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推我,呜呜呜……”
秦萱侧头,下意识看了眼被方妙宜指着的方悦安。
方悦安眼中带着一丝惶恐,局促上前两步,用带着点心碎屑的手背抹着额头的汗,低声无辜道:
“娘亲,我没推她。”
【是被我闪进去的,哈哈哈哈!】
【谁说谎,谁明早醒来变王八。】
【娘你小心哦,明天她要变王八了。】
秦萱看着可怜的女儿,本来心都碎了,听到这几句心声,立刻愈合。
她拍着方妙宜的背,帮她顺气,“待回了家,我自会查清。”
见孟湘被人救上来,秦萱抱着方妙宜起身,走了过去。
“还不谢谢你孟姨母。她见你落水,急着上前,都跟着掉入了水中。”
孟湘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脚下的石头突然晃动,她就歪进了水。
看着女儿,孟湘压下咳嗽,理了理凌乱的湿发,安慰道:
“无妨,是姨母自己不小心。”
方妙宜却转开头,扑在秦萱怀中,嚷着要回家。
陈素素接过下人拿来的薄披风,给方妙宜披上,“快去浴房洗洗,换身衣裳吧,免得孩子着了凉。”
因孩子的不理会,眸间生出落寞的孟湘附和道:“对,孩子的身体为重,快去吧。”
为方妙宜梳洗好后,给她换上了备着的衣裳,秦萱婉拒了陈氏留用午饭,带着孩子回去了。
待陈素素送走秦萱母女几人后,换好衣衫的孟湘,拿着丫鬟买回来的碧涧豆儿糕,匆匆赶来,才知人已经回去了。
她忙问:“那孩子没什么事吧?毕竟是在我们家落的水。不如我备些礼,再去瞧瞧?”
陈素素掩去眼底情绪,“无事,秦姐姐回去之前与我说,孩子之间常会发生这些事,让我们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听在孟湘耳中,却理解偏了。
难道她的妙宜在方家过得一点都不好,常受人欺辱?
这怎么能行。
她得找时间,见姑母一面,好好问问。
别秦萱是个偏心的,苛待了她的妙宜。
又聊了几句后,孟湘离开了。
陈素素看着她的背影,用力攥紧了拳头。
如今还有什么不能确定的呢。
她务必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第21章 不会再上当
哭闹声充斥整个车厢。
方妙宜扑在秦萱怀中,咬定是方悦安推她落水,抽噎着,让秦萱惩罚方悦安。
方悦安早已睡着,被嬷嬷抱着,在另一辆马车上。
换雷嬷嬷与她们同乘。
秦萱看向雷嬷嬷,“可询问众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嬷嬷将放冰的铜盆拿远些,防止被方妙宜踢翻。
“众人皆说,是五小姐抢夺悦安小姐手中的点心,两人一直跑到池边,悦安小姐闪身时,五小姐一个上前,便冲了进去。”
方妙宜一听,停了哭声,回头尖声喊着:“你胡说!”
又看向秦萱,“娘,她骗您,不是这样的。”
秦萱冷下脸,“所有下人都胡说吗?”
方妙宜瘪着嘴,扑在秦萱怀中,闷声说了句:“娘偏心她,不爱妙宜了。”
秦萱被气笑了。
她不认为,这话是这么小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她。
“那你告诉娘,娘应该怎么做?那个点心,娘亲眼看着安安要给你,你不要,之后却又要抢夺。”
“难道娘帮你将这点心抢来,就不是偏心你了?”
“还是你觉得,只有一切随你心意,才是不偏心?”
方妙宜应答不上来,哭得身子不时抽动,直到睡去。
下车时,秦萱将人交到方妙宜的下人手上,吩咐道:“这几日,让五小姐在她院子里好好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秦萱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轻叹口气。
她们之间的缘分,很快就尽了。
今日,她在孟湘身上发现不少端倪,一心求证的陈素素不可能感受不到。
接下来,陈素素应该就会动手了吧。
她也要准备好,随时帮着加把火。
秦萱回到院子,歇坐片刻,一盏茶还未用尽,周华锦就来了。
她穿了身素色衣裳,已不似前几日有精神,面上略带苍白愁色。
“我早便来了一趟,听说你出门了,不知去了哪里?”
因等了太久,她声音中略带责怪。
秦萱瞥她一眼,放下茶盏,并未隐瞒,“陈家。”
周华锦的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哪、哪个陈家?你去做什么了?”
秦萱目露疑惑,紧盯着她,“你这问的,真是有些奇怪。”
随即又道:“素娘向我打听,为尔尔治病的老神仙,想看看成婚多年不曾有孕,是怎么回事。可我也不知那老神仙去了哪,没有帮上忙。”
周华锦松了口气,同时将要说出的话咽回去。
她本也想到了这事,想问问秦萱,再亲自为婆母将人请来,看看肿痛的脸。
旭泽的事后,宋家又出了事。
最近没有婆母坐镇,他们已经有些乱了阵脚。
不知是该继续等等看,还是琢磨新的法子。
为了不让人怀疑,方珣礼必须在人前做出恶事,才能让人相信,一切与他们二房无关。
可这并非易事。
她一同方坤商议,就要争吵,扰得她头痛万分。
想到此,一腔怨念便藏不住。
“萱娘,你说我的命怎么这样苦。那日卫氏犯了那么大的错,害了我旭泽一辈子,却在雨夜于院中一跪,方坤那没良心的就原谅了她。”
周华锦拿出手帕甩开,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场面,秦萱何等熟悉。
上次,她也是这样跑来与自己哭诉,自己宽慰她时,随她附和了卫氏几句。
后来不知事情怎么传到卫氏耳中,成了自己瞧不上卫氏,对卫氏不满。
结果,卫氏在一个春日回寒的日子,来到云香院跪着,哭求自己别将她赶出去。
自己虽然莫名,但也不能提到周华锦,好似出卖了她一样。
最后好容易将人劝回去。
晚上,卫氏却高烧不退。
之后,方坤再看见自己,好一阵没有好脸。
周华锦倒也及时来找自己,痛骂了卫氏一顿,说定要帮自己讨回一口气。
自己与她询问那日的事,周华锦却说,那日她饮了两杯酒,记不得说了些什么。
曾经的自己,念在两人感情的份上,选择相信了那番话。
可现在……
秦萱垂眸淡笑,转换话题问:“锦娘,眼下最要紧的,是蓁蓁的婚事。你准备如何了?”
见秦萱没上套,周华锦放下擦泪的手,“差不多了。”
说到这个,她心中生恨。
认亲宴后第二日,梁贵妃便差人将他们夫妇约去了酒楼。
见到梁贵妃的女官时,对方竟说,二房名声有损,会带累齐王,要退亲。
还是齐王匆匆赶来,制止了这件事。
婚事照旧。
她都不知那日自己是怎么回的府。
可这种难堪事,如不是用来让秦萱上当,她怎会轻易与秦萱说,白白让秦萱笑话自己。
“听你一说,我倒是有些着急。前些日子,担心大爷过了头,没心思张罗,该为珣礼准备的,多有耽搁。他的婚服还未做好,我得快着些了。”秦萱站起身来。
周华锦见此,不好继续留下去,跟着起身:“那你忙吧,我也回了。”
秦萱颔首。
周华锦出了门,笑容淡去。
凭什么,她的丈夫、儿子,一个个不省心,秦萱却轻轻松松,不被乱事烦扰。
凭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周华锦当即决定,他们的谋划不能因宋家的事,就散了。
她得偷偷放旭泽出去,找一趟林序,商议一下。
林序一直惦记许家小姐,又背靠林家,或许他作为朝中重臣的祖父,还能帮上他们一把。
第22章 宋家父子的结局
次日。
许晚音与许夫人出门挑选成婚用的物品。
回家的路上,马车被人拦停了。
母女疑惑之际,只听车外传来一道年轻男声。
“姨母,我是林序,想单独与晚音表妹说几句话。”
车内的母女对视一眼,见女儿有些不安,许夫人拍拍她的手,
接着掀开窗帘,向外看着。
“林公子客气了。我与你母亲,并非一母所生,少有往来。这一声姨母,我亦是担不起。”
当年,她们议亲时,本应是她嫁入林家,可妹妹却去父亲跟前哭闹,说想嫁给林家公子。
从小到大,妹妹事事要与她争,她早已厌烦透顶,便由妹妹去了。
最后妹妹得偿所愿,她则嫁入了当时还不如林家的许家。
本以为摆脱了妹妹,却不想对方儿子又缠上了自己女儿。
还好女儿一早就与方珣礼定了亲。
许夫人回了回神,“晚音早已定亲,婚期也只剩两个多月,怎能独见外男?林公子也是世家大族中养出来的,应最懂礼数分寸。日后,切莫说这样的话了。”
许夫人放下窗帘,“车夫,回府。”
林序颔首,看着马车远去,眸光缓缓变化,到最后,尽是疯狂与狠辣。
他舔了舔后槽牙,阴沉沉开口:“许晚音,你终究会是我的。”
他刚与方旭泽见过面,调整了原来的计划。
宋广炎那个废物,不来碍他们事,他们的手脚会更轻快些。
因宋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方旭泽被几个女子找上门的事,也被众人淡忘。
他们决定,一月后方旭泽的事情更加平复后,孩子又未出生,没吸引新的目光之时,对方珣礼下手。
林序唇角微勾,心中尽是胜券在握,抬步回了国子监。
傍晚下学之时,众监生拥着方珣礼向外走,向他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
今日考核成绩已出,他又得榜首。
被挤出去的曹然,费力钻回方珣礼身边,用后背拱住挤过来的众人。
方珣礼见他似有话说,便对众人拱手道:“这样匆忙,各位听我讲说,怕是也听不详尽,不如回家将问题写上,明日给我,我为各位在纸上作答。”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同意,不多时,便散去。
方珣礼问:“怎么了?”
他听说了曹氏醒来的事,想着应当没事了的。
曹然立刻道:“能发现家姐的事,多亏方兄那日求刺绣技巧的请求,所以我想谢谢你。”
“等姐姐好些,我让她口述技法,写下来交给你。”
方珣礼笑着摆摆手:“我这叫什么帮忙,巧合罢了,是你自己敏锐。”
曹然并不认同。
他现在都有些后怕,若再晚些发现,姐姐还有没有命在。
也是他们疏忽了,以为有娘家撑腰,姐姐本身还会些功夫,不可能吃亏。
可谁能想到,那个伪君子,竟在姐姐有孕数月,行动不便之际,开始动了手。
饶是姐姐会些招式,怀孕之际,也无法与一个男子抗衡。
之后,那畜生竟连孩子也伤,姐姐为了保护孩子,只能自己扛下所有。
想到此,小山一样强壮的青年,眼底漫出泪光。
“还有令妹给的那个雕像,家母求了不多时,家姐便醒了。在这之前,五个郎中皆是摇头,让我们准备后事。”
方珣礼负手而行,想着此事应当和安安有关,出于保护,他道:“那也是神仙保佑,和我们家,没有关系的。”
曹然微微抿唇。
他就知道,如此说,方兄定不会接受曹家的感谢。
明日还是不让父母上门感谢了,免得人家也为难。
对现在的方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方伯父的下落。
曹然当即决定,让父亲暗中派人去帮着寻人。
方珣礼知道,曹家人向来有恩必报,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他不知如何同家中交代。
想到什么,方珣礼道:“若非要感谢,你便买十个糖人给我吧。”
曹然一愣,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方家妹妹,轻声一笑:“好!”
又行了几步,方珣礼关心问:“宋家人的判处结果,可有了?”
曹然点头,“宋老爷打死发妻,被罢官下狱,二十二年后斩首。”
看出方珣礼眉间的不解,他解释:“大理寺已经查到,宋老爷自成婚后不久,便开始殴打宋老夫人,到宋老夫人过世,共二十二年。”
“因家父告到了御前,此事是陛下亲判的,并未完全遵循已有条例。陛下说,让他也尝尝每日被打的滋味,受二十二年,再死。”
方珣礼轻叹一口气,眸间带着些哀伤,“宋老夫人,当真可怜。”
曹然苦笑一下,“方兄可知,是什么支撑宋老夫人,忍受那么久的折磨?”
审问之时,有个宋家老下人曾受宋老夫人恩惠,供诉了自己知晓的实情。
方珣礼摇头。
曹然长叹:“是孩子,她若离开,受此折磨的,必定是孩子。”
方珣礼空握着的拳微微攥紧,“可她的孩子长大,不仅没有保护她,还做了他父亲一样的人。”
曹然嗤笑一声:“宋广炎也是如此,拿着孩子的性命,威胁姐姐。若不是我们发现,不知她要苦挨多久。所以,就算你的请求是个偶然,但让我们早些日子发现了,哪怕早了一日,我们都万分感谢。”
方珣礼心底,愧对这真挚的谢意,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为救他自己。
若要谢,自然是要谢安安的,可他不能将妹妹说出去,只能代她要了她最喜欢的糖人。
他只问:“那宋广炎呢?”
“他……本来部分朝臣还不支持重判,又对他身上的伤起了争议。家姐听了,撑着病体,作为证人,被抬上了大殿,当场展示了宋广炎身上为何有伤。”
曹然的声音带着些神秘,“姐姐说,从前几日起,只要宋广炎对她动手,那些伤痛皆会出现在宋广炎身上。方兄,我初听家中人讲述,也是不敢相信,可那是他们亲眼所见。”
方珣礼心中了然,却也配合,“竟有这般离奇之事?”
曹然微皱着眉,严肃点头,“宋广炎还叫嚷着,说那是邪术,可宋老夫人被宋老爷打死的事,让多数人相信姐姐的说法,认为那是天罚。”
“至此,陛下也不敢忽视。最后,宋广炎因伤害妻女,险致二人丧命,又包庇父亲,不孝母亲,被判入狱二十四年,每日受各种打刑。”
方珣礼疑惑:“二十四年?”
曹然目视前方,“宋老夫人与宋老爷成婚二十二年,加上姐姐与他成婚的两年。”
第23章 三代恶人
方珣礼一共拿了二十个糖人回来。
他特意买了个大笸箩,在里面铺上油纸,将二十个糖人端了回来。
卖糖人的老大爷,画得手都要冒火星了。
回家后,方珣礼询问了下人方悦安所在之处,向母亲的云香院走去。
秦萱与雷嬷嬷依旧在做礼服。
尔尔还在屋子里睡觉。
方悦安午后未睡,顶着太阳,在东院各处走玩。
现在,她正拿着葫芦瓢,在帮母亲浇花。
将小木桶中的水舀净,她唤着红叶,“没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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