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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不明就里，问：“要那些是干嘛用的？”
“你下次给我送来就知道了，别人问你，你就说是要入药的”，李青禾交代道。
“行，那要收多少？”陈氏知道自已的大孙女从不做无用功，她自有她的道理。
“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吧，尽量不要让我们村的人知道”，李青禾也不是很想防着自已村的人，但是人心隔肚皮，之前就有不少人打听陈氏酸笋的做法了，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说不定又要打听她们要硝石做什么。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陈氏回道。
“好嘞，那我先回去帮忙了啊”，李青禾说着就准备走。
“哎，等下”，陈氏把她叫住，然后拿起放在后面的一个背篓递给她，道：“这是自家的一些南瓜丝瓜豇豆还有鸡蛋，你拿回去吃，县城里什么都贵，原是打算卖完东西之后去看看你们的，你既然来了我就懒得跑一趟。”
“好嘞”，李青禾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背到背上，问：“那我走了？”
陈氏笑着挥挥手，“好，去吧。”
回到租房时，方桃已经把冰制好，她赶紧撸起袖子帮忙。
这几日陈氏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已儿媳和大孙女在县城挣的钱不少，家里娃娃们这些天不仅天天能吃饱，也不用几个人分着吃一个鸡蛋了，还时不时有肉解馋，心里的重担轻了不少，人看着都比当初那个面上满是愁容的老太太年轻几岁，这会儿正面带微笑去村南找冯婆子。
冯婆子这会儿正在自家院子纳一个鞋底呢，陈氏笑呵呵道：“秀莲，明日你家老二有空吗？明日可有空跟我去一趟县里？”
秀莲是冯婆子的闺名，即使现在冯婆子已是当奶奶多年的人了，陈氏还是这样喊。
陈氏每十天便要给醉霄楼送一次酸笋，上溪村有个牛车专门给附近村子的人送货到县城，她赶上时间了，便让牛车给送去，有时牛车凑不够一车货，就不愿意单独去一趟，除非你包车，包一次五十文，陈氏可不舍得花这么多钱，索性让冯婆子的老二帮自已挑去，一次只收二十文呢，她省了钱，冯婆子家又有了收入，两全其美。
这次她来找冯家老二，不是挑酸笋的，是帮挑孙女儿要的那些白粉末，足足有一百斤，她的老骨头能挑却挑不了多久。
“真不赶巧，我二儿媳的弟弟今日成家，他们今天估计就歇在外家了，不过我老大从县里回来，明日就又要去县城，倒是和你一起去”，冯婆子笑道。
冯婆子家共有四个儿子，孙子孙女也有十来个，虽然田地也不算少，但耐不住人口多，交了粮税就只够一家人吃喝，四个儿子轮流在地里侍弄庄稼，剩下的农闲时都去县城里做短工了。
“那一样的，你家儿子个个都是好力气的”，陈氏夸道。
“哪里，要说好力气，不得说你家阿用，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冯婆子本想谦虚一下，但说话不过脑子的习惯几十年也改不了，赶紧拍下自已的嘴巴，歉意道：“你瞧我这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
陈氏知道自已这个手帕交的性情，摆摆手道：“无碍，也没啥不可说，如今只希望我几个孙女儿健健康康长大就行。”
冯氏也知道陈氏一家卖酸笋挣了不少钱，还挺替自已的好友开心的，不像别的村妇那样犯红眼病，前些天还听到有长舌妇在那嚼舌根，说她们家的运气都是用李用的命换来的，气得她还理论了两句，这事她也不会当面跟陈氏说，便道：“你们家是有后福的。”
第25章 福气
拜别了冯婆子，陈氏便准备回家，遇上了何氏在门口跟一个妇人闲聊。何氏这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刺几句陈氏，知道了二房一家近来的动静，这会儿见到她，免不了又要说一两句，便阴阳怪气地对那妇人道：“有些人就是有点小钱就开始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了，连婆母的忌日就不去祭拜一下。”
陈氏听到了脚步一顿，前两天是婆婆的忌日，她因为忙着去别的村收白粉末，给忘了，那有啥，不去就不去呗，她也不是每年都去，那个老虔婆在世的时候就偏心大房，要是她心没偏得那么厉害，她丈夫也不至于常年劳累，刚过四十便病逝，活着都不盼着自家好，更别想她死了能保佑自家。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脾气的，“哪能像某些人，婆婆在世时就很得她的眼，死后本该陪葬的簪子都舍不得带走，非要留下来给她的好儿媳。”
说着还瞟了一眼何氏头上的簪子，她没记错的话这簪子是死去的婆婆的，婆婆在世时就把簪子收得极隐秘，也很少戴出来，婆婆死后本来商量说要放进棺材陪葬的，现在却到了何氏的头上，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你胡说什么？”何氏一时心虚，这簪子可是纯银打造的，是婆婆最贵的一支，她没舍得放进棺材里，而是放了支普通的木簪，原想这不受婆婆待见的妯娌也没见过几次这个簪子，时间久了她便大胆戴出来，哪能想到她居然记得。
“天知地知你知我是不是胡说”，陈氏眼神凌厉，说完就直接走了，也不理她在后面如何跳脚。
这些年在何氏的耀武扬威下过得太憋屈，陈氏现在想通了，深知没有何氏命好，那就不要跟她比，过好自已的日子就行。
李青禾这两日又研究了新品，那就是绿豆冰沙和红豆冰沙，煮得透烂的红豆绿豆，加上碎冰，软糯的豆子加上冰脆的碎冰，两种极端的口感融合在一起，一出来就征服了不少人的味蕾。
今天还在卖米粉的时候，就有人来问今天的冰沙什么时候有。
李青禾笑盈盈道：“冰沙跟冷饮是每天差不多午时的时候才有哦。”
“行，那我午时再来”，那人颇为遗憾地摇着头走了。
正在这时候，陈氏就带着一个高瘦的汉子来到摊子前，那汉子正是冯婆子的大儿子，叫他冯文。
“奶奶，冯大叔”，李青禾见了陈氏二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哎”，陈氏应了一声，然后对冯大郎道：“你把东西放这里就行了，你先去忙你的。”
“好的”，冯大郎憨厚地应了声，便把肩上挑着的两个布袋子放了下来，便准备告辞。
“冯大叔你等下，走一路了也该饿了吧，我给你下碗粉吃过”，李青禾叫住了他。
陈氏听到一拍大腿，道：“哎哟，见到你们一时激动，忘了这茬，阿文你还是吃碗粉再走吧。”
冯文有些不好意思，已经收了陈氏二十文钱了，便道：“我还赶着去上工呢，这次就不吃了。”
“很快的，一会儿粉就熟了”，方桃说着就抓了一把粉下锅。
李青禾把他拉到桌子那边去坐下，冯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奶奶，你也去坐着，也给你下一碗”，李青禾道。
“不用，我这会儿还不饿，我帮你们忙吧”，陈氏道。
李青禾不分由说地把陈氏拉到桌子旁坐着，道：“早饭时间都快过了，这会也没啥客人，你还是歇着吧。”
“呵呵呵，那行吧，那我这把老骨头就歇会儿”，陈氏笑呵呵道，然后一脸慈祥地看着儿媳和孙女两人，下粉的下粉，端粉的端粉。
没一会儿李青禾就端了两碗粉给陈氏和冯文，笑眯眯道：“冯大叔，你快尝尝我们家的手艺。”
“诶，好”，冯文咧着张嘴笑道，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期间还不断的夸赞：“李婶子，没想到你家还有这手艺，平时生意应该很好吧？”
陈氏开心道：“我家禾儿说是挺好，我倒不常来。”
冯文吃完了，也没有多留，就去上工了，陈氏则等到收摊的时候，跟着回了李家院子。
三人回到李家院子时，贺氏和杏儿正在正屋屋檐下绣帕子。
“奶奶，跟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房东李婶子，她夫家跟我们一样姓李，还有这位是我们邻居杏儿姐”，李青禾先给陈氏介绍两人。
贺氏和杏儿两人热情地跟陈氏打招呼。
陈氏也是第一次来李家院子，一时有些拘谨：“哎，你们好。”
完了就把陈氏带进屋子，关上了门。
贺氏和杏儿也见怪不怪，知道李青禾母女最近冷饮卖得极好，难免有些秘方不能让外人看见。
“禾儿，你说这些白灰有何作用？”，一进屋，陈氏东西还没放下，就着急问了，她可好奇很多天了。
“奶奶，你先把东西放下，这东西叫硝石，至于作用，你等会儿就知道了”，李青禾笑道。
等到看见李青禾用自已带来的这些白色粉末，洒进盆里变成两盆冰的时候，惊得她下巴久久不能合拢，然后指着盆里的冰，结结巴巴地问：“禾，禾儿，你这，这是哪里知道？”
“我无意中发现的。”
“娘，当初我也像你这般惊奇，不得不说禾儿这运气真好啊”，方桃在一旁笑着道。
陈氏终于回过神，一拍大腿道：“可不是，你可记得当初禾儿满月的的时候带她去水月庵拜过，那老尼姑说禾儿定是个有福气的人，我开始还是十分相信的，直到家中巨变，我便觉得那老尼姑只是说的客套话，哪知禾儿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好像是有这事”，方桃应和道。
李青禾听了嘴角一抽，心想不应该是先夸她聪明吗？
陈氏帮着又熬了两锅酸梅汤绿豆汤，等李青禾跟方桃去摆摊，她便走了，心里记挂着家中的小孩们，虽然小文小武得用，但毕竟还只是七岁的娃娃。
第26章 闹事
步入六月份之后，天气越来越炎热，人们就像置身于一个火炉一样，不停的被这太阳反复蒸烤，就连地上也冒着热气。
李青禾跟方桃早就把卖冷饮和冰沙的摊子搬到了一棵大树下面，米粉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午时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李青禾这会儿正忙着收钱呢，突然三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汉子来势汹汹。
“喂，这位小娘子，你在这里摆摊，是不是该交保护费？”为首的一位拨开一个客人走进来，直勾勾地盯着方桃，眼神有些轻佻，另两个双手抱胸，鼻子朝天。
李青禾见状赶紧挡在方桃前面，仰起头道：“我们在这条街摆摊多时，可没听说过什么保护费啊？”
“是啊，你们这是要抢劫啊？”一位客人看不下去道。
“就是”，另一位道。
“嗯？老子说话，要你们插嘴？”那汉子眼神凶狠，往人群一扫。
众人便缩缩脖子，不敢出声。
方桃把李青禾拉回身后，赔笑道：“不知道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吗，之前没有听说要什么保护费。”
“没有误会，之前哥几个没空，便就没管你们，现在我们我们得闲了，自是要把保护费收回来，不要多，就五两银子”，那人直接端起一碗酸梅汤一饮而尽，完了“乓”一声把碗摔到地上。
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方桃这时绷着身子，紧紧把李青禾护在身后。
李青禾是不相信他们之前没空的这些鬼话，之前没卖冷饮冰沙的时候没见来闹事，恰恰这时候来闹事，估计是奔着制冰法子来的。
“我们身上这会儿没银子，可不可以允许我们回去拿？”，她从方桃身后探出个头道。
她们娘俩势单力薄，除了花钱了事别无他法。
“可以，你们留下一人，另一个回去拿银子，或者我们跟你们回去。”
“娘，你回去拿银子，我先在这里等着”，李青禾对方桃道，不可能把这三个人带到李家院子，不然到时候麻烦事更多。
“还是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方桃担心留女儿一人在这里，会被欺负。
“喂，你们给老子麻利点，磨磨唧唧的”，那汉子说着又摔一个碗。
“那我回去，你先等着”，李青禾说着就小跑着离开了摊子。
衙门离这里不算远，那三人还敢在这里闹事，要么是有备而来的，要么是跟衙门里的谁有关系，所以她没打算去报官，别到时候报官了，吃亏的还是她们。
只能加快脚步，跑得气喘吁吁，等回到院子时，太阳晒加上跑得快，李青禾整张小脸红彤彤。
贺氏见了忙问：“这是怎么了，跑得这么急？”
李青禾简单了说了下情况，就赶紧进屋拿银子。
杏儿也听到了动静，也出来担忧的问了两句。
“那些人还在摊子那里，我怕晚了他们欺负我娘，回来再说”，李青禾急匆匆地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贺氏说着也要跟上。
李青禾心里一阵感动，贺氏完全没必要参与这事，这时却提出跟着她一起，便阻止她：“不用，你去了估计也没什么作用，平白给自已惹一些麻烦”，说着便跑出了院子。
“哎，青禾？”，贺氏在后头叫了一声，然后急切地看向杏儿。
杏儿只摇摇头。
李青禾跑到摊子的时候，那人正在跟方桃说些什么，方桃强作镇定，其实双手握拳，看得出极为紧张。
“那，五两银子给你，下次是不是不来了？”李青禾把银子递给那人，
那人接过了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下，道：“这可就看情况了”，说着便一挥手，带着另两个汉子走了。
从那汉子来到现在不说也有一盏茶的时间了，平日里巡逻的捕快却没有出现。
“那三人都是城西那家赌坊的打手，平日并不收保护费，是不是你们惹上了不该惹得人啊？”人群中有个人问她们。
李青禾摇摇头表示没有，她现在基本确定了，是有人想要打她们制冰方子的主意，就先派人来闹事。
两人把剩下的冷饮和冰沙都卖掉，然后赶紧收拾东西回去。
回到家中，贺氏和杏儿来询问情况，李青禾大致跟她们说了一下，还问：“你们在清石县的时间久，你们知道城西的赌坊是谁家的产业吗？”
“城西的赌坊？不知道，等我家的回来问问他，他外在面知道的消息多”，贺氏道。
“我也不知道，等我春哥回来也问问他，他以前在府上是跑腿的，消息灵通些”，杏儿道。
“那就有劳两位了”，李青禾感谢道。
到了晚上，贺氏就来了一趟，说是她问了她丈夫了，她丈夫说城西那边鱼龙混杂，共有三个赌坊，分别是秦家的、林家的和赵家的，至于那三个人是哪个赌坊的就不清楚了。
恰巧这时候杏儿也来了，道：“刚才春哥回来，我问了他，照你说的那三人的样貌，应该是秦氏赌坊的，为首那人叫铁老大。”
“真是谢过两位了，等事情处理了我再去请你们吃饭”，李青禾道。
送别了二位，李青禾坐下来思考，这会儿压好米粉的方桃担忧地问：“禾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出意外，过两天肯定会有人来买制冰方子，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到时候好压价，那这样他们肯定就不会把价格给得高，如果不卖的话，估计还会不断来骚扰我们”，李青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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