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龙影卫抓人那日,没在府中找到方萋萋,但伺候的下人说,人刚刚还在房中。
龙影卫听此,立即派人全城搜捕,严控城门。
在此情形下,方萋萋很难逃出城,却还是没在城中找到人。
如此,就十分奇怪了。
怀泽声音沉沉:【之前我们已经十分确定,是有法术高于你的什么人,在帮她。这次为她隐匿踪迹的,必定也是此人。】
【如此举动,倒像是在专门防你。可对方怎会那样了解你?】
怀泽这样问着,心中却在想,如果将自己之前所说,方萋萋的系统是魔的猜测套上,这件事同样也能说通。
他这应当算是,又得到一条证据,只是不太明显。
怀泽自语着:【神仙是断不被准许,在凡间使用法术的。】
他就算领了这样重要的仙命,都只能化形而来,连空间都用不了,更别说其他神仙。
他思考着转头,看向方悦安,不禁又生出一个新疑问:神尊为何准许方悦安在凡间使用法术?
方悦安将空木碗放到四角矮凳上,搓搓微凉的手:【怀泽,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怀泽叹声,向上翻着白眼:【有个想害你的人,从明处藏到了暗处,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放暗箭,还有意思?】
【别忘了,方坤被行刑前,供诉了他重金收买卦师,命其诋毁尔尔一事。他也说了,是方萋萋让他那样做的,但具体不知为何。】
【我们抛开以前所有的猜测不谈,单看这件事,那人针对的就不仅是你,而是你全家。你若不当回事,给你娘改命所做的一切,怕是要白费了。】
前几日,方坤被处凌迟之刑前一刻,被吓得嘴软了,当街哭嚎着,供述出案件审查时,未被查出的,收买卦师诋毁尔尔一事,以求免此酷刑。
可微渺的功难抵滔天的罪,最后他仅是被少割了两刀。
方悦安想起此事,觉得怀泽所言不无道理。
对方仅是针对她,她丝毫不怕,甚至觉得,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倒也有趣。
可要害她的家人,是万万不行的。
她还是得想想办法,尽快将方萋萋找出来,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怀泽见方悦安似乎听进去了,没再说什么。
静静吃着冰雪冷元子的尔尔,突然好奇问:“徐坤那么喜欢卫姨娘,为何没将任何谋划告诉她?”
声音很小,屏风前坐着绣花的两个丫鬟,根本听不清。
每次她都能听到两人的谈话,时间久了,理解了许多超越年龄的事,会产生自己的思考,同样会生出一些好奇。
方悦安迷茫一阵,挠挠头:“徐坤是谁?”
怀泽嫌弃地看了方悦安一眼,耐心给尔尔解答:【因为他在与卫氏多年的相处后,对卫氏已有九分真心,希望卫氏和孩子们,不用像他一样钻营、费尽心思,就能无忧无虑跟着享福,大大方方立于阳光下。】
【倒是周氏,跟着算计了一辈子,最后还被莫名杀掉。】怀泽感叹一声。
方悦安拍了一下脑门,明白了说得是谁。
尔尔正是问出了她的一个疑惑,越发与她心有灵犀了。
方悦安轻呵一声:【用乔宁那边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渣男!】
她认真看向尔尔:“你长大,要远离这样的男子。”
尔尔认真点头。
又想起怀泽的话,方悦安觉得有些奇怪:【听说方萋萋的能力显现后,徐坤为了给周氏面子,对卫氏稍稍冷淡了些,那定不会随意对待周氏。突然将人杀了,实在可疑。】
怀泽也极为赞同,跟着道:【我记得前两日,你娘和你大姐姐谈论过此事,说徐坤最后供述的缘由,说是发生口角,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我觉得不是很可能。命簿中,没有信息显示,他是个冲动的人,反而还算沉得住气。不然,他们所做谋划,早就露馅儿了。】
方悦安突然想起,周华锦死的前一日,徐胜因偷窃被抓,柳丽娘随后就去了二房。
柳丽娘定是想让徐坤帮忙救人,说了他的真正身世,不巧被周华锦听到,也说不定。
可仅是这事,就会让徐坤杀人吗?
方悦安莫名又想到方萋萋。
怀泽曾说,梁贵妃在暗中为贺承瑾谋皇位继承之权,那么方萋萋对他们来说,必是个能提供巨大帮助的人。
没准,方萋萋在梁贵妃那儿!
两相结合,有什么东西,在方悦安脑中一闪而过。
第173章 注定无缘
万寿节前夕,德敬府传来丰收喜讯,还是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皇帝龙心大悦,取消了万寿节宫中晚宴,暂停宵禁,照开街市,摆花灯,请杂耍艺人,与全京人同庆。
万寿节当晚,整个永盛街,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人群中,秦萱与方知意手挽着手,走在前面,欢欣赏看不时出现的各式花灯,各种有趣事物。
方珣礼牵着许晚音,两人另一侧手上,各帮妹妹提一盏螃蟹花灯,正谈论着儿时印象深刻的元宵节。
落在后面的方湛则是,右手抱着方悦安,左手抱着方姝尔,听从着女儿们的指挥,一会儿去长街左侧,一会儿又回右侧,不是停在小食摊子旁,就是停在面具摊子前……
身后跟随的仆人们,手中提着的东西,相继变多。
街上人太多,要大声说话,方湛才能听到。
方悦安嫌累,将手放在她老爹的耳朵上,不时扯上一下,抬手指一个方向,方湛便立刻前往。
方湛的记忆已彻底恢复,切实体会到,方继祖和二房所为给他们一家带来怎样的灾难,恨不得亲手将他们挫骨扬灰。
几人行凌迟之刑时,他还亲眼去看了。
方老爷服用毒酒前,曾说想见他最后一面,他并未理会。
那种人,辱没了“父亲”二字,不配为人。
贺承瑾参加过家宴,为皇帝贺寿后,从宫中出来,并未回王府。
梁贵妃让他去找未来王妃,逛逛街市。
他心中疲累,无力拒绝,行尸走肉般,去安国公府将人邀了出来,心不在焉地陪人闲逛,对方说什么,也是敷衍回答。
繁华热闹的街市,并未让他提起丝毫兴趣,眼中无波心中无澜,就那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迎面的人群中,出现一抹亮色。
明灭的灯火中,方知意指着一处,神情生动地与母亲说着什么,听到回话,霎时笑靥如花。
贺承瑾不自觉停了脚步,呆呆看着,失了神也不自知。
视线一寸寸追随着方知意,人走过去,他同时跟着回首。
身侧的女子,自然察觉到了贺承瑾的反常。
那种死而复生般的眼神,让金玉好奇贺承瑾究竟看到了什么,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
“王爷可是看到了,那对男女手中的螃蟹花灯?”金玉眸子晶亮,“确实精巧漂亮,不如我们过去问问,看他们是在何处买的?”
贺承瑾已收回视线,并未说反对之言。
金玉便提裙朝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贺承瑾抬步跟随。
方悦安吃完龙须酥,又接过一串糖葫芦,嘴上忙活的同时,也没放松警惕,早已察觉到贺承瑾方才的视线,热烈不加掩饰。
方悦安皱眉:【这狗男人,碰见他准没好事。】
【之前埋怨大姐姐,不告知救命恩人一事的真相;前阵子又特意拦路,贬损大姐姐;现在带着其他女子,视线却黏在大姐姐身上,真是够恶心的。】
蒋士诚的判罚下来那阵子,一日大姐姐从街上回来,与母亲说齐王拦路之事,正好她在旁侧,跟着听了一遍,气得她七窍生烟,认认真真诅咒了齐王几百遍。
抱着方悦安的方湛听到这心声,先是一愣,同时想起,秦萱曾与他说过,齐王前阵子针对知意的莫名举动。
他们作为过来人,都认为齐王的矛盾行为,来自他既看不上知意的和离身份,却偏又对知意动了心思。
思及此,方湛见两人已朝知意所在方向走去,怕女儿受伤害,他快步追上前去。
窝在方悦安头顶的怀泽说着:【我觉得,这齐王已经成了你大姐姐的烂桃花。】
方悦安“呸”一声,吐出一颗没剔干净的山楂核:【真晦气。】
怀泽查了查命簿,又道:【齐王身侧的女子,正是他未过门的王妃,安国公的孙女金玉。她性子倒并不刻薄,可是个女子都不会愿意,自己夫君的心在别处。齐王的心思若被她察觉,不知会不会给你大姐姐带来麻烦。】
方悦安狠狠咬了一口糖葫芦:【这混蛋齐王,脑袋混沌不清,还不聪明,不是认错人,就是一举一动都在恩将仇报。】
她又想起原定命运中,齐王给二房一家撑腰,纵容他们欺凌母亲等亲人一事。
【日后他若成了皇帝,有了权利,不定要对大姐姐做出什么事,到时娘亲定然又要跟着伤神。】
此刻,方湛已抱着两个女儿,走到家中其他人跟前。
秦萱最先看到走来的方湛,招呼他上前,眼神中带着做了多年夫妻才能看懂的深意,说明道:
“金玉说你做的螃蟹灯好看,一下就吸引了齐王殿下的目光,想问问是在何处买的呢。”
听到自己被提及,贺承瑾快速收回偷偷落在方知意身上的视线,回魂般,与走上前来的方湛相互颔首示意。
方湛神色淡淡,道:“这是末将练了许久,亲手做给女儿们的,仅四盏。想必王爷也不会让末将再做,您注定与这螃蟹灯无缘了。”
贺承瑾注视方湛片刻,扯唇轻笑:“不妨事,本王看那边老伯卖的金鱼灯,也很是不错。”
方湛颔首:“那最好不过了。”
一旁的金玉没看出什么异样,也未听出话中深意,率直道:“没想到,方伯父不仅能领兵打仗,还会做这么精巧的花灯,真了不起。”
金玉的祖父安国公是景国名将,提拔过曾是他麾下小将的方湛,在用兵打仗方面,给过方湛不少指点。
私下里,两家有些往来,但为避嫌,往来不算密切。
方湛淡笑:“许久不回来,想好好陪陪这两个小家伙,就多花功夫,琢磨了一下。你莫要同你祖父讲说,他给我传来传去,到了军中,就成了我在家中绣花呢。”
金玉忍不住笑:“还是您了解他,这像祖父能做出的事。”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便互相告辞,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方悦安回头,正对上同样回头的贺承瑾的视线。
她没有回避,就那样直直看着,到对方收回视线。
方悦安朝那背影狠瞪一眼:【还看!这人是一点话都听不懂,装模作样的,还金鱼灯也不错。】她在心里捏腔学了一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诅咒他,此生姻缘不顺!】
想起什么,方悦安问怀泽:【我记得你曾提过一嘴,当朝太子贺承璋仁厚贤明,行事果决,智勇双全,那怎就没能继承皇位?】
第174章 给景国改国运
怀泽在方悦安头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道:【我曾与你说过,原定命运中,德敬府今年大旱,明年又发洪涝,之后便是瘟疫与饥荒。】
【皇帝先后派了两批人,去德敬府治疫、赈灾。可瘟疫严重,前往之人,多半殒命,包括主事的曹将军和二皇子恭王。】
【消息传回京中,一时间,朝中人心惶惶,没人再敢领命。】
方悦安两腮鼓鼓,嚼着糖葫芦,猜测:【所以,太子就去了,然后得疫病死了?那齐王呢,就没其他人了,非储君不可?】
怀泽磨了磨牙,气得啄了两下方悦安的头皮:【怎么就那么急!能不能听我慢慢说!给我思路都打乱了!】
方悦安搓了两下头顶,没与他计较。
这小仙本来就做什么都慢,还容易被转移注意力,她再说话,一会不定要说到哪里去了。
怀泽调整思路,继续说着:【梁贵妃提前便收到了德敬府的消息,在消息入宫前,看出了形势,认为以德敬府当时的情况,要想稳定人心,务必要再派皇子前去主事。】
【她怕轮到齐王头上,便让齐王落马摔伤,以此称病。】
为了不打断怀泽,方悦安强忍着,没在心中唾弃齐王。
厌弃之意还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出事怪别人,遇到大事就后退,什么男人!
【皇帝的皇子,本也不多,除去夭折的和殒在德敬府的二皇子,也就齐王与太子,年龄最合适。可一个伤病,一个是国本,实在不好抉择。因而,朝中迟迟没能定下合适人选。】
【疫病已有向周边蔓延的趋势,眼看不能再耽搁,太子便站了出来,请命前往。】
【太子是国本,皇帝与朝臣自然不同意,可有能力又能稳住人心之人,临时找不出第二个。那时,东安王已逝,北定王也病了。】怀泽解释着方悦安刚刚的发问。
【形势所迫下,皇帝只能痛心任命太子,前往德敬府赈灾、治疫。】
【此消息一经公布,城中人心大振,郭祥与林太医相继请命,一同前往。】
怀泽突然叹息一声:【只是,同去的人中,有梁贵妃安排的手下。此人领了对方命令,见赈灾、治疫皆取得成效,便设计让太子接触病原,染上疫病,死在了德敬府。】
【齐王便在此时前去接手,收了个尾,捡漏了这个功绩。】
“什么?”
这回,方悦安实在没忍住,两个字脱口而出,声音不小。
见走在前面的母亲与大姐姐,突然双双回头看她,方悦安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她抬手随意指了个方向,问方湛:“爹爹,那是什么?”
方湛不着痕迹清了下嗓子,温声回答:“是吐火表演,爹爹马上带你去看。”
秦萱与方知意压下眼中显露的震惊,朝方悦安笑了笑,回过头去,偷偷对视一眼。
方悦安见她们不再看自己,才松了口气。
她眯着眼,气呼呼的:【这次有我在,非让梁贵妃的希望落空,让齐王那个小人,当不得皇帝!】
【还要让明年的德敬府,风调雨顺,不发瘟疫,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反正她目前还未想到合适的,找出方萋萋的办法,给梁贵妃和齐王添添堵,让他们成不了事,没准能将方萋萋逼出来。
她虽探查不到方萋萋的下落,但心中就是有感觉让她肯定,方萋萋一定投靠了梁贵妃。
怀泽:【梁贵妃不会轻易放弃的,没了瘟疫的机会,定会琢磨其他法子。】
【你不是还猜测,方萋萋很可能投靠了梁贵妃,她定会给梁贵妃许多助力。】
这件事,是他前几日听方悦安说的,也十分赞同。
方悦安哼声:【管他们有什么坏心思,有什么助力,反正从现在开始,太子由我护着。我给他加好运,加健康,加财运……】
她边在心中想着,边挥动还剩两颗山楂的木棍,随手写写画画。
等她再注意到糖葫芦时,木棍上仅剩的两颗山楂,不知何时被甩飞了。
方悦安瞬间傻眼,握着空荡荡的木棍,瘪着嘴回头看方湛。
方湛武功高强,身边的细小动静,都会引起他的注意,自然亲眼看到发生了什么。
那两颗被甩落在地的糖葫芦,已被一个大汉踩扁在地上。
方湛笑了声,胳膊用力向上颠了两下,哄道:“无妨,爹爹再给你买一根。”
“爹爹最好了!”方悦安扔掉木棍,小手轻拍方湛的面颊,将他严肃与坚毅交杂的面容,捧成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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