口安慰几句,就听到一旁少女的嗓音柔柔道:“父皇、母后,贵妃娘娘定然是不知晓的,不然小厨房的姑姑参与进来,她必然会阻止。”
“是啊陛下,芝芝说的没错,贵妃虽然有错,但这件事的主谋还是长欢,莫要让贵妃受了委屈,说陛下是非不分就不好了。”皇后娘娘慢悠悠说道,笑意温婉,尽显中宫仪态。
若是赵稚柔和皇后不开口替贵妃说情,他还能安慰几句,如今若是安慰,那就是故意偏袒了。
那番话被梗在嘴边,上不去下不来,皇帝环视周围,看着各宗亲夫人饶有深意的目光,他咳了声道:“皇后说的是,你是中宫之主,就按着后宫的规矩罚罢。”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淡声道:
“娘娘,臣妾领罚,只是这后宫事务冗杂,一时交回去,是不是太过着急。”容贵妃平稳的面容终于崩裂,千算万算,她们没算到,赵稚柔留了后手。
“贵妃!宫里除了你,还有四大嫔妃可以协助,本宫又不是七老八十,难道还处理不了这些小事,还是说,你并非真心认错?”皇后娘娘罕见地冷了脸,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严厉说道。
“臣妾不敢!”容贵妃见皇帝没开口说话,心里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着牙应下。
“父皇、母后,以前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但是今日之事着实伤害了儿臣,三皇姐是不是应该给儿臣赔礼道歉?”以前她在皇后娘娘宫里,就算被赵梦娴欺负,也会忍耐,不想给皇后娘娘和东宫带去麻烦。
可是赵梦娴此次愈演愈烈,她若是继续忍耐下去,那就是真的窝囊到底了。
赵梦娴狠狠地看着赵稚柔,气到整个身子好似都在颤抖,她没想到这条不叫的狗咬人会这么痛。
“芝芝,你今日受了委屈,你说说想要什么?”皇后娘娘并不给皇帝说话的机会,既然是后宫争斗,理应由她来管了。
“儿臣想让三皇姐道歉,并且想借此机会,帮这位王瑛姑娘诉一诉冤情。”她今日能胜了这一句,大部分都归功于王瑛,虽然两人初识并不愉快,但只要有所谋相同,自然能成为盟友。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又看向神情晦暗不明的皇帝道:“陛下,不如听一听?”
皇帝对上皇后温柔的目光,心底的燥郁也消了几分,他看向王瑛,沉声道:“你的冤情是关于何人?”
王瑛嗓音清脆,由隐含苦楚,听着周围人无比动容。
皇帝一听到康家,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贵妃,康家乃是贵妃系,仗着贵妃的名头作威作福的事,必然是存在的,以往只要不闹出人命,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当着各宗亲,皇帝不能重拿轻放。
“陛下,虽说康氏一族同臣妾母家有些许关系,但不是他们伤害百姓的理由,请陛下严查此事,为这位王瑛姑娘做主。”容贵妃伺候皇帝已有十几年,如何不了解皇帝的心思,而且她刚犯了错,如今职能舍弃没用的棋子,护自己周全。
皇帝极是满意贵妃的做法,他朝着一旁的陈行道:“让御影卫去趟安州,查一查此事,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陈行领命离开,皇帝敛了目光,这才看向他以往没放在心上的女儿,今日一事,可谓是让贵妃一派元气大伤。
他淡淡道:“庆安,此事你做的不错,朝廷之蛀虫就应拔出。朕还能满足你一个要求,你可还有什么想法?”
“儿臣谢过父皇,既如此,父皇可能赏儿臣些许金银?儿臣近段时间实在是捉襟见肘。”赵稚柔厚着脸皮开了口,开口要钱准没错的。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缺钱?”皇后娘娘看着皇帝额间的青筋,连忙开口问道。
“回母后,儿臣开办的的义贤庄收留的人越来越多了,当时是想为父皇分忧,谁知操办起来才知不容易,如今正是要钱的时候。”既然做了好事,就要说出来,不然谁知道她的一腔苦楚和付出?
她话音一落,殿内众人变了脸色,她们压根想不到,在都城出了名的义贤庄竟然是安静如鹌鹑的四公主一手操办的,听说前年的新科状元曾被收留过,中了状元后,还特地去义贤庄摆了酒席。
皇帝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震惊,想了想又道:“此事太子不知么?”
“回父皇,儿臣唯恐给太子兄长拉后腿,又怕给你添麻烦,所以自开办义贤庄以来,除了身边侍女,在无人知晓。”
“陛下,臣也是前几日才得知。”站在赵稚柔身后的晏周,微微抬步上前,朗声回道。
闻言,皇帝的面色缓了几分,他看着面前乖顺的女儿,想起前段时间她受的委屈,便道:“你立了大功,从今日起,庆安的份例翻倍,朕在从私库里额外拨给你两万两白银,用于义贤庄事务,如何?”
“父皇,能不能再加一万两?就当是给儿臣的压岁钱了。”赵稚柔说完,不等皇帝回答,便朝着帝后磕了三个响头。
反正安州康家能抄出不少好东西,好不容易能得个赏赐,自然要狮子大开口。
皇帝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儿,忍不住抽了抽眼角,他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晏周也从善如流地跪了下来:“多谢父皇。”
众人看着平日冷清的晏大人妇唱夫随的模样,只觉得开了眼。
皇帝看着晏周,忍不住叹了口气,“起来吧,三万就三万吧,今日之事就到这儿。”
陈总管示意一旁的内侍将云绿和诗然带下去关着,王瑛则是起身,站在赵稚柔身侧。
皇后娘娘跟着起身问道:“陛下,太子如今还在宣和殿,如今祈福的时间还剩半个时辰,可还要继续?”
“也好,有始有终,你处理好这些事再过去。”皇帝顿了顿,又看了一眼容贵妃,“贵妃,你将长欢带回宫。”
言罢,便转身离开,晏周紧随其后,他离开前看了一眼少女,见她垂着眼,并未注意到自己,薄唇微抿,沉默离开。
各位宗亲夫人见状,也跟着纷纷起身相送,皇后娘娘朝着她们道!“各位夫人,如今时辰还早,不如就陪着本宫说说话罢。”
“遵命。”在侍女带领下,各夫人小姐去了偏殿,主殿内顿时空了大半。
容贵妃扯了一抹僵笑,待各宗亲离开后,方才道:“娘娘,若是没什么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皇后娘娘端着得体的笑,饮了口茶道:“去吧,贵妃要谨遵陛下教诲。”
“臣妾明白。”容贵妃示意一旁的侍女扶起跪坐在地上的赵梦娴,便打算离开。
赵梦娴此刻面如土灰,眸中都是对赵稚柔的恨意,心里的愤怒已然是溢于言表。
“皇姐,你的赔礼道歉,可要记得,我在晏府等你。”赵稚柔微微一笑,友好地提醒道。
“你……别太过分!”赵梦娴气得心口起伏,满面恨意,若非皇后在一旁,她定要冲上去挠花她的脸。
“我过分?皇姐说这番话之前,摸摸自己的良心,从小到大,我次次对你忍让,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赵稚柔嗤笑,眸中皆是对赵梦娴的厌恶。
“长欢,这是你该做的,你若不愿,本宫会亲自告诉皇上。”皇后娘娘警告地看着赵梦娴,面色极为不快。
赵梦娴咬了咬唇,到底是沉默了,父皇想来对她很是失望,容贵妃也不会轻易饶了她。
她红了眼眶,低声道:“儿臣遵命。”
容贵妃此刻是压根不想多看赵梦娴一眼,扶了侍女的手,便转身离去,赵梦娴只能惴惴不安地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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