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樱眼里的俞顾森一张脸冰冷, 有点可怕的那种冷。手边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指尖还夹着一支正燃着。
似乎结果没达到他的预期, 眉头锁着, 烟抽的很凶,时不时的伴着咳嗽。
如此那般, 手指间的那根烟还是一口接着一口, 烟雾缭绕, 随着工作人员将工作汇报完, 那支烟也跟着吸燃烬。
俞樱多精明了,她才不会这会儿往枪口上去撞,缩回脚转身过去了对面的休息室。
蒋文又蒋叔正在里边背对门的方向泡茶,俞樱走进去轻手轻脚的,蒋文又压根没注意到。
直到俞樱凑到跟前喊了声:“蒋叔!”
吓了他一跳,手一哆嗦水洒了一桌面。
蒋文又转脸便看到是俞樱,哎哟了声,说:“大小姐, 我当是谁,你把我吓一激灵。”
俞樱笑笑, 接着凑近处小声打听:“顾森哥怎么了?”
蒋文又抽过桌面上的纸巾一边打理收拾桌面一边劝诫俞樱:“最近, 可别往你哥跟前凑。”
“他到底怎么了?”俞樱纳闷。
蒋文又叹口气, 想到昨晚出去办事,路过埠大时候, 顾森让他停了车。
车子停在那里一个多小时,期间过去几位打扫宿舍公寓的阿姨,正将几张用过不要的桌子搬着过去丢在一旁的自取区域。
一本教辅材料从书桌里掉出来,刚好掉在车边,顾森下车捡起来借着远处打过来的微弱光线,凑近翻着细看了多时。
最后将书本扔在车里,荡起的书页翻开一角,他看见上面中文写着一个名字:宋蕴。
旁边是宋小姐用的一个英文名。
蒋文又还没开口说具体,就见到负责俞顾森平日杂事的那位韩特助,也走了进来。
俞樱见到韩特助想到那次她央求顾森哥给她找休息地方的事情,然后无意间发现的他藏人的那件事,不由得随口问:“不会是失恋了吧?”
她完全无意的语气,玩笑的语气,因为这种事在俞樱看来,发生在俞顾森身上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是她话出口,却是并没有得到旁边两人的立马反驳。
蒋文又沉默着清理完桌面,端着茶水过去了对面的议事厅。
“......”俞樱眨眨眼,转而看过翻找资料的韩特助,小声了句:“真的啊?”
韩特助年纪小,害怕背后议论老板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就会心虚,此刻虽然心里知道些什么,但仍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俞总私事,我不太清楚。”
“......”俞樱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威逼的气势拿出来,“你糊弄我。”接着是利诱,过去拉了拉韩特助袖口:“下次过来给你带好吃的,你跟我说,那姑娘是谁?”
接着俞樱两眼珠子一转,想到那次唯一出现在顾森哥跟前的那位女学生,便猜着问:“是不是埠大的那个女学生,去年差不多这个时间跟着我们一起逛街买东西的那个?”
被猜了个正着,韩特助虽然依旧不说话。
但不说话,在俞樱这里就是默认。
最后俞樱只套出来一句。
问他下午顾森哥是不是就没这么忙了,说她一小姐妹想采风拍照,想他大总裁松松口,就让她们上一次客船,哪怕他亲自跟着都行。
韩特助为难的说韩小姐下午的飞机到伦敦看展,怕是没时间。
这么一说,俞樱自然是知道了怎么回事。
没再问。
只是叹口气咕哝了一句:“那看来之后几天是只会更没空了。我这是什么命?”
韩特助:“......”
说话间一行人从对面的议事厅里走了出来,从开着门的休息室门口经过。俞顾森一身黑色合体的手工西服,面色沉冷,被围在人群里,手机握着贴在耳侧正讲电话。
俞樱下午索性去了LetTre,太奶奶那。
结果奇怪的是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大门口就停了一辆车,俞顾森就推开车门迈着长腿走了下来。
伴着一声身体不适的咳嗽。
俞樱脚步停住,看见俞顾森纳闷的咦了声。
俞顾森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看见俞樱随口问:“老太太中午饭量怎么样?”
他问话的口气随意,只当俞樱一直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也是刚来。”俞樱回,下意识跟上他脚步。
俞顾森闻言看一眼俞樱:“是出去疯了吧,作业都写完了?”
“你管我,”俞樱小声犟了句嘴,转而视线放在俞顾森手上的扁平木质盒子上,“你拿的什么?”
“梁秋那儿的雪茄,拿来给老太太试试口。”俞顾森说。
俞樱奇怪的问了句:“这事儿不是一直有李叔管着的么?”因为老太太吸雪茄过分,之后还是俞顾森特意交待的专人来负责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
俞顾森没回应,只是垂眸翻开装雪茄的精致盒子看了看。
俞樱张了张嘴还想问:你下午难道不去机场接人么?
但也就是张了张嘴,没敢真问出口。
迎面李嫂从屋子里走出来,看见俞顾森他们兄妹过来直接说道:“老太太这几天胃口不错,中午我炒了几样菜每样都吃了点,还喝了一大碗粥。这会儿正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睡呢。”
俞顾森颔首,问:“上次听赵叔说老太太最近有点犯咳嗽。”
“是,”说着叹口气,“咳嗽着那雪茄也要抽,不让抽给你急,怎么哄都不好使。”
说话间俞顾森进了屋。
之后老太太睡觉,他就在一旁的房间里开视频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下午没出来。期间咳嗽声一阵连着一阵,闹得比老太太那时不时偶尔的一两声咳嗽可凶多了。
李嫂听不过去,中途煮了些润肺的梨汤,给人端了进去。
老太太中途醒了两次,这会儿又醒了,睁开眼,旁边写作业的俞樱看一眼老太太,接着仰身靠进椅子里让自己松散会儿,心里埋怨,有人心里不畅快,连带着她写个作业都有压力,俞樱原本是想玩的,但今天察觉到情形,就格外听话的很。
话都少了,生怕招惹到人,惹祸上身。
老太太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嘴巴犯瘾一般巴咂了下,接着眼睛无比好使的看见了俞樱写字的桌面上放着的精致小木盒,伸手拿过打开后,眼睛瞬间就跟着亮起来。
老道的从口袋里摸到火打着,然后捻起一支雪茄斜着在火上转着烤。
烤完放在嘴边吸第一口时,吹出去,接着第二口方才真正开始吸。
看的一旁俞樱眼睛都直了,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正看着走廊里门响了一声,接着俞顾森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件外套,很快几步走到老太太身后,问了句:“这个您抽着怎么样?”
老太太喉咙不舒服,特意叫梁秋找人特制的雪茄,配了天然枇杷叶和越南桂皮。
老太太自然是没应声,甚至都不知道俞顾森在后边,毕竟耳背的厉害。但是行动上做了很好的诠释,因为老太太伸手直接将另外一支拿过去装进了口袋。
俞樱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接着跟前手机响,也没留意来电显示忙接通电话贴到耳边喂了声,接着笑着的嘴角僵在嘴边,转而视线往老太太旁边看过。
俞顾森已穿上外套,正低头整理衬衣袖口准备走。
俞樱看着那半边露出的冷脸说:“顾森哥,大伯电话——”
说着手递过去。
俞樱口中的大伯,是俞顾森的父亲。口气不怎么好,问有没有见到顾森,问他准备干什么,电话不接,手机关机,人都到展会现场了,连个照面也不打,问他是不是想把老爷子气死?
俞顾森倒是很坦然的接了过去,贴到耳边,喊了声:“爸。”
“很忙?”俞绍安压了压心头火气,但是依旧带着点阴阳怪气。
“是,中午处理了一些环海方面的业务,下午开会调动了一下人事。”俞顾森说话语气很平静。
“那现在呢?晚上呢?都没时间?”俞父追着问,想看看自己这儿子准备再拿什么搪塞。
俞顾森停顿了下,说:“有,”接着随即补充道:“不过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想自己待会儿。”
口气依旧平静的很。
对面打电话过来的俞父顿时没了声,半天方才回了句:“好。”
然后挂了电话。
旁边听电话的俞樱看到俞顾森把手机递过来,伸手去接的时候,还不禁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己堂哥的脸色。
倒是没什么变化。
之后便看到人直接出门开车走了。
剩下俞樱喃喃跟旁边吸雪茄的老太太说道了句:“太奶奶,强扭的瓜不甜,您说对不对?”
“嗯,好抽,好抽。”老太太一贯的说东对西。
“......”
-
宋蕴进研究所的选拔性考试很顺利,成绩佼佼。
如她所料。
入职offer邮寄了一份纸质版到附近邮局,一并还给她发了一份电子版。
卫攸芝脸上喜滋滋的,嘴上说着不舍得,毕竟女儿刚回国不久,这又要去工作的地方,又要离开。但是手里帮忙给整理衣物和被褥的动作倒是没停。
毕竟就算宋蕴工作,但终究是在国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而且研究所距离家并不远,隔壁的城市,周六日的时间里,都能回家。
“你网上看的公寓靠谱吗?这么直接过去万一出点岔子你晚上住哪儿?”卫攸芝从厨房里探出半截身问拉着行李箱出来的宋蕴。
“跟房东视频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钱没付呢,真不行我先住两天酒店。”宋蕴丢开行李箱,重新拐进去卧室,找到车钥匙。
“那也行,你舅舅家那孩子,就是你表哥,在北京饭店里呢,大堂经理。我跟人打过招呼了,你要是有什么急事,我们赶不过去,你就过去找他。横滨路上的,叫什么维克多,挺高档的那家。”
宋蕴应着嗯,拿着钥匙出来,拉过行李箱拉杆,往门口走。
卫攸芝也从厨房出来,嘴里唠叨埋怨着宋蕴父亲,因为最近些日子听说上边领导又要来视察工作,宋沛中差不多也快住在单位里了。
“妈,我自己能处理。”
卫攸芝撇撇嘴。
一路送女儿上了车,让她慢点开,注意安全。
宋蕴发动车子,从车窗里探出头,让卫攸芝回去。
-
准备租住的公寓位置,距离研究所不算远,仅相隔了一条街,安保各方面也都挺好,在闹市区。
宋蕴到了地方,先给房东打了电话,之后人过来,拖着行李直接上了楼。
房东阿姨有六十多岁,是位很和善的老太太。
公寓是在一楼,起先宋蕴接受不了这么低的楼层,但是毕竟闹市区,房源紧张,之后没再找到比这个更合适的,索性一楼就一楼吧。老太太的房子,其实也能理解,老小区,没电梯,自己住的时候为方便买了一楼。
进去之后发现虽然是一楼,但是也挺敞亮,简单的一室一厅,装修简洁。
虽然看上去有点年限,但很干净,手打的实木衣柜,桌椅。
“小姑娘,别看我这装修简单,但是用的都是好东西,是我家老头亲手做的,绝版,市场上找不到同款。”
“挺好的,我就喜欢这种简洁的,手艺很棒。”
宋蕴夸赞一番,房东老太太笑呵呵的挺受用,高兴之下,开口就将水电费给宋蕴按照社区原有的价格来算了,没多加收。
之后签了协议,房东老太太离开,宋蕴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就此住下。
第二天过去研究所报到,见了不少之后要一起共事的同事,其中一位男同事跟宋蕴看上去年纪相当,十分健谈,看到部门来了新人,还是个美女,主动过去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任胜辰,材料管理室的。咱们食堂是在三楼,四楼是休闲活动区,有什么不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旁边另外的女同事打趣儿,“小任,这就在小宋面前成为元老了,前几天也不知道是谁第一天来上班在五楼迷了路,横竖出不来,进了人家调研部,最后让科长给领回来的。”
说完宋蕴忍不住跟着笑,没想这任胜辰也是新来的。
任胜辰讪讪收回手,无语的看过一边抱着资料往外走的女同事。
至于宋蕴所在的部门,是对外技术交流科,平日里大多数工作就是针对国内外技术交流和研究之类。
单位氛围很好,宋蕴收拾东西,打扫一番,归位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二楼临窗位置。
扭头看过窗外,是一棵高耸的老梧桐树,有零碎的落叶,时不时的会落在窗台。
大概是刚过去夏天那段时间里火气太燥,宋蕴上班后没几天身体累积的火气像是终于爆发,开始各种找事情,先是智齿疼的厉害,紧接着就是感冒发烧。
终于挨到周六日时间回到家,半边脸已经肿的像核桃,吓了卫攸芝一跳,自己女儿进门差点没认出来。
“你脸这是怎么了?”
“没事,智齿发炎了。”宋蕴捂着半边脸往自己卧室去。
“那脸都肿那么高了,那叫没事?”卫攸芝声调拔高,“明天就给我去看医生。”
“不用,我睡两天就好了。”宋蕴直接关了卧室门。
“必须去!”卫攸芝站在门外,隔着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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