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窈脚步一顿。
顾珩几步走到时窈身后:“你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
时窈转过身,看着少年桀骜的眉眼,而后轻轻颔首:“看见了。”
“那你还……”
“有什么事吗,顾同学?”时窈静静地问。
顾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她,第一次在她的眼神与语气中感受到了疏远和陌生。
心中一股强烈的烦躁与不安涌现,顾珩的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沉声道:“你……”开口才发觉嗓音嘶哑得难受,他清了清喉咙,“你说呢?”
时窈正要开口,却见身旁的闻屿低头看了眼时间,显然他不愿意陪着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窈看向他,语气微缓:“你着急的话,先去医院看阿姨吧。”
闻屿眉眼显出几分放松,他微微颔首,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去。
时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顾同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珩早在她对他与闻屿不同的语气时,心中便升起一股无名火,此刻看着时窈盯着闻屿背影看个不停,脸色越发阴沉:“你什么时候和闻屿这么熟了?”
时窈起初有些不解,随后反应过来:“假期那几天。”
他故意晾她那几天?
顾珩心中一紧,皱眉道:“你一直和他待在一块?”
时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许久才平静地问:“姐姐的接风宴,好玩吗?”
顾珩神情微滞,继而心底有些许窃喜,没好气道:“原来你还在意我去接风宴啊……”
他的话音未落,时窈垂下眼帘打断了他:“顾珩,我们的约定,在姐姐回国时自动结束,这是你亲口应下的。”
顾珩的表情一僵,皱紧眉头看着她:“什么意思?你要和我结束?”
时窈笑了下:“我们又没在一起过,顶多是角色扮演游戏结束。”
“时窈!”顾珩咬牙切齿唤她。
“难道不是吗?”时窈反问。
顾珩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半晌从齿间挤出一句:“是,怎么不是?”
“小爷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时窈垂下眼帘:“顾珩,你应该清楚,我想要安安稳稳地留在宋家,享受宋家给我的一切,就要有自己的价值。”
“在此之前,我的价值是和你的联姻。”
顾珩闻言,面色总算缓和了些,说来说去,只是因为联姻而已。
今天说不定也是和自己赌气……
他清咳一声,正要说出自己的条件。
时窈却再次开口:“可你亲口说,你不会联姻,尤其是和我。”
顾珩愣住,好一会儿想起,这些话,是当初在他的公寓里,闻母来电后,他看着她亲口说的:“我,那是……”
“不论是因为什么,我理解,”时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毕竟,你看见过我和祁越哥之间发生的事情,你和我有交集也是因为这张酷似姐姐的脸而已。”
顾珩张了张嘴,明明她说的是对的,可他却觉得心中一股说不上来的憋闷与窒息,甚至惹得自己鼻子一酸。
过了很久,他才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时窈默了默:“祁越哥也喜欢姐姐,你应该知道吧?”她停顿两秒钟,“可姐姐对闻屿有好感。”
“你什么意思?”
时窈看向顾珩的眼睛:“你不愿和我联姻,我现在对祁越哥的价值,就是接近闻屿。”
顾珩的瞳仁猛地放大,抬头瞪着她:“你说,你现在要接近闻屿,就为了宋祁越?”
“不然呢?”时窈自嘲地笑笑,“难道等着顾大少爷爱上我,主动来和我求婚吗?”
爱上她……
顾珩闻言,心中说不出的慌乱,与方才听她要接近闻屿的愤怒在胸口激荡着,口不择言道,“怎么可能?”
“我怕自己到时头上长满草原。”
时窈看着他,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说完,她抱着书本转身离开。
顾珩的脚步飞快朝前追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她的背影,愈发心乱如麻。
良久,他愤愤转身,朝着与时窈相反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她爱接近谁接近谁。
反正……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联姻。
*
闻屿到达医院时,闻母已经清醒了,只是脸色蜡黄,面颊消瘦,看起来仍格外病弱。
闻屿先喂母亲喝了小半杯温水,又熟练地为她擦拭着露在外面的皮肤。
闻母心疼地看着他,迟疑了半天,才虚弱地问:“小屿,妈现在的身子已经好很多了,不如就转到普通病房里去吧。”
闻屿擦拭的动作一僵,牵起一抹宽慰的笑:“妈,在这里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可是……”
“不用担心,”闻屿淡淡地垂下眼帘,嗓音如常,“我已经把医药费都缴齐了,妈以后在这里安心住着就好。”
“小屿,”闻母吃力地抬头看向他,“你不要安慰妈,家里出了事,医药费又是那么大一笔钱,你还在上学,怎么凑齐啊?”
闻屿睫毛顿了下,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又僵在嘴边,眼中漆黑浓郁的自厌险些将他吞没。
说什么?
说他出卖了自己得到了一笔钱?
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更何况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的母亲。
“小屿,你告诉妈实情,”闻母察觉到什么,看向他,“那些钱你究竟怎么得来的?”
“妈……”
闻屿的话没有说完,门口响起敲门声,而后脆生生的嗓音在门口响起:“那些钱是我给他的啊。”
闻屿猛地站起身,昳丽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丝慌乱,紧盯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女孩。
时窈对他无辜地笑笑,走到病床前,笑得清甜:“阿姨您好,您就继续安心在这里住着就好,钱的事不用担心。”
闻母仔细地看着时窈,好一会儿才道:“孩子,你是……”
“我?”时窈看了眼闻屿,后者的神情紧绷着,眼神一片漆黑,她弯着眉眼,“我是闻屿的女朋友啊。”
闻屿神情微僵,下意识地看向她。
“孩子,你说你是小屿的……”
“女朋友,”时窈重复了一遍,走到闻屿身旁,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和阿屿前几天刚在一起。”
“那手术费用……”闻母说着想到什么,“小屿,你是不是因为……”
“我刚好有些钱而已,”时窈坦然地承认,旋即想起什么,煞有介事地补充,“阿姨您放心,我可不是白白送给他的,我们约定好了……”
看着闻屿再次紧绷的神情,时窈微微笑开,继续道:“阿屿这么优秀,我相信阿屿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等到他有钱了,可是要连本带利还给我的。”
女孩说这话时,眼神分外真挚,像是将她心底最真诚的想法和盘托出,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最起码,闻母信了。
她的神情逐渐松懈,甚至带了丝感动。
闻屿不由垂下眼睑,掩去那一丝嘲讽。
只有他知道,这个女孩强迫人时,有多么专断可恶。
“而且,”时窈继续说着,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羞涩地垂眸:“阿姨,阿屿还说了,等以后我们……他的钱,也都要交给我保管。”
话落,她不忘转头含羞带怯地瞪一眼闻屿:“是不是?”
闻屿的神情逐渐平静,他点点头:“是。”
闻母见状,心中的怀疑的种子终于散去,下秒却又想到什么,目光落在时窈的脸上,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想起你了,孩子。”
时窈不解。
闻母原本满是病容的脸渐渐舒展:“你是小屿手机相册里画的那个女孩子。”
时窈微诧,旋即反应过来,闻屿手机中不可能有自己的照片,那么只有可能是……
宋蓁。
她睨了眼闻屿,后者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一瞬,正要上前照顾着闻母好好休息,随后便听见身边意有所指的声音:“原来他这么早就喜欢我啊?”
闻屿身形一顿,缓步走到病床前:“妈,该吃药了。”
闻母看着一旁笑盈盈的女孩,总算放下心来,会心地点点头。
不多时药效起了作用,闻母再次陷入昏睡中。
等待护工来时,闻屿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许久轻声说:“今天,谢谢。”
时窈看了他头顶渐渐变为0、甚至仍隐隐上升的好感度,理所当然地摊开手:“手机。”
闻屿蹙了蹙眉,转念想到什么,垂下眼帘将手机放在她手中。
时窈打开相册,里面多是一些备用课件的截图,直到滑到两年前的三月份,才看到一张女孩的素描。
画得惟妙惟肖,和宋蓁几乎一模一样。
时窈正要将相册关闭,却又想到什么,抬头看向闻屿:“两年前的三月份,你就认识宋蓁了?”
按照时间推算,那时宋蓁和原主都在准备高考,大学时几人的命运才纠缠在一起。
闻屿凝眉,显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嗯?”偏偏时窈追问得紧,见他不理会,压低嗓音,“合约……”
闻屿沉默片刻,原本清冷的眼神漾出了点点温柔:“我梦见过她,后来就遇见了。”
时窈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迎上少年恢复淡漠的目光:“没了?”
“嗯。”
时窈:“……”
“原来是你的梦中情人啊。”她慢悠悠道。
恰好护工到来,闻屿对护工叮嘱了些注意事项后,二人一起离开了医院。
只是时窈不知有意无意,并没有将手机归还给闻屿,直到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时窈拿着他的手机下了车。
闻屿安静几秒钟后,也跟着走了下去。
电梯一层层上升,直到停在十二层,时窈打开房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突然转过身去,逼近身后的少年。
闻屿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手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人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抵住了身后的墙壁。
时窈丝毫没有停下,直到撞进他的胸口,踮起脚,柔软的手强硬地压低他的后颈:“这是你三心二意的惩罚。”
闻屿不解地蹙眉,下秒眼前一暗,一股淡淡的幽香将他包裹在其中,就像昨晚夜色里弥漫的香气。
而后唇上一阵温软的气息越来越近。
闻屿身形一僵,没有想到时窈会这样大胆,整个人像是失去意识一样,定在原地。
下秒一阵铃声响起。
时窈的唇堪堪停在离闻屿不过一张纸的距离,她忍不住蹙了蹙眉,看向包中的手机。
闻屿的闹钟响了。
闻屿如梦初醒,飞快将时窈隔开:“我还要上课。”
时窈看着他头顶混乱的好感度,想了想,点点头:“你先上,”说完还好心地指着客房的房门,“里面很安静。”
闻屿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好心,见她再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走进客房。
八点到九点,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时窈洗完澡。
等到闻屿结束时,时窈正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两个纸袋:“上完了?”她问。
闻屿颔首。
“那我们继续,”时窈笑眯眯道:“给你的衣服,看看喜欢哪件。”
闻屿蹙了蹙眉,走上前。
其中一个纸袋中放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黑色的身体链缠绕在衬衫的两肩与胸口,禁锢感十足。
闻屿想也没想地打开另一个,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绮丽的脸泛起红,眼神却分外冰凉。
那是一件极具羞辱意味的镂空链衣。
“时窈!”他冷漠地看向沙发上的女孩。
时窈歪头看他,无辜地笑:“选一个吧。”
第61章 一份“资料”。
闻屿从没有和时窈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孩来往过。
明明在做着侮辱人的事情,偏偏还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让他在……那种衣服中二选一。
“不想选吗?”时窈疑惑地站起身,好心道,“那我帮你选吧。”
边说着,她的手边径自朝那个装着镂空链衣的纸袋伸去。
闻屿的身躯紧绷着,嗓音低哑又冷漠地打断了她,手指向装着白衬衫的纸袋:“我选这个。”
时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惋惜地收回手,语气隐隐藏着几丝失望:“好吧。”
闻屿紧抿着唇,笔直的背微微弯了下来,将纸袋拿起,就要朝客卧走去。
“等一下,”时窈拦下了他,“既然是惩罚,当然不可能只是换一件衣服这么简单。”
闻屿微微蹙眉,抬眸看向她。
时窈故作为难地思索着,片刻后眼神亮了下:“你在这儿换吧。”
闻屿一滞,片刻后反应过来,精致的面颊越发冰冷:“时窈!”
“怎么?”时窈抬起头看着他,少年终于打破了矜贵冷淡的表象,因为气恼侧颊微微泛红,“只是换个衣服而已,这么为难吗?”
闻屿眉心紧蹙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时窈走到他面前,弯了弯眉眼:“要不,我陪你一起?”
闻屿愣了下。
时窈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腰间的浴袍带子,宽松的浴袍瞬间松垮垮地垂落下来,微微晃动着,里面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闻屿几乎立刻转过身去,恼怒地唤她:“时窈!”
这段时间,他怒气冲冲唤她名字的次数,真的很多。
时窈暗暗想着,将浴袍脱下放在沙发侧上,换上轻薄的丝绸睡袍,无奈道:“你看,我当着你的面换了,你又不看。”
闻屿背对着她,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布料与肌肤细微的摩擦声闯入他的耳膜,他竭力想屏蔽这种声音,却只是徒劳。
“我换好了,”时窈走到闻屿面前,“该你了。”
闻屿睫毛动了下,仍不愿看眼前的女孩。
时窈想了想,慢悠悠地补充:“闻同学不会忘记合约了吧?”
提到合约二字,闻屿的身子明显变得僵硬起来,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像石化的雕塑。
不知过去多久,闻屿才终于动了动,看了她一眼,自嘲地垂下眼睑。
他抬起手,依次解开外套的扣子,而后是黑色毛衣,皮带,长裤,动作僵硬而含蓄。
冷白的面颊像是在蒙受着巨大的羞辱,唇无助地紧抿着,纤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两下。
时窈的呼吸也不觉放轻了些。
闻屿很白,裸露在外的肌肤在灯光下像是反光,修长的身材清瘦却不干柴,比例极佳,线条流畅得恰到好处,紧实的肌肉纹理中央,性感的人鱼线向下蜿蜒到衣物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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