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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靡宝【完结】

时间:2025-01-10 23:11:30  作者:靡宝【完结】
  四秀提着煤油灯,柳姨凑上前端详。
  “柳姨,这画,我爹有说过是什么来头?”
  柳姨道:“不大记得了。不过,你爹买它,肯定是没花多少钱。”
  “你怎么知道?”
  “你娘管账呀。你爹没有多少零花钱的。所以这些书画都不值钱。”
  “不值钱……”宋绮年呢喃,“那八成也不是真的了……”
  “当然不是。”柳姨笑,“早先这画是挂在楼梯转角的。要是什么名家真迹,能随便挂在那儿?”
  宋绮年不禁哂笑。
  另外一半真迹在那个傅老板手中,他都不需要找专家鉴赏,只需要把两幅画放一块儿,能严丝合缝对得上的,就是真的。
  可话说回来,这画就算是假的,也是一块敲门砖。只要能见到那个傅老板,便有了游说他的机会。
  宋绮年下定了决心,梳洗了一番,又赶去张府。
  男人们并不在家,连覃凤娇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冷怀玉。
  冷怀玉坐着覃凤娇的位置,哄着罗太太道:“伯母您放心,这下俊生肯定会得救了。覃委员长的千金亲自送画求情,那个傅老板没有道理不答应!”
  宋绮年好生一愣。
  这时罗太太她们也看到了宋绮年。
  “宋小姐,你来得正好。”罗太太高兴道,“陪我们一起等好消息吧。”
  宋绮年问:“我刚才听到……覃小姐找到那幅画了?”
  “是呀!”冷怀玉得意洋洋,“凤娇的堂叔家里正好有那半张狸猫图。她现在正带着图去见那个傅老板,请他救俊生呢。”
  宋绮年不由得庆幸自已没有把画拿出来,不然要出洋相了。
  “这次真是多亏凤娇了。”张大小姐感激道,“八大山人的画可价值不菲,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
  冷怀玉道:“俊生出事,凤娇比自已受伤还难受。八大山人的画虽然珍贵,可是对覃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也根本算不了什么。你是说吧,宋小姐?”
  宋绮年和冷怀玉交手已久,听了她上半截话,就料到她下半截会带上自已。
  果不其然!
  宋绮年面带微笑,心平气和道:“患难之中见真情。俊生要是知道大伙儿为了救他这么努力,也一定会咬紧牙关坚持住,熬到希望来临的时刻。”
  这话既避开了冷怀玉的挑衅,又把所有出了力的人都夸了,说得很漂亮。
  罗太太连连点头,张大小姐也多看了宋绮年一眼。
  冷怀玉撇嘴,又对罗太太道:“伯母,凤娇为了从她堂叔那里求到画,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呢。她那堂婶和凤娇的母亲不合,当场对凤娇说了好多风凉话。凤娇为了俊生,全都忍下了。”
  “哎哟哟!”罗太太心疼得不得了,“真是委屈了那孩子了!”
  冷怀玉继续道:“我也替凤娇难过。可是她说,只要能救回俊生,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罗太太感动不已:“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张大小姐也不禁道:“凤娇和俊生一道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感情就是不一般。”
  冷怀玉用眼角朝宋绮年丢去一抹冷笑,道:“凤娇还说,俊生当年对她一片痴情,她却没有回报,是她欠了俊生的。只希望老天爷开恩,让俊生平安回来,她好好回报俊生。”
  罗太太双目含泪,连连道好。
  张家没落了,覃凤娇还肯要张俊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三个女人紧紧挤在长沙发里,好似连体三胞胎。
  宋绮年坐在一旁,许是太过疲惫了,十分安静。
  自从心仪张俊生,宋绮年便下了功夫暗中追求。
  她研究西洋音乐,看张俊生喜欢的电影,学习英语,就为了和他有共同话题。
  张家父母传统保守,罗太太曾直言不喜欢现在的女孩张扬跳脱。宋绮年便投其所好,穿旗袍,打扮素雅,言行谨慎。
  要知道,她可是一心想做西装裁缝的人。
  可再怎么迎合,终究也仅限于表面。
  宋绮年改变不了自已的出身,她永远都只是个小商户之女。同覃凤娇这种金凤凰比起来,她始终是一只小野鸡。
  冷怀玉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一定要卖个乖的小人。
  见宋绮年有些失落,她越发得意,故意对宋绮年道:“宋小姐,这两日也辛苦你了。眼下也没你什么事,不如早日回家休息吧。和我们不同,你明天一早还得去上班的。”
  生怕她留下来分功领赏。
  “对,对。”罗太太也道,“尤其是昨天,多亏你替我管家,这家里才没有乱。你先回去休息。等俊生回来了,再好好谢你。”
  危机还没有正式过去呢,就开始藏弓烹狗了。
  张大小姐觉得不对劲,可又不清楚其中恩怨,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宋绮年觉得可笑。不是对方,而是自已。
  是不是一个社会阶层都还不打紧,但她和这些人的思想情操也显然不在一个境界。
  可见财富的多寡,学识的高低,同品德并无直接关系。
  宋绮年拿出自已最好的教养,微笑着起身。
  “那我就先……”
  外头传来声响,人们回来了。
  冷怀玉一脸悻悻地瞪了宋绮年一眼。
  男人们和覃凤娇走进了书房,各个垂头丧气,这情景简直是中午那个场景的复刻。
  覃凤娇呜地一声哭,扑到罗太太怀里:“伯母,是我没用!”
  “怎么啦?”罗太太白了脸,“傅老板怎么说?”
  “压根儿连人都没见到!”张老爷气急败坏。
  “怎么又没见到?这次不是带了画了吗?”
  “别提了。”大女婿道,“只派了一个管事出来招待我们,我们说是送画来的。那管家就拿出了另外半张画比对——没对上!”
  “啊?画是假的?”罗太太脱口而出。
  覃凤娇的脸皮之前在傅老板那里就已经受了损,眼下又被剐了一层。恼羞交加之下,哭得格外伤心。
  “我也不知道。堂叔明明说画是真的呀!”
  冷怀玉急忙给她挽尊:“咱们又不懂这些。只要能救人,当然是手里有什么,就拿什么出来了。”
  罗太太失望之余,还得反过来安慰覃凤娇:“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成也不是你的错。”
  宋绮年问赵明诚:“既然都上了门,好歹也要见上一面呀。”
  赵明诚没好气:“这傅老板,大概是为了躲我们,临时跑去城外的庄子上打猎去了。”
  “那应该去他的庄子上,见到了本人再献画的。”
  “他的庄子在淀山湖边上,开车过去得一整夜呢。唉,反正画是假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张家眼看就要张灯结彩地庆贺,转眼又被打落地狱。看样子,他们今晚也不会过得多安宁了。
  宋绮年无声离去。
  她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间租车行。
  不早了,车行正要打烊。伙计见一个秀丽女郎只身前来,神情又楚楚可怜,才暂缓关门。
  宋绮年掏出了钱和身份文件:“我要租一辆小汽车,租期一天。喏,我看那辆就不错。”
  她指着车库里一辆半新的道奇轿车。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劳烦加满油。”
  就见这个女郎拉开车门,利落地一脚迈上了车,熟练地发动了车,一脚油门便把车开了出去。
  看着那么温婉秀雅,像是个连门都不大出的深宅女子,想不到竟是老手。
  深夜马路上车很少,道奇车的尾灯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路尽头。
  淀山湖在上海东边好几十公里处,实属荒郊野外。
  但那里湖景秀丽,水草丰美。不少有钱人在湖边圈地修庄子,闲来打打野鸭,泛舟垂钓,享受一番野趣。
  只是眼下正值隆冬,再温柔的江南水乡也成了阴寒湿冷的沼泽。这个傅老板跑那儿去住着,既折腾访客,也折腾自已,不知图什么?
  出了上海市区,越往乡间走,路越烂得好似被轰炸过。
  尘土被雨水浸泡成了泥浆,再被车轮碾压,溅满车身和玻璃窗。
  宋绮年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敏捷地驱车避开路上的水坑。
  苍茫的夜,一片浑沌,仿佛盘古还未曾劈开天地。
  小小的车灯行驶在黑暗之中,车灯仿佛在大山里挖出一条隧道。
  饿了,就吃柳姨准备的糕饼。困了,便停下来睡了两个小时,然后继续赶路。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气温骤降。幸好宋绮年带了一张毯子,搭在腿上保暖。
  终于,漆黑的天空渐渐转为深蓝,又变成明亮的宝蓝色。东方天边朝霞涌动。
  而西边的地平线上,也终于出现了一座绿树环绕、占地辽阔的庄园。
  说也是奇妙,这一路凄风苦雨,偏偏湖边却是晴天。
  晨雾缭绕,朝阳初绽,给冬日的荒草枯水都镀了一道金边。
  宋绮年走下车,就听到砰砰枪声自远处传来。
  郊外的气温比市区要低不少。宋绮年穿着厚旗袍,外面还套着一件棉里的呢子大衣,依旧觉得有些冷。𝔁ĺ
  傅家的管事想是见过世面的,见来一个年轻女子独自驱车前来,也毫不惊讶。
  宋绮年道:“我姓宋。听闻傅先生在寻半幅八大山人的《狸猫图》。我特带了画来拜见傅先生。劳烦您替我通报一下。”
  管事道:“我家主人吩咐过,凡是来送图的,都直接请进去。小姐请随我来。”
  这么容易就进了门,宋绮年心头略微一松,遍身的阴冷酸痛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这山庄是一座精巧的苏派园林,还有个别致的名字,叫“还园”。
  雪墙乌瓦,一步一景,引湖水为池,园林虽然小,可亭台轩榭俱全。
  府上的仆人们衣衫工整,行动井然有序,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
  天刚蒙蒙亮,园内四处还点着灯。一团团暖黄的灯光从灯罩里、窗棂里投射出来,庭院霎时变得温暖动人。
  “砰——”
  又是一声枪响,却比刚才近了许多。
  管事不留痕迹地朝宋绮年望去。
  这女郎听到了枪声,却置若罔闻,镇定得出奇。
  管事带着她穿过一扇拱门,眼前豁然开阔。
  这里正是园林和湖水接壤之处,一座宽大的水榭架在湖面。可惜正是枯水季节,水榭下只见杂草不见水,有些名不副实。
  水榭里人影幢幢,有说有笑。
  一个男子正在给霰弹枪装子弹。
  灿烂的晨光盈满水榭,也将男子的身影勾勒得格外高挑挺拔。
  草丛里的野鸭被猎犬惊动,仓皇地振翅飞起。
  男子抬手就是一枪,一击即中,枪声响彻整个湖面。
  旁人欢呼,猎犬扑进水中叼取猎物。
  野鸟惊起,在熔金般的朝霞中飞过湖面。这景色绚丽夺目,让宋绮年微微晕眩。
  管事走到男子身边低语了一句。男子把枪往管事手里一丢,大步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英朗的男人,身材英挺如松,比寻常男子少说要高半个头。
  他穿着英式猎装,宽阔的肩膀扛着朝阳,修长的双腿踏着金辉,步伐从容,却充满一种随时会爆发出来的力量。
  宋绮年的眼睛眯了眯。
  走近了再看,此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但面孔已被岁月的风霜打磨出了硬朗分明的棱角,肌肤呈现浅浅的麦色。高鼻,薄唇,目光皑皑如雪夜寒星。
  那一瞬间,宋绮年联想到了雪茄、松木,和皮革的气息。
  男子朝宋绮年伸出了手,目光含笑。
  “你好,我是傅承勖。”
  让宋绮年意外的是,傅承勖没有带她去堂屋谈事,而把她带到了温室花房里。
  更让宋绮年意外的是,这座古香古色的中式园林里,竟然修建了一座小巧精美的西式玻璃温室。
  暗金色的框架,墨绿色的装饰艺术风格的花纹,法式的黑白方块地砖。
  阳光正透过玻璃顶棚落下,照在满室郁郁葱葱的植被和正绽放的花朵上。中央有一个圆形池塘,假山上的灌木丛中有潺潺流水声传出来。
  屋里烧着地龙,暖意从脚底一个劲往上冲,很快便驱散了宋绮年身上的阴冷。
  外面寒风凛冽,玻璃棚里却锁着一个春天。
  傅承勖帮宋绮年脱下外套,关切地打量着她。
  “我看宋小姐脸色不好,怕是路上受了风寒。这里非常暖和,会让你舒服些。来,这边坐。”
  男人天生一副低沉醇厚的好嗓音,语气又温和亲切,实在同赵明诚他们口中那个傲慢冷漠的上位者截然不同。
  宋绮年随着男人往里走。
  温室里种满了兰花,最多的就是蝴蝶兰。
  巧得很,这也正是宋绮年最喜欢的花。
  姹紫嫣红的蝴蝶兰大朵大朵地绽放,沉甸甸地压低了枝条,衬着油绿肥厚的叶片,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宋绮年一路披星戴月地赶来,心里只惦记着怎么打这一场硬仗。
  她想过自已会吃闭门羹,想过自已会费尽口舌,受尽刁难,却从没想到会被对方以礼相待,会看到这么一幅美丽的冬日春景。
  她暂时忽略了一身的疲惫酸痛。
  花丛深处摆放着白色的桌椅。一个椅背上搭着一条红色绣金线的流苏披肩。
  如此女性化的东西,想来是傅老板的哪位女友落下的。
  佳人已去,只留一条披肩,营造出一股旖旎浪漫的气氛引人遐想。
  傅承勖随手将披肩拿起,放在一旁的花架上,然后非常绅土地扶着椅背。
  “宋小姐,请坐。”
  穿着笔挺制服的男仆立刻送来了热腾腾的茶点。
  银茶壶映着宋绮年此刻的模样:被冻得苍白的面孔,眼底发青,嘴唇泛白,头发还有些凌乱。
  她昨夜出门很急,还穿着“小巴黎”的那身土得冒泡的制服。路上泥泞,她的鞋子和裙摆也沾满了泥点子。
  不知情的,还当是哪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宋绮年将一缕碎发掠向耳后。
  “先喝一杯热茶吧。”傅承勖亲自斟茶,“枸杞红枣姜茶,暖胃补气,正适合宋小姐。”
  茶水的热度透过薄瓷传到掌心,宋绮年冻僵了的指尖渐渐回暖。𝚡ᒝ
  “多谢傅先生。”宋绮年低声道,“我带来了一幅画,有可能是傅先生正在找的,想请傅先生看看。”
  “不急。”傅承勖又将一盘切成小块的总汇三明治放在宋绮年面前,“你一定还没有用早饭吧?”
  这傅老板真是一位绅土,照顾女土体贴入微,圆滑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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