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男人只要看到美人,都争着想在对方面前留下特殊的印象,这也是柳白薇擅长的手段,在一众平平无奇的男人当中挑出一样优点另外夸,不说全都受用,起码男人们的心情都会格外好,从而记住她柳白薇这人。
“爷的直爽很让奴家钦佩。”柳白薇拢了拢披帛,柔柔站起来,“奴家刚学了一支舞,不知能不能让爷点评两句?”
周枭:“改天再跳吧,今天先到这。”
柳白薇愣了下,但也没说什么,眼睁睁看着周枭离开。
第二天,周枭又是同样的时辰过来,柳白薇眯了眯眼,恭敬作揖,随后在雅间的地毯上翩翩起舞,舞姿动人。
周枭点评了两个字“不错”,随后又离开。
很快,周枭流连青楼,看上花魁柳白薇的消息传到了卫瑜然耳里。
绿樱整理茶席:“爷这几天去青楼,听说那柳白薇不以色侍人,爷是不是比较欣赏这类女子?”
小桃花问:“绿樱姐姐,花魁是什么?”
绿樱瞥她一眼:“青楼女子,小孩子少打听,去厨房烧壶水沏茶,等会我们做茶百戏。”
小桃花听到茶百戏,来了兴趣,当即诺一声,动身烧水去了。
绿樱在一旁整理茶粉罐,茶搁、调膏盘、茶盏等,卫瑜然坐在茶桌前,打开茶粉罐,闻了闻这罐托人研磨出来的茶粉。
北方很少人喝茶,大多喝酒,至于茶百戏这些精巧的玩意儿都是只有江南一带才有。
卫瑜然闻到好闻的茶粉,心情旷然,这才回绿樱的话,“兴许是吧。”
绿樱又道:“二少奶奶,你说爷会不会有天把柳白薇娶进门?青楼女子能进周府的大门吗?”
“他是大哥,我做不了主。”卫瑜然瞥向自己曾经受过伤的掌心,微微收拢。
绿樱还是疑惑:“既然有美人在怀,爷这些天心情应当不错,为什么一直拒见我们?”
她也一直惦念着小桃花能不能留下来,这些天相处下来,小桃花这孩子心眼不坏,手脚麻利,若是能留下来,作伴也不错。
起码她和二少奶奶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多了个知心知底的同行人。
“许是还在恼我擅作主张吧。”卫瑜然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把茶筅给我。”
绿樱递过去,看着卫瑜然娴用茶筅将茶粉调和成膏状,反复六汤注水,击拂茶汤,直到出现茶沫,她高兴凑过去:“成了成了,二少奶奶,你居然真的会做茶百戏。”
“跟着娘亲学过。”卫瑜然开始在沫上作画,寥寥数笔画出一只展翅的鹰。
绿樱跟着她学,却始终无法击拂出茶沫,小桃花烧了热水,给汤瓶注入热水,也加入进来练习。
三人倒腾了一会,绿樱和小桃花喝得唇边围了一圈茶沫,卫瑜然噗嗤笑出声,站起来,喊上绿樱,“绿樱,你随我去一趟书房。”
绿樱看了看那碗画有飞鹰的茶,明白二少奶奶是打算过去找爷谈小桃花的事,当即放下碗,端起那碗茶,跟在她身边一同过去。
即将到书房门口时,绿樱看了一眼:“二少奶奶,爷好像还没回来,咱们要在外面等一会吗?”
卫瑜然也奇怪,这个时候他不是应当回来了么,“等一会吧。”
主仆两在冬日里站了会,卫瑜然担心这碗茶汤凉了,正打算先行回去温着,就在这时,路口那边传来动静。
主仆两纷纷看过去,只见几个带刀侍卫身穿黑衣,一身肃杀之气跟在周枭身后,而胡天这次扶着他,面色凝重匆忙,大喊着:“喊军医!”
话落,扶着受了伤的男人一路快步朝她们走过来。
绿樱错愕:“二少奶奶……爷好像出事了。”
卫瑜然静静看着他们快速走来,越来越近,周枭半个胳膊搭在胡天肩头上,弓着宽大的背,面色苍白,眼神蒙着一层看不清的情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眼前的状况来看,周枭出事了。
一行人来到书房前,家仆当即打开门,让他们快进去。
然而周枭却在卫瑜然面前经过时,微微转头看过去,虚弱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个站在冬日里的女人。
也仅仅只是一眼,便移开视线,眸光掠过绿樱托着的那碗茶汤,书房里昏黄的灯光在暮色中透出来,照在那碗茶汤上,竹绿色的茶沫在昏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几分暖和。
那只小小的飞鹰映入眼帘。
眼神一滞。
“即刻把柳白薇关进审讯房。”
胡天听到这道命令,想不明白都生命紧急关头了,还操心这个,这不用他说都晓得的事。
“知道,爷别说话了。”胡天扶着他匆忙进去。
绿樱看了看候在外面的侍卫们,看向卫瑜然,“二少奶奶,柳白薇?”
她不是爷新相好么?怎么就拉到审讯房了?
卫瑜然若有所思,用眼神制止了她议论此事,转念想到方才周枭奄奄一息的重伤模样,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接过绿樱手上的托盘,吩咐道:“你去厨房打点热水过来,兴许用得上。”
绿樱点点头,转身朝厨房走去。
卫瑜然垂眸看了看手中的茶汤,轻步踏入书房。
屏风后传来胡天的声音:“若不是爷敏锐,察觉柳白薇不对劲,否则爷得受更重的伤,就是可惜了那几个兄弟。”
“军医怎么还没来?”胡天当即出来,卫瑜然来不及离开,与他面对面碰上。
胡天顿了顿:“二少奶奶,你怎么在这?”
卫瑜然面色尴尬:“我来给大哥送碗茶汤,今天做了茶百戏。”
胡天看到这么一碗精巧有韵味的茶汤,被吸引了,“二少奶奶手可真巧。”
卫瑜然视线望了一眼屏风,隐约看到榻上虚弱的身影,“大哥怎么了?”
胡天说来十分气愤:“前几日,爷发现青楼的花魁柳白薇很可能是黄阳余孽,爷深入调查,本以为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没曾想那柳白薇今日下药,试图和爷发生关系,借此进入寨里营救黄阳。”
“幸亏属下赶来及时,但柳白薇的同党还是把爷给打伤了,李勇正在外面追捕那些余孽,幸好柳白薇被抓住了。”
“胡天,够了,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屏风后传来周枭隐忍的声音,呵斥道。
胡天这才住了嘴,赶忙出去喊军医。
卫瑜然神色复杂听完来龙去脉,端着茶汤踱步到屏风后,看到周枭赤/裸宽大的后背,浮着一层狰狞的青色暗纹,还是吓了一跳。
“你……”
“你进来做什么?”周枭忍受着痛楚和冰火两重天,语气不太好。
“我来给你送茶汤。”卫瑜然本想说小桃花的事,但此时此刻明显不是说这件事的时机。
“我听胡副将说,大哥被人下了药……”卫瑜然尝试另寻蹊径。
周枭冷笑:“难道你要来帮我么?”
卫瑜然一怔,面上一热,“妾身不合适,但有一人合适。”
周枭阴沉着脸盯她,卫瑜然硬着头皮说:“不如让小桃花过来帮大哥吧。”
话音一落,卫瑜然就看到周枭站起来,压着怒意径直朝自己走来,她后退,没发现身后没了路,脸旁边是周枭精壮的手臂,猛地撑在柱上,吓得她心口一颤。
眼前是周枭结实裸/露的胸膛,因怒意而起伏着。
“卫瑜然,你羞辱人可以换个方式。”
卫瑜然抬眸望进他猩红的双眼,明显隐忍的表情,哑了哑口,“我只是担心大哥,没别的意思。”
“出去!”周枭深呼吸,不想再看到她。
卫瑜然咬唇,从他面前转身离开,刚绕过屏风,就看到军医赶了过来,她回头望了一眼那个背影,背后密密麻麻的暗纹折磨着周枭。
脚步停了下来。
军医打开医药箱,开始给周枭诊断,“还好,只是受了些内伤,疗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这性/药烈性强,暂时无法解开。”
“这女人忒歹毒。”胡天也是担心:“爷,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女人吧。”
“我忍一忍就行,不用找。”
军医又提起:“这性/药不是一般的药,强行忍也不是不行,只是过程会十分痛苦,百倍千倍的痛苦。”
胡天忧心起来,“这……要不……”
“没事,就当锻炼了。”周枭云淡风轻,哑着嗓音轻蔑说:“区区一个药而已,死不了那就能熬过去。”
胡天肃然起敬,这么多年,爷竟然说不碰女色愣是不碰,哪怕这种关头也不碰。
所有人离去之后,卫瑜然也转身准备回竹轩居,只是刚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的怒吼,明显压抑着声量,嗓音沙哑。
卫瑜然当作听不见似的,快步往竹轩居走去,站在廊下,看到茶桌上的茶工具,以及在茶桌前还在捣鼓的小桃花。
她提了提裙裾,上前坐到香几上,拿起工具继续做茶百戏。
小桃花诧异:“二少奶奶你回来了?”
“嗯。”卫瑜然击拂茶汤,形成茶沫,慢慢地在上面作画,这次她画了一枝桃花。
小桃花迟疑问道:“是桃花吗?”
卫瑜然:“嗯,你喝吧。”
小桃花受宠若惊,“谢二少奶奶,奴婢好开心!”
她端起茶汤,汩汩喝个精光。
“喝完了,你就下去吧。”卫瑜然想一个人独处。
小桃花点了点头,退了下去。卫瑜然重新取来一个干净的碗,注入温水,添上茶粉,调成膏状,继而击拂茶汤,再作画。
只是在作画时,那一声声犹如困兽的隐忍闷哼,沙哑的嘶吼总是在她耳边回荡,扰得她心神不宁。
待她静下心来时,茶沫上画着的不是鸟禽,也不是花草树木,而是一把重刀。
一把曾经带她冲出重围的重刀。
卫瑜然静静看着这碗茶汤,内心越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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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冰凌,营寨里一抹纤细的身影行至书房,站在被打开的门口前,忽然的,天上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勾勒出一幅苍茫哀凉的画卷。
门被一双纤手合上,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离得有点远,周遭几乎都是黑暗,角落里那碗画有飞鹰的茶汤早已经被人喝得精光。
裙裾的月白色在男人眸底穿过,来到跟前。
她披着一件披风,垂着眸,淡声道:“大哥,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卫娘可以用手帮你解决。”
就当是报答那日他奋不顾身来救她的恩情。
周枭青筋凸起,一身古铜色肌肤沁出细密的汗,听到这话,他无端笑出来。
“你可怜我?”说完,他又自嘲笑了两声,“我周枭居然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来可怜我。”
卫瑜然欲言又止,自知自己说错话了,余光瞥到他背后的暗纹,“很疼吗?”
“不用你管。”
卫瑜然抬眸看了看四周,忽然在那条柱上看到有血迹,意识到什么,目光扫向周枭手背。果不其然,手背上指骨凸出来那块破了皮,鲜血淋漓。
血管和筋脉顶着肌肤凸起,是在忍耐。
卫瑜然打开一旁的医药箱,拉过他的手弯腰给他手背上药。
周枭眼神晦暗看着她一阵捣鼓,手被她葱白细手拉住,又在手背上涂抹止血的药物。
喉咙滚动,他想起田镇说的话,只有越过了身份界限的关心才是感情。但这些还不够证明。
他毫不留情把手抽走,一拳揍在柱子上,尖锐的痛意缓解半分。
卫瑜然被他这一拳惊了一惊,知道他在用这种方法熬过去,“这样下去,大哥你的手会废掉,你会……拿不起刀的。”
“说了不用你管!”说着,他又要一拳揍上去,只是一道身影挡在了柱子面前。
周枭堪堪停下,一脸阴沉看着她,直到眼前的女人开始解开披风,他身形一滞。
腰间绦带一扯……地上的暗影晃了晃。
周枭眼里的欲/望犹如沸水中添了一颗烧得通红的石头,瞬间翻滚,呼吸加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嗓音更加沙哑,犹如猛兽虎视眈眈只待出击将猎物扑倒。
卫瑜然余光扫过他鲜血淋漓的手背,眼睫一颤,上前搂上他脖子,身子轻轻撞上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一次,她打算豁出去帮他疗伤。
这句无异于世上最甜蜜的情话,周枭脑海一下子炸开,欣喜若狂,搂上她腰肢,将人压至床榻上。
在进去前,周枭望着身下娇艳的女人,再一次不确定问:“真的可以?”
卫瑜然双手抚上他宽大的后背,摸过肌肉下形成的脊窝,抚过那些暗纹,最后指腹抚过那道留下的疤。
“嗯。”
已经错误做过一次了,也无谓再多一次。
得到肯定,周枭瞬间被欲/望淹没,埋首于她香香软软的颈窝,再无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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