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下午的时候,蔺从坤带着几个人来闹,说蔺九均偷了蔺家的地契开铺子,非要报官,还将店里打砸一团。
衙役来了后,核实了铺子的地契,发现那上头是蔺九均实打实的私人名头,蔺从坤登时面色不可置信起来。
店面毁坏严重,蔺九均不愿赔钱了事,势必要将蔺从坤送上官府。
此刻,蔺九均也没有多言,接着帐房先生的话,他只道,“没事,都解决了。”
晚间用饭时,又是蔺九均端上来的。
秦知夷这会已从春根那将下午蔺从坤来闹的事,前后因果都听明白了。
秦知夷坐在桌边,说道,“倒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你不是一向喜欢息事宁人?”
她心下想着,不仅如此,他还会用兵法呢,私底下借刀杀人用的可是顺手。
蔺九均说道,“以蔺从坤的性子,不吃个大亏是罢休不了的,经此一事,也能让他歇一阵子。”
“哦?这就叫对症下药?”秦知夷说罢,尝了一口菜,“嗯?今日的菜味道怎么有点怪?”
蔺九均一愣,问道,“怎么了?不好吃?”
秦知夷笑了一声,说道,“怪好吃的。”
她吃了小半年蔺九均做的饭菜,这会怎么可能吃不出来,不过是存心逗弄人罢了。
蔺九均闻言敛了神色,耳根倒是悄悄红润起来。
秦知夷突然问道,“你怎么这么会做菜,明明也干不来重活,以前不应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
蔺九均说道,“母亲没有嫁给父亲之前是蔺家酒楼的厨娘,我小时学了些菜的做法。后来母亲去世,我自己摸索着学,也能做许多菜式了。”
说起他的母亲,秦知夷又想起他的生辰。
她不喜谈论太过沉重的话题,忙转了个话头,“说起来,这都要到下一个冬天了,怎么也不见你过生辰?”
蔺九均顿了顿,有些疑惑,“生辰有什么好过的?”
秦知夷眨着眼,说道,“当然得过生辰呀,生辰可热闹了……”
秦知夷说着说着,突然想起父亲母亲去世后,在宫里的那两年,她的生辰过得也就那样。
秦知夷有些寥落,说道,“确实也没什么好过的……”
许是听出秦知夷话里的落寞,蔺九均轻声说道,“腊月初九。”
“嗯?”
“我的生辰,腊月初九。”
原是还没错过的,刚好要铺子做的那身衣服可送做他的生辰礼了。
秦知夷想起来衣服尺寸的事,但衣服都没影,也不想提前告诉他。
她说道,“你站起来,转一圈我看看。”
蔺九均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乖乖起身转了一圈后,秦知夷让他站着别动,他也安静站着。
秦知夷拿了根绳子在他身上比划了几下,又来到了他的腰间。
蔺九均夜里的视线不大好,不知道她是做什么,但是她的存在就很难让他集中注意力。
特别是昨天两人亲的难舍难分,今日还是在这间屋子,她现在还是离他这样近。
突然,秦知夷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圈住他的腰身,蔺九均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而这边秦知夷量完了,心里也差不多有数,刚要离开他的腰身,听见蔺九均颤颤巍巍地说,“阿妁……”
秦知夷疑惑地看向他,发现昏黄灯下,他面色一片红霞。
她心思一动,说道,“那个,亲吗?”
蔺九均一愣,思绪都不清晰起来,他退开身来,“在下、我……罗大娘该洗碗了,我拿下去……”
他这副模样活脱脱像老鼠见了猫。
秦知夷笑着说道,“可是我还没吃两口呢。”
蔺九均又磕巴地说道,“那、那阿妁先吃,我下去看、看……”
秦知夷看着蔺九均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深思起来。
啊,原来蔺九均喜欢来硬的?
-
立冬之后,李向旻就要收拾行装去京城了。
开春就要科考,从嘉平县赶路去京城要半个多月。
他还得趁着年节走访名士,算上这些日子,现下出发时间上还有些紧。
李向旻去京城的车马约莫刚到京城,遥远的颍州松山庄的镇上,李老爷病逝了。
李成宣拿着李老爷留下的信,在灵堂上对着李家族老念着遗嘱,信上李老爷将李家及李家所有铺子田地都交托给了李成宣。
李成宣在灵堂上哭的真情实感,“我定然不会辜负爹的这番信任,不仅会好好照料大哥和母亲,就是李家先祖打下的这份基业,我也会好生经营的。”
几日的丧礼过后,李成宣坐在空荡的正厅,心下松泛,这个家终于是他的了。
他大哥李向旻向来自诩清高,看不上李家这份产业,平日里只道名士风流,也求科考有名。
那都是因为李向旻有个富商出身的母亲,从小吃喝不愁,花银钱如洒纸。
他娘文姨娘本是卖身府里的丫鬟,好不容易成了姨娘,生下了他。
李老爷为人抠搜,他是李家二少爷,他和文姨娘每月月钱加起来却都不足一两银子,而李向旻打赏下人的银钱就远超这个数。
他不甘心,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他过得连个杀鱼卖肉的都不如。
既然李向旻看不上李家这份产业,那他夺了又何妨!
自从李成宣当了家,郑秋锦只在央求挪院子那时见过他。
因为她不想住原先那个晦气院子,那里摆的全是李老爷‘借寿’的卦阵。
李成宣答应的很爽利,她很快就挪了院子,虽然偏僻了点。
但她又想,毕竟李成宣日后还是要常常来,也难为他这心思了。
可挪了院子之后,郑秋锦就很少见到他了。
李成宣身边的小厮番儿说他忙着接手产业,每日在铺子田地上打转,忙得很。
郑秋锦也不敢贸然去找他,她左等右等,等到他与县里蔺家说亲,又因为热孝,要等过了孝再定亲,已经私底下过了礼了。
郑秋锦听了这消息,心都凉了半截。
她一直知道,那日花园中二人纠缠在一起,是李成宣蓄谋已久的。
但是她事后便想明白了,李成宣有手段,又年轻,哪哪都比李老爷好。
可是,他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将她像个物件一样抛诸脑后!
那份遗嘱都是她偷拿来的,不然他凭什么稳坐李府当家?
李府书房里,李成宣刚回来,正坐在桌前,闭目养神,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绷了好几日。
这几日太忙,底下铺子也有几个不安分的,他一一摆平了,现下却伤神得很。
突然,书房另一处响起起动静。
李成宣抬眼,才发现郑秋锦竟已先在了这屋里,他方才竟没注意。
李成宣眼底尽是倦怠神色,如今一切尘埃落地,他也懒得再装,“姨娘这会在儿子的书房里,不大合适吧?”
眼前人的过河拆桥,郑秋锦近乎气笑了,“哈,你算我哪门子的儿子?姨娘会和儿子滚到一张床去?”
李成宣此刻还不想将事情闹大,他手头上棘手的事还很多。
他有些头疼,只道,“姨娘缺什么要什么,吩咐丫鬟们去上房取就是了,府里也不会短了姨娘的用度。”
郑秋锦觉得当真是可笑,她要的又何止那点东西?
她红唇轻启,“最近的用度是多了些,肚子里的这个总馋嘴,待生了下来,吃穿也得跟上,稳婆什么的也得早早备上……”
李成宣眉头倏地一下紧蹙,他死盯着郑秋锦,说道,“那老东西根本就不行,你怀的是哪的野种?”
就是因为李老爷不行,冷落了新娶的小妾,李成宣年轻力壮的才有机可趁。
郑秋锦笑道,“二少爷天天与我一道厮混,竟会猜不出,这种是谁种下的?”
李成宣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可能是我的!我从来没有给过你!”
他自然小心谨慎,怕弄出些事来,一向都是弄在外边的。
郑秋锦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畅快,“你忘了那次在园子假山上。”
在知道李成宣第一次与她做那事时,是给她下了药的,她就知道李成宣这样狠厉的人,不留点什么是握不住他的。
她不会再像栽了她娘的道那次一样毫无准备。
所以在假山做的那次,也许是太大胆,也许是她故意狠夹了人,他没忍住给了。
李成宣确实想起来了会出意外的那次,他那时与郑秋锦刚好上,本以为她会乖乖喝药,没想到她摆了他一道。
李成宣阴沉着脸,半晌,他说道,“你先好好养胎,这孩子只能是我爹的。”
郑秋锦无所谓这孩子名分上是谁的,只要李成宣知道这孩子是他的。
作为他第一个孩子,这李家的产业她都会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争取到一份。
郑秋锦点了点头,应道,“好。”
什么表妹,什么蔺家小姐,他俩才是最般配的,一个狠毒,一个贪婪。
李成宣并不讨厌郑秋锦,两人连月的磨合,做那事时已经十分契合了。
他动动身子,她就知道换什么姿势让他舒坦。
但是李成宣还没有那么色令智昏,当家之后他就打算不再纠缠了。
李向旻这是还在京城,待一回来,少不得要闹一场。
这事抖落出来,只会对他不利,他少不得要背上弑父夺财的罪名。
在郑秋锦说怀了孩子的时候,李成宣想过很多办法。
多狠毒的他都想过,但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自从李成宣知道她怀孕后,偶尔夜里会来看看她。
这日夜里,李成宣竟然想要她,郑秋锦慌张的不行,“你疯了,现在三个月都不到,胎还不稳!”
李成宣却满不在乎,“怕什么?难道你不想我?我可想你想得紧。”
“不行!”她得保住这个孩子。
李成宣本就是故意为之,见状,他心里恶劣地泛起快感。
他可以算计别人,却他容不得别人算计他。
他是不讨厌郑秋锦,叫得欢,又跟要不够似的。
还很会讨好他,伺候得他也很舒服,也是最聪明的那个,提早拿到了那份遗嘱,他才有时间篡改。
这么想着,李成宣往椅子上一坐,褪了衣裤,扬起下巴,说道,“跪这来。”
郑秋锦站在一侧,愣住了。
她知道李成宣是要她做什么。
良久,她走了过去,跪了下来,屈辱地爬过去。
李成宣俯视睥睨道,“弄得不好,就让另外一张小嘴来伺候我。”
屋内散发着糜烂气息。
良久,才通。
李成宣多日都在忙生意,也没纾解过。
这会舒坦了,他也泛上情欲,软下态度来,“我轻点?”
郑秋锦已经退开身子,她咽着嘴里的东西,喘着气,说道,“不行。”
因着她弄得时候,他的手还捏着一处柔软,这时他的手往下一伸,已是泥泞一片。
“口是心非的小娼妇。”
一夜残烛落,几经研磨,又犹滴。这次,他不用忍着不给了。
李府园子里,几个丫鬟摘着院子里的花,偶尔说些私房话。
起先只说些还有几年就放出去了,嫁不嫁的话,又说些男人不男人的话。
突然,一个小丫鬟说道,“我给你们说,前几日我上夜,路过秋姨娘的院子,她屋里好像有男人!”
一个头戴红花的丫鬟道,“呀,不是说她怀了先老爷的遗腹子么?”
另一个脸嫩的丫鬟说道,“我听秋姨娘身边的翠如姐姐说,那孩子其实是二少爷的!”
先起这话头的小丫鬟去掐那个脸嫩的丫鬟,调笑地说道,“什么二少爷,是大老爷了。你可不要乱诌,当心被人揪住,还没等你放出府去,就先叫人打死了。”
几个丫鬟年纪小,说说闹闹的不当回事。
夜里,李府书房里,番儿这头与李成宣说,“听管事的婆子说的,几个丫头在园子里攀污主子,还扯上了秋姨娘身边的翠如,正关在柴房里罚她们。”
李成宣问道,“说的什么事?”
番儿犹豫一刻,说道,“说……说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
李成宣翻着账本的手顿了一下,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冷声道,“都拖去角落里打死了,让那个管事的婆子看着,别弄出些响动来,再找个伶俐的丫头给郑秋锦送去。”
夜幕垂垂,李府偏僻的墙根角落,鲜血淋漓,无人擦拭,随着李府一同发烂发臭。
而远在京城的李向旻,人才刚下马车,正要在京城寻一个住处,好待日后走访名士。
第23章 失忆
刚过小雪节气,快到年节,有许多提前回乡的船只会过路嘉平县,炊记食肆也就忙得不可开交。
这日,春根急得火烧屁股似的窜上二楼,说蔺九均帮忙搬东西的时候,从梯架上摔下来了。
人现在昏迷不醒,已经送去医馆里了,只是店里还忙着,他们正不知是开店还是闭店。
秦知夷冷静地吩咐下去,让店里雇工都各司其职,她去医馆看顾蔺九均。
送的是就近的陈容鸢的医馆,秦知夷赶到的时候,蔺九均躺在里间的小床上。
陈容鸢正细细地给蔺九均把着脉,面色沉重。
秦知夷散了散带进来的寒气,有些着急,“送来多时了,怎么还在把脉?”
18/40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